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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娇闻言差点被饭噎着,赶紧灌了口汤,才抬起头看向那丫鬟。
那丫鬟又点了点头,“奴婢没有说谎,主子要是不信,可以去问大伙儿。”
“不用问了,我信你!”拓跋娇搁下碗低叹一声,看来以前还真把他给饿着了。这个饭桶王!甩甩手,取了挂在墙头上的神弓,跺步朝院外走去。“他们的主帅在哪边城门?”
“南面主城!中原王朝的主帅和副由都在南边的城门。”
拓跋娇直奔南面城头而去,发现裴幻烟也在城头上。她傲在的身姿矗立在巍峨的城墙上,冷冷的晚风吹拂着她的裙摆,清冷的眸光似是不把天下苍生放在眼里,犹如一位登高望远的女王,以似一位超越凡尘不被世俗战乱所染的嫡仙。拓跋娇低叹一声,搞不明白这裴幻烟来到城头上做什么!她背着弓箭朝城头上走去!
裴幻烟回过头,望向拓跋娇,嘴角轻扬,浮出一抹浅浅的笑意。这一笑虽然极浅极淡,但那盈盈笑意却陡然间让世间的任何东西都失了它的颜色,连黑夜也不黑了,战场也不血腥了,晚风也不冷了,星星也不亮了。是笑得倾国倾城还是祸国殃民?
“你在这里做什么?”拓跋娇轻问。站在裴幻烟的身边,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幽香,仍处在刚才盈盈一笑的震惊中,到此刻,她才发现裴幻烟是这么的美,美得倾城又倾城,美得让世间的任何东西都失了颜色。
“早就听闻天也城的拓跋娇箭法出神入化,今日特意守在这里见识一下。”裴幻烟狡黠地眨了眨眼,笑得仍是那般的云淡轻风,但在笑容里又多了些张扬和玩味儿。
拓跋娇微微眯了眯眼,轻哼一声,锐利的眸光迅速在黑夜中扫过,见到中原王朝的主帅元世爵正在三百多丈外的主帅战车上坐着,前面防着盾牌,身边护着十几名武林高手。这么远的距离,别说她的箭射不到,就算是射到也已是强弩之末伤不到人,更别说那十几名武林高手还护在一边。她放下弓,对裴幻烟说,“抱歉,你今天得失望了。”
“未必!”裴幻烟朝左侧百指了指。
拓跋娇微眯着眼睛顺着裴幻烟的手指望去,见到一个手执长枪在男子在乱军之中指挥作战。只见长枪在他的手中被耍弄得虎虎生风,跨下的千里坐骑昂头嘶鸣,战气让人远远地望一眼就热血沸腾。
“元勇,元世爵的长子,也是如今仅剩的儿子,元世爵最得力的大将之一。一套烈龙枪法耍得出神入化,三军之中无人是其敌手。就算是你我这样的江湖高手也难以在三十招内擒下他。”裴幻烟说到这里一缓,眼角扫了眼拓跋娇,“有一点和你很像,就是一个极度的好战好杀好强逞能,但如果是他打不过或占不到便宜的,便会马上溜开,绝不愿吃亏半分。”很狐狸也很滑头,所以今天白天他们那么多人也没有在乱军之中抓到他。
拓跋娇轻哼一声,想学她?可是她是这一行老祖宗!拉弓上箭,运起十足的功力对准元勇射了过去。
元勇原本正在指挥众将攻城,他却突然回头朝拓跋娇看来。
拓跋娇顿时笑得像一朵绽开的花儿一般,手中的弓箭蓦地射了出去,跟着以最快的速度连搭九箭追随着前面那一箭射去。
元勇赶紧将身子向后仰去,后箭“咻”地一声从他的身子上方射过去,正中他身后的士兵的身上,血花顿时浅得他满脸都是。“好险!”他暗叫一声,深吸口气坐了起来想要避开拓跋娇的视线或其后的追击,却突然感觉到一阵劲风袭来,跟着连着有好几道劲气从他的身体里穿透再向他的身后射去。
“啊——”他惊呼一声,低头看去,只见胸膛、肚腹上出现好几个婴儿手腕粗的大洞,鲜血汩汨地朝外流。怎么可能?他明明躲开了她的弓箭的!他难以置信地眨发眨眼睛,抬头朝城头上望去。眼睛越来越朦,城头的景物越来越花,他根本瞧不清楚,跟着就是一阵头晕一头栽倒在马下。
第五十九章
“副帅!”
“副帅战亡了——”
人群中高喊出声!
拓跋娇咧嘴一笑,正常人都会在躲开第一箭后立即起身往边上闪。可她的出箭速度快,让他在起身的那一刻刚好赶上了第二拨射去的箭。运足内力朝前方喊去,“元世爵,你没儿子送终了!”耸耸肩,冷下脸,“传令下去,给我不计一切代价顶住他们的下一轮疯狂的进攻!”论谁在战场上被死人杀了自己的儿子都会疯狂的进攻。但如果他们的疯狂进攻没有攻下天也城的话,之后就会士气低落,几天之内别想再纠集兵力攻打天也城。
她站在城头上,把箭搭在弦上,一旦看到下面谁叫得欢谁蹦得高就一枝冷箭射去。她的箭又准又快又猛,没有人能躲得过她的箭,当真是一箭一个,百发百中。
裴幻烟守在拓跋娇的身边,双手负于身后,如葱花般的玉指藏在袖子里掰着手指头数,“第三个大将……第十二个领统……”在心里默哀,“可怜的元世爵,你再不退兵,你的将领就得折完了。”蓦地,她抬起手,一排天冥禁地的高手涌上了城楼。
“你干嘛?”拓跋娇扭头。
裴幻烟慢悠悠地说了句,“狗急跳墙了。”
拓跋娇扭头看去,只见三四十名黑衣人在夜色的掩护下踩在乱军的头上飞奔而来。拓跋娇冷笑一声,要是天也城没有防这些武林高手攻城的话,早就败了。右手一抬,打了个手势,巨弩抬起了头,巨大的弓箭一捆捆地拆开搭在弦上。
“准备——”拓跋娇做了个手势,军令官便举起了旗子交叉挥了几下,同时号令喊出。
“放——”军令官随着拓跋娇的一声放字,狠狠地把旗子向下挥去。
“咻咻咻……”铺天盖地的弓箭密密麻麻地如锅盖一样盖了下去!
那飞奔而来的三四十名抢城的武林高手顿时被数十枝一两米长的弓箭插中射成刺猬落回地上。
“咻咻咻咻——”
裴幻烟眼睁睁地看着弓箭射程内的士兵全部倒下,巨型大箭把城楼前的大地都射成了刺猬。她连连深吸好几口气也无法压住心里的那种震惊,这样的攻势,这么有力的弓箭,要是换成是她在这箭阵之下,只怕也难逃一命。
很快,攻城的号角声再次响起,凄厉的犹如苍狼的哀嚎,对面的第二拨攻击又来了。
“准备——”
“放——”
又一轮碾磨似的屠杀!
“准备——”
“放——”
又一轮碾磨似的屠杀!
一轮……二轮……三轮……
无数的巨型巨箭,一片又一片倒下去的活生生的生灵……
裴幻烟闭着眼睛从城楼上转了下去!她只是个刺客的头领,没有见过真正的战争,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场。原来见识到的在天也城上演的攻城守城战都只是一场场热身的儿戏,巨大的投石弹只不过是重弩出场前的礼炮,比普通弓箭长上一倍的弓箭也只是这巨弩出场的预兆。
纵然中原王朝的士兵有盾牌在手,也难以抵抗这巨型巨箭的射击。弓箭射在高中,再在巨大铁制箭头的重力之下俯冲落下,砸在盾牌上就是冲力也得把盾牌下的人压死。一次又是次的重箭冲击,压也得把下面的人压扁,再被密集的箭剁成肉泥。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呛人的血腥味,令人作呕。裴幻烟虽然是杀手头领,可是她从来不亲自参于搏杀,她只在幕后安排殂杀和坐收成果,她的手并不沾血腥。她见多了死亡,但没有见过这么惨烈、这么大规模的伤亡。空气是的血腥味似带着血珠子沾在她的身上,令她全身不舒服。
“城主,没有巨号弩箭了。”城头上,传来某个武将的大声叫喊声。
“没有就没有呗!传令敢死骑兵营,开城冲击。”
铁蹄声喊杀声在裴幻烟的耳边响起,中原王朝退兵的战鼓声也响起。
“杀啊——”天也城城头上的喊杀助威声在大漠草原的夜空上回响。
而这一切,全是拓跋娇演绎出来的。
“杀啊!”拓跋娇的喊杀声从城外传来。
裴幻烟走到城下经过城门口时扭头看了眼,见到拓跋娇正从城楼上飞下去,手中提着一枝长枪如大鹏般朝前面的逃兵追去。裴幻烟站在城门口,昂起头,便见到那身着火红衣裳的人儿像一只火鸟在战场中翻腾,即使是在千军万马中也难以掩藏她那飞扬的身姿,即使是漆黑的夜空也藏不住她身上沸腾燃烧的战意。
这是一个怎样的女子?!
她在杀戮与血腥中显得是那般的畅快淋漓,仿佛她原本就是为了这杀伐而生。战场让她如同一只燃烧的火凤凰,她就像是在杀伐中重生了!
她看见拓跋娇左手的枪把对方的一个将领挑到了空中,再看到拓跋娇手中的另一只长矛刺穿了那人的咽喉,鲜血如血雾般喷洒浇下——
裴幻烟打了个哆嗦,从胸膛里重重地呼出憋着的最后一口气再找到自己的呼吸,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冒出全身的冷汗,连掌心里都是汗,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她的心被紧紧地揪着,那翻腾的火红身姿印在她的脑海里让她头晕目眩,那火红的身影就像是跳动的火苗印在她的眼帘中。生平第一次,她后悔了,后悔不该登上这城楼,不该来观看这战斗。
转过身,逃也似的朝城主府疾步走去,她想逃,以最快的速度逃离,逃离这战场,逃离在战场上畅漓酣战的拓跋娇,更要逃离……逃离那莫名的心揪……
可她逃得越快,拓跋娇在她的脑海里浮起的身影就动得越快,快到令她窒息,那揪心的感觉紧紧地伴随着她,简直像要把她的心拧出血来。
裴幻烟好不容易逃回城主府,逃回自己的房里,“碰!”地一身把门关上,再也撑不住,虚脱似的跌坐在地上,冷汗湿透了衣衫,身子抖得如同秋风里的落叶。
“主子!”
“主子!”
门外传来手下忧心的呼唤声。
“主子……”
“主子——”
“主子——”
手下的呼唤声越来越急,也越来越紧张,简直有快闯门的冲动。
“滚——”裴幻烟嘶力地怒吼一声,“全滚,别烦我。”喊完了,她趴在地上,身上的力气全被抽去了,可仍止不住的颤抖。
“主子——”
那些属下被裴幻烟的怒吼吓呆了,跟在裴幻烟身边这么多年,别说听到她吼,连重话都不曾听到她说过一句。
“快去请拓跋城主!”一名属下叫道。他们感觉到自己主子出了事,可不敢冒着主子的盛怒冲进去。那拓跋娇虽然有些混怅,可好歹跟自家主子也属血缘亲人,自家主子在她的地盘上有什么闪失她断不会坐视不理的。就算是不看僧面,也得看拓跋红颜这个佛面不是?好歹她拓跋娇的外婆也还是他们主子的奶奶呢!
拓跋娇追杀出去很快,一直快追到对方的大营,看见对方的残余部队开始重新集结,才下令退兵回城。她回城跳下马,令人把城门落下,就见到旁边有人来凛报说裴幻烟出事了。她能出啥事?一没上战场,二没人行刺,她也能有事?拓跋娇觉得纳闷,摸索着鼻子朝城主府奔去。拓跋娇问清裴幻烟住的房间,来到她的房门口敲门,“裴幻烟,开门。”
没有人应,只是听到不正常的呼吸声传来,很零乱很零乱的呼吸,像是人在垂死之前的挣扎。奶奶耶,不会真出啥事了吧?拓跋娇一听这声音也被吓得不轻,要是裴幻烟死在她的地盘上,别说天冥禁地会跟她没完没了,她家那位虎姑婆首先就饶不了她。推门,门不动,听动静是那位裴姐姐正坐在门下面把门给顶住了。行,门进不去,她爬窗吧。
众上睽睽之下,拓跋城主很没形象地从窗户爬了进去,跟着众人就听到拓跋娇一声惨叫,“啊——”从紧靠着窗户的桌子上跌到了桌子下。
“拓跋城主……”天冥禁地的人吓了一跳,到底她们家的主子怎么了?把这拓跋城主吓得掉桌子下了。
“城主——”天也城的人蒙上眼睛,这也太丢脸了!
“没事没事!”拓跋娇从桌子底下爬起来,拍了拍胸脯,奶奶的,别吓她行不行?她家裴幻烟表姐正坐在门口前,脸色苍白,全身抖得像雨夜里被雨打的小鸡仔似的。你看她全身都被汗湿透了,又在那里抖个不停,就像雨夜里被雨打得透了冷得发抖的小鸡仔嘛!拓跋娇摸着鼻子想着,嘟嘟嘴往裴幻烟走过去,“咋了?裴大美人怎么了?”
裴幻烟听到动静被吓了好大一跳,正抬头朝窗口望去,便见到一身血污的拓跋娇正朝她走来,仿佛一个从地狱血池里爬出来的夺命恶鬼!“啊——”裴幻烟发出一声歇斯地里的惨叫。
“啊——”跟着拓跋娇也发出一声歇斯地里的惨叫!妈啊,她家的美女表姐居然会尖叫,还叫得这么恐怖!
“怎么了怎么了?”屋外声惊惶的问话传入。跟着就听到“轰——哗哗——”一连蹿的动静传来。她家的窗户在一群武林高手的冲击之下英勇阵亡!
拓跋娇扭头朝碎了一地的窗户看去,瞪着他们,“跑进来干什么?没你们的事,滚!”衣袖一拂,一股强大的劲风卷起,再用力一堆,这帮冲进来的家伙就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