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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他一才开口:“罢了罢了,”自己也听出来自己语气中的颓废味儿时,大帅本能的振起精神。
对着金阶上抱着小皇帝在手中,此时真正是挟天子以令萧护的怒目宁江侯,对着神色镇定,泰然自若,面上带着你萧护非走不可的临安郡王孙珉,对着一干子或伤或怒或嗔或恨不能吃了自己的郡王们,大帅微微的笑了!
宁江侯大惊,孙珉大惊,郡王们大惊,关注的大成长公主母子大惊,受拉拢的官员们大惊…。
大帅含笑,仪态风度半点儿不走样,温和地责问:“临安郡王,你说我有罪,证据在哪里?”
张太妃居然头一个跟上,她让出其不意的事变惊得心焦头晕时,听到萧护问证据,忙道:“是是,你们说大帅不好,得把证据拿出来!”
平江侯梁源吉一直在看事态,认为今天事情不简单的梁御史第二个跟上,大声道:“是啊,拿证据来!”
金殿上“嗡嗡”声四起。心向萧护的官员们,姚兴献等大帅手下,一起出列大声责问:“证据!”
大成长公主紧张起来,不住地看宁江侯。张阁老这个时候,稳住惊软的双腿,把送到面前的纸笔推开,目不转睛看着萧护。
你素来聪明,快想对策!
只大帅萧护一句话,金殿上就乱起来。大家分成两拨,互相指责:“证据!”
“他立幼帝就是证据!”
“他赖在京中不走就是证据!”
孙珉心中起了赞赏的心,萧护是没有防备的,可他马上镇定,只一句话让百官们争论起来。换成别人,要证据的话也会说,不过可能说得急吼吼气呼呼。而迎风玉树般的萧大帅,他今天为皇帝登基是官袍上身,官袍不见得是最好看的,却是最隆重的。
把大帅气势衬得更如天下第一人。
他含笑,轻轻的含笑着,竟然毫不慌张。这种瞬间就稳阵脚的胸怀,就不是人人都可以有的。
孙珉心想,如果此人不是有挟制天子之心,那还可以为自己所用。
眼下他挟天子之心还在,一山是容不下二虎的。
出意料之外的大帅一句话让金殿上乱了,而早有准备的孙珉也只一句话,又让金殿上安静下来。
临安郡王孙珉悠悠含笑,仿佛白云苍狗与他无关的悠然:“萧护!你有功,人人知道!但按律法你有罪没罪,你也心中有数!你是领靖边王爵去边城?还是在京中待查?”
这一句话厉害到十分!
京中待查?
萧大帅一直干的皇帝活,拿别人的人,自己对律法应该很清楚。这待查二字,足以让别人慢慢的架空他。
京中待查!
开什么玩笑!
首先,内阁是要避嫌不能再去,等于先让人拿下来一层;再你大帅就在府中等着吧,一应兵权交出来,慢慢的交也行,直到架空为止……
这个结局和带上自己的兵去边城,哪一个更好萧护自然清楚!
他心中震惊,面上还是微微笑着,似乎在思索。可时间,已不容他思索太久。早上出来的是早,可皇帝登基一系列过程走完,已近中午!
本来接下来是赐宴百官!
再看来的郡王们,受伤的那几个也来了。他们进京,每人带的一万到两万人为先行,后面还有人想来,让萧护阻止!
京中争斗过各有损伤,可平均下来一万人还是有的。十几个郡王,计十几万人,萧护加上这一年多里新招的兵是有二十万,可真正听使唤,受过严格操练会阵法的只有他当初的几万人!
而且还不能打!
“忠心”二字,牢牢扣死萧大帅是不能打的!
他的对手不是敌人乌蒙,不是造反的张守户,而是大帅一直拥护的皇权中人!
这一打,就是造反的罪名!别人给你靖边王,你还不答应,一定要呆在京里,不是想造反是想干什么?
这一打,萧家数代忠良名声,尽数全毁在萧护一个人手中!这不是冲冠一怒老子不怕你们的时候。
萧护最不怕的就是打仗,要打此时殿上金甲士固然不是萧帅的人,殿外宫中防务尽是他的人。而郡王们用放开的姿态,我们不和你打,你不走我们自尽,我们血溅金殿,让我们的人来打你!
他们都有儿子,他们都有后代,他们的后代也是皇族身份!
那天下大乱,萧护将是备受指责的人。而萧家老帅虽然厉害,盘踞江南不让分毫。但郡王们合起来打他们父子一对,双拳难敌四手,又占一个造反的名声,人人可以诛之!
这一打,违背萧护从小受到的教育!幼年的教育,是最能刻在人心上不能忘记的!哪一家的先生不是教自己学生,忠君爱国是无上荣耀!哪一家当官的父亲不是这样教导自己子女,忠君爱国才是家教,以后你们要这样教自己孩子。
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忠君爱国,历史上才有皇帝昏庸无道,不反而死谏撞阶的人;才有国破后随皇帝一同去死的人;走投无路抱皇帝唯一子孙跳海,不愿他受到凌辱的人……
萧护唯一的选择,自然是:“我走!”
他心底发凉发寒,想到自己一年多死战又有起早贪黑的辛苦理朝政,就理出来这样的结局!虽强打笑容不输阵势,眸子已经黯然。
大帅答应走,从宁江侯开始,郡王们齐齐松一口气。大家实在是怕萧护,不愿意在这里和他拼人马,也不愿意血溅金殿。
张阁老在这个时候,老姜弥辣。原本不愿意接纸笔的他,迅速抢过纸笔,挥笔而就,一道封王圣旨。
别人来写,阁老怎么放心?
阁老写过以后,还觉得对不往萧护,送给身边的人:“拿去给大帅看看!”萧护对他感激一下,救他没有白救!
而临安郡王孙珉不用别人,上前一步双手接过,亲手送到萧护面前,面带笑容:“大帅请看,再用大宝!”
这双手的一送,本来是孙珉怕萧护不放心。可这一送,萧护倒看明白了,这些人怕自己怕得厉害。
他们并不愿意和自己开仗!
不能怪郡王们害怕,萧护就在金殿上,而且他功夫过人,天下闻名!就像现在孙珉亲手送到大帅面前,大帅要是有二心,一把可以把孙珉拿下!
大帅要是有二心,带几个忠心的人,还是能拿下几个人作人质的!
萧护心中迅速盘算他们怕自己,可怎么利用才好?再把圣旨扫了一眼。阁老写的,字字句句不会出以后让人钻空子的错,大帅满意,点一点头,还是笑容满面:“如此甚好!”
当下盖御玺,大帅接旨往外走,他的将军他的人全跟着往外走,还有一批是大帅亲手提拔的官员们也跟着大帅后面。
“大帅!”张太妃泪如雨下,对萧护走上两步,伸出一只在袖子里的手,泣道:“你几时再还京?”
萧护原地跪下,对张太妃叩了三个头,也红了眼圈:“娘娘,外臣如能进京,再来娘娘面前问安!”
借起身的功夫,深深的对顾孝慈使个眼色。
这眼色具体是什么,顾孝慈不见得明白。可他知道萧护告诉自己的意思是,一切小心!顾公公也回一个郑重的眼色,咱家知道!
萧护走出金殿,在白玉阶上停一停步子。二月里正是春意出,宫中烟柳吐翠,绿意迎人。而自己,在这烟花盛景中成了让撵出来的人。
他素来决断,既然要走,只有半天时间就不再耽误,一甩袖子:“咱们走!”再留一天也不是不行,只是大帅心中动怒,老子走,等着你们乱去!
皇帝只有一个,进京的郡王们却有十几个,各有兵马能安生吗?
边走边吩咐:“去人到西山,让伍长河拔营到五十里长亭等我们!”伍思德边走边吩咐,守护宫门的士兵们整齐撤出,长街上顿时出现一排排整齐的队伍,却并不直接往外走,而是有序的迅速接管出城街道,怕有人袭击!
临安郡王孙珉带着郡王们假惺惺走出金殿相送,见到士兵们丝毫不乱,队伍整齐到盾牌手在后,弓箭手在里一层,又一层是长枪手,竟然是防备不差。
有人敢袭击,也讨不到好去。
孙珉再一次在心中暗道,这个人了不得!
他辛苦经营一年多,倾刻间让人撵出来,不慌也不乱,是孙珉见过最厉害的角色!临安郡王会认为自己放虎归山吗?
才不!
他不是承认萧护有功,还给他一道圣旨,并且安抚:“王爵应有的赏赐,后面有人送到边城!”孙珉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萧护,但是本能认为能不和萧护公开撕破脸,就保存着这层面皮好。
孙珉要能当上皇帝,自然是要用萧护这样的人。
见白云悠悠,时作万物状。临安郡王悄悄的叹一口气!
不能为我所用者,可惜!
萧护有些话,出宫才开始吩咐。先出宫的士兵,迅速抢占大帅所在的街道,大帅身后的宫门,和大帅回府的街道,余下人去占出城街道。
萧护可以放心说话,对姚兴献沉声道:“我看他们来势汹汹,你跟我走,快,回家去把家人亲戚尽数集齐,城外码头上包船,往江南我家去居住!”再道:“还有鲁将军家,王将军家,趁路还通,今天必须上船!”
此时心情急上来,对萧北扫一眼,萧北道:“萧西已经回去,且知会亲兵们,前往姚将军家、鲁将军家、王将军等在京中的将军家中知会,再以小队为建制往下传话,士兵们妻子也尽数带走!”
久跟大帅的小厮们最知道萧护心!
大帅不及夸赞,此时越快越好,伸手拍拍伍思德肩头,有些不忍,还是要说:“要是公主不跟你,你不要难过!去吧!”
伍思德也不多话,打马就回家收拾东西!
一刻钟时间,大帅派出去不少人,知会人收拾东西准备出城。幸好军人风气一直就在,帐篷备得齐全,现在要办的就是城中采买干粮,如烧饼牛肉之类,以为晚饭!
他们午饭还没有用。
打马飞快到家,见家中井然有序。慌乱的,只是京中招来的家人。
张家带亲兵们大声交待:“只拿有用,无用的全丢下!”三爷萧拔为调节气势,笑骂:“知道!”慧娘也交待小螺儿和水兰:“只待足够用的衣服,哥儿的多带几件,再来吃食包上,只拿细软!”
什么古董瓶子,不好带的,全不要了!衣服,也丢了大半!
萧护打马到家又是一刻钟,见家中已收拾三分之一。姐妹们也不慌乱,小表妹又小有得意,她最爱银票,手中全是银票,且是那种老字号,江南也能提银子的银票!
老字号银庄,抗战乱的底子还是有的。
萧护不及多话,只匆匆抱抱慧娘,让她把哥儿东西备好。想到三个知已没经过,再次让马明武等人去安抚他们,帮他们收拾。
蒋少夫人还真的是慌乱不堪,在书房里受先生们指点的蒋延玉动作不会快,又心中受惊,也才到家,才说几句,马明武带两个士兵赶到,平时斯文客气占时间,全不要了,干脆利落地大步进来:“我们帮着收拾,大公子,只拿好带的细软,”
有青铜器笨重,马明武让丢了。
蒋少夫人哭哭啼啼:“这是怎么一回事?”正得意于她是不具名尚书的妻子,就在片刻间离京!
有人帮着,三个公子在规定时间内收拾好东西,自然是丢下大半,吃食不值钱,却要多多包上。
伍思德到家,随行的几个兄弟奔雷似快,冲进房中就收拾!伍思德大步喊出翠姑等人,丁婆婆也出来,伍思德大声道:“我们马上离京,收拾细软,带轻巧东西,现成吃的,全部包上!”一句不多解释,见十一也出来,伍思德粗声大气道:“公主,郡王们不是东西,逼迫大帅离京,我们要走了,就此别过!”
深深凝视十一公主娇美的小脸蛋子,想到房中渐恩爱。五大三粗的汉子心头一痛,大步进房收拾自己东西。
十一公主和豆花愣住,见听懂话的翠姑等人开始收拾,她咬咬嘴唇,对豆花轻声说了一句话,大步往出去。
等伍思德出来,主仆都不见踪影。
他不再多想,奉着丁婆婆和族长翠姑等人坐上他们来的车,自己上马,往大帅指定的城外地点而去。
都在大帅府前集合,也站不下这些人。
豆花却在房中,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十一公主让伍思德说的“就此别过”砸得居然清醒,马上说了一句:“按他说的收拾,我去接母妃!”
十一公主猛然意识到,这是一个绝好的带周妃离开皇宫的机会。她自嫁伍家,自由许多,一个人街上雇车,让人:“快,再快!”
宫门外停下,狂奔入宫中!
周妃却在张太妃宫中。
萧护一出宫,郡王们百官们马上商议事情,小皇帝?宁江侯随手就交给一个宫人,带着亲信的人说话。
张阁老自然不是亲信的,也不肯放他走!
宫门由郡王们零散扮成百姓混入京中的人接管,不过大家要分派宫门,又有争执,伍思德回家快,十一公主出来也快,宫门无人时,竟然进来。
张太妃让顾孝慈劝回来的,留在那里也无意义。嫔妃们正在说郡王们和宁江侯不好,九皇子也在,文妃贤妃等人一起陪着落泪,十一公主气喘吁吁跑进来,太累了,手扶在殿门上大喘几口气,发也散乱不少,一眼找出周妃,大声喊:“母妃!”
奔过来也不对人见礼,握住周妃的手大声道:“我们随将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