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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江侯要挟制我,一定不让翻!”萧护也黯然:“我也想让你新年里高兴高兴,只是有些事情身不由已。”
他说得不无神伤,慧娘倒不哭了,见自己夫君不悦的面容,是从来没有过的。他在野狼谷面对强敌时,挨过邹国舅冤枉军棍时,都没有过。慧娘知道这事情又不小,低下头想想,只能理解他。
“你别难过,我听你的就是。”她想说得心平气和,却说得干巴巴,有几分可怜。萧护心疼的把她抱到膝上,保证似的道:“不过我答应你,别的事情上,我不会让那些人好过。徐明其,王于凤这两个人,他必须给我杀了!”
慧娘依在他胸膛上,委屈地嗯了一声。
马明武在外面求见,因慧娘才哭过,萧护让慧娘到里间去,慧娘进去后,忍不住扑在床上伤心欲绝,又怕萧护听到难过,只能忍住。
外面说了几句话,隐约听到萧护说:“就是这样,你的主意很好。”帘子一动,少帅恢复不少气色,进来抚慰慧娘:“不是要去见舅母,去吧,我进宫去。”
慧娘心中黯然如春风中草,不大会儿布满心头,强打精神给萧护更衣,萧护百般哄她,才哄出来一个笑容,少帅没有办法,又百般保证:“你放心,你我全是有福气的人,你信不信,你看看国舅看看郡主,如今还能委屈到你?”
这倒是句实话。
慧娘心中一宽,笑上一笑:“我知道了。你有这句话,我也想说一句。”萧护洗耳恭听状:“你说。”慧娘又满面忧愁:“我虽然不能,也知道这些人各有心思。有时候想想临安郡王,”萧护脸一沉,抬手装着要打:“你还想他?”
“是为着你才想的,”慧娘抱住他手,对少帅还吃醋就要笑,这一笑如春花开,萧护很喜欢,就更装着醋意大:“说得明白,就放过,说不明白,就打。”
慧娘用面颊摩挲他手,情意流动,眸子更璀璨如明珠:“我这几天请教过马先生一回,弄明白了宁江侯,大成长公主和张阁老有立新帝的权利。”
“还有太妃。”萧护温和地道。
慧娘笑:“马先生说根据张太妃以往为人,是不爱干涉朝政的人。”萧护微有赞赏:“卿卿越发的能干,接着说。”
“那一年临安郡王当我是小子,”吐一下舌头,慧娘见夫君没说什么,才接着说:“他对我表示出来,他是国舅也不怕人,说他什么样的人都敢收留。这几天我在想,他的话分明是野心勃勃,如果是他当皇帝,他会对你好吗?再选一个,也糊涂怎么办?”
萧护微微地笑:“这事我正在思虑,我不能让他们选帝,十三,”他笑容满面:“多谢你的提醒。”
慧娘红了脸:“我是个女人,胡说八道你不要见怪。”把萧护惹笑:“我的十三将军,你不必太客气,你呀,风里来雨里去,能着呢。还会校场上打夫君。”把她面颊上一拧,看时辰:“不早了,我得进宫去打擂台。”
夫妻两个人一同出来,萧护去进宫,慧娘去城门下见亲戚们。
城门下有三间房子,陈家舅母和着几个人在一个房间。大家闲话,小心翼翼避开慧娘姑娘。人人心中清楚,大乱以前,就有人来搬他们离家,不然的话,现在已经活不成。
要不是慧娘姑娘,还会有谁这样照顾。
表姐的丈夫一直没有见到,只怕死在乱军中。
几次听到外面喊乱了,这里都没有风险。陈家舅母又想和人说说慧娘,又怕和人说慧娘。她对着外面雪光看,叹道:“从我长这么大,这样的乱世没经过几回。”
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慧娘在哪里?她好不好?
门,出其不意的响了。有人轻叩:“老太太,”舅母的儿子去开了门,见门外站着一个清秀小厮,满面春风:“我家少夫人来看老太太。”
“啊,在哪里?”陈家舅母往外去,见雪中有一辆马车,车门半开着。舅母的儿子要跟去,萧北阻止他:“单独说几句话。”
马车里,慧娘是跪倒的,见舅母面容露出,是急切地张望着,嘴唇里是轻声:“十三娘。”一慧娘叩了三个头。
舅母扶着车边,老人泪流满面。慧娘扶她上车,也哭了:“那天,多谢。”那天在金殿上,是舅母一力挡住表姐,不承认自己是慧娘,舅母也是担足了风险。
陈家舅母默默的哭,左一把泪水右一把泪水的抹,想问又不敢问似的表情,只能问的是:“你丈夫疼你呢,你有福气。”
金殿之上摔死人,以前听也没听说过。
慧娘笑着流泪点头,她也这样觉得。
“你父亲唉……后来我们听说,再找不到你,不行那时候,你去我家乡下躲躲也行。”陈家舅母似自言自语地回忆着:“一直想你是个姑娘,怎么能是什么钦犯,不过城门口上这么贴,也只能由它去。”
“我好呀,还是伍家的姑娘,有很多哥哥们,少帅倚重他们,把我指给他们家。”慧娘也简单说过自己这两年的日子。
舅母不停的嗯嗯,回想那个英俊高大的青年,生得光彩如初生日头,青春,年少,又对十三娘一片深情。
“他呀……”
后面的话全是说少帅的。
少帅此时,到了宫中。宁江侯要换去萧护的防务,大成长公主不答应,就在这里坐看着。张阁老避开了。
还没有开口,萧护先对长公主一笑:“公主现管兵部,我有件事情要对公主说。”长公主满面含笑:“你说你说。”
“我的士兵们死伤不少,这伤药费用能不能先赏一些。”
长公主愕然过,又觉得应当:“是是,”宁江侯气炸了肺,他忍不住问出来:“少帅,这内宫中好似水洗一般,珠宝尽皆不见,你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张阁老为什么避开,就是萧护没有来的时候,他们正在说这件事。宁江侯到内宫中查看过后,发现珠宝少了一大半,直觉上认为和萧护有关。
一般的乱兵,不会拿得这么光。
再说石明到内宫后,没多久就破宫门,他们除非是事先拿走,不然不会少这么多。
长公主认为这全是他的猜测,乱兵拿走,也有可能。张阁老是谨慎的,他认为萧护拿也可能,乱兵拿也可能,宫人借机偷走也可能,他就不说话。
长公主和宁江侯争得正凶的时候,萧护来了,张阁老就指一件事情走了。
萧护进来,察颜观色地见到长公主满面通红,宁江侯是刚吵过的面色不豫,赶快把要钱的事提出来,看你们怎么回答。
没有想到宁江侯张口就来。
萧护正想翻脸,他也脸一沉:“侯爷,昨天您让我破宫门的时候,怎么不跟着?”宁江侯噎住,又涨得脸都紫了。他竟然敢这么和自己说话。
长公主刚劝一句,萧护隐有气愤:“不过就这一天,我的闲话就出来了。公主,我把话说在这里,国舅答应过我,我以前的岳父封家的案子要重审,证人也全在,这是一。二,我知道现在艰难,可是我也艰难,现在京里近一半的粮食是我供,不是我找你们要钱,我不找你们,又找谁?”
“这事好办,你开个数目出来,”长公主倒不推辞。萧护扫扫宁江侯:“侯爷这里怎么看?”户部管钱粮全在他手上。
宁江侯面色难看:“现在手中哪有钱?”萧护冷笑:“是啊,国库里的珠宝全让人拿了!”这话说得两个人眼角一跳,长公主对宁江侯疑心地看看,宁江侯火冒三丈,又不能发作,只气得嘴唇抖动几下:“国库里早上了封条,皇帝没立,不能打开。”
萧护也不勉强他,只是道:“回头我开个数目出来,让人送来。”带着话不投机半句都多的样子离开。
他后脚离开,大成长公主和宁江侯就争起来。宁江侯面色灰白:“难道又是一个要造反的人?”长公主冷笑:“你的人到的快,是以你要撵萧护走!”
张阁老在外面听着,里面寂静无声。
一个人把另一个人的心思说得点滴不剩,另一个人只能闭上嘴。
近中午时,一个人匆匆忙忙过来,在宫门上就哭了:“快为我传大成长公主,我家少帅遇刺伤重,现在昏迷不醒。”
宫内震惊!
长公主惊得半天嘴没合上,张阁老眸子微微一闪,对平江侯抛个眼色,平江侯只是忧愁地看着他,扯他衣角,小声道:“阁老,咱们早作打算!”宁江侯却铁青着脸:“是真是假?”
三个人互相看看,张阁老清清嗓子:“这个,不如老夫去看看如何?”他缓缓看向长公主:“公主请一起前往?”
长公主顿觉得没有了主心骨,却又不能离开,摇头道:“我一走,宫中的事情交给谁。”宁江侯面色一红,长公主在萧护走后,让人在国库上面又封了几道封条。
张阁老前脚刚走,见几个将军来见宁江侯:“少帅说有人来接防务,怎么还没有来?”大成长公主好劝歹劝,这几个人才留下。宁江侯这时候才觉得棘手起来,他以为萧护死抓着功臣这两个字不丢,没有想到他的人主动要求离开。
人家巴不得如此,这事就难堪狠了!
城外集镇上,孙珉喃喃负手叩窗:“最近的援兵几时才到?宁江侯一定有信让我进京。”随从地身后笑:“还是不进京的好。”
“为什么?”
“您此时进京怎么解释?说您才到刚到,那起子人不会信的。宁江侯也疑心重。”
“我又没有带兵,能说我什么?”
“他们才不管您有没有带兵,他们只会说您不救驾。依奴才看,他们死守京中,必然把救驾的名声揽在他们自己头上。”
孙珉煞有介事地笑:“倒也有理,我嘛,是进京不成原路退回,哦不,是乱兵中不能前进。让我看看,石明和韩宪王还有什么后招儿?又收买了谁?”
萧家院中,人围得直到外面三条巷子外还有人。张阁老到时,慧娘迎出来,眼睛是上午见舅母就哭肿的,倒不用再粉饰。
她怯生生,和任何一个家中顶梁柱倒了的女人没两样:“阁老,您看我们可怎么办?”张阁老先沉吟:“我先去看看。”
房中,也是一样的人山人海之感。给张阁老让一条路,让他到床前,见萧护闭目不醒,衣上有血。
他的呼吸均匀而若没有,胸口微微起伏。张阁老差点儿假以为真时,又见到少帅睡得呼吸均匀。
他明白过来时,坐在床前就哭:“少帅啊,你伤了我心里我难过,你能听到吗?是老夫,是老夫啊……”
萧护硬生生被他哭“醒!”半睁开眼睛:“是阁老?”张阁老马上命别人:“我有话和少帅单独说。”
见别人不肯走,阁老瞪眼睛:“怎么!还不走!”把人撵走,张阁老脱下自己靴子,对着萧护就砸。萧护只能躲避接在手中,张阁老扑过来骂:“我把你个装神弄鬼的,你想置我们与不顾吗?”
“不是,”萧护眸子微闪:“过上三天,你就知道了。”
“你和宁江侯对上,不能把满朝的官员们全放进去。你要知道,官员们也只余这么多了。”张阁老实话实说:“有些人我也恨不能他死了,不过他还在,也不是件坏事。”
萧护只是冷淡,且胸有成竹:“你且在我这里住几天!”
石明得到消息时,已经是当天晚上。他在兵乱时由宫中秘道出来,这秘道是他从贵妃宫中挖出来的,历时数年。
他一出来,就和韩宪郡王会合上,因萧护的人追得紧,又有京都护卫们在,他还没有联系上张守户。
韩宪郡王等这一天,已经不悦。他想想京中正是空虚的时候,以前和张阁老也不错,如果自己不是来救石明,而是去救那死了不能再活的皇帝,事情就会是两个样子。
但是他也投鼠忌器,他也不清楚石明手中还有多少后招,只能先忍着。
南宫复看出来韩宪郡王的心思,但此时大家必然同仇敌忾,南宫复也忍着,帮着石明拿话弹压韩宪郡王。
还有话开解他:“没有人知道你在这里?”
“呸!我进城的时候不应该不带面具。”
“那是有人陷害你,装的。”
韩宪郡王露出笑容,就此无话。见石明匆匆进来,有了喜色:“好消息,萧护遇刺不醒!”南宫复先辨认的是这个消息的可行性。韩宪郡王则见机就上:“走,打他个落花流水去!”
第二天一早,韩宪郡王大举携兵,再次进攻。这一次他有了准备,用个面具把脸遮盖住。没半天功夫,重新攻入城中。会合张守户,当天晚上来到宫门外。
宁江侯幸喜萧护的人马还在,即命死守。好几个宫门全是破的,重新垒起工事,堵住宫门。大成长公主顾不上埋怨他,走来走去的四处照看。
她没有打过仗,就照看也是有限。
亲自上墙头看到张守护在,恨得牙齿格格作响,乱臣贼子,竟然还在!累了去往宫中休息时,想想皇帝可怜,想去他灵柩前再哭一回。
见皇帝灵柩前站着一个人。
这身影,俊秀又熟悉。
长公主浑身僵直,这是……
转过脸来,果然是石明,他自如地一笑:“这棺材不错,就是仪式差了不少。”
“你怎么进来的!”
……。
“秘道,如果不是旧有的,就是在贵妃宫中,我只有一夜时间没有找到,而宁江侯,只心疼丢了东西,他顾不上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