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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月白反手搂住她,心中满满的满足和感动。
危如卵(上)
在山上住了一宿,凤西卓和长孙月白晨起下山。
韩载庭照常来送。
凤西卓想起昨日乔郡王拦路时所丢的话,不禁暗示道:“韩前辈两番招待之情西卓铭记于心,若是他日有何难处,尽请直言,西卓定然全力以赴。”
韩载庭哈哈笑道:“你这丫头,心里兜兜转转的,想的都是什么?我半截身子都入土为安的人了,还能有什么难处?倒是你,缅州、帝州、频州闹了个遍,连北夷南月都不放过,你还是小心自己才是。”
凤西卓皱皱鼻子道:“怎么我的英勇战绩到了前辈嘴里全成了斑斑劣迹呢?”
韩载庭道:“不信你听长孙公子怎么说?”
凤西卓晃着他的手,挑眉道:“你怎么说?”
长孙月白忍着笑,摇头道:“不敢说。”
韩载庭大笑。
下得山来,韩载庭已经准备好快马。
三人依依惜别,并约定他日长孙月白与凤西卓成婚,定然亲上鲜都道贺。
长孙月白牵了马却先不出城,而是至长孙家名下的钱庄存放乔芙蓉。
凤西卓道:“为何不带回去?”
如此自然的‘回去’二字让长孙月白心头一甜,笑道:“如今兵荒马乱,流寇四起。纵然有你我沿路保护,也难策万全。乔芙蓉乃是世间奇珍,若因你我一时疏忽而有损伤,岂非辜负了乔老郡王的一片好意和当年乔班工的一番心血。”
凤西卓连声道是。
安置完乔芙蓉,长孙月白与凤西卓重新上路。当他们刚到麦垛子村,便又得到一件让天下震动的消息——尚巽驾崩,临终传位于太子尚勤。封骄阳王尚信、左相顾应权、右相沈获、驸马陈虞昭为四大钦命辅臣,直至太子亲政。
凤西卓听着邻桌喋喋不休地感叹,小声道:“陈虞昭什么时候变成驸马了?”
长孙月白道:“恐怕是皇帝的离间之计。”
“离间之计?”凤西卓想了想道,“难道他想拉拢陈虞昭,离间他和萧晋的关系?”
长孙月白颔首道:“萧晋是兰郡王府的继承人,若是兰郡王府夺得天下,他就是皇帝。拉拢他显然不可能。”
凤西卓接道:“但是陈虞昭只是二世子,官做得再高也不过是王……不过当王爷总比当驸马好吧?”
“那要看什么王爷了。太子年幼,军政大权全都掌握在所谓的四大钦命辅臣手中,陈虞昭虽然只是驸马,但掌握的却是两成半的帝权。”
“这样听来,这个驸马的确比萧晋手下的王爷要风光一点。”凤西卓咋舌道,“不过这也要他们保得住江山才行。尚乐舞可是已经摩拳擦掌地进攻帝州了。若是战败,别说两成半的帝权,连两成半的命都是问题。”
长孙月白道:“接下来,端看陈虞昭与萧晋如何选择了。”
如果陈虞昭选择背叛兰郡王府,难保萧晋一怒之下不会同时率军攻打帝州。
凤西卓感慨道:“初见陈虞昭时,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他居然会成为左右江山的关键。”
长孙月白微一皱眉,随即展颜笑道:“听起来,不像是赞扬。”
凤西卓用手指蹭了蹭下巴道:“怎么不是?说明几年不见,他长进许多。”
比起凤西卓和长孙月白论及此事的怡然自得,京中形势却如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尚巽的病情已经辗转拖了许久,他的死是情理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他死得蹊跷。每每当所有人以为他必死无疑之际,他却能苟延残喘地或狭隘。但当他精神稍好,能接见人时,却猝不及防地死了。
当时在场的只有那位曾经开药,差点置尚巽于死地的御医梁竟庄和大内总管何乐礼。
尚巽驾崩后,梁竟庄撞床柱而亡,剩下的只有何乐礼。但当时情况他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尚巽临死时口中大呼钟皇后之名,神情极是激动悲愤。
事后,尚信分别与沈获、顾应权聊及此事,皆是毫无眉目,遂成千古之谜。
不过他们此刻也无过剩精力来深究此事。尚乐舞打着天命所归,民心所向的旗号,纠结十万大军已经浩浩荡荡踏进大雍,帝州危如累卵,尚氏江山已在千钧一发,岌岌可危处!
入夜。
顾应权和沈获一前一后,悄悄踏入骄阳王府。
尚信早在屋中煮茶以待。
顾应权和沈获无言入座。
他们二人虽然在朝堂不合多年,但此刻同仇敌忾,又有尚信居中牵线,且将恩怨放下,暂时携手。
尚信为二人斟上茶后,淡淡道:“我决意亲自出征。”
“不可!”
“不可。”
同样的话自不同的人嘴里同时喊出。顾应权与沈获说完,立刻对视一眼,又各自闭紧嘴巴。
沉寂了会,顾应权终究忍不住道:“王爷乃我尚氏第一武将,怎可轻易涉险?还是派别人去吧。”
尚信道:“前线连连失利,罗郡王的叛军已经攻陷大雍夋沙,若再任由下去,恐怕她矛头所指的下一处,就是京城!”
他的话让顾应权和沈获的眼皮同时跳了一下。
顾应权忍不住举杯饮茶,以定其神。
沈获缓缓道:“王爷以为这破城从外至里快,还是从里至外容易?”
灯芯扑得一跳。
三人都看到对方的脸上明暗晃动。
尚信沉声道:“沈相是担心……”
沈获看了眼顾应权。
顾应权低哼,却未接话。
尚信心中叹气,径自接下去道:“兰郡王府?还是驸马?”
顾应权道:“先皇虽然将元微公主赐婚于陈虞昭,但两人年岁相差甚远,正式拜堂还要等好几年,更莫说用公主来拉拢他。我看他不可靠得很。”
“这也难说。公主虽小,驸马之名虽虚,但四大钦命辅臣之名总是真的。”沈获说到此处,微微一顿,话锋一转道,“怕就怕,他与蓝皇后、蓝世子等人从小青梅竹马,对蓝皇后和蓝世子之死未能释怀。”
这话犹如利箭,以疾风为翼,直中靶心。
房中一时只剩极轻的啜茶声。
尚信突道:“若派别人,两位大人心中可有人选?”
此刻不是争权夺利的时机。顾应权和沈获纵然再有私心,在这点上也不敢一味的任人唯亲。
顾应权斟酌许久,方道:“余州孟氏,几代将门,堪当大任。”
沈获摆手道:“我已私下派人去请过。那孟氏听到风声,早已移居别处,看来是铁了心不问世事了。”
顾应权心中顿感不悦。没想到自己竟然比沈获计差一招。
尚信看二人脸色便知技穷,只得叹道:“如此一来,只能向袁、陆两位将军讨将了。”
顾应权和沈获嘴巴微动,眼角互相扫了对方一眼,最终都把话咽了回去。
若说顾应权、沈获是文臣领袖,那袁自空、陆明就是武将表率。在朝中,文臣武将两系嫌隙已久,只是到了今时此刻,谁都不敢乱逞私欲,再寻私仇。因为谁都担不起尚氏江山覆灭的罪魁祸首的罪名。
危如卵(中)
废门预言解开,尚巽殡天。冥冥之中仿佛早有安排。
频州大军气势如虹,连战连捷,一鼓作气,连下三城。
尚乐舞坐镇中军,先遣前锋军已近帝州。
四大钦命辅臣以天子之名下诏,令四方诸侯齐集伐逆。
驻戚州名帅袁自空手下第一大将卫龙带一万骑兵奔赴救援。
驻胜州名帅陆明亦派遣独子陆经纶带八千铁骑,两千弓兵勤王。
兰郡王令陈元殊与阮东岭等人千里奔骑回京保驾。
一时间,天下风云突变,渲染至整片江山。
由于东瑞已与罗郡王府联姻成为姻亲。所以身处西瑞的张多闻对他们的防范也不似往常那般如铜墙铁壁。
凤西卓和长孙月白混在商队中,横跨两瑞十分顺利。
商队行至千粟歇脚,凤西卓不免想起几百里开外的宋城来,以往钟府种种皆涌上心头。
长孙月白知其心意,道:“听闻宋城的观音庙极灵验,是瑞州一绝,我们不如顺道去求一求?”
凤西卓忍不住笑道:“那观音庙供奉的是送子观音,我们去求什么……”说到最后,已是面腮桃红,声细如蚊。
长孙月白撇开脸,半天才轻声道:“先求求,以后总是用的到的。”
凤西卓羞得手指在地上乱抓,抓起一块石头,扔到江中,扑通一声,又沉了下去。
她震了下,思绪中有个点慢慢扩散开来。
“当初我骗钟夫人说她吃下七日断肠丹,让她用张多闻的命来偏霞山换解药,后来赶路忘了,却不知结果如何。”
想起钟夫人,她依然咬牙切齿。
论野心论杀虐,她不及尚乐舞。论手段论计谋,她不及秋月,但论狠心论冷血,她在凤西卓所遇到的人中,当之无愧排第一。为了自己的苟且偷生,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可以眼都不眨地亲手摔死,这样的母亲,恐怕穷尽历史,也只得寥寥几人。
长孙月白道:“她疯了。”
凤西卓愣了下,“你怎么知道?”
“此事绿光曾在信中提及,因此我特地派人打探了一下。钟夫人应该是在你们离去后的第六天疯的,大约是恐惧成狂吧。”
凤西卓摇头叹道:“这世上居然有人怕死怕到这种田地。”既不敢杀张多闻,又怕七日断肠丹……在这样的煎熬中活生生把自己逼疯,这需要多大的恐惧感……
“张多闻总算念及旧情,对她不错,将她关在一处别院里,衣食不缺。”
凤西卓低头沉思半刻,才缓缓道:“我是否做错了?”
长孙月白讶异道:“为何如此想?”
“只是觉得,她虽然可恨,却也可怜。”
“有些人可恨又可怜,但有些人可怜却未必可恨。”长孙月白叹道,“稚子何辜?”
凤西卓拍了拍自己的脸,“是我钻牛角了。”
“我们还是去宋城看看吧。”长孙月白不等凤西卓反驳,又道,“正好,我也需要最新的情报。”
宋城至钟家覆灭之后,便不复以往繁盛。
张多闻大军压境的阴影仍旧萦绕在每个宋城人的心头。
街上百姓即便和熟人打招呼,那笑容中也总是牵挂着几丝勉强和胆怯。
凤西卓心头沉甸甸的。
战争的胜利者永远是少数,而多数人不过是头上换了一个剥削者而已。
长孙月白带凤西卓进入长孙世家名下的天衣坊。
今年天衣坊声音日趋清淡,因此掌柜和伙计都只是懒洋洋地趴在柜台上闲聊,见他们进门,正要起身招呼,却听长孙月白温声道:“我要见陈守。”
掌柜惊疑不定。陈守是长孙世家在宋城的负责人。
“您是……”
“长孙月白。”
掌柜跌爬着冲进去禀告。
陈守虽然听说过自家的家主正和凤西卓一起云游四方,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云游到自己这一块地盘上,当下受宠若惊得不知所措。
长孙月白与他攀谈几句长孙世家在当地的生意后,便提起如今天下形势。
陈守便将几番大变一一道来。
凤西卓听他说阮东岭与陈元殊一同出了缅州,向帝州勤王,不禁失声道:“那自在山呢?”
陈守自然知道眼前这个看上去娇小玲珑、明艳照人的少女便是当今天下有数的顶尖高手之一,自在山的二当家,长孙世家未来的当家主母凤西卓,当下不敢怠慢道:“正随阮东岭出征。”
凤西卓心头顿时忧喜交加。
忧者,出征打仗到底是刀尖上跳舞,生生死死,不过顷刻一瞬。喜者,邢叔到底得偿夙愿。能随军出征,想必他们此刻在兰郡王府的地位今非昔比。
陈守见她面色变换,知道她放心不下自在山众人,不由道:“皇帝下令让他们先去帝州,将兵权交接于骄阳王,我看他们也未必会上战场。”
凤西卓脸色突地一变道:“糟糕。”
陈守被她吓了一跳,忙道:“何事糟糕?”
长孙月白接口道:“恐怕在罗郡王大军与保皇大军交战之前,兰郡王会先与帝州拼个你死我活。”
陈守讶道:“可是兰郡王明明是去增援,怎么会……?”
“萧晋是何等人物。怎么会将自己的手下白白送给尚氏。恐怕增援是假,夺权是真。”凤西卓沉声道,“毕竟兰郡王府只有陈虞昭一人在京,一是势单力孤,一是恐怕日久生变,所以萧晋才想趁他们内忧外患,无暇□之际,以雷霆之势拿下京城。到时候他们以皇帝外父之名挟天子以令诸侯,岂不比尚乐舞要简便?”
长孙月白转头对着她道:“我们即刻启程前往帝州。”
凤西卓对自在山众人的感情他很清楚。虽说此刻自在山众人已投效兰郡王,但藕断丝还连,更何况重情重义如她?
凤西卓感激地一笑,正欲说话,却听一阵细碎的敲门声。
陈守开门,见掌柜领着一个少年神色匆忙地站在外面。
陈守低喝道:“何事?”
掌柜道:“是主家的信使。”
那少年朗声道:“我特奉老祖宗之命来找公子的。”
长孙月白扬声道:“可是清由?”
“正是。公子,家中出大事了!”清由急急地挤开挡在门口的陈守,像泥鳅似的钻了进去。
长孙月白一把扶住要下拜的他,“出什么大事?”
“有人行刺老祖宗!”
此话一出,满屋皆惊。
陈守打发走掌柜,反手关上门,脸上震惊未褪。
“老祖宗可有受伤?”长孙月白如此问是有根据的。因为适才清由来时是说奉了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