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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昌郡主还是问出来,为自己侍女们问的:“萧哥哥你不是很喜欢他?”袁为才又想钻地缝里,能不能问得技巧一些,这位不会套别人话,只会中别人话。
“也跟了这么久,”萧护皱眉:“我拿他和萧西萧北一样待,总气得我心慌。”再冷笑:“我身边有个他,拿我的错这也算一条!”把手中茶碗顿了一顿。
寿昌郡主怕怕的缩缩头,对萧护的冷脸儿觉得更英俊,陪笑道:“我就说不会的,以前从没听见萧哥哥爱小子。”
袁为才到处找地缝钻。好歹也是天潢贵胄,说话能斯文些吗?
“这话不好,郡主金镶玉贵的,怎么倒提!”萧护开了口,他到此总算扳回几分,把寿昌教训。寿昌郡主嘻嘻:“我听人说的,我才不爱说。”这就丢下不提,因关心萧护,眼珠子在他身上瞄来瞄去,柔声道:“可疼得好些?”
萧护也想找地缝钻,也许钻了就不用看到她。他心里大骂邹国用,让她来干嘛!教你外甥女儿对男人身体思来想去?
寿昌郡主半垂面庞说过,见萧护不回答,就羞羞答答地再次道歉:“出正月我就要来,母亲说三月三宫里太妃过生日,斗花的时节没有我,别人以为我认输,”
这个别人也不知道是哪一个。
萧护半垂着眼皮。
“过了三月三,我说必成行,我还要来监军呢,”寿昌甜甜的一笑,袁为才叹气,你不来监军也罢。郡主笑盈盈:“路上见园林好,下去玩了,才耽误了,萧哥哥不要怪我。”郡主怎么会快马而来,必然是走一处玩一处,玩累了再住几天。
萧护微抬眼皮,有气无力:“我不怪你。”那园林还是太差,留不住你!
他无精打采的一眼就看得出,寿昌问道:“你心中不快,哦是了,你不舒服,舅舅全然不疼我,把你打得这么重,我要和舅舅……”萧护恨不能掩耳朵,说一次就行了,别人全记得住。又不能走,谁叫她是监军,多少要有礼节,只能强打精神。
听不下去,就装不舒服:“我还是睡会儿去,”对马明武道:“给郡主安排帐篷,好好招待。”自己往内帐中去,见到十三可以舒舒心怀。
没走几步,寿昌郡主翘首跟上:“我,我陪着你。”她又有了泪:“全怪我路上贪玩,不然可以来陪你,”萧护心想你来了老子还能好得快?没病就不错了!骂了一句粗话后,还要打起精神溥衍:“这这怎么可以?大帅知道,我又要……”
“舅舅再这样,我再也不认他……。”
萧少帅吓得要死,再不敢抱怨,双手连摆,就差低声下气:“我的郡主,你让我安生吧。”这话说得可怜,寿昌郡主破泣为笑:“那你不怪我了,”萧护在心里破口大骂,不怪你怪哪个!嘴里还要说:“与郡主无关,”再扶额角:“我累了,见天儿我头还痛,郡主恕罪,容我告退。”
少帅钻回内帐。
对于少帅挨军棍挨成见天儿头痛这个理由,郡主只能认可。她一面嘟嘴怪舅舅,一面跟着人出去。
帐篷里无人时,袁为才抹汗:“我的郡主,您这就轻轻放过去?”郡主明睁双眸:“什么?你说十三,”侍女们先不依,雨儿过年都在宫中想十三,宫中多少王孙公子都不如十三小哥好,王孙公子们哪有真情意,郡主嫁给少帅,必定专房专宠,当侍女的嫁给姑爷小厮,一般剧情是这样的。
“你胡说!少帅是那腌脏人,郡主会看上他!”
“就是,郡主也疼咱们,难道咱们也是那样人?”
“昨儿郡主赏我一件首饰,少帅就不能赏十三哥衣服?”
袁为才败退。
自知自己对付一帮子没见识,又花痴的主仆没理讲。
寿昌郡主不放过他,让他帮着看药材,煮汤,准备送给萧护。
萧护一进内帐,先出了一口长气。解外衣,解里衣,往床上一趴:“十三,快来。”他身上淤积肿块,慧娘每天帮他热水敷,用手推开。
上半身全伤痕,下半身反正让十三看光光,索性着长裤,但是让十三挽起裤腿,能揉的地方全揉上。
光屁股再也不能给人看。
萧少帅此时特别要安慰。
慧娘轻咬嘴唇打热水,给他敷身子。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慧娘是想心事,少帅是真的累了要休息。对付郡主,比对付一群猪都累。虽然是猪,却是一群,胜在数量庞大。
“呀,”慧娘忽然想到没报的消息,轻轻说了。萧护正眯眼待睡,一听就坐起来,差点把慧娘撞到。他眼中目光闪动,慧娘跟他这么久,一看就知道意思,问道:“少帅想什么?”萧护笑得神色灿烂:“十三,我们可以早回去了。”
起来去取衣服,又停下来笑嘻嘻:“给我穿衣。”慧娘是习惯性的白眼儿,您自己都去拿了,为什么又缩手。白眼儿过后,一阵心酸。她知道自己喜欢上了自己的丈夫,可……那边来了郡主。
说曹操曹操到,萧北在帘子外回话:“郡主让人送点心来,说是关内带来,小心保存着还中吃,又说汤药她看着煮,自送来。”
慧娘收慑心神,给萧护着衣看着他出去。萧护嘱咐:“别出去,外面汗巾子荷包鞋全等着你。”慧娘强笑:“我不出去。”在帘内再想何去何从。
帘子再动,是萧北进来,一脸笑容捧着点心:“十三少,这给你,”小声道:“才试过,可以用。”慧娘到此柔肠百结,竟没有一点儿回转的地方。
怎么办?该怎么去想?
天大地大,对人来说国法最大。国法大,又大不过那宫中的主人,皇帝!若他要少帅成亲事,少帅怎敢不从?
她痴痴痛痛中,揭帘去看萧护。和萧护一进来就要十三安慰一样,十三百结愁眉中也依赖少帅笑容。
萧护正和马明武低声说话,他们坐得离这边近,慧娘听在耳中。
“得找个妥当的人,”
“少帅明鉴,乌里合一定想夺回尸体,吐力根素来支持他。”
“嗯,只是这人选……”
“得胆大心细,还得智谋出众,又要忠厚老实,能中乌里合的意,功夫也不能差了,乌里合最爱的就是勇士,”
“得快,过几天吐力根尸体腐烂了,想使这法子也不行,最好今天晚上就定下来了,要是将军们去,我倒放心,只是将军们全对战过,有人认识……”
他们只顾说话,没想到隔墙有耳。萧护当下选人,皆不满意。功夫好的自己不熟怕他不忠心;又要机灵的,不要去了就送命……到半夜才选好十个人,又不能去太多,深入敌营去的人多,暴露机会大。
查过营回来月明过于白昼,见到郡主帐篷,萧护心中就堵得慌。进帐先问:“十三睡了?”萧北理公文:“半天没动静,睡得早。”把书案上汤药给少帅,主仆相对瞪瞪眼,萧护进去,萧北去倒汤药。
这是郡主煮的,据说亲手所煮,可少帅好了啊。不好也不用她的,天天银针试来试去,好玩吗?
增加小厮们工作量!
进来见十三那帘子后面没动静,萧护解盔甲,解到一半烛光一动,慧娘衣着完好的出来,直挺挺对萧护跪下。
萧护吓一跳:“你没看我脱衣服……”又自己好笑,笑过问:“你又干了什么?”挤眼睛再笑:“收了什么?”他佯怒:“我交待过,不许再收……”
“少帅,让我去!”慧娘仰起面庞,眸子里决心坚定。
萧护先默然,再发怒:“你怎么知道的?”一想十三下午在偷听。萧护阴沉下脸,自己去衣去靴,唤萧北送水进来自己擦洗上身,再洗过脚,才淡淡:“睡吧。”
“少帅!”慧娘一跳起来,脸也板了:“我去!”
萧护反手就是一巴掌,慧娘瞪着他。巴掌快打到时,萧护收回手,悻悻:“打仗呢,我性子暴,你少惹我!”十三不睡,他往床上一躺,闭目……。身上一凉,被子没了。
被揭了!
十三拎着被子,瞪着眼睛。
少帅坐起来就燥:“你!”
“我去!”慧娘对吼回来,把手中被子一扔,给他再次跪下,有了恳求:“求你疼我一回。”
似有什么捏住萧护的心,痛得他眼角抽了几下。如他所说打仗时性子不好,独对十三容忍几分。十三惹他,两相争执不下时,萧护就来脾气。抬脚下床,一把扼住慧娘下巴,把她提了起来。
他的眸子里燃烧着什么,似痛心似怒火似悔愤。
十三,哦,不,慧娘!
十三娘只是小名儿,只有自己家里人叫叫,她的大名是封慧娘。
慧娘无畏的和萧护对恃着,下巴上钳制的疼更让她清醒,她知道自己在作什么。再坚持道:“我要去!”
萧护脸上凶狠起来,他狠的是自己。他恨自己不够庇护,他恨自己窝囊。
这话要从前年说起……。是封家抄家的前一年。
那一年邹国用处有人来,委婉对萧护言道,郡主年纪已成,独相中萧少帅。萧护诧异,但笑答有亲事,过了今年就成亲。
来人没说什么走了,萧护没放心上。第二年,郡主先到了,毫不掩饰她的情意。萧护觉得烦但是想自己就要成亲没多想。第二个月,就接到封家有罪的家信。
慧娘逃出京是去年,她十六,萧护十九,两家约定是当年成亲,萧家派人往京里见亲家,商议日子行程。人还没到京里,通缉封慧娘的告示已贴出京门。
慧娘在逃难,还没有走过两个城。
告示写得太清楚,窝藏着也格杀勿论。萧家的人分两路,一半进京看究竟,一半回家去告诉。萧护先接到家信,大吃一惊,马上就明白过来,再又先接到公文,说封家是叛国罪,对他百般敲打,后接到伍思德的信。
少帅毫不犹豫命伍思德寻找慧娘,自己为没有见面的岳父母痛哭了一回,忧心忡忡等待慧娘的到来。
从此他见郡主如见蛇蝎!
亲事要两相情愿,你相中了我,我并不答应,凭什么?你强压于我也罢了,生生灭了封家满门!
这样的女人谁敢娶?成亲后有点儿什么,全家吃罪不起。
萧护心中恨得滴血,又想慧娘可怜的受自己拖累。本来他对慧娘只限于父母亲定亲那种的敬重,现在是痛上加痛的心疼她。从京里过来山高水远,她柔弱女子,可曾带的有钱,可曾挨饿忍饥,可曾受人欺负,可曾夜半泣哭?
最揪萧护心的是,她必定没有路条!
萧少帅对于封家的灭门,是最有资格清楚的一个人。
可恨的袁为才别处牵制萧护不成,却在营门口放了自己的人,美其名曰帮着查钦犯。袁为才在少帅手下受的气,就这样还回来。你再厉害又如何,得乖乖成亲事。
那一阵子萧护愁得不行,接到慧娘安置哪里?他没有想过送回家,每一想到慧娘,就只想留身边好好安慰。
再说早知道未婚妻为自己学功夫,学的什么样?萧护很是向往。
饶是萧少帅精明能干,独未婚妻子怎么进营门他实在没主张。装扮进来也容易,只提拔到身边来得多少人盯着把她打量?
不留到身边,慧娘一个女子怎么居住?
老天开眼,慧娘风平浪净的进来。萧护去看伍林儿的母亲,第一眼就认出来自己妻子。原因无它,萧护手中有慧娘的画像。封慧娘上房能揭瓦,下水能捉蛙。她的人生路从小定好,给萧少帅当妻子,以后当大帅夫人。
琴棋书画无一不能,闲下来给自己画过小像,封夫人收起来。
就要成亲,萧护致信父亲,媳妇生得什么模样,要不好,儿子可不待见她。萧大帅见儿子难得犯孩子气,喊来见过的家人都说亲家姑娘生得好,萧夫人亲自上门下定见过小时候慧娘,自揣着能中儿子的意,问封家要画像,封夫人送过来,慧娘还不知道。
没告诉她,是怕慧娘不乐意。
一眼认出来自己未婚妻子,萧护又惊又喜,再不敢多看她。她打翻寿昌的汤,装得乱七八糟送来,萧护肚子里笑得要倒,借机把她狠看几眼,脸上黑,手却白,这是假装的,还觉得她机灵。眉眼儿端正,是生得好。
画像中人十二岁,眼前人十六岁,眉眼儿变化不太大。只是小姑娘大姑娘的区别。
接下来顺风顺水,寿昌找事情,少帅趁机扣下慧娘着伍林儿看管,三拜叩谢了丁婆婆,千两银子助她行装,答应她善待伍十三。
一切顺理成章。
伍十三因此到了少帅面前,至少是少帅眼中有的人一个,而且不被人怀疑。
然后慧娘弄一出子事,进了郡主帐篷。让想把她留身边的萧护改变主意,打发去苦役营,再亲自去看她。借着伍林儿伍思德等人的名,萧护有了回护她的理由,不能伤了伍将军的心。
闯营去了前锋,少帅无可奈何。好在萧护也机灵,把家传的一身盔甲给了慧娘,盔甲长,去了几扣环才合适,慧娘不知道。
前锋一遇敌,少帅就去了。要不是他关心心切到得快,慧娘已成袁朴同刀下鬼。
再往后,丢了慧娘。
萧护失魂落魄,如同丢了心肝。他已经很喜欢慧娘。他无数次责怪自己,恨自己不够丈夫,恨自己怕前怕后,没把慧娘留身边,才致使她丢了。
心中一丝牵挂,总觉得慧娘还在,他想法子去了青州,找回慧娘心中大喜,再强迫她当了自己小厮。
以后帐篷里调戏来调戏去,哄来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