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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红捂嘴哽咽,眼中满是泪花,“小姐……”眼睛刚好瞟到站在她身后的绿光,放在凤西卓手中的手指突地轻颤了下,“她不是……”
绿光笑眯眯道:“奴婢是长孙家的丫鬟,叫绿光。”
凤西卓听她把话讲了一半,不由急道:“你刚才说小姐怎么了?”
映红垂头道:“小姐……小姐身体有些不舒服。”
这明显是敷衍。
却听绿光道:“我去叫大夫。”
“不用。”映红拉着凤西卓的手忙道,“小风是药堂的伙计,以前小姐也是由她诊治的,有她在就行了。”
凤西卓一怔,犹豫着该不该在这个时候表明身份。
绿光嫣然一笑,“那我去厨房要点参汤。秋月姑娘就交给小风姑娘了。”
凤西卓见她没有揭穿,也只好继续将错就错下去。
等绿光走后,映红从洞里钻出来,用袖子擦了擦眼睛道:“明显么?”
凤西卓道:“有点……哎,小姐到底怎么了?”
映红擦眼睛的手一顿,拉起她便朝东厢走去。
凤西卓不知有多远,越走越是心急如焚,一路不停地问。映红只听不答,偶尔被问得急了,便啜泣两声。凤西卓百试不得其果,只好乖乖闭上嘴巴。
厢房里犹亮着灯火。
张老爹和穆天一左一右守在门口,见她们进来,张老爹急问道:“你不是去打水么?”
映红惊道:“糟糕。”说罢,转身又朝外走去。
穆天看着凤西卓,眼中有深深的戒备,“你来做什么?”
凤西卓赔笑道:“我来看小姐。”
“既然走了又做什么回来。”穆天冷漠道。
“其实我没走,只是因为……”
穆天斜睥着她道,“又要编谎话了么?”
凤西卓咬着下唇,当初她的确是骗了秋月他们,这点无可辩驳。“无论我曾经说过什么谎,至少我对小姐的感激是真的。”
穆天瞪着她半晌,脸色稍稍缓和,“你走吧,你的好意我会转告给小姐。”
凤西卓有些恼怒,“穆大爷,我想秋月小姐的客人还轮不到你来赶吧?”
张老爹见气氛越来越僵,忙作和事老道:“你们一人少说一句,目前最主要的事,是如何安慰小姐。”
穆天杀气迸露,“这种事要如何安慰?报仇才是正经!”
凤西卓急地跳起来,“秋月到底怎么样了!”
突然,映红从外头匆匆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岑总管和海棠,雨无瑕他们朝这边来了。”
穆天的眉头顿时打成死结。张老爹的脸色也极为难看。
凤西卓趁他们一个不注意,闪身冲过两人封锁到达房门前,在他们反过来阻止前,迅速推门而入,反手关门,一气呵成。
来不及得意,她转过身,整个人便犹如被冰水泼过一般,阵阵发紧。房间那头,秋月正看着她,目光阴冷如毒蛇。
花落去(上)
出了什么事?凤西卓进来之前已有了最坏打算,可在刚才的一瞬间,她又觉得应该往更坏处想。
“小风。”秋月声音暗哑地轻唤道。
凤西卓见她神情楚楚凄凉,眼中的泪光闪烁,如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哪里有半分阴冷,不禁暗笑自己眼花,那种锥心刺骨的怨毒怎么会出现在秋月这样的美人脸上?一定是错觉。
“秋月小姐。”凤西卓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秋月浑身一震,眼帘低垂,慢慢地摇了摇头。只是一个动作,却好象用尽了所有力气。
“我虽然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卒,但杀人放火……哦不,我的意思是说,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你说出来,兴许我能尽点绵力?”凤西卓看她泪垂如珠帘,紧张地四下查看有什么擦眼泪之物。最终瞧上了床帐,她大步走进内室,却听秋月惊恐地喊道:“不要!”
为时已晚。
凤西卓已经清楚看到床上凌乱的被褥和那滩刺目的暗红!
秋月突然发了疯一样冲进来,将被褥连床单一起掀起,奋力塞到床底下。啜泣声堵在紧握的拳头里,虽是极力掩埋,终究泪溃千里。
凤西卓看着坐在地上无助哭泣的她,喉咙似乎被她的泪水淹没,一个字也涌不出来。她蹲下身子,将那悲伤欲绝颤抖不止的身躯轻轻揽入怀里。悲痛和怨恨仿佛在刹那从那具身体中爆发出来,让凤西卓的心随之震颤不已。
门外脚步声突然一阵凌乱。
海棠柔媚如丝地声音随着风,从窗户缝隙送进来,“听说秋月姐姐病了,长孙公子特地请了大夫前来探望。”
穆天冷冰冰地回道:“夜已深,小姐安歇了。”
海棠道:“里头灯还亮着呢,秋月姐姐恐怕还没阂眼呢。”说着,故意朝窗户喊了一声,“是吧?秋月姐姐?”
秋月身体动了动。
凤西卓低声道:“别理他们。穆天会打发走的。”心里暗自疑惑:海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但不知长孙月白跑来凑什么热闹?
果然穆天道:“小姐恋床,每次到了陌生地方都会点灯过夜。”
海棠叹了口气道:“我也就罢了,反正人轻言微,不过岑总管和无瑕妹妹可是一听姐姐病了,没等散席就匆匆赶来。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秋月姐姐不会连岑总管和无瑕妹妹的面子都不给吧?”
外头顿时安静下来。
窝在凤西卓怀里的秋月半垂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厉。
穆天沉吟道:“还请岑总管明日再来。”海棠他可以不理,但岑总管不但是他的管事,而且还是百花洲元老之一岑井的儿子,因此面对他,穆天也不敢失礼。
岑青蔼道:“无瑕你看呢?”
雨无瑕道:“不如问问秋月姐姐的意思。”
海棠插嘴道:“不过长孙公子特特地地请来了大夫,秋月姐姐岂能辜负好意。”
长孙月白淡笑道:“这倒无妨,大夫可留宿北面厢房,待明日秋月姑娘醒了再说。”
海棠本想挟此威慑,没想到被长孙月白轻描淡写地推开了。
岑青蔼道:“只是秋月今夜缺席,实在有失长孙公子盛情美意。”
长孙月白道:“诗词最讲究感悟,若勉强秋月姑娘为在下生辰而作,未免落入为赋新词强说愁的俗套。”
岑青蔼道:“长孙公子用心良苦,我替秋月谢过。”说到这里,他轻叹了口气,“可惜如今孩子大了,越来越难管教了。嘿嘿。”
秋月身体一颤,推开凤西卓的怀抱,猛然站起来,道:“可是岑总管来了?”她声音沙哑,倒真似刚从睡梦中醒转。
海棠笑起来,“我就说秋月姐姐还没睡呢。穆天,你可枉做小人了。”
秋月不理她,径自道:“岑总管,你上次给我的药我吃完了,你再拿些给我好么?”
岑青蔼眉头微拢,不动声色道:“恩,我想兴许用得上,正好带了。”他转身朝长孙月白致歉道,“看来是旧疾,劳驾长孙公子与大夫白怕一趟了。”
长孙月白道:“岑总管客气。”
海棠惊疑地看向雨无瑕,却见她正痴痴凝望长孙月白,见她看过来,目光才淡淡移开。
秋月听着岑青蔼走近的脚步,低头看向凤西卓。
凤西卓这才发现自己还蹲在那里,连忙起身道:“要不要我保护你?”她虽然不知道百花洲是何规矩,但花魁失身……光想也觉得后果堪虞。
“你放心,他不会伤我。”秋月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看着门的方向,神情是可称为安详的镇定。
岑青蔼的脚步停在门口,似乎在等待。
凤西卓拍了拍她的肩膀打气。
秋月却像被蛇咬到一般,猛地闪开。
凤西卓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
秋月避开她的眼睛,轻声道:“对不起。”
凤西卓想到她突然遭此大变,对外物敏感也无可厚非,理解地点点头,转身走到门边,伸手开门。岑青蔼站在门口,见到她既不惊讶,也不好奇,只是无可无不可地瞟了一眼,便绕了过去。
凤西卓迎上门口众人探视的目光,摸了摸鼻子,迈出门槛。
门被立时关上。
映红盯着她的眼睛好象随时能下起大雨,“小姐她……”
凤西卓的小腿突然一阵抽筋。她渡真气舒缓经脉后,才展颜笑道:“恩,秋月……小姐没事,就是有点,胸口痛。”
海棠美目朝她身上一转,“这位姑娘,很眼熟啊。”
凤西卓打哈哈道:“大家都这么说。大概我长得太普通了。”
雨无瑕道:“今夜与兰郡王府二世子同桌。”
海棠想起什么似的,眼睛陡然一亮,“小风?”
众人猜忌的目光像凌迟般在她身上一刀刀切割。凤西卓终于明白作法自毙是何滋味。“此事说来话长。”
海棠勾魂一笑,“反正……我们都关心秋月姐姐,无妨边听边等。”
凤西卓转了转眼珠,道:“今天是长孙公子大日子,你好意思让人家在这里熬夜吹风。”
海棠一怔,“长孙公子不如先行回去……”
凤西卓不等长孙月白回答,便道:“夜这么黑,我送长孙公子回去好了。”就算等到岑青蔼出来,也决不会问出什么,这样的事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一切还是等明日问问映红再说。只是此刻在她心里最大的结是——那个人是谁?
同为女子,她当然知道贞洁对女人来说何等重要!何况秋月那样出身淤泥,心比莲洁之人。贞洁可说是她能证明自己清白的所有,如今却毁在一只禽兽手里!
想起怀中那风扫落叶般的颤抖,她的心就如翻江倒海般,恨不得立刻将那人碎尸万段!
海棠忽然冷笑道:“长孙公子有紫气姑娘在,要你献什么殷勤。”
凤西卓想早早摆脱纠缠,便随口道:“你怎知长孙公子不需我献殷勤?”话一出口,又觉不妥,万一长孙月白不卖面子,她平白落下笑柄不要紧,恐怕更难脱身。
众人视线顿时齐凝于站在正中,那个一身素白,微笑如风的男子。
“那就有劳姑娘了。”长孙月白温声道。
凤西卓心中大石顿时落下。她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竟不自觉地屏住呼吸,面上微微一红,忙小步朝外跑,“不劳不劳。”
紫气没好气道:“姑娘……”
凤西卓回头。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她。长孙月白留在原地,一步未移。俊雅的脸上流露出几分被遗弃的不知所措。
凤西卓暗赞一句,演技了得。又屁颠屁颠地跑回去,伸手握住他的袖子,小声道:“走吧。”
长孙月白轻应了一声,转身背对众人时,嘴角慢慢扬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花落去(中)
拐角,确定离开他们的视线范围后,凤西卓松了口气,小心地放开长孙月白的衣角,干笑道:“没捏皱。”
长孙月白语带笑意道:“这是天衣坊的手艺,捏一千年也不会皱的。”
凤西卓偷瞟了他一眼。天太黑,他的轮廓隐约,脸没在黑暗里,但她的脑海清晰地浮现出他此刻的表情。双唇微抿,嘴角上扬,嘴边的梨窝清晰可见,眼睛定定地望着,神采飞扬。
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凤西卓回头。长孙月白正面朝廊上的柱子揉额头。
“没事吧?”凤西卓问道。
长孙月白苦笑道:“微香别院素来招待女客,我极少来。”
凤西卓回望来路,紫气竟没有跟上来,不禁暗责自己粗心,伸手想拉袖子,又觉欠妥,踌躇道:“长孙公子若不嫌弃,我们一起走吧?”她取出一条蚕丝,塞到他手里。
蚕丝极细,捏在手里若有似无。长孙月白想了想,将它缠于小指上,“这样就不会丢了。”
凤西卓应了一声,规规矩矩地低头在前面带路。
出了长廊,月光疏懒,洒得前路灰灰沉沉。
蚕丝在月光下,反倒亮起一道银白。
凤西卓低头看着两人之间的牵系,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心田处似有什么正暗暗流出。
“凤姑娘。”
她极快地应道:“什么?”
长孙月白轻声问道:“凤姑娘因何来樊州呢?”
凤西卓俏皮道:“我若说,因长孙公子生辰而来,你可信?”
长孙月白微微一笑,“自然信。”
他回答得如此爽快坚定反倒让她汗颜,“其实是搭了顺风船。”说到船,不免又想起秋月及其遭遇,心头说不出的烦闷难过,“可惜终究不是一帆风顺。”
长孙月白沉默了下,道:“凤姑娘指的是秋月姑娘之事?”
凤西卓愕然,“你怎么知道?”
“秋月姑娘临时变卦不出筵席,想必是有要紧事。”不然他也不会与岑青蔼等人在散宴后急急赶来。
凤西卓下颚一紧,闷头朝前走,默不吭声。
长孙月白配合她的脚步,不近不远地保持着相同的距离。
她郁闷的声音被风徐徐送到后方,“你说为什么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呢?”
长孙月白道:“或许是人想要如意的事太多。不过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说明至少还有一两件如意了,不是么?”
“还有一两件如意……”她重复了一遍,突然道,“你相信命中注定么?”她大概真的不受命运待见,从钟府开始,每件事总是朝最坏的方向走。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陷入困境——死亡,失贞……听说有一种人叫天煞孤星,命中注定克亲克友,她该不会这么衰,触了这百万里挑一的霉头吧!
长孙月白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愣了下,道:“这个……”
凤西卓停下脚步,偏头看着他,“很难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