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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不贵,到超市买一套才几百块。”
“你这个就要几百块呀!”
尹扬想了想说:“我这个是别人送的,比较贵一点,其实这东西你不习惯喝的话,还不如我们老祖宗传下来的茶有雅趣呢!”
李书记打趣道:“听明白了吗?也就是说这些是资本主义的小资情调,不是我们无产阶级的追求,我们啊!只有喝茶的份!”
“哈哈。”屋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曾浩这个时候也提了个袋子进来,看见尹扬在煮咖啡,他连忙把袋子放到了沙发上,然后转身就到尹扬办公桌旁边的橱柜里,拿出了一套精美的咖啡杯,走到办公室里的小卫生间里冲洗去了。
何书记看到那个小卫生间想起尹扬刚来的时候问自己洗漱间的时候,自己搞不明白,后来还让尹扬到外面的大卫生间去洗脸的情景,不禁笑了起来。刘建设看见了,就连连追问,何书记就把那段事情说了出来,惹的大家又是一阵大笑。
笑完了陈主任意味深长的说:“这些都说明了我们古川的闭塞和落后啊!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我们全部都不关心,我们一直就是把眼睛和注意力放在了古川这么个小范围里,在窝里斗的个不亦乐乎,可悲啊!”
“恩!”大家听了都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尹扬说道:“所以我们现在要在‘开放’上面下工夫。
‘开’就是说我们要把思想放开,进而眼界开阔了,我们的目标和思路也就敞开了,不再是像坐井观天似的那么局限和狭隘了。在看待问题上面我们就会站的高看的远,自然古川也就焕发出旺盛的生命力,变的生机勃勃,古川也就必然会‘居高声自远,花香不借风’啊!
‘放’就是我们要敢于把外面的东西放进来,不要谈虎色变,一讲到什么就心惊胆跳,怕的不得了。我们小米加步枪都不怕任何人,何况我们新中国已经建立这么多年,已经带领全国人民取得了一系列举世瞩目的成就,赢得了广泛的群众支持,把他们放进来,难道天下就乱了?不可能的,我们只要善于学习和分析,放他们进来对手比我们更加的处于劣势,我们可以最很多种选择,而对手不行,他们进到别人家里,那门都是我们开好,受我们控制的,我们怕什么?再说了,我们把它放进来,才可以和它同台竞争或优势互补,才可以提高我们自身的能力或水平,我们也才能够与世界共同进步,从学习到超越到领先,这是一个必然要经历过程。
‘开放的古川’是我们现在必须学习和研究的课题,我们只有把这个课题做好了我们才有发展的基础。”
大家全部都点了点头。
尹扬看见咖啡已经好了,就帮每个人都倒了一杯,然后话锋一转:“今天市委的凡书记打来了电话,说省政府给我们拟派了一位县长,以前是柬省长的秘书。”
他话音一落,每个人的脸色和表情都不一样,但都没有说话。
尹扬也不着急,他慢慢的喝着咖啡。
过了好大一会儿,陈主任才说:“尹书记,是省里主动派下来的吗?”
尹扬摇了摇头。
何书记也说了:“我想也不可能,巩书记亲口说了古川的人事问题由尹书记决定的,以他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出尔反尔,更不要说连一个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往下空降干部。”
李书记则慎重了很多,他仔细斟酌了一下,才说:“尹书记,这次我们不能够拒绝省里的人事安排,甚至我们连抵触的情绪都不可能。
尹书记,我们现在是在和一个新的上级领导班子在打交道,我们不能够再给上面留下不好的印象了,这样我们以后的工作就会很被动。就像你说的:‘我们要敢于‘放’进来,相信不会天下大乱’的。”
尹扬点了点头,沉思了很久,心里在仔细的考虑大家刚才的发言。
第三部分 筑巢
第十七章 机宜
最终尹扬说:“好,那么就这样,我们必须热情的欢迎新来的县长,并积极的配合他的工作,维护好班子的稳定。”
散会后,几个人嘻嘻哈哈的走了,只有陈主任没有马上走,他等到大家都走了以后才说:“尹书记,这件事情很奇怪啊!不像你说的那么简单。第一,既然不是巩书记派下来的,那么必然还有其他原因;第二,基本上所有省委和市委里有人事表决权的人,都知道古川的人事是巩书记亲口点名交给你来决定的,那么谁会冒这个得罪巩书记和您的风险,强行往这里插一杠子呢?第三,上面把这个人强行地塞了进来,目的是什么?考虑过一个班子的稳定与团结吗?”
尹扬心里很佩服陈主任,果然不愧是干组织工作多年的老干部,经验丰富啊!一眼就看出了问题的表面现象里所蕴涵的内容。尹扬想了想,缓慢的说:“这个事情我可以和你说说,我也正好想和你商量一下,但不可以外传,以免造成不必要的影响。”
陈主任点了点头。
尹扬就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介绍了一下,听完了以后陈主任就边思索边说:“那么就是说这里面有两个人在中间起了作用,柬省长和市委凡书记。
那么这两个都这么积极促成这件事情,我想他们的出发点是不一样的。可以这么猜一下:
柬省长的目的是培养和提拔自己身边的人,给他们一个比较好的前途。那么这位新县长就是镀金来的,也是我们目前最希望看到的情况。因为基于这种出发点,这位新县长就不会安心在古川呆很长时间,他会非常希望能够在比较短的时间里干出成绩来。而且古川的进步就是他的进步,反而可以对我们竭诚相助,帮助我们开展工作。而且他会在工作上不纷争,少纰漏,争取平稳过渡,然后好调任其他地方担任县委书记。这样几年后,他就有了在两个不同的县处级工作岗位上工作过的工作经验,满足了提拔为厅级干部的基本条件。以柬省长的照顾,他这一步是会走的很顺利的。所以这是我们最希望的情况,那么凡书记的目的就没有这么简单了,他肯定是想我们的中间插进一根刺,一个渠道的源头,这样可以加强他对古川的影响和领导。这是我们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这代表着我们上下离心,又陷入了互相争夺的尔虞我诈中。”
“唔!”尹扬同意的点点头,然后松开了一直撑着下巴的手,把身子坐正了点,两手放在了沙发上,比较严肃的说:“那么你说说,以你的意见,我们应该怎么做?”
陈部长听了之后,抬起了头,认真的看了看尹扬的眼睛和表情,映入他眼帘的是尹扬透露出来的强烈的真诚和信任。陈部长抿抿嘴,说道:“经济工作上支持,人事工作上坚持。”
尹扬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省城的晚春,似乎才有了春天比较浓郁的气氛,杨柳开始泛绿,各家个户阳台上的花盆里也才有了白的、红的、粉红的花花绿绿地烂漫,阳光也似乎热烈了很多。
郝方方脱掉了身上厚厚的毛衣,换上了一件颜色比较年轻地羊毛衫,然后再在外面穿了一件藏青色的西装,整个人就显得既年轻又庄重。
他满意的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一个冬天的臃肿终于过去了,那个充满朝气和活力的自己又回来了!
等确定一切都很满意,没有什么遗漏或不妥之后,郝方方就愉快的哼着轻松的《莫斯科之歌》,提起自己爱人按照自己的嘱咐,早已经准备好的塑料袋,出门向柬省长家走了过去,塑料袋里没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就是几斤冬菇和鸡肉,还有两根冬笋,另外就是一把郝方方母亲从老家捎来的榨菜,一切都很普通。
这些当然普通,郝方方知道自己提什么去都是多余,但这里面的那把榨菜绝对不普通,郝方方能够搭得上柬省长就是因为这把榨菜,这才造就了他仕途的顺畅。
那时候柬省长正好父亲被划成右派,被送到了五七干校学习,母亲则因为海外关系说不清,被隔离审查,剩下了十二岁的柬省长一个人没有人管。在那个时代和他这样的小孩在大院里有很多,但却是被遗忘的一群,大一点被送去插队,小一点就集中起来过集体生活,而每个人每个月都只有额定的计划口粮供应。那么对像柬省长这种正在长身体的少年来说,那些没有什么油水的饭菜,那么一点点粮食是永远也填不饱自己那个小小地,却像无底洞一样的肚子的,饥饿感每天都在折磨着柬省长,他疯狂的四处找可以吃的东西。甚至常常翻进自己已经被革委会查封的家里,翻箱倒柜找每一样可以换钱的东西,然后偷偷摸摸地拿出去卖了,再换成吃的东西。
有一次,他又从家里偷了一个铜的勺子,准备拿到私人的地下废品站去卖,却发现这里正在被查封,那个老板等人沿着门口的墙蹲了一溜。柬省长赶紧就撒腿跑了,但实在饿的难受,就沿着各个小巷子转悠,看看有没有人买勺子。
冬天的风像刀子一样的刮着,街上冷冷清清的只有几个人在匆匆的走着,看见柬省长也是赶紧地躲开了。
转了一两个小时,也没有人要勺子。又冷又饿的柬省长终于坚持不住了,就坐在了一户人家的门口想歇口气。在他刚刚坐下不久,后面的门突然打开了,有个笨拙的妇人正往外倒水,一时没有留神,差点就倒在了柬书记身上。
俩个人都吓了一跳,半天那个妇人才埋怨的问柬省长怎么坐在这里?又问他找谁?
柬省长怯怯地拿出了那把勺子,小声的问那个妇人要不要勺子?
那个妇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柬省长,似乎明白了什么,就让他等等,然后就关上门进去了。过了不大一会儿,就用一个很大的海碗盛了一大碗米饭出来,然后就双手吃力的递给柬省长。柬省长这个时候才发现那个妇人有身孕了,在冬天里又穿那么厚,难怪动作那么吃力,显得很笨拙的样子。
看到那碗饭,饥肠辘辘的柬省长已经顾不上什么了,伸手接了过来,就往嘴里扒,噎的直翻白眼。那个妇人心疼的连连帮他捶背,低声埋怨道:“吃慢点!看你那个猴急样,饿坏了吧?”
听到那妇人低低的轻声埋怨,柬省长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妈妈,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啪啪的掉在了碗里,他捧着碗一口也出不下了。
那个妇人叹了口气,又走了进去,拿油纸包了一包东西,塞给柬省长,说:“拿着,以后饿了就来这里,我会给你做吃的,不要再去偷了,记得把东西还给人家,知道吗?”
柬省长没有说话,抱着油纸包,还有手里的那个海碗和碗里的饭,冲那个妇人深深地鞠了躬,说了声:“谢谢阿姨!”然后把那把铜勺子往她手里一塞,转身撒腿就跑,跑了几步才转身喊道:“那不是我偷的,那是我家的!”就往家里跑去了。
在大院的防空洞里,柬省长打开了那个油纸包,里面是几个白面馒头和一包榨菜,他又看了看那碗饭,饭底下也是榨菜,但还有几块诱人的肥肉,榨菜里面还放了点红辣子。
柬省长后来对郝方方母亲说:“我一辈子也忘不了那榨菜的香味,还有那辣子辣的人浑身冒汗的感觉。
郝方方现在手里提的就是母亲专门给柬书记做的榨菜,这把榨菜将他和柬书记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到了柬书记家里,郝方方亲热的和柬书记的爱人谢阿姨打着招呼,然后又主动的把手里的东西提进了厨房,然后就脱下外套,把冬菇放进水里泡好,再把榨菜用刀切碎,,然后装进了一个盆里面,正准备剥冬笋,谢阿姨就进来了,喊道:“小郝,别忙了,你柬叔叔在叫你进去呢!这里我来弄吧!”
郝方方连忙答应着说:“知道了!阿姨,我先帮你把鸡斩好,等下你就只管炒了!”
“你这孩子,等下又要挨那老头子骂了。”谢阿姨边穿围裙边笑眯眯的说着。
“不怕,柬叔叔骂我那是怕我不上进,在帮助我呢!”郝方方乐呵呵的说,转眼又叹了口气,有点黯然的说:“我还想听他多骂几句,他就已经不耐烦,想赶我走了!以后啊,我就是想被他骂都很难啦!”
“胡说什么啊?一点儿出息都没有!”柬省长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了过来,郝方方转头一看,柬省长正手里抓了张报纸站在厨房门口呢!
看见他回头了,脸一沉说:“洗洗手快点出来,菜让你阿姨弄就好了!”然后转身就走了。
郝方方冲谢阿姨吐了吐舌头,说:“生气了,阿姨,你辛苦了,我先去啦。”
“去吧。没事!”
郝方方到了书房,先不说话,赶紧走到面前把柬省长的茶杯拿了起来,走到饮水机旁给柬省长倒满了水,然后小心地放到书桌上,就老老实实的站在了书桌旁边。
柬省长从镜片后面看了郝方方一眼,淡淡的说了句:“坐吧!站那里做什么?”
郝方方乖乖的坐了下来,然后柬省长一边看着手里的报纸,一边好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