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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有关系了。”乔曼似乎热衷于谈论别人的,无论说起某某人,她都会拉着沈桐讲解一通。说话的时候,眼眸上下扇动着,配合上抑扬顿挫的声调,能把一件很平常的事情讲得富有传奇sè彩。或许,这是女人天生的本能,对别人时常抱有猎取的心态。
“可能你也听过到他的一些版本,但其中个由我还是比较清楚的。吴书记刚来东泉的时候,随手cāo起办公桌上的《东泉报》,就发现了赵毅堂撰写的一篇理论文章,吴书记当场拍案叫绝,并主动找过谈过话,第一次全县干部大会上的讲话稿就是出自赵毅堂之手。”乔曼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想啊,得到吴书记的赏识,想不进步都难,在去年提拔的一批乡镇领导里,赵毅堂的名字赫然出现在公示名单上,全县一片哗然。谁都想不到一个熬着退休的老板凳居然迎来了事业第二chūn。不过事实摆在面前,赵毅堂的文笔是没得说的,没有两把刷子,能在吴书记面前耍大刀吗?”
“所以我提议你去找他帮你把把关,这毕竟是你进入县委办以来第一次施展拳脚的机会,把不把握好,就全看你自己了。”乔曼说完,还有些意犹未尽,与她承担的机要工作极其不相称。
没想到赵毅堂的上位如此机缘巧合,沈桐认为这一版本还是比较可靠的。在石河镇时,他看过赵毅堂写的一些东西,与吴江凯的文风颇为相似,从这点看,应该乔曼说的还比较可信。
沈桐突然想到,自己来县委办的时候,赵毅堂说要助一臂之力,难道他在吴江凯面前举荐了我?因为沈桐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来县委办到底是不是招商引资的功劳,还是郭伟剑的交换条件?这个谜团困扰了自己很久。
沈桐现在顾不上想这些,乔曼的话点醒了自己,他利用中午休息的时候,买了些水果登门拜访赵毅堂。
赵毅堂院子里的葡萄藤已经枯黄,呈褐sè状盘绕在枝条上,没有了绿意,院子明显少了些情趣。
进门后,赵毅堂正在听着京剧,戴着眼镜伏案挥毫泼墨。赵毅堂明显了胖了许多,俗话说,心宽体胖,看来赵毅堂在野的这段时间里多了些闲情雅致。
赵毅堂看到沈桐后,连忙摘下老花镜,放下笔,笑呵呵地走了过来,拍着沈桐的肩膀道:“是沈桐啊,来,快过来坐。腊梅啊,沈桐来了,倒茶。”
不一会儿,李腊梅从里屋走了出来,看到沈桐后脸上绽放着笑容,就像母亲见到久违的儿子般高兴,拉着沈桐的手道:“沈桐啊,你可好久没来阿姨家了,回了县城就要经常来,我闲着也是闲着,多给你做点好吃的,呵呵。”
二老的热情让沈桐感到家的温暖,赵毅堂家的情况沈桐或多或少了解些,但他并不知道赵家人俨然把让当成儿子一样对待,尤其是赵毅堂的妻子李腊梅,上次来时,拉着沈桐的手,唠了一下午家常理短。儿女不在身边,老两口实在是孤闷。也就是从那时起,沈桐理解了父亲强烈让自己回家发展的苦衷。
李腊梅麻利地端出水果,又好茶,忙前忙后让沈桐都有些不好意思,几次客气制止后,李腊梅依然如故。
赵毅堂端坐在沙发上,问道:“怎么样?在县委办还适应不?”
“还行,我毕竟资历尚浅,还需要多加历练。”沈桐诚恳地道。
“不急,慢慢来,你还年轻,不过一旦上手,进步应该很快的。我听说了县里的一些动向,看出来吴书记还是重用你的。”赵毅堂虽身在家中,但对东泉官场的动向了如指掌,包括吴江凯深夜暗访、谢天亮的出逃、省建设厅副厅长蒋维升造访他都一清二楚,他隐约感觉到,吴江凯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不过,沈桐才刚刚进去县委办,正如他所说的资历尚浅,有些事还不能明着说,只能靠他慢慢摸索了。他能做到的,就是让他少走些弯路,教给他做人的道理。
“过两天县里组织理论学习,吴书记拟了个提纲,张主任让我撰写,我写好了,可总觉得不是太满意,所以请您帮我看看。”沈桐简单把情况说了一下。
听到沈桐主动来找自己改稿子,赵毅堂心里还是很满意的。突然闲置在家中,无人登门造访,无所事事,只能练练书法,出去找棋友下下棋,对朝中之事虽有所耳闻,但苦于手中无权,又无用武之地,干着急没法子。
听到县里突然要组织理论学习,赵毅堂陷入深思之中。要按说理论学习是很正常的事,可吴江凯这时组织学习,一定有其他用意。赵毅堂接过沈桐手中的稿子以及吴江凯的提纲,翻来覆去看了一篇,也没看出什么奥秘。
索xìng先不去想,静观变化。赵毅堂戴上眼镜仔细阅读着沈桐的文稿,不时地蹙着眉头,让沈桐有些紧张。
过了一会儿,赵毅堂道:“写的不错,你刚刚进入县委办能写成这样子已经很不错了,不过你阅历少,文章显得有些空,再者,整篇文章缺少灵魂xìng的东西,立意不够。”
“你要记住,写材料决不能闭门造车,你要多加搜集素材,领会领导的意图,才能写出一篇高质量的稿件。”
“好比你现在站在璧山顶上看县城,肯定是一览无余,尽收眼底。这就是所谓的立意要高,你到了某一个层次,才能有不同的感受。把目光放远一些,放大一些,你就成功了一半了。”
第0149章 撰写文稿(三)
在赵毅堂讲解的时候,沈桐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认真地记录着,或许,也只有老领导赵毅堂在能够如此推心置腹教给自己真才实学。
赵毅堂继续说道:“就好比第一点理论学习,你也提到了要持之以恒,并列举了学习内容,学习形式,学习要求等等,一点都没有错,而且讲的面面俱到,可你回过头再读,干巴巴的,很平淡,不是很出彩。如果你把zhōng yāng到省市,以及相关地方的一些好的经验或示例加进来,就又不一样了。”
“举一反三,每一个论点都要求是这样,既要紧扣上层理论依据,又要结合当地实际,提出的问题要一针见血,解决问题的思路要切实可行。”
“从你的行文看,说明你还是研读了吴书记的平常讲话习惯的。”赵毅堂不厌其烦,苦口婆心地给沈桐讲解着,然后抬头看了一下表,又道:“这样,我带你过一遍,一起探讨,一起修改。”
沈桐感激地望着赵毅堂,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赵毅堂对自己如此厚爱,无疑为自己的成长增加了一笔筹码。
赵毅堂在修改过程中,发现吴江凯书写提纲的笔迹,有意在执政能力和工作作风上停留了一段时间,甚至在执政二字下方画了两个小圈,他敏锐察觉,吴江凯重点要在执政上大做文章,看来自己的复出应该不会太远了。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仔细修改,底稿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其认真程度让沈桐都有些发自内心的敬佩。
事不宜迟,文稿修改后不等沈桐告辞,赵毅堂已经赶着沈桐快些走,务必在吴江凯上班之前把底稿拿出来。临走时,赵毅堂又郑重交待道:“沈桐,如果说前几天吴书记在试探你的话,那么这次就是启用的信号,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你能成功,我也为你感到高兴。”
告别了赵毅堂,沈桐飞快地回到县委办,按照赵毅堂的思路重新修改,就在打印出来的一瞬间,吴江凯熟悉的脚步刚好回荡在走廊里。
还没等沈桐送过去,张立伟已经迫不及待地跑了过来,着急忙慌地问道:“怎么样?好了没?学习会提前到了今天晚上。”
沈桐庆幸听取乔曼的意见,要不然这次肯定会出糗。待沈桐把稿件递给张立伟后,张立伟从桌子上拿起笔,坐到一边准备修改。
让沈桐写稿件确实是吴江凯特意安排的,不过按他的想法并没有对沈桐抱有多大期望,毕竟是新人,想想都惨目忍睹。
张立伟提笔悬在空中,左手来回翻看着。当他通篇看完,居然没有落笔之处。他不由得抬起头对沈桐另眼相看,疑惑地问道:“这是你写的?”
“张主任,这是我第一次写这种重要的讲话稿,我打了底稿,让赵书记给我把了下关。”沈桐在领导面前不敢说假话,一旦说了谎言,总有识破的那天,到时候印象分大跌。
“哪个赵书记?”张立伟明知故问。
“原来的石河镇党委书记赵毅堂。”
张立伟与赵毅堂私下关系不错,上次石河镇发生火灾前夕还一起在隆中市吃饭,着实让张立伟捏了一把冷汗。但赵毅堂至始至终到最后免职都没有提及过吃饭的事,让张立伟心存感激。充分说明,用江湖上的话讲,此人够义气,够哥们。
两人私交甚密,得益于都是吴江凯的嫡系,而且赵毅堂的一手好文章,也让他这个县委办主任轻松了不少。听到沈桐去找他修改过,他把手中的笔放下,又重新看了一遍。让张立伟惊奇的是,赵毅堂虽闲置在家,但对吴江凯jīng神领会的恰到好处,让自己这个“大秘”都有些自叹不如。
不过赵毅堂并不知道市长李昌奎要参会,有些实质xìng的东西还不清楚,于是他提起笔在最后“廉洁自律”上加了一些东西。
沈桐通过张立伟的神情举止,可以看出他对这份材料还是比较满意,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再次修改后,张立伟带着沈桐来到吴江凯办公室。
几次进出吴江凯办公室,沈桐经过仔细观察,发现吴江凯有一些特有的个xìng。比如说他在思考问题时,总会用食指的指关节顶住眉宇之间的“川”字,上下揉动,甚至推眼镜架都是用同一个部位。
再比如办公桌上的烟灰缸,如果吴江凯心情愉悦的时候,烟灰缸里的烟蒂都很短,而且是自燃而尽。反之,如果不高兴,烟蒂会很长,甚至一根烟才吸了几口就重重地捻灭。而今天,吴江凯烟灰缸的一根烟蒂,燃烧充分,说明他的心情应该还算不差。
吴江凯接过张立伟递过的讲话稿,细细地一字一句挨着过了一遍,不时地拿起笔,在底稿上“咻”一笔划到边上,然后快速地写上几笔,左手夹着的烟,烟灰已经很长都不管不顾。
沈桐屏住呼吸坐到沙发上,眼睛紧紧地盯着吴江凯手中的笔,甚至还担忧长长的烟灰会不会失去张力,掉落下来。房间里只有均匀的呼吸声和笔在纸上发出的“沙沙”摩擦声。
吴江凯太过专注,烟灰还是跌落到桌子上,沈桐见状,急忙走过去拿起抹布把烟灰轻轻地弄进烟灰缸。整个过程,吴江凯似乎没察觉一样,仍然专注着文稿。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吴江凯把笔往桌子上一扔,眉宇之间的“川”字瞬间舒展开来,把烟头往烟灰缸一戳,顺势又掏出一根点上,靠在宽大的真皮座椅上道:“丁县长那边通知了没有?”
张立伟道:“还没有,您看时间定在几点合适?”
吴江凯思索了一会道:“晚上八点,记住,不要提及李市长要来的情况。”
沈桐的心思完全扑在那份文稿上,可吴江凯修改后却转向其他事件,一颗心久久悬在空中不能落地,甚至感到胸口发闷。
确定了会议时间后,吴江凯才拿起手中的文稿递给张立伟,道:“再改改。”
沈桐想过吴江凯看完材料后的种种可能,万万没想到吴江凯如此平静,也没做出任何评价,这让沈桐更加有些摸不着头脑。
第0150章 理论学习(一)
县长丁庆祥在接到晚上组织理论学习的通知时,正与公安局长陆昊放、安监局长孙恒昶以及国土局长谢天恩搓麻,丁庆祥面前叠放的钱的至少有20本《党章》那么厚。
前两天发生那么大的事,丁庆祥依然与这几个嫡系乐不思蜀地搓麻,足以看出丁庆祥对他们的厚爱。
在民间,有人戏称三大局长为丁庆祥身边的“三虎”,也正有了这“三虎”,丁庆祥才能掌控着东泉县的局面。这些年中,“三虎”也确实成为他敛财的工具。
接到府办主任席东辉的通知,丁庆祥举起一张“红中”久久悬在空中,大口抽着烟思考着吴江凯这又是唱着哪一出戏。
吴江凯与丁庆祥俩人虽不和,但从来没有撕破脸,总是在暗地里使劲。前两天,吴江凯深夜暗访私挖滥采,丁庆祥一夜未合眼。他深知,东泉县的这个烂摊子已经到了非收拾不可的地步了,但作为县长,不但管理不善,而且还深陷泥潭,如果吴江凯动真格的,恐怕自己也摆脱不了干系。
谢天亮的出逃,简直是极其愚蠢的做法。更有甚者,陆昊放居然派人暗杀了周三彪,手段之鲁莽,行动之草率,让他对面前的“三虎”大失所望。
其实他当初让陆昊放按照吴江凯的意思去办,还有更深层次的想法。谢天亮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