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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尚信棋高一着,竟将这些都思虑进去,来了个声东击西。纵然自己只是受人利用,并非有心,但酿成严重的后果却是不假。
凤西卓越想越懊恼,一拳击在掌心道:“与其在这里瞎猜,倒不如直接去淄洛探个究竟。”
曲海道:“世子已经派人前往了。”
“以他们的脚程最快也要四天一个来回。”凤西卓道,“我至多不过一天半。”
曲海冷笑道:“一天半?只怕到时候就算等个一年半载,也未必见得到凤二当家的身影了。”
凤西卓嘴角一抽,却被邢师暗拉了下袖子。
陈元殊忙打圆场道:“凤姑的轻功享誉江湖,这是毋庸置疑的。”
凤西卓暗叹了口气,道:“我若是要走,刚刚便走了,又何必再来这里作茧自缚?”
曲海道:“说不定凤二当家尚存侥幸之心,以为我们都还一个个地蒙在鼓里呢。”
凤西卓原先还因自己无意当了帮凶而心存愧疚,但被他三番两次言语相讥,反倒激起了脾气,冷笑道:“既然如此,那你便看看我有多侥幸。”
‘侥幸’二字余音犹在,凤西卓身影早已如轻烟般消失在帐内。
曲海急怒道:“来人,捉住她!”
“曲将军。”阮东岭不愠不火地喊了一句。
曲海猛然回神,顿时意识到现下正在陈元殊的帐中,自己适才之举有逾越之嫌,急忙道:“世子,我……”
“曲将军不必多虑。”陈元殊两边嘴角一弯,整张脸笑得像只软乎乎的肉包,让曲海心中疑虑尽释。“凤姑侠名在外,曾多次与朝廷周旋,本世子相信她是断断不会与骄阳王勾结的。”他这句话不但是说给曲海听,更是说给在场的邢师和阮东岭听。“何况凤姑轻功甲天下,由她出马前去淄洛刺探,定然会事半功倍。”
曲海心中虽有不服,却也知此刻不是一味顶撞的时候,只得讪讪道:“是。”
邢师心中惦念邢晓晓的安危,见他们一个个沉默不语,不由道:“无论猜测是否属实,我们都应早做打算。”
陈元殊附和道:“不错,邢叔所言甚是。”
曲海道:“兵贵神速。淄洛城中尚有两千士兵,任那骄阳王有何奇谋,想必也不能一时奏效。不若让我率五千精兵赶回淄洛,说不定还能抢在他的前头。”
陈元殊挑眉道:“五千精兵可够?”
邢师道:“万一骄阳王已经攻占……当然,这只是万一,那五千精兵恐怕也于事无补。”
曲海横斜了他一眼。此刻在他心中,但凡和凤西卓有关之人,都背负着通敌之嫌,因此没好气道:“若真是如此,那我自然不会贸然进攻。”
陈元殊低头想了想,转头看阮东岭道:“阮大哥以为……”
阮东岭眸中精光一敛,双眼顿若深不见底的幽潭,将万般情绪收拢于心,“不若趁机攻占兆殷。”
邢师一颗心顿时提起,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陈元殊微微一怔。他之所以让阮东岭开口,是因为知道邢晓晓在淄洛,想借他的口来出兵而已,没想到他居然会出此言。
阮东岭接着道:“曲将军所言甚是。兵贵神速。林大路如今只剩四千兵马,我们要歼灭他们易如反掌。尚信不在兆殷,兆殷城正是群龙无首,只要我们劝降林大路,兆殷城就尽在股掌。”
曲海听得怦然心动,“那若是他不降呢?”
“他不降,总会有人降。”阮东岭道,“凭借我们这两万兵马,只要诱得兆殷开启城门,兆殷城又岂在话下。”
邢师嘴巴张了张,却半个字都反驳不出。
曲海捋掌道:“此计甚好!只要我们占领兆殷,就算骄阳王有三头六臂,真的攻陷淄洛,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毕竟大世子另外还派了军队赶赴淄洛,届时与我们里应外合,骄阳王就成瓮中之鳖,任我们宰割了。”
陈元殊别有深意地望了阮东岭一眼,“那若是京城派人来里外夹击兆殷城呢?”
不等阮东岭回答,曲海就径自道:“恐怕他们腾不出这个手。如今尚翅北攻势日猛,袁自空和陆明又要顾及边防,又要派遣援军,已是应接不暇。哪里还顾得上这里?”
当初萧晋之所以敢提出勤王,就是窥准了这一点。
陈元殊低头沉吟。
曲海急道:“兵贵神速啊,世子。早一步赶上林大路,攻占兆殷的希望越大。”
陈元殊的喉结微动,“就如此办。”
曲海欢喜应声,急忙反身出帐。被尚巽欺压了这么多年,兰郡王府上上下下都憋着一股气,如今有这样大好的机会把这股气宣泄出来,如何让人不欢喜?
邢师拳头握得死紧,脸上却波澜不惊道:“那淄洛呢?”
陈元殊冷笑,盯着阮东岭不说话。
阮东岭沉声道:“尚信占据淄洛多半是用以要挟我们,绝不会枉开杀戒,另树死敌。”
邢师抱拳道:“但愿如此。”说罢,甩袖离帐。
陈元殊道:“你不是好丈夫。”
阮东岭眸光微黯。
“但是一个好将帅。”
两城间(下)
帐中后来发生的诸事凤西卓一概不知。她此刻正全心全意地赶往淄洛。
想到自己竟然在无意中陷整个淄洛城和邢晓晓于险境,她心中便堵得慌。她心中越堵,脚下脚程越快。沿途诸人只觉得身边疾风掠过,竟是半个人影也没瞧见。
这般疾行,终于在日落之前看到淄洛城墙。
淄洛城有护城河环绕,吊桥架起,城门紧闭。
城墙上士兵层密,如临大敌。城头旗帜飘扬,却是大大的骄阳!
凤西卓提了一路的心终于放下。噩梦成真,真是没有什么可再让她提心吊胆的。
她暗暗估量了下自己和城墙的距离,算计着如何爬上城头。既然到了宝山前,她自然不能无功而返。
白日里明目张胆自是不行,但入夜后,怕是守卫更加严谨。
不若干脆投帖?
凤西卓想想就苦笑。当初自己是千方百计地想逃出来,没想到如今却又千方百计地想闯进去。果然人生如戏,瞬息万变。
她悄然后退,藏身入道旁长草丛中,闭目打坐。
离天黑尚有段时间,她正好趁机恢复体力。毕竟入城之事祸福难料,多积攒些力气总是好的。
自从从慕增一身上过了一半内力之后,凤西卓的功力便不同以往。每每入定,耳目灵敏更胜从前,方圆一里内的鸟飞虫鸣、草木动静悉数于心。真气游走,如鱼得水。片刻工夫,凤西卓便一路疲惫皆消此须臾,正要起来找点东西吃,却听远处车轴滚轮,马蹄声急,不由隐遁身形。
片刻后,一辆马车从西疾驰而来。
凤西卓见驾马之人脸色净白,手指滑腻,像是出身大家,心中一动。
从此处去,只有入淄洛城。且不说他是否知道淄洛城已然易主,跟着他进城总比自己单枪匹马的强。
心念电转,她拈起一枚碎石打向马蹄。
马儿吃痛踮起。
凤西卓趁这刹那工夫缩入车厢下,攀住横木,身体紧贴车底。
车厢中传出尖锐的声音:“何事惊起?”
车夫细声答道:“不知。或是路上碎石溅了马蹄。”
“速速赶路。”
车夫低应一声。两人当下不再赘言,向淄洛城方向驶去。
车近城池,渐行渐缓。
凤西卓脑海中闪过百般念头。诸如,若是马车主人被伤心扣押,她当何去何从。又诸如,若是马车主人被引入陷阱,又当如何之类。
正在思忖间,车夫朝城上喊话道:“大内挽霞宫骆公公求见骄阳王。”
凤西卓大吃一惊。没想到她阴差阳错竟搭上了宫中贵人的车,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约莫半盏茶之后,吊桥缓缓落下,马车驶入城内。
凤西卓原先打算入城之后就离车单独行动的,但知晓了车中人身份之后,她又改了主意。
以尚信昔日的作风,邢晓晓多半是被关在他临时宅邸之内。若是继续跟着这辆马车,想必进更为方便。
果不其然,马车一入城,便在众多士兵的护送下到了原淄洛知府府衙。
那位骆公公在一群武将的簇拥下慢吞吞地下车,凤西卓则趁他们人影乱撞之际,迅速从车底钻出。虽有人察觉身边似有怪风拂过,却也不及多想。
凤西卓出了车底却没有走远,而是一路尾随骆公公,看着矮人一头的他在一群血战沙场的武将中趾高气扬。以尚信的个性,想必不会给他好脸色看吧。
她嘲弄地笑笑,随即却又自省。
其实她对尚信了解甚少,至少,在今日之前,她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竟然会利用自己声东击西。记忆中的他,似乎依然停留在那个站在屋檐上,沐浴着清冷月辉,容颜秀丽,神情倨傲的少年郎。这样深刻的记忆印痕让她几乎忘记这个曾经的少年正一肩担起护卫整片尚氏江山的重责和希望。
对于尚信,她说不出是何感觉。他三番两次的出手相助她并非无动于衷,但是说喜欢,却实在谈不上。至少面对他,她从来都是坦然的,不像面对长孙月白时,有羞涩有紧张。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她从未讨厌过他。对于真正厌恶之人,她向来是不假辞色。
只可惜,世道无常,道不同不相为谋。
当初她选择长孙月白时,并不是没有想过有一天会与曾经相识之人形同陌路,但在她心中,依然隐隐期盼着只是陌路而非敌对。
但期盼终究只是期盼。
眼见骆公公转入室内,凤西卓顿时收起散乱的一塌糊涂的心思,蹑手蹑脚地跃到房顶。
幸好天色渐暗,她穿的又是一身深色,从远处看也不突兀。
凤西卓知道尚信武功不低,不敢掀瓦,只能俯身贴着耳朵听。
室内。
尚信端坐在堂中看书。
原本还气焰嚣张的骆公公见了他,立刻低下头跪叩道:“奴才骆喜儿参见骄阳王。”
尚信目光依旧留在书上,漫声道:“娟太妃让你来的?”
娟太妃是尚勤的养母,自蓝皇后薨逝之后,便一直照料尚勤。如今母凭子贵,尚勤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她在宫中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非往日可比。
大内总管何乐礼第一个向他投诚。贤太妃、黛太妃尽管背后有顾、沈两家撑腰,也不敢明目张胆与她如何。可说现今在宫里头,娟太妃已是说一不二的人物。
骆喜儿正是娟太妃眼前最得力的人。他虽然因一人得道而升天,却还不敢忘乎所以到得罪这位扛鼎江山的柱石。因为即便尚信没有让他起身,他还是毫无怨言恭恭敬敬地跪着道:“回禀王爷,正是娘娘遣奴才来给王爷磕头请安。”
远从京城跑来磕头请安?这娟太妃即使闲得这般无聊了?
尚信心中冷笑,面上却淡淡道:“既然如此,那你便下去先歇着吧。”
骆喜儿顿时像吃了苍蝇似的脸色一变道:“启禀王爷,除了请安之外,娘娘尚有几句话交代奴才告知王爷。”
“骆公公,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吧?”尚信放下书,侧头盯着他。
骆喜儿怔了怔,小心答道:“淄洛城?”
“这里不仅是淄洛城,更是战场。”尚信的脸色骤然冷厉,“宫里那套拐弯抹角莫要带到这里来,本王没这闲暇和你绕圈圈。”
骆喜儿吓得噤若寒蝉,匍匐在地不敢言语。
尚信见下马威起了作用,当下又怀柔道:“也罢。本王念你初来乍到,不予追究。你有何事,速速说来。”
骆喜儿哪里敢在耍心眼,老老实实道:“娘娘和顾大人商量,王爷既然拿下淄洛城,那兰郡王府的军队便如瓮中之鳖,砧板上肉,杀刮任之。缅州向来富庶,王爷若趁机一鼓作气,攻下秦阳,那即便京城失守,也算有条退路……”
打缅州?
真亏他们想得出来!
他们现在两面受敌,能自保已是谢天谢地,竟然还异想天开地跑去攻打缅州?!
当初尚巽在位,罗郡王府反相未露之际尚且不能,更何况如今?
尚信越想瞎越觉好笑,越觉好笑脸色越冷,“我拿下淄洛方才一日,京城便这么快得了讯儿?”
骆喜儿眼珠一转道:“王爷武功盖世,用兵如神,您当初说能不费一兵一卒拿下淄洛,京城无人不信啊。娘娘也是依着您的话来思忖后路的。”
尚信道:“那为何我在京中之时不与我商量,偏偏等我离了京,就与顾大人商量了?”分明是想越开他,来个挟天子以令诸侯,先斩后奏!
骆喜儿忙道:“娘娘虽然蕙质兰心,但对于朝事也是不懂的。适才的提议,乃是顾大人和沈大人想出来的。”
尚信挑眉道:“沈大人也是如此说?”沈获稳重,与急功近利的顾应权并非一路之人,何时竟会在这样的问题上达成了一致?
骆喜儿想蒙混,但看到尚信眼角的冷意,立刻把念头打消了下去,“沈大人说若能取下淄洛自然是好,只是攻打缅州,事关重大,还是等骄阳王回京之后再议。”
这才像沈获为人。
看来这个‘如意算盘’是顾应权自己打的。多半是他看到与尚翅北交战的前线失利,慌了心,想找条后路。
尚信胸中怒火稍熄,“此事本王已知,还有其他事么?”
骆喜儿从怀里拿出明黄卷轴,“还有一道圣旨。”
颁圣旨的钦差跪在接圣旨的面前,这恐怕是有史头一遭。
但在场两人却都不觉可笑。
因为皇帝年幼痴呆,这圣旨定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