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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殿的僧侣们已经赤足,严阵以待。
持了邀请函来的通灵道长则率领嵇阮等人,也按时赶到。客随主便,他们也按照北国的风俗,脱了鞋子。
陛下登场6
持了邀请函来的通灵道长则率领嵇阮等人,也按时赶到。客随主便,他们也按照北国的风俗,脱了鞋子。
安特烈和太子来到的是侧门。
他们已经换了一身便装,也穿着传统的服饰,悄然坐在一个侧翼的人群里。
这是朝晖上人打了招呼的,对他们二位,都是足够的礼仪招待。从这里看去,能清晰地看到主辩论台上的人们。
泾渭分明,神殿的一方,都是单衣赤臂,紧身马褂,所有人,都怒目金刚似的,就如他们信奉的纵目神。
这一方的主辩手是大祭司、阿当祭司、拉法上人以及北国非常有名的三位僧侣。但是,却不见三长老。这三位显然是重量级人物,不到关键时刻,是不会露面的。
而通灵道长这一方,则所有人,皆宽袍大袖,发髻高耸,飘然有林下风致。
通灵道长依旧是北武当的袍服,一身灰黑色的衫子,发髻高高挽成一个青天髻,银须飘忽,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
其次,便是嵇阮。嵇阮依旧一身白衣,手里还拿着一把折叠的纸扇。那上面,是一支梅花,一首题词。嵇阮书画双绝,名满南朝。其实,外表都还不是主要的,吸引人的是他那种风度。主持人介绍到他的时候,他便将手放在胸前,微微地颔首,致意,其风度之绝佳,可谓天下无双。
就算一向冷冰冰的大祭司,接触到他的目光,也不由得微微收敛了一丝敌意。
太子已经见过他,倒不觉得如何意外,反而是安特烈,第一次见到如此的人物,目光便亮起来。
然后,是一位高僧,据说,那是南朝名寺的高僧,玄空大师。
还有三位,也都是宽衣大袖之人,看样子,也是不同凡响。
再往下,便是清一色的主辩手。
太子忽然注意到一个细节。
陛下登场7
太子忽然注意到一个细节。
也就是他们也是赤足,但赤足上却系着一根玉镯子。
而且,他们穿的那种宽袍,也是层层叠叠的花纹,形如一种错落有致的燕尾服。这样的服饰,正是他们所展出的伏羲大神的标准服饰。而且,跟神殿的纵目神,也非常相似。
与此相对照,神殿的服饰,倒反而显得颇为不伦不类了,那是标准的早年北国游牧民族的服饰,袒露上身,辩发左衽。到现在,很多普通的北国人,经过南北融合,加上天气寒冷,已经罗迦登基后的故意改良,其实已经不太普及这么穿了。
神殿处处是北国人装束!
相反,那些南朝之人,处处是神殿的装束!
这是为什么呢?
就连神殿一方的人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此后,北武当的穿着,一直是这样。
他们以为是客随主便的因素,而且,只是服饰问题,倒也没有再多联想。
安特烈也看出了其中的蹊跷,悄然看向太子。
却接触到太子的目光。
二人眼里,均闪过凛然之色。
正在这时,安特烈忽然发现大祭司看向自己,目光充满了惊讶和愤怒。
他冲大祭司做了个鬼脸。
大祭司一怔,心里一口闷气。这个小子,就是当初闯进神殿的罪魁祸首,就是因为他要找什么圣处女公主,才引起了轩然大波。
他对安特烈恨得牙痒痒的,可是,彼时彼地,安特烈已经是一国之君。10万柔然铁骑在身后。
柔然国并不大,逐水草而居。
可是,全民皆兵,尤其是他们有一支大军叫做“10万军”,也就是说,这支军队,永远维持在十万人,不多也不少。但是,这支军队,经历了上百年的战争历史,大大小小的战争随时爆发,是久经考验的铁军。遇到这样的军队,就算是南朝,就算是北国,也只有避其锋芒。
陛下登场8
也因此,大祭司恨恨地,却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再结下强敌。
拉法上人是主持人,站起来,脸上带着礼节性的笑容,叽里呱啦地讲了一通话,意思是辩经仪式现在开始了。
双方便开始辩论起来。
这些高僧,修为都很不错,几乎都通晓几地的语言,汉语、北语,都讲得十分流利。先是主人一方,大祭司开讲。
这和平素佛教、道教等的辩论风格完全不一样。他们的教义,几乎是一部完整的大神拯救北国的历史。仿佛一个民间艺人口耳相传的长长的故事。大祭司平素不善言辞,但是,对于这一段历史显然背得滚瓜烂熟。他讲起来,倒也娓娓动听。
尤其是他们讲经的时候,便点燃了一种熏香,萦绕鼻端。每次讲述到高潮的时候,便会忽然配合着一种响亮的击打乐器,让听者无不惊心动魄。
众人都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讲经仪式,都无不觉得新奇。
整个这一日,都是神殿主讲,客人旁听。按照礼尚往来,第二日,便是北武当主讲。如此,要轮回,也就是说,要六日之后,才到第三轮,方才是双方对辩。这一次对辩的时间很长,几乎要持续10日左右。
这也是这一次擂台赛的主要环节和精彩之处。
安特烈第一次听了完整的北国历史,退下来之后,不禁悄然问太子:“是不是真的有这么神奇?”
太子苦笑一声:“谁知道呢?自从父皇登基后,我们便很少大规模地学习神殿的历史。虽然知道得不少,但是其中的隐秘,却是谁也不知道的。”
“那我们明日再听听北武当讲述的是什么。”
“好。”
走出去的时候,晚霞满天,北国人熙熙攘攘地在人群里,好奇地看着北武当的一众僧侣来来去去,走向自己的展台,一个个指指点点。
显然都在议论他们身上的服饰。
陛下登场9
就连安特烈也非常好奇。
他问:“他们为什么穿成这样?”
太子摇摇头,漫不经意地:“也许,他们想让这衣服深入人心吧。”
“不对!我觉得他们这身衣服大有用意。”
太子也看着他们,直到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
第二日一早,二人便又早早来到了讲经堂。
这一次,规模便明显地小了许多,显然是许多围观者并不感兴趣,北国之人,大多数都撤退了。
这一次的主讲人,是通灵道长。
安特烈却很快听得入了迷。尤其是讲到老庄的思想时,这跟他自由奔放的性子非常吻合。他听得简直如痴如醉,几次三番发出提问。
通灵道长见这异国的君王对道教如此感兴趣,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十分耐心地给予讲解。
大祭司每次见他发问,眼里都要冒出火来。
也因此,安特烈每次偷窥他的眼色,心里就要爆笑出来。而且,他越是冒火,安特烈就越是要提问。
众人都不知道这其中的微妙,唯有太子清楚其中的过节,若不是他性子谨慎持重,也如安特烈般,早就笑起来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然后,终于要到正式辩论的时间了。
可是,罗迦陛下还是没有露面。
不止神殿,就连太子和安特烈都忍不住了。
因为,这时,神殿的挑衅,几乎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了。就在这个夜晚,太子的会客室,迎来了几位特殊的客人:任城王、京兆王、东阳王等老臣。
太子招呼三人坐了。
三人神色都很持重,互相看了一眼,还是年龄最大的东阳王先开口:“殿下,陛下将这一次的辩经大会交给您主持,可是,时间过了一半了,陛下还是没有露面,按照礼仪来说,天子是不能不参加的……”
陛下登场10
京兆王则问得直接多了:“陛下,到底会不会出席?”
……
太子不慌不忙地看着众人。他心里其实也很没底,但是,神色却十分镇定:“辩经会尚未开始,各位老王爷不必太着急。父皇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办到……”
“但是,我们要求先放开禁酒令!”
太子一怔。
“辩经会历来就需要酒助兴,酒助兴,是历来祭祀先祖不可缺少的东西,……”
这倒是,辩经会旷日持久,那些高僧们围坐一起,口沫横飞地讲解,谈玄,都是不会离开的,就连饭菜都是送到桌上,连续三五日都是如此。也因此,更需要喝得醉醺醺的,才更好吹牛。
“而且,北国寒冷,需要烈酒驱寒,也更是英雄们必备的东西……大好男人,哪一个不喝酒的?”
太子不慌不忙:“戒酒令只是针对皇家子弟,父皇立下严格的规矩,不许我们酗酒,也并非是滴酒不沾。三位老王爷,你们在家喝酒,父王肯定没有干涉吧?”
三个老家伙面面相觑,这倒是,他们的子孙一般遵守法令,但他们自己,却是可以偷偷地肆意喝酒的。陛下在这一点上,并未强迫他们。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真不知道,陛下为什么要立下这条规矩?”
“父皇自有他的用意。而且,民间之人,也没有什么强制性的约束,而且,北武当方面有些僧侣,他们是戒荤腥和酒色的……”
“他们只是客人!客随主便!他们要戒酒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这是我们北国,当然就要遵从北国的规矩。如果禁酒令都不放开,还谈什么恢复祭祀法令?难道,陛下的种种法令,真如小道消息所说,都是为了针对神殿的?针对我们信仰的大神?”
三人的发言,尤其是京兆王,一次比一次严厉。
陛下登场11
安特烈在里面的屏风处悄然听着,才明白,这三个老家伙是来逼宫的,也是替神殿试探太子的底线——看看陛下到底给了太子多少的授权。
他都暗暗替太子捏了一把汗。现在,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而且,最关键的是,稍微处理不好,就会将这些人推到敌人的阵营。
神殿自己不露面,却尽派出了皇室的人——也就是罗迦的兄弟们,叔辈们——让他遭受来自内部的围剿和压力!
这些人,到底是受到了神殿什么样的蛊惑?
神殿为何会有如此巨大的威力?
看情形,陛下的意思是尽量争取和平解决。
但是,这个样子,是根本无法达到和平解决了。
他凝神静听,只听得太子的声音十分镇定。
“三位老王爷请不要着急。辩经会,是神殿和北武当之间的礼尚往来,父皇的法令,则是针对我们北国的具体情况,法令如山,既不可能朝令夕改,但是,也允许特例。该如何允许特例,则是父皇考虑的,也得看特例到底是什么原因!三位老王爷,该比我更加了解父皇的脾性,在他认为可以的时候,是绝不会犹豫的。父皇所做的一切,都是苦心孤诣,一切都是为了维护北国的利益,不久你们就会明白的……”
他的回答不卑不亢,三人一时,倒不好做声了。
这的确是北国的法令。难道神殿就必须凌驾于法律之上?
当初可是说好了,神殿的一切作为,必须维护北国的利益为最高宗旨。而且,若是帮着神殿,岂不是联合外人,故意打压皇室?
谁能承担得起这样的罪名?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所有人都慢慢地明白,要完成恢复祭祀法令,必然会引发一场极大的争斗——甚至是流血的争斗。
这是几位老王爷完全不愿意看到的。
陛下登场12
就连安特烈也为他的回答叫好。
“三位老王爷,我代父皇坐镇,也不是为了其他,只因为父皇和皇后身子暂时微恙,父皇知道各位王爷信赖子侄,才放心让我坐镇,今后,一切要请叔叔伯伯们多多协助……尤其是东阳王,您是我们家族最老的长辈了……”
他完全是用了子侄的礼仪,以软化解硬。
这和他的父皇,是完全不一样的。
如果说罗迦陛下适宜开疆拓土打天下,那么太子便是宅心仁厚的守成之君。
难怪陛下当初,非要用这个儿子做太子不可。
安特烈心想,也许,在如何做一个皇帝方便,这个表兄,比自己更加厉害。也更加适合。
还是最老的东阳王最是见机:“殿下,我们所做的一切,首先是要保证我们鲜卑族的万年江山,其他的,一切都得在这之后。”
京兆王却不以为然:“哪有这么严重?”
任城王也说:“不过就是恢复祭祀法令而已。这也是符合北国的传统。”
东阳王却语出惊人:“那倒不一定,最近,我怎么发现神殿的某些举动不是那么对劲?”
这一次,京兆王醒悟了,忽然问:“老王爷,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神殿的举动,没有那么单纯。否则,他们岂会隔三差五地就寻到一些人,抓住杀了?”
另外二人对视一眼。
太子一挥手,言辞之间十分诚挚:“三位王爷不必再争论了。我和你们一样,都希望这只是一场单纯的辩经会,而不是牵涉到有关北国的争端和冲突。但是,结果如何,现在,得看神殿,而不是看父王!在我来神殿的前夜,太子府遭遇刺客,皇后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