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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真主看不见你,等咱们的舰队巡航到麦加时,你再祈祷也来得及。
一会儿老家伙到了,你就上去这么着……”姜烨压低了嗓音吩咐,“然后把你准
备孝敬师父的年货分些给他,打发他离开。这是个烫手芋头,留他越久,咱们麻
烦越大”。
看看小舢板已经来到眼前,姜烨拉了麻哈麻去船舷边接人。小师弟麻哈麻是
师父收留的战俘,大明收复云南后西平侯沐英将他作为礼物送给了姜烨的师父武
安国。武安国见麻哈麻这孩子身世可怜,收了他做弟子,还出钱送他先后在北平
书院与水师学堂读书。这个小师弟天生机灵,毕业后来到海上才几年就混上了舰
长,照此升官速度,很快自己这个当师兄的都得给他打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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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帮家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吴思焓疑惑地想。同伴暂时脱离危险让他紧张
的神经稍感轻松,眼前发生的事情更加让他百思不解。
吴思焓有心拉住对面带兵将领问个明白,谁料还没等他开口,一个舰长服色
的少年将军冲上来“扑通”一下跪在自己面前,激动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抱着
他的大腿就开始嚎上了“表舅,原来是您哪!外甥可见到您老人家喽。一别这么
多年,您还好吗?外甥我想死您了,没想到在这能碰到您。可是您老喜欢唱戏,
也不能天天连戏服都不脱啊”。
我外甥?吴思焓眼珠子差点掉到甲板上,怎么算也算不出来自己什么时候有
了这么一门子亲戚来。这少年英俊高大,眼睛泛蓝色,卷眉毛卷头发,一看就是
个汉化的大食人那!
没等他回过神来,船上另一个三十来岁,看服色职位高得离谱,爵位已入超
品的中年人笑着上前,长揖见礼:“原来是有名的戏痴关老先生,晚辈姜烨。令
甥马和大人总是在我面前提及先生,说您因戏成痴,演艺已入化境。晚辈得见先
生,真是三生有幸。快请进舱,这甲板上风大,你们舅甥二人别在这风口上站着,
赶快进舱暖和暖和,好好絮絮离别之情”。
“快快请起,快快请起,舅舅也好想你啊”,吴思焓人老成精,抱起麻哈麻
就坡下驴,心说,老夫今天福星高照,水师舰长做了外甥,大将姜烨做了晚辈。
“看见了吗,那个将军给吴老大叩头呢,弟兄们,看来咱们遇上自己人了”,
渔船上,刘班头拿着望远镜,高兴得手舞足蹈。
“没听说过咱老大在水师还有后辈啊,看,还给让进内舱了,我不是看花了
眼睛吧”,李师爷惊得合不上嘴,口水顺着下巴流出老长。
“老天爷,咱们老大就是面子大,黑道白道同吃,连水师里都有朋友”,一
个水手擦着头上的汗水说。知道在鬼门关前拣了条命,大家都活跃起来。
“你是我外甥,你是我晚辈,有什么事情咱们明说吧”,入了舱,喝过见面
茶,吴思焓笑着打趣。
“我舅舅早在曲靖被蒙古人给砍了,认你做舅舅也不妨,反正我师父很佩服
你”,麻哈麻辈分上吃了亏,气哼哼地回答。
“晚辈姜烨见过吴老前辈,义父常常在晚辈面前提起前辈,说您是他平生最
佩服的人之一,行事虽然偏激,但不失是一条光明磊落的好汉”。姜烨上前重新
给吴思焓施礼。
吴思焓收起笑脸,起身还礼,“岂敢,岂敢,我对曹大人也是非常仰慕,若
大个朝廷,只有他一个清醒者,独立支撑着整个时局,难为他了。多年不见,不
知靖海公身体可好”“多谢前辈挂念,义父他老人家身体还好,只是半年前和朝
廷上那几个混蛋发生些争执,气得大病了一场,如今正在威海卫水师大营休养”。
姜烨正色回答。
“这帮混蛋,除了整天出了闭着眼睛说瞎话,还会干什么”。吴思焓摇头长
叹“嗨,这曹大人也是,明摆着让人当刀子用,还这么苦心孤诣地为他们卖命。
吴某常笑自己痴,看来天下还有更痴之人”。
见有人说曹振痴,麻哈麻十分不高兴,立刻出言反驳:“大帅也不是为了这
个狗屁朝廷,大帅只是不想让南北两方打起来,生灵涂炭而已。再说了,北方的
燕王也未必是什么好鸟,当年常大叔遇刺,他手握重兵,一点儿表示都没有,看
着师父为了这片江山在那和人家拼死拼活”。
“义父也不是看不穿朝廷上的鬼把戏,只是义父不忍心看着城头变幻大王旗
而已。吴老前辈,你觉得以当日情景,换了燕王登基,师父所求之事能得以实现
吗?皇家为了自己威严,最后用得还不是黄大人他们那一套。只不过去了个黄子
澄,上来个赵子澄、钱子澄而已。”,姜烨亦低声替自己的义父辩护,“这些年
有朝廷逼着,燕王才不得采用新政和师父所提倡的监督制度,以此显示北方六省
与南方朝廷的不同,要是没有当今朝廷,估计燕王殿下采用的策略和现在会差不
多”!
吴思焓点点头,后生可畏。武安国授得好弟子,伯文渊教得好学生,这些年
青人比自己当年那伙人沉稳得多,看问题的目光也冷静峻得多。自己这批人老了,
这些年青人身上才包含了这个国家的希望所在。看看窗外天色,他低声说道:
“没想到靖海侯如此心胸,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吴某着实惭愧。我的船……”?
姜烨见吴思焓目光一直向窗外张望,知道他担心手下弟兄,笑着安慰道:
“前辈不必担心,晚辈不知是前辈的船经过此处,所以才苦苦相逼。等会儿晚辈
自然会和您外甥送您离开,并且有份礼物送给船上的弟兄们压惊。老前辈最近在
忙些什么,快过年了也不好好歇歇”?
“哎”,吴思焓报以一声长叹,“我哪里有歇息的命,三个月前我路过淮南,
见一个呆子自请苦差在那里疏通河道,想让淮河让开黄河,沿别路入海。结果朝
廷答应拨给的治河款项迟迟不到,给民工和灾民的伙食费用都得他掏腰包自己垫
付。这马上过年了,我也不忍心看他在那里发愁,只好纠集一些朋友给他凑一凑,
才把钱筹备齐了就遇上了二位将军”。
是师父,姜烨和麻哈麻相视苦笑。大帅是傻子,师父是呆子,在眼前这个疯
疯癫癫的老家伙口中,为民请命的都非正常人。不敢再浪费吴思焓时间,二人同
时起身送客:“不知吴老伯要事在身,多有得罪。前辈先请,先代晚辈问候师父。
稍后晚辈会找义父和朋友筹备些银圆给师父送去救急”。
吴思焓笑着起身,又赚了一笔银圆,这是意想不到的收获。边向外走边问道
:“怎么,你们不知道你师父为难么,靖海公和定辽公这对生死兄弟至今还不往
来”?
眼看就整整十六年了,师父和义父,两个当年那么要好的朋友就这样僵着。
姜烨轻轻叹了口气,非常难过地回答:“义父曾经多次找师父解释过,都被师父
客客气气给送了出来。郭伯伯从中间说合也不管用,每到逢年过节,义父都很难
过”。
吴思焓一愣,看着姜烨难过的表情,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小家伙,没想
到你也被你师父骗了,你义父更是傻,难道看不出你师父的难处吗。罢了,他们
一个傻,一个呆,就让我这疯子给你剖析剖析,回去你顺便转告你义父一声,让
他也安一下心吧。这老武也是,都十五六年的公案了,还不肯说个清楚”。
说清楚,姜烨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吴思焓的渔船走出他的视线,他还
无法收回心神。吴思焓临别前的话,一声声如洪钟般敲打着他的耳朵:“我听有
人隐隐说起说过,当年太子,今天的皇上让老武去救人时,喊的是他和靖海公两
个人的名字。小伙子,你不妨好好想想,如果当年太子不是有意安排老武去送死
还好,如果是有意让老武去岛上送命,那就是有心把曹大人他们二人给一块儿除
了,只是不知什么变故让太子临时改变了主意,变成了你师父一个人去岛上送死。
你义父是个忠义之人,太子对他有知遇之恩,就是别人告诉了他真相,他也未必
相信太子会如此阴险。甚至既便知道太子想杀他,他依然会给朱家买命。你要是
你师父,过后能不和你义父装出一幅撕破脸的样子,以此保他平安吗”?
竟然是这样一个事实,怪不得自己每次在师父面前给义父辩解时,师父都一
笑了之。原来如此,姜烨盯着远处的海面,从头到脚一片冰凉。回想起当年情景,
真是当局者迷。今天如果不是这疯疯癫癫的吴老大人说明其中关翘,谁能看清当
年笑容后的杀机。这层层阴云之后,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真相被人刻意掩埋?
第三卷国难夜航(五)
又是疲劳一整天,安泰帝朱标伸了个懒腰,对着夕阳打了个长长的大哈欠。
看着御书案前那一堆堆待批阅的奏折,不住摇头。
这些奏折还是经过黄子澄、齐泰、朱江岩诸位内阁大学士精简又精简的,依
然得让他忙到半夜。“早知当皇帝这么辛苦,不如让父亲多干两年”,朱标摇头
苦笑。要是父亲当年不说那废立之语就好了,也不至于逼得自己非带兵逼宫不可。
假如父亲多在位几年,把该铲平的势力都铲平了,自己现在也不会这般劳累。这
当皇帝简直就像一头拉磨的驴,给人蒙上了眼睛就知道一味向前冲,稍微松懈一
下背上都会挨几鞭子。“总是劝朕注意龙体,注意龙体,朕想放松,行吗,那老
二、老三、老四就在北方瞪大眼睛看着,随时等着朕出错呢”!
当年情急之下把本来天经地义的皇位继承权弄成了不清不楚,朱标知道几个
弟弟都不服气,所以继位之后给了番王们诸多好处。如今这些应急政策的弊端已
经显露出来,外番权力太大,朝廷的旨意到了任何番王领地都要打些折扣,特别
是北方燕王治下,根本不予理睬。除了每年那点儿可怜的税收象征着北方六省还
是大明领土外,其他方面,基本已经看不出朝廷控制此地的痕迹。
“老四啊,朕拿你怎么办呢”,朱标郁闷地叹气沉思。当年那个英俊少年又
浮现在他眼底。
“我打下辽东来,还不是为了太子兄开疆拓土”!安东城头,少年朱棣英姿
风发。“将来全天下的土地我都帮大哥打下来,让你当天下最大的皇帝”。
“等父王百年归天之后,为兄一定让你永远做大明最大的王”,当年的自己
何尝不是豪情满怀。‘兄弟同心,其力断金,可惜,朕和你都生在帝王之家,帝
王之家怎么会有兄弟’。这些陈年旧事想起来总是让朱标难过。
“陛下,黄子澄大人求见”,秉笔太监孙厚低声通报,打断了皇帝的沉思。
“宣”,朱标皱着眉头应了一声。肚子里暗骂:“这个黄子澄,都快过年了
也不让朕省点儿心,这么晚了又来做什么”。
内心里不乐意,脸上还得装做一幅礼贤下士的样子,毕竟儒家口中的有道仁
君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当的。朱标笑着挽起一进宫就大礼参拜的太子太傅,大学士
黄子澄,叫太监搬来一个座位让他坐下。
“臣,臣谢陛下隆恩”,黄子澄谦让着坐下,快奔四十的人了,声音还像当
年一样尖细,秉笔太监孙厚摸了摸脖子后的鸡皮疙瘩,蹑手蹑脚走出御书房,随
手将书房门掩好。皇家大事,做内臣的知道越少越安全,他的师父,先皇身边的
老王公公就是凭借这点长处得以颐养天年的。想想当年那一个个在宫中翻云覆雨
的家伙,哪个不比王公公威风,可哪个得了善终。就连这安泰皇帝身边的侍卫总
管李瑞生,当年不是也权倾天下,百官见了他都要尊声李大人吗,到头来还不是
一样被押到午门外“喀嚓”了。仁君不杀大臣,可大臣们彼此之间栽个罪名还不
容易,况且内臣是家奴,自古不在大臣之列!
书房内烛火突突跳动,将黄子澄干瘦的身躯映在窗户玻璃上,显得如枯松般
落寞。安泰皇帝喝了口参汤,叫太监也给黄子澄倒上一碗,笑着吩咐:“子澄,
说话别那么急,有事慢慢讲,这夜长着呢,不忙在一时半会,先喝口参汤润润嗓
子,看你这干瘦劲,都快被风吹倒了”。
“臣,臣谢圣上关心”,黄子澄一激动,声音变得有些结巴,雷霆雨露,皆
是帝王恩泽。大明开国以来,除了他黄子澄,谁喝过安泰皇帝亲自赐的参汤。暖
流下到肚子,皇子澄感动得眼泪都快落了下来,细着嗓子,结结巴巴的说道:
“臣,臣谢陛下恩典。此番恩德,臣,臣粉身碎骨难以回报。本,本来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