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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声中,萧护忽然涌起一片自豪,他想到父亲在自己幼年就耳提面命的:“只有你强,才不受左右!”
果然是这样。
以前也评论过诸人,说顾家世叔为人刚直,通融上少了许多,再来,做事有些拘束。唉,让父亲说对了。
小厮们在外面听到响动,不喊他们不敢进来。萧大帅定定地出了一会子神,像是老了几岁。见儿子还侍立,轻抬手:“去吧,你也去吃几杯喜酒,就回去吧。”萧护应声:“是,”对地上碎茶碗,流满地的茶汁子看看:“儿子让人来收拾如何?”
“好。”萧大帅答应。
萧护出去,让人来收拾地上。房中只余下萧大帅一个人时,窗户上有轻叩声。萧大帅淡淡道:“进来。”
张伯从耳房里出来,不知他怎么进去的。躬身道:“宋冲之有信来,他已近京中;梁为让人来回话,他也到了指定的地方。”
“明天再派陆玉,章过各领一千人出去,少帅沿路上一定不能有失。”萧大帅冷冷道:“告诉他们,要有什么,也是先对着少夫人来。少夫人,也不能有失!”
“是!”张伯答应着,萧大帅又露出笑容:“你女儿在少帅房里,我听说少夫人很喜欢她。”看得出来张伯打心里乐,不过还是道:“这是少帅和少夫人调教,能侍候少帅和少夫人,是她的福气。”
萧大帅一笑:“叫小螺儿?少帅回我带去京中的丫头,就有她,你也跟去吧,你是我放心的人。”只淡淡一句,张伯感激涕零:“是是!”
房中又重新只有萧大帅一个人在,他在烛光下,陷入往事中……
萧西和萧北那里热闹非凡,好容易萧北才挣开人,逃也似的进了洞房。进去先抹一把汗,自言自语:“我的娘呀,早知道不和萧西一起成亲,弄得帮喝酒的人都没有。”
说过,才见到洞房里还有自家的亲戚知己们,一起格格大笑。
萧北讪讪的,把脸皮才要厚起来,听外面有人大笑:“出来,这天才早,这就等不得了!”大有要把萧北拉出去的意思。萧北再也不能喝了,吓得在房中作揖打躬,把人全请出去:“我要洞房,我不出去!”
“啪!”关上门。
再抹汗:“总算躲过去!”
怕有人来,“噗”吹灭了烛火。只在床前点一个小小烛台,这才看若荷,见她坐着不动,萧北奇怪:“咦?你还不睡?”
若荷憋着一肚子气:“听人说,今天要温存。”萧北拉她:“起来铺床,”还温存!若荷铺好床,站到一边候着,萧北解衣服,解到一半纳闷:“你怎么不动?你不睡?”
“我等你。”若荷对着他解到一半的衣服看。萧北长长哦了一声,把自己大红外衣解下,过来扯住若荷衣服就解,若荷争不过,又不能叫非礼,强着被萧北解下来,还要夺时,萧北一把扔地上,把自己衣服往若荷衣服上一压,干脆利落地道:“行了!”
若荷气得泪眼汪汪,蹲在地上对着压在一处的衣服哭了:“你怎么压我的衣服。”“女人洞房里就这些事情。”萧北抬起脚,又在若荷鞋上踩了一下:“你没指望了,这辈子压不住我,睡吧,赶快洞房。”
“你真粗鲁!”若荷叫起来。
“当兵全这样,对不住,我这还是斯文的。”萧北侧耳听隔壁全无动静,忍不住一笑:“萧西今晚睡的是嫂嫂,我斯文上让他一回。”
三把两把解了自己衣服,见若荷还是不动,萧北瞪眼睛:“还等我拉你睡?”若荷更是哭:“我不去,我伤还没有好,等我伤好了,”
“后天就要进京,你想路上圆房不成?”萧北不耐烦:“快快,明天一早还要起来收拾东西,少帅明天出去辞行,我得跟着,”他等不及,过来就拉。
房外听房的人,听里面哭声大作,心满意足地去告诉萧北的娘和若荷的娘:“成了。”萧西那房里,却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第二天,都有元红。
萧北打开房门,若荷根本不愿意送他,还在纠结一件事:“你熟门熟路的人,你以前和谁这样过?”竟然会洞房。
“你管我!”萧北抬腿出去。
萧西打开房门,秀兰儿羞羞答答送他出来,在门内低声道:“晚上当差回来不早,不必挂念。”萧西对她嘻嘻一笑,还是不改嬉皮笑脸,却温柔之极:“你在家,也不必挂念我。”
见树下萧北挤着眼睛笑,萧西面上一红,追上几步,和他并肩而去。
萧家开始收拾东西,亲戚们往来不断的送路菜送自己认为需要备的东西。张同海天天来看,只有少帅和少夫人进到京中,张同海就可以交差。
跟去的人,也匆匆忙忙。
十五爷萧据家里,是杨氏欢喜不禁的收拾着。七爷萧执,二房里九爷萧扬也都是一样。当晚,是临走的前一天,三爷萧拔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一张纸扔到吕氏面前。
吕氏认得几个字,接过来一看,手都哆嗦了:“你,你为什么休我?”她和萧拔也算是夫妻相得,平时十分恩爱。
“我不是休你,是给你备着!”萧拔自己整理包袱,还有出去带的刀箭:“我这一出去,说不定在京里谋个官职,那里无人缝缝补补,必然找一个内里收拾汤水的人。你呢,不愿意去,我也不勉强。不过你年青,生得花容月貌的,只怕守不住,我呢,也不想勉强。这一去,只怕三年五载不回来,守得住就守,守不住就不守。家中银两,我只带去一百两,少帅自然给钱用。余下的全给你,还有这几间屋子,一个丫头,城外几亩田丢给你。你拿着这休书自己好好过日子,过不下去,我不怨你!”
吕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萧拔对她面上瞅瞅,觉得差不多,再加上一句:“反正我外面要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
吕氏僵坐着,脑子里嗡嗡作响。休书?她是喜欢萧拔的,有时候对大房里飞扬跋扈不习惯,但其实是喜欢萧家大房的。
有萧大帅在,少帅逛院子都要罚跪,萧家的子弟们玩耍出格的人并不多。心思全在习武上,狎玩是一种风气,没有人哄着就想不到去。
吕氏并不是真心不想去京里,还是对自己的自傲,再就是羡慕嫉妒大房里富贵,认定人人要去讨好,独我不去的一种清高。
为什么要去侍候那个出身不高的人?
为什么见富贵人人要拜?
为什么要依仗大房里?
此时对着休书,吕氏冷汗不断。
她看一旁检视东西的丈夫,身长腿长,因幼年习武,总有一种英武气概。成亲以后,也吵过,也好过,算起来是甜蜜的。她舍不得他去京里,再加上自己的小心思,以为自己说不去,就能缠得住萧拔不去,没有想到他执意地要去。正为他要走伤心,想着点子还想闹一场留住他,不想一纸休书到了面前。
萧拔收拾好,见妻子坐着不动,对她扬起脸一笑:“明儿要早起,我睡了。明天起得早,也许您还没起,那么,再会了,你自己好生着。”又不怀好意地添上一句狠的:“你要能为我守着,你只管放心,我外面找的人,不会大过你,得喊你一声姐姐,不过小的总是受宠的,以后我去哪一个房里,这就说不好。”
吕氏愣愣地对着他,也算是个能撑的人,只是看着,一句话没有。萧拔快快乐乐地进房去,他从昨天确定自己要跟去,问过妻子说不去,就和吕氏分房而居。
进房后,萧拔气涌上来,只想出去找人打一架。一个人咬牙睡下来恨,不跟着去,也不用守,让你找一个夫妻天天打架的,到那时候你才后悔!
以后找一个,一定找一个百依百顺的!不能太有主见!
大丈夫怎么能为妻子所羁绊,萧拔气过以后,安心入睡。少帅动身时间是定在上午,可萧拔要起五更早早地过去。他起来,见外面房中烛火点起,吕氏也起来了。
萧拔带着气出来,心想侍候我早饭也不行,还想着再给吕氏几句难听话,一打帘子见吕氏提着包袱走出来,换上满身的行装。
她昨夜哭过,面上可以看出来。帕子扎住头发,一身利落,换的也是走远道的鞋子,不太情愿地道:“我……,”
身前人影一闪,萧拔过来抱住她,放声长笑:“哈哈,你真是个可人儿,你果然还是心中有我的。”
“不去,就没有你吗?”吕氏狠狠瞪他,害自己难过一夜没睡。吕氏用力用手指戳萧拔的额头:“我是怕你外面勾结混帐女人,亏了身子。”萧拔乐不可支:“不是全亏在你身上,你就是那混帐女人。”
吕氏没绷住,一笑,见自己人还在丈夫怀里,道:“放我下来,赶紧的,我把家里交待了,咱们好过去。”
当下夫妻同着看门家人,再一个小丫头,把灶里火全熄灭。昨夜吕氏一夜没睡,是把能收拾的全收拾清爽。
房门一一落锁,细软分成两包,一包是带走用的,一包交给小丫头和家人捧着。和十五爷萧据一样,因家中人少,又在城里住,只有一匹马供男人出去骑,并没有车,又省一道子事。
萧拔扶吕氏上马,自己牵马,家人和小丫头全步行,往萧府中来。
不是第一个来,也不是最后一个。进来拜萧夫人,吕氏把家人和小丫头托给萧夫人:“等我们走了,婶娘打发人送他们回城,去祖父那里度日。”再一包子细软:“这个不带走,请婶娘代我们放着。”
萧夫人让庞妈妈接下来,当她面一一点清,写一个单子出来,让吕氏按手印,把东西收起来,问早饭没有,吕氏羞赧地笑:“灶昨天熄了,想婶娘这里赏下来。”萧夫人含笑:“备的多呢,让你们早来,也就是这个意思。”
来一个丫头,请吕氏去用早饭。吕氏到这时候才感觉上来,去京里?一辈子没出过远门,出门不过是娘家到婆家,再城里到城外,吕氏微笑上来,心想也许是不错的日子。
没多大功夫,又见十五弟妹杨氏来用饭,吕氏对着她难免羞惭,想自己以前话说得太满,还不如杨氏这么:“呀,十五爷让去,不能不去。”看上去,杨氏也不是怕男人的人。
杨氏神采飞扬,她人物生得原本有见识,又嫁给萧据,常往萧府中来,见识更长。她见过萧家的下人们,跟大帅出去的也好,也跟少帅出去的也好,比一般的亲戚还有身份。又无意中见到一个当年跟老帅的下人,今年七十多,人还康健,过年过节来请安,萧大帅萧夫人亲自出迎,亲手把盏,那人的孙子,如今也是一个小官儿。
因此杨氏很快乐,见到吕氏把自己背地里干的挑唆事忘在脑后,兴致勃勃和吕氏讨论去京中怎么玩,路上怎么玩?
吕氏也就快乐了。
接下来,七爷萧执,九爷萧扬的妻子都到了,四个媳妇们手牵着手出来,一起都很快乐。萧夫人也就喜欢了,赏她们一人一件珊瑚珠子手钏,听人来请:“时辰到了,”亲自送她们出来。
萧拔见到杨氏面上的光彩,啼笑皆非,你还笑得出来!差一点,上了你的当!他转向萧据:“十五弟,弟妹是个女诸葛吧?”萧据心中明白,想当初他就交待杨氏,不要把三嫂弄恼。还有就是,三哥也不笨。
萧据陪笑:“三哥,她怎么能和三嫂比?”萧拔似笑非笑,手不轻不重在萧据肩膀上一拍,拍得心虚的萧据差一点儿腿软,三爷萧拔和颜悦色:“你三嫂路上怕不适应,有什么事,只能麻烦十五弟妹了。”萧据一口答应:“是是,三哥你只管吩咐。”
萧护夫妻在萧大帅房中,萧大帅叮咛又叮咛:“凡事小心,不可任性。”慧娘微微红了脸。听公公点自己的名:“贤娘你是个有功夫的,有什么事要自己忍耐,听你丈夫的,不要违拗他。”慧娘跪下来,恭敬地道:“儿媳记下了。”
“我为你们,又请了一位高人,”萧大帅到最后才告诉儿子,他抚须有些神往:“那还是十六年前,江夏郡王谋反,我前去围剿。江夏郡王门客众多,有不少是江湖中高手,有一个人,因与江夏郡王有一段往事,夜半独自来刺杀于我。我使出家传枪法,与他战上三十招后,他就跳开喝止,说普天下人,没有在他手下走过三十招的,又说枪法如人,枪法刚烈,人必正直。问我怎么还给皇帝卖命?”
萧大帅呵呵一笑:“我回他,功夫超群,人品必定超群,怎么倒给反贼当差?见他是个人物,当下摆酒与他清谈,把江夏郡王谋反的事从头到尾说给他听,他说上当,又说亏欠于我,欠我一个人情,以后有事,可以相招。算来,他当年三十许人,如今已是近五十的人,江湖上功夫,只怕更见长了。”
见儿子眼睛一亮,萧大帅摆手:“这是不受笼络的人,你去见到,也不必打他主意。”萧护心想父亲心思如电,更胜往昔。
“父亲,他姓什么叫什么,儿子怎么认得出来是他?”
萧大帅点头笑:“问得好!他姓叶,树叶的叶,一生只着白衣,为人性情高洁,你一见到他,就认得出来。”再对儿子媳妇笑:“萧家的枪法,就是信物!”
萧护和慧娘再次拜谢,萧大帅送小夫妻出来,在外面和众人相。这算是去的人不多,也有几十个人,看上去加上包袱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