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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不知会成为一名多可怕的肥妹仔。她拿着戒尺,敲在她的腰脊上,“坐直,坐直,难道没有人教过你坐姿?你就从来没有学过用餐的礼仪?堂堂公主,坐没坐相,难怪你们大燕会亡国……”
她嘴里责骂,但芳菲明显感到她的戒尺落下时,是轻轻的,不像昨日以前那样恨恨的责打,丝毫也没有把她当做“公主”对待。
烤羊羔
她嘴里责骂,但芳菲明显感到她的戒尺落下时,是轻轻的,不像以前的恨恨的责打。显然是因为见罗迦命令下来,就算明知她只是个俘虏公主,也不敢太过嚣张了。
这样不痛不痒的责骂到了芳菲耳里,完全无动于衷,只要有好东西吃,天大地大,随她责骂。只兴致勃勃地吃自己的糕点,丝毫也不理睬女官如利刃一般的眼神。
女官无可奈何,只得狠狠地压低声音咒骂:“小贱人,吃吧,反正你再怎么吃,最后还是会被送入大火里……”
她忽然住口,糕点含在嘴巴里,含含糊糊的:“放在大火里做什么?”
女官自知失言,咳嗽一声。
她却不依不饶地追问:“放在火里做什么?是要做烤肉么?我看到过烤羊肉,好香呀……”
反正任何事情,她都会联想到“吃”,女官挫败地不再多说一句,瞪她一眼:“饱了么?饱了就去睡觉!”心里却在嘀咕,看她这一身白嫩嫩的肥肉,扔到火堆里,真要如烤羊羔一般美味。
雨还在下,罗迦下令全体再休整到天晴。连续两日,他既不外出,也不召见任何人。随军的太医来看过两次,老一套的散寒除湿汤药,他几乎喝得要吐,却依旧毫无用处。一怒之下,将太医赶出去,独自一人关在大帐篷里。
寒疾最厉害的阶段已经过去,却还是冷,三条厚厚的锦毯盖在身上,身子也暖和不起来。罗迦躺到半夜,再也忍不住:“来人,将芳菲给朕带上来。”
宫人吃了一惊,怀疑自己听错了。
罗迦咬牙切齿:“快滚,滚去把人给朕带来。”
芳菲揉着惺忪的睡眼,不明白自己还在睡梦中,怎么忽然又来到了这个地方。她的头发睡得乱七八糟,一缕贴着嘴唇,被口水粘住,大脑门上还有睡印,一格一格,显然是粗糙的毡毯花纹所留下的。
罗迦完全不管,一把拉住她就抱在怀里,仿佛一块天然的人体火炉,她肥墩墩的身子散发着无尽的热量,快速地传递到他的身上。她闭着眼睛依偎着他,照旧睡得天翻地覆,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换了场地。
“聊天”为何物
早上醒来,大雨已经停止了,是一个阴天,风一阵一阵地吹着。罗迦醒过来,浑身的寒冷和颤栗已经退却,人却有几分虚脱。但身子是清爽的,那是寒症退却的征兆。
小芳菲睁开眼睛,看着那双奇怪的眼睛,她揉揉鼻子,觉得奇怪,“呵欠”一声。
饶是病痛缠身,罗迦也忍不住乐了:“小东西,这一路你都要陪着朕”。
“不,我要睡觉。”
嘴角尚还留着口水,揉揉眼睛,身子歪在地毯上,又要睡过去。
能吃能睡,难怪长得这么肥。罗迦看看桌上琳琅满目的糕点、肉肴、瓜果,这些都是送来的宵夜,他还没吃,所以仆役尚未来撤走。
他一只手伸出,扒拉住她的眼皮,强行令她睁开眼睛:“芳菲,你想不想天天都吃到这些东西?”
她终于看见那些瓜果了,这些比点心还好还稀罕的东西,都是远途的官吏加急送来孝敬皇帝大人的,比点心更让人诱惑。她看着一颗红彤彤的果子,鲜艳欲滴,挣扎着,就要爬起身去拿。小身子被抓住,罗迦捉住她胖乎乎的小手,小手这次是干净的,白皙肥胖,露出一截一截,似香肠一般,软软的手背,是深深地肉窝,软嘟嘟的,摸起来舒服极了。
“小东西,你陪我聊天,就能吃这些东西。”
她大力点头,根本不知道“聊天”为何物。
罗迦招招手:“来,过来,先不要动,好,就这样坐在朕身边。”
她不假思索就依偎过去,盘腿坐在他的身边,视线始终集中在那些鲜艳的果子上,眼巴巴地流着口水。
罗迦这才端过一盘果子,放在她面前,她飞速拿了一个果子,拼命地咬了几口,觉出了香甜,好一会儿,想到什么,迟疑地将啃得七零八落的果子递到他嘴边:“你吃不吃?”
“你吃,我不饿。”
她似很是高兴,大口大口地便对付起自己的果子。罗迦见她如此津津有味,浑身的疲软稍微过去,也拿起一盘糕点,这一下,连吃几块,又喝了一大碗热汤,身子便暖和了不少。
你比我父皇好
吃完果子,又吃糕点。一块糕点咬了一半,她抬起大脑门看着罗迦:“你比她们好。”
“哦?她们是谁?”
“那些女官,她们不要我随便吃东西。说吃太多了会变成肥妹仔。”她纠结着眉头,眉毛淡淡的,头发黄黄的,“肥妹仔不好么?”
他忍住笑,一本正经地点头:“不好。惹人喜欢的女孩儿要匀称美丽。肥妹就会很丑。”
“为什么肥妹就会丑?”
他一摊手,谁知道呢?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因为历朝历代都以瘦为美呗。大家都喜欢婀娜多姿的女人,谁喜欢水桶腰的大肥婆?
芳菲显然不在意丑有什么不好,又咬一口糕点:“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北国。我们去北国。”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回家?大燕国已经亡了,你的家在北国。”
她的糕点在口里,差点咬住手,睁大了眼睛:“我们大燕国为什么会亡?”
我们大燕国?罗迦玩味着这句话,眼珠子黑了一下:“不,小东西,你现在已经是我们北国的人了,是北国的公主。”
“不,我是大燕的,大燕有我栽种的花树。我问许多人,为什么花树会被人挖走,可是,没有一个人肯告诉我,也没有人理我。她们都慌慌张张地藏着自己的东西。我也只好把我的好东西都藏起来……”她似是想起自己的“好东西”已经全部被自己损毁,眉头又纠结起来,眼里露出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思的神情,“大燕为什么会失败?什么叫失败?”
罗迦记起她的“滚水烫花”之举,本想问一声,转念一想,又缩了回去,只看着孩子天真迷惑的面孔,面色一沉:“小孩子不要东问西问。”
芳菲不敢再问,低下头,吃完手里的糕点,又抬起头,忽然伸出手摸摸他的脸:“你比我父皇好。”
我们去北国干嘛
罗迦一怔。
那双软软的小手很快地离开了他的面颊,带着一种小孩子特有的亲昵和喜悦:“我父皇从不给我吃糕点,也从不抱着我睡觉。”
他很是好奇:“你父皇不疼爱你么?”
“不,我只见过他两次。”
罗迦心里怪怪的,该不会是自己目睹的那两次吧?这是为什么?大燕国王虽然女儿很多,不差她这么一个丑丫头,但于情于理,也不会连女儿面都没见过吧?而且,那个张妃就是她的母妃,看样子,很受宠,怎会生的女儿这么不被待见?
他忽然问:“你母妃是谁?”
“是张妃娘娘。我一出生,人们说她差点难产死了。人们都说我是扫帚星,算命的说我要克死她和父王,所以,她从来不跟我见面……”
她竟然叫自己的母亲为“张妃娘娘”,难怪自己第一眼见到她时,她身上的衣服跟宫女差不多,完全不敢相信是公主,甚至连字也不识。原来是养在冷宫的杂役一般的小厮。但是,对于她的那番话,始终觉得怪怪的,就算是难产,一个女儿也没必要把女儿冷落成这样吧?
他拍拍她的小脸:“也罢,以后到了北国的皇宫,你就有好日子过了。”
她一拍手,十分兴奋:“父皇,我们去北国是要吃烤羊羔么?”
“什么烤羊羔肉?”
“女官说,扔到火里,比羊羔肉还香嫩,那不是烤羊肉么?我见过的,宫女们举行宴会时准备的,但是,她们不让我吃,把我赶到一边……”
罗迦心里一震,忽然想起自己的目的,对上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才发现这小肥猪仔笑起来,双颊红扑扑的,两边一边一个大大的酒窝,深深地陷下去,说到兴奋处,如可爱的天使。
他竟然不敢与她的目光对视,神秘一笑:“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她嘟囔着嘴巴,真正如撒娇的小孩:“你说嘛,我们去北国干嘛?”
慈爱的父亲
他不知该怎么回答。仿佛是一个极大的难题。
孩子的声音和手一样软嘟嘟的:“说嘛,你说我们去北国干什么?还能看到我的花树么?是不是每天都可以吃糕点?有人会打我么?”
“……”
“说嘛,我们去北国做什么?”
他想了想,才认真回答:“让你像一个真正的公主一样长大18岁,穿最好最美的雪白纱衣,吃最干净美味的瓜果,住最漂亮最华丽的房间,等待一个神圣时刻的来临。”
孩子只听得懂能穿华丽的衣服和吃美味的瓜果,乐得直拍手,又抱住他的脖子:“什么叫神圣的时候?就是烤羊肉的时刻么?呵呵,你真好,你比我父皇还好,我父皇不让我吃烤羊肉,只有那些真正的公主才能吃到……”
那是孩子式的亲近和欢笑,孩子容易被收买,一些糕点,一些水果,甚至很简单的表示温情,她就彻底失去了防线,有一瞬间,罗迦有种错觉,自己真是个慈爱的父亲,只是,他自动忽略了她的最后一句话。
身边的小人不知什么时候又睡着了,紧紧依偎着他,发出香甜的小小的鼾声,他的手触摸到小人儿莹润的脸庞和小手,半晌,自言自语:“小肥猪仔,丑东西,其实,你也没那么丑嘛。”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孤家寡人,处处算计,处处提防,就连最亲近的人也保留三分,唯有在这个敌国的小俘虏面前,竟然什么都暴露无余。这是他第一次完全和一个人无障碍无距离地一起相处。也第一次丝毫不担心自己的病急暴露在外人的面前。
有些秘密,倒宁愿告诉陌生人。
也许,就因为她是一个又笨又丑,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
若是太聪明了,反靠不住。
笑意袭上他的俊脸,心情无比的放松,身子很虚弱,还带着疾病后的疲软,他便抱着这个小小的“人体火炉”沉沉睡去,整日都不曾再发病。
你叫什么名字?
第二日起,大燕国的女俘们便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大燕国最丑的小公主,整日陪伴在北皇身边。对于处于凄风苦雨和随时可能沦入被轮暴命运的女俘来说,其羡慕的心情可想而知,只是,谁也不明白,为什么北皇会亲近如此丑陋的一个女孩?
尤其是她的那些“姐姐们”,曾经是最最高贵的公主,平素,她们连和芳菲说一句话都不曾,这时,忽然想起,这个小丫头,原来是自己的妹妹。有心去向她寻求一些庇护,可是,每每还没到达她身边,就被凶神恶煞的女官赶走了,芳菲一路上,连跟其他人说话交流的机会也没有。
雨停,天气放暖,罗迦的寒症也逐渐得到控制。这一夜,芳菲如往日一样,吃得饱饱地,早早被侍女换了一件非常轻柔的丝绸睡衣,来陪伴罗迦,履行“聊天工具”的职责。罗迦临时召集部署命令加紧上路往回赶的事宜,还没回来,芳菲等得百无聊,很快就睡着了。
罗迦回来时,见到的正是一个小孩子歪在地毯上,细细的一线口水滴在嘴边。他心血来潮,摇摇身边躺着的小女孩:“芳菲,起来,朕教你识字。”
倦意上来,她口齿不清:“不识字,识字不好玩。”
“小孩要识字才能唱赞美诗,以后才会成为气质高贵的淑女,快起来。”
“我不做淑女,长大是要做厨师的……”
“啊?”
“她们说我粗手粗脚,长大只能做厨工……”
“胡说,公主怎么会去做厨工?”罗迦失笑,这正好满足她爱吃的愿望,俗话说,饿死的厨师三百斤嘛。
“芳菲,以后就是做厨娘也要会识字,来,朕教你,先写你的名字……”
她十分好奇:“你叫什么名字?”
罗迦从未遇到有人问自己的名字,也无人称呼过他的名字,他笑起来:“我叫罗迦。”
带美人上来
“罗迦?”
“记住,你不许直呼朕的名字。”
“为什么?”
“因为朕是皇帝。难道你敢直呼你父王的名讳?”
“我没见过他嘛,当然不会。可是,为什么你就能叫我的名字,我就不能叫你的名字?”
每一个问题都令罗迦缠绕不清,也更是好奇,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那,你会写你的名字么?”
“当然会。小东西,别偷懒了,快起来,我教你写字。”
她软绵绵地坐起身,抱着他的脖子,呼呼的热气吹在他的耳边,暖洋洋的慵懒:“父皇,我好困啊,我不喜欢识字,不喜欢,一点也不喜欢……”
连续的朝夕相处,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