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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整山河-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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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别儿怯不花没有再反驳老者,只是站在原地,沉默着。
“哈哈哈哈!!!”将台之上的莫降忽然仰天大笑,笑声之中,充满了嘲弄。
“你笑什么?!”别儿怯不花黑着脸说道:“被俘的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我们?!”
“我笑,是因为你们可笑。”莫降微笑着回应道:“我笑你们精心布下的陷阱,被人轻而易举的破掉!我笑这万数黄金战士,竟然奈何不得百余人!我笑你别儿怯不花灰头土脸,败的一塌涂地!”
“我败了?!我抓住了你,怎么能算是败了?莫降,你的朋友已经舍你而去,他们虽然让我难堪,却没能救走你,既然你还是我的俘虏,我又怎么能称得上败了?!”
莫降摇摇头道:“别儿怯不花,你根本不知道我为何要来纺河山寨,可是,却有一个人知我,知道我心中所求,也知道我日后的打算!他带着那些人出现在我的面前,并非是要救我,而是要用那些脸庞告诉我,即便这一次我被俘,甚至被杀,都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大计!哪怕我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我的梦想也会继续下去,因为希望的火种,仍未熄灭!”
别儿怯不花闻言,沉声说道:“我不知道你的梦想是否会继续,我只知道你的生命即将终结……”




第73章 囚徒(一)
莫降被俘七日之后的傍晚,大都城。
这几日来,坊间一直风传着这样一个消息:一代鸿儒狂夫子的亲传弟子莫降因为勾结叛匪被朝廷俘虏,三日之后便要在菜市口凌迟处死;而莫降所勾结的对象,也就是在大都城北燕山山脉中盘踞多年的两个山寨也被朝廷出兵彻底剿灭,除了阵亡的叛匪,剩余之人也要与莫降一齐开刀问斩;还有那几经围剿却一直没有分崩离析的角龙帮似乎也受到了牵连,为了彻底清剿这个黑帮帮派,大都城兵马都指挥使派出的巡逻兵士,比往日增多了不少,他们挨家挨户的搜查黑龙帮帮众的下落,将大都城内搅得鸡飞狗跳。
至乾五年深秋的大都城,注定是难以平静了。
而在皇宫内部,却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都城的混乱,被禁宫高耸的城墙隔断了,这里依然如往日那般平静无澜。
位于皇宫西北的舆圣宫,毗邻于太液池畔,虽然秋老虎余威未消,但这里却格外清凉,在清凉之中,隐隐还藏着那么一丝阴寒。
舆圣宫内,光线昏暗,虽然太阳已经落山,但宫内仍未掌灯,这便更为这空空荡荡的宫殿增添了几分森然,低垂静止的青纱帐幔后面的巨大牙床上,隐隐约约显出个人影,那影子一动不动,仿佛已经睡着了。
纱幔前面,跪着两个身着紫袍的官员,其中一人,正是当朝右丞相,别儿怯不花。而跪在他旁边的,是个方脸老者,那老者面带愠色,时不时用冰冷的目光瞥别儿怯不花一眼。
纱幔之后的人影动了一动,轻声问道:“老十,如你所说,那莫降被丢入死牢之后,一言不发,所以我们未能从他身上得到任何情报是么?”从声音判断,那纱幔之后的人很是年轻,但那人语气之中,却有一股不可侵犯的威严,尤其在这阴冷清寒的宫阙之内,更显的森然。
“正是这样。”别儿怯不花收去了往日目空一切的张狂模样,恭顺的低着头回应道:“各种酷刑,我们都用过了,可那家伙却仍是不肯开口。”
“七大人。”跪在别儿怯不花身边的那方脸老者拱手道:“老朽认为,这样对待莫降,只会让他心中怨恨更深,他只求一死,酷刑怎能让他屈服呢?”
别儿怯不花闻言,眉毛一挑说道:“难不成,依你铁木儿塔识的意思,我们该给他锦衣玉食,用金银美女养着他么?”
那方脸老者,正是大乾朝左丞相铁木儿塔识。
铁木儿塔识没有理会别儿怯不花挑衅的目光,只是正色道:“七大人,那莫降身份特殊,又是狂夫子的学生,我们留着他,远比杀了他有用!若真是杀了他,我们只能得到一具尸首,若是留他一条命,还能给天下的读书人……”
“留他一命?!”别儿怯不花呛声道:“当初,我们是留了他一命,可结果又怎样呢?还不是被这条弑主的白眼狼狠狠咬了一口?难道左相忘记了,托克托是因谁获罪的么……”
“咳咳。”纱幔之后那人仅用一声轻咳,就制止了二人的辩论,他轻声道:“既然驯化汉皇的任务已经失败,我们便无需再反复了,既然不可驯化,莫降也不肯合作,那就杀了他,用他的尸首给陛下做个人肉棋子吧。”
此话一出,别儿怯不花和铁木儿塔识都不再说话了,因为最终结论已出,再争论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片刻的沉寂过后,纱幔后那影子挥了挥手道:“三日之后,我亲自监斩。”
“七大人您亲自监斩,已经给足了他的面子,到时候他若再不肯回头,也怨不得我们了。”别儿怯不花像个胜利者般笑了笑,“而我们也正好用那凌迟之刑,震慑天下的读书人。”
“好了,你们二人先退下吧。”那影子用这句话,结束了这次会面。
二人走后片刻,当日陪同别儿怯不花围捕莫降的老者从侧门走了进来,躬身拜道:“七叔,我们真的要杀掉莫降么?”
“嗯?”那影子闻言,略一停顿道:“秃满迭儿,你之前不是一直想除掉莫降么?怎么今日我们要杀他了,你反倒是有所不舍了?”
“七叔,并非侄儿优柔寡断。”秃满迭儿已是耄耋老人,可他却自称为侄儿,而且语气甚是谦卑,二人年龄强烈的反差给这清冷的宫殿更是添上几分诡异,“只是侄儿觉得,就这样杀掉莫降,太过不值得——要知道,为了捕获莫降,我们付出的代价,也太过惨痛了些。”
“老十一,你说捕获莫降一战,我们到底是赢了还是败了?”
“我们……败了。”秃满迭儿犹豫片刻回答道:“表面上看,我们达到了目的,然而实际上,我们却输的很惨。本来按照我们的计划,这是个完胜之局,可因为别儿怯不花指挥失当,又有那文逸从中作梗,完胜之局变成了惨淡收场——而且,我们花费多年心血锻炼的黄金死士,在这一战中,几乎损失殆尽。”
见对方没有反驳,秃满迭儿接着说道:“那些黄金死士,本应该发挥更大的作用,若是将他们用于南线的战事中,洞悉汉人山寨弱点的他们定会让剿灭叛匪的行动如虎添翼,可是,为了区区一个莫降,他们就这样亡了。”
“老十一,他们既然已经亡了,再发这些牢骚也于事无补了……”
“七叔,侄儿说这些话的目的,只是想利用那莫降做个诱饵,引诱文逸和张凛再次出现,如果能将他们一网打尽,我们或许还能挽回一些损失……”
正在这时,忽听的宫外有个声音喊道:“老的沙,朕寻了你一天了,却不想你躲在这舆圣宫内!快快出来,陪朕去训练那‘十六天魔’跳舞,没有了你的调教,她们跳的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秃满迭儿听出来,这是大乾朝皇帝陛下妥懽帖睦尔的声音,急忙转身要出宫拜见,却见那纱幔忽然分开,一个瘦弱的身影迈步下了牙床。
虽然此时只是深秋十分,但那瘦弱的身影已经穿上了银鼠皮裘,在银白色的绒领的映衬之下,那张瘦弱的脸庞更是增添了几分病容,他眉毛稀疏,眼窝深陷,脸色惨白,好似得了绝症的病人,若不是那双炯炯有神的褐金色瞳眸正熠熠发光,人们定会以为,这人没剩下几日阳寿了;从面相之上,看不出这人的年龄,因为他虽然没有胡须,但一头长发,已有几缕染上了雪霜——这个病怏怏的年轻人,便是如今皇帝陛下最倚重的朝臣,同时也是皇帝陛下的母舅,老的沙。老的沙虽然是妥懽帖睦尔的宠臣,但妥懽帖睦尔却没有许给他一官半职,每当有人问起,老的沙便会面带微笑的说:“我这身子,怕是连七品官职的担子,也负担不动了……”
看到老的沙下床,秃满迭儿急忙上前搀扶,老的沙却抬起手,示意秃满迭儿无需如此。因他身着厚厚的皮裘大衣,所以对比之下,更显的他的手指纤细修长。
老的沙用眼神示意秃满迭儿,不必再见陛下了,他只是轻声说道:“放心吧,我已有了对付那瘸腿马的办法,如果他真的敢来营救莫降,我定会让他有来无回。”
当老的沙打开宫门,迈步而出的一刹那,秃满迭儿只看到,老的沙羸弱的背影,几乎已经被宫外的光线完全融化,几乎要完全消融在那不甚强烈的落日光辉中了……
于此同时,大都城内,府学胡同。
在这条位于皇宫东北方向的的胡同深处,有一处囚牢,却是大大的有名。
当年,前朝国灭之后,有一位伟人,曾经囚禁于此——他便是被天下读书人奉为“千百年来神州大地儒家人格的完美典范”的文丞相,他便是为后人留下那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并且用个人言行为其做了最完美诠释的文丞相……
现如今,被俘的莫降,也关在这里。
光线昏暗、阴冷潮湿的囚室内,莫降如一块倔强的磐石般悬在半空,四条儿臂般粗细的铁链紧锁着他的四肢,并将它们扯向四个不同的方向。他身上的囚衣已经破败不堪,裸露出的皮肤上也满是伤痕——有的伤口已经结痂,但那紫黑色的血痂依然触目惊心;有的创口尚未愈合,殷红的血液正从里面渗出来,浸染着他的衣衫。
可以说,莫降现在很惨,但是,绝不能说他已经屈服了。散乱的黑色长发下,那双如墨的眸子仍未闭合,眼中尽是不屈的光彩,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他并不是在向站在身前的狱卒索要什么,而是在诵读文丞相留下的不朽诗篇——《正气歌》。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他的声音虽然微弱,但每一个吐字都异常清晰。他不想、也不敢用含糊的语音玷污了这不朽的诗篇,因为他坚信,文丞相的英灵仍未消散,他就在万里苍穹之上,注视着自己……




第74章 囚徒(二)
“莫降,你何必再强撑呢?”负责审问的,乃是莫降的熟人,王维道。
此刻的王维道,已经穿上了腓色官服,根据大乾朝的官服制度,他现在至少已经是个七品官了。而且,他也曾对莫降说过,他现在所担任的职务——不过,莫降却忘记了……
“你为何不向那袁狐学学?效忠朝廷,保全性命,有什么不好?”王维道已经开导了莫降很多日,始终是老生常谈,没有一点变化,没有一点新意,想来莫降也是听烦了,所以也不理他,只是自顾自背诵着《正气歌》。
王维道并未被那不朽的《正气歌》感化,他仍旧是不厌其烦的劝说着,虽然已经口干舌燥,但旁边就有黄金族两个壮硕的狱卒看管着,他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这时,有个狱卒用生硬的汉话喝问道:“他在说什么?”这个狱卒,莫降也认得,正是那日他逃离相府前,被皇帝陛下派去相府监视他却被他百般戏弄的六怯薛之一,吉达。
当日,莫降成功逃脱,吉达也受了牵连,本来高贵为怯薛军的他,却被免除了怯薛的身份,做了个狱卒;可那个王维道,只因为他是奇洛皇后的人,非但逃脱了处罚,相反还升官了,这让吉达怎能心甘——思来想去,吉达还是认为,莫降就是导致他现在落魄的罪魁祸首,所以,他心中对莫降充满了愤怒,是故这几日审讯莫降的时候,他抽起鞭子来,也是格外的用力,似是要把满腔的愤怒,都宣泄出去。
“他在说……”王维道想回答,又察觉将那首《正气歌》用黄金族语翻译出来,实在是不堪入耳,而且言辞也太过激烈,若是对狱卒讲了,恐怕又要给莫降招致一顿鞭子,索性胡编乱造了些言论,“他在说,酷刑并不能让他屈服,他是个顺毛驴,只喜欢金银财宝和美女,如果……”
王维道话未说完,便被吉达打断:“我虽然听不懂你们汉人的诗句,但也略通汉话,我知道,他说的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知道你还问?!”王维道心中虽骂,但嘴上却说:“大人有所不知,汉语博大精深……”
“闭嘴!不要再侮辱汉语了!”这一次,莫降终于有了正面的回应,他恨恨说道:“我知道,这一次我是必死无疑,所以无论你们怎样威逼利诱,我也绝不会合作!所以,你们还是死了我会招供这条心吧!”
“啪!啪……”沾了盐水的皮鞭,又抽到了莫降的身上,每一鞭,都会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连皮肉都被翻了出来——可莫降却吭都不吭一声,只是紧咬着牙硬挺着,脖颈之上青筋暴露,无比狰狞。
“停!停!!”王维道见状,急忙抱住了吉达,口中说道:“再打,就将他打死了!犯人死了,还能得到口供么?”
“莫降,你这是何苦呢?”见吉达怒气稍减,王维道又柔声劝道:“反正你总是要死的,那么何必不让等死的过程少一些痛苦呢?”
“等死?”莫降吐口血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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