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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蓝海棠只是不想唐安在这样的美人窟里堕落,被磨平了锐气和才气,但是经过书院一事,她的心态也在无形中发生了变化。所以听闻唐安和柳倾歌的一段佳话,她竟然感到了出奇的愤怒。
当然,这要怪也只能怪到唐安头上。一见到这家伙如同没事人一样,她只觉得胸口有一团怒火在熊熊燃烧。她不敢开口,因为害怕一开口就会暴露出自己此刻的心境。
可是,自己又为什么会怕在他面前暴露呢?
隐隐的,蓝海棠心里有一种畏惧的情绪在蔓延。仿佛自己的感情,正在向着一条不受自己控制的方向奔腾。
“小姐,鹿山到了。”马车外,许先的声音传来。
蓝海棠收拾情绪掀开车帘,灿烂的阳光让她眯着眼睛遮了遮秀眉。她轻轻踏下马车,就见漫山翠绿。
鹿山其实说不上高,但是胜在群山连绵。挺拔的轻松焕发着勃勃生机,一道修葺一新的石道蜿蜒,没入那被丛林掩盖的山间。遥遥远望,在那云雾缭绕的山巅,一座山庄隐隐可见。
贺庄。
“哇!”
唐安跟程采和跟着下车,见到眼前群山环抱的美景,胖子惊叹一声,道:“唐安,本少爷忽然诗兴大发,想要吟诗一首。”
唐安笑道:“灵感这东西都是妙手偶得之,错过了便可惜了,少爷不妨先说与我听听。”
程采和一副“就你最懂我”的表情,清了清嗓子,朗声念叨:“天空真是蓝,青山真是宽。停留山脚下,我们真是欢!”
“扑哧。”
不远处的蓝海棠忍俊不禁,终于笑出声来,一扫先前冰霜美人的形象。连那许先也是捂着嘴在一旁窃笑,唯有唐安抿着嘴,硬生生竖起大拇指,道:“少爷…好才学!”
胖子被表扬的飘飘然,背负双手眯着双眼眺望远望,一副高处不胜寒的模样,道:“学无止境,我们要走的路还很漫长。虽然本少爷颇有才气,但也不可骄傲自满,唐安,你也需谨记!”
死胖子浑然一副诗仙附体的表情,兀自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全然没有注意到唐安的拳头已经紧紧攥了起来…
“来人可是蓝海棠蓝姑娘?”
眼前的石阶上,一阵脚步声传来,只见一名老者带着几个穿着蓝衣的家丁迎面而来。
那老者一脸的笑意,看上去很是温和,待到走的近了,脸上的笑意更甚,对着蓝海棠道:“原来真的是海棠姑娘。一年不见,近来可好?”
蓝海棠浅笑道:“海棠好着呢。通叔,你的身子骨可是越来越好了。”
“托老爷的福,住在这么个好地方,每天爬爬山、种种菜,倒是越活越年轻了。”老人呵呵笑道,又看了看蓝海棠身后的唐安和程采和,道:“这几位是?”
蓝海棠指着胖子道:“这位是京城云顶楼程云鹤老板的独子程采和。”
唐安咳嗽一声,把身子挺了挺,却见蓝海棠的介绍戛然而止,根本没有要提及自己的意思。不禁心中暗恼:他娘的,老子堂堂书院论学头把交椅,唇战金刀小将军,诗会才子洛东辰,名头大大的响亮好不好!
老者道:“原来是程公子,失敬失敬!老朽乃是贺庄的管家贺通。”
胖子有样学样,拱手道:“早在京城就听闻贺老大名,据闻贺老才高八斗老而弥坚,今日得见,实乃后辈之幸!”
蓝海棠和唐安暗自皱眉,心道胖子这马屁恐怕要拍到马腿上了。贺通不过是一个管家,你居然“久仰大名”,还能知道人家“才高八斗”,这不是睁着眼说瞎话么?
果不其然,贺通老脸不自觉的一沉,虽然仍是带着客套的笑意,不过那笑容却逐渐转冷。
唐安打圆场道:“贺老切莫见怪。我们家少爷一直对鹿山诗会心生向往,贺家之名更是如雷贯耳。今日一见贺老精神矍铄亲切有佳,故而心生感慨而已。”
听他这么一说,那贺通顿时笑了起来,道:“原来如此,老朽还道一个半只脚入土的老家伙而已,怎会入程公子的耳呢。不过程公子前些年为何不来参与这鹿山诗会呢?”
“呃…这个…”程胖子局促地握着双手,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唐安自然知道胖子的尴尬。一个地字乙班还排名倒数的纨绔子弟,哪有脸来给这些才子佳人做陪衬?难道怕知道自己蠢的人不够多么?
不过当着外人面,自然要给自家少爷赚足面子。唐安叹息一声,道:“贺老有所不知。云顶楼越干越大,我们老爷操碎了心。少爷体恤老爷辛苦,年纪轻轻便挑起了家族重担,时时刻刻以建设程家为己任。我们少爷本不懂饮酒,但是为了程家,硬是咬牙出席各种应酬,于是原本健硕的身材,变成了眼前臃肿的模样…”
仿佛为了配合唐安的话,程采和还故意抖了抖一身肥肉。
“在那些公子小姐还在淫湿作乱…哦,是吟诗作乐的时候,我们少爷却既要兼顾学业,又要照看家族的生意。他不想玩耍么?他比谁都想!可是肩膀上的担子,逼的他不得不放弃这些浮华,每天都是书院、云顶楼、程府三点一线。这背后的痛苦,他与谁说过!”
唐安的声音有些颤抖,说道情动出,还偷偷抹了一下根本没有眼泪的眼角:“所以贺老,不是我们少爷不想来鹿山诗会,而是有心无力啊!”
听着这些根本不属于自己的故事,程采和仿佛也感同身受,微微抬手阻止了唐安的慷慨陈词,苦涩的唇角轻吐:“唐安…够了…”
不得不说,二人天衣无缝的配合让不明真相的贺通和许先都倍受感动。后者虎目翻红,喃喃道:“原来只听说程家大少爷是个呆子,想不到背后居然有这么凄惨的一段往事。这才是大丈夫真男人!”
贺通目露同情,叹息道:“没想到程公子年纪轻轻,却要背负这么多沉重的包袱,老朽深感佩服。这般年纪,这般心性,年青一代已经很少见了。程公子请随我来,想来老爷见到你这样的青年才俊也会很高兴的。”
看着兀自抽噎的许先和赞不绝口的贺通,再想想程采和平时的所作所为,蓝海棠只感觉世界观人生观都被颠覆了!
怎么可以这么颠倒黑白!怎么可以这么信口开河!
美目含煞地看向始作俑者,却见唐安一脸笑意的跟在贺通身后,仿佛为自己编织的故事取得累累硕果而暗自得意。
待到他从蓝海棠身边走过时,后者银牙轻咬,低声道:“骗子!”
骗子么?唐安唇角的弧度更甚。这个世界,谁不是活在骗与被骗之中?
贺通身为管家,自然是贺家之主贺金禄的心腹,在贺金禄面前肯定也能说得上话。把他搞定,等于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那么,拿下贺家,还会远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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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善者不来
唐安和程采和不同,程采和在扯淡的时候,纯粹就是在扯淡;而唐安在扯淡的同时,往往都是有目的的。比如替胖子圆场,实际上是希望打动在贺家地位不低的贺通。从后者的表现来看,唐安编造的故事显然很成功。
了解了程采和的“心酸往事”,贺通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亲自上了程采和的马车带路。
沿着平坦的车道,没过多久,两辆马车便来到了山巅。
从山顶往下看去,鹿山美景尽收眼底。此时正是春暖花开的好时节,漫山遍野的翠绿中夹杂着五彩斑斓的颜色,鸟语花香,其景美不胜收。
离得近了,唐安才发现在山脚下只能看到轮廓的贺庄其实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小,诺大的庭院气势非凡。想在山巅建造如此规模宏大的别院,所投入的人力物力必定是天文数字,看起来,这贺家绝对是财通四海的主儿。
明天便是鹿山诗会,从各地赶来的才子佳人络绎不绝。一贯人迹罕至的山顶,此时热闹非凡。
熟悉贺金禄的人都知道,贺老爷子年轻时常以才子自居,在当地小有才名。遗憾的是,多年赶考未中,让他最终不得不走上一条并不喜欢的商路,说起来,这是老爷子一辈子最大的遗憾。不过贺金禄附庸风雅的性子,却是到老都没有改变。在他的倡议之下,才有了这鹿山诗会。
贺庄门外的知客松下,贺家下人正忙着接待南来北往的才子们,忙的不亦乐乎。人群中最为显眼的是一个看上去年纪不过三十岁,但举止优雅的年轻男子。那人一身褐色缎袍,从容地与才子佳人打着招呼,再吩咐下人将宾客引入庄内,不徐不疾,却井井有条。
“少爷。”
贺通将几人引至知客松下,与那年轻人打了声招呼,笑道:“咱们的才女到了。”
俊朗青年抬头一看,眼神中顿时闪过一丝狂热,对周遭的人告一声罪,连忙来到几人跟前,笑道:“蓝姑娘,一年不见,风采却更胜往昔。贺修未能下山亲迎,实在是抱歉。”
唐安见这家伙如此殷勤,心底有些小小的不舒服,暗道又是一个拜倒在蓝海棠石榴裙下的倒霉蛋。不过…人家和夫子打招呼,自己为什么会不爽呢?
蓝海棠微笑道:“海棠怎敢劳烦贺公子大驾。”
“蓝姑娘身为这鹿山诗会主考官,这么说可是折煞贺某了。”贺修道,“说起来,这些年也正是因为有了蓝姑娘这道独特的风景,鹿山诗会方能名气日胜,这诗会没了贺修倒是无妨,但没了蓝姑娘,却是万万不可啊。”
唐安微微一愣,没想到蓝海棠身份这么特殊,居然贵为考官,才女果然不是吹出来的。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贺修为了讨蓝海棠欢心,这般做法本无可厚非,但此时蓝海棠身边还有程采和几人,他这般做法倒显得太过小家子气了些。
贺通咳嗽一声,道:“少爷,老奴介绍一下,这一位是京城云顶楼程云鹤程老板的公子,而他身旁的这一位是…”
老头子只为了缓解一下气氛,倒忘记了自己连唐安的姓名也没过问,一时间说不下去,倒是颇显尴尬。
“一个小小书童而已,贺老叫不上名字也正常。”
人群后面,一个略带讥讽的声音响起。众人回头一看,见两男一女徐徐走来。
这三个人走在一起,顿时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视线。两位公子衣冠楚楚,英俊潇洒,如同从画里走出来的翩翩美少年,哪一个都是难得一见的大帅哥。
那女子更不得了,穿着一身五彩斑斓的衣服,如同一朵怒放的玫瑰,大胆热辣,毫不介意周遭对自己性感衣着的非议声。那张蒙着面纱的脸上,一对妙目仿佛会说话,一个眼波流转都带着无穷无尽的媚意,四周的男人只要看上一眼,就再也挪不开眼球了。
毫无疑问,这三个人一出现,立刻成了场上最受瞩目的明星。
唐安见到说话的那人,脸上带着一丝冷笑,喃喃道:“还真是冤家路窄呢。”
“洛东辰、魏见凌,还有…魅舞妖姬?”程采和讶然道,“他们怎么会走到一起?”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什么样的人找什么样的人,都是有定数的。就好像唐安为了追求光明与正义,所以才会追随少爷一样。”。
程采和竖起大拇指,道:“还是你有眼光!”
二人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恰好能够让对面三人听见。魏见凌也不生气,微笑着一拱手,道:“贺兄,怎么如今的鹿山诗会,什么阿猫阿狗也能来么?”
“原来是见凌兄和东辰兄!”贺修哈哈大笑地迎了上去,态度和对唐安等人不可同日而语。当看到蒙着面纱的苏媚儿时,顿时眼前一亮,道:“这位是?”
“哈哈,亏贺兄你自问风流,却连如今京城风头最炽的魅舞妖姬苏媚儿都不认识,真是该罚酒三杯!”魏见凌道。
“好说好说,今夜咱们不醉无归!”贺修大笑几声,又对着苏媚儿道:“原来是媚儿姑娘,在下贺修,最近几个月没去京城,竟不知道京城竟然出了一位像苏姑娘这般仙子一样的人物,实在是罪过。”
苏媚儿盈盈一拜,道:“媚儿倒是久闻贺公子的大名呢。鹿山白果之家,文风传世,贺家大公子不仅打点着家族生意,而且还提了一手好字,您的名号可真是如雷贯耳呢。”
被一个绝色美女赞扬,无疑会大大的满足男人的自尊心。更何况这个女子的声音婉转动听,还带着淡淡的鼻音,让人听上一听都会觉得如痴如醉。
“哈哈,媚儿姑娘哪里话,那些都是江湖上的朋友抬爱罢了。”贺修大喜道。
苏媚儿笑道:“不知道媚儿有没有这个福气,得偿一下品一品名震天下的鹿山白果的夙愿呢?”
“小事一桩!”贺修拍胸脯保证道,“几位先请进屋休息片刻,待会儿我就着人把白果奉上!”
“如此,有劳贺兄了!”魏见凌客气道,眼神却略带得意地瞟了不远处的程胖子一眼。
这几年的鹿山诗会,魏见凌倒是参加过几回,不像程采和一样如同白纸一般什么也不懂,对这位贺家的大公子好大喜功迷恋美色的性子熟悉的紧,所以才把苏媚儿一同带来。果不其然,只看贺修色授魂与的眼神,魏见凌就知道自己又赌对了。
其实这鹿山白果产量并不高,每年都是作为贡品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