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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圣旨、奏折等相关手续,为救灾节约时间。第二,鼓励一切可以运送粮食到中
原地区的力量,凡运送粮食一石到灾区者,凭借地方官员的收条可以到盐场领取
等价食盐,救灾所得食盐可自由买卖。第三,凡大小关卡对运往北方的粮食一概
放行,不可收取任何费用,否则按渎职查办。
自汉武帝以来,历朝历代都是盐铁专卖,盐铁收入占国库收入的很大比例。
去年朱元璋应武安国之请废除了铁矿国家专营,已经让很多大臣觉得不可思议。
如今又要在食盐专卖上开一条口子,这个建议给大臣们带来的震动可想而知。
王本悄悄给户部尚书费震使了个眼色,暗示他出来反对此事。平时拍他马屁
唯恐不及的费震如傻了般两眼只勾勾的盯着地面,嘴里不停的嘟囔着,看样子是
在计算这样国库会有多少损失,根本没向王本这边看。
刑部尚书刘敏素有贤名,见王本在那里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叹了口气,慢
慢的出列,上去跪奏道:“万岁,赈灾事情紧急,不可耽搁,臣深以周侍郎之策
为然。而盐铁,食盐事关国家命脉,岂可轻易开放。臣以为还是官府出资,购买
江南民间余粮,官府遣人运输为妙。”
周无忧看了刘敏一眼,早已知道他反对开放食盐的真正原因。盐铁是今儒
(相对于北平复古儒家)管理国家经济的唯数不多的手段之一,失去了盐铁专卖,
相当于今儒在治国策略上又输给了古儒一局。双方基本立场不同,所以在此关头,
刘敏这样有贤良之名的大臣也不得不占出来扯一下自己的后腿。
想到这,周无忧朗声奏道:“万岁,臣以为我朝政治清明,国库充盈,已不
必与百姓计较这点蝇头小利。况且此策仅为解决燃眉之急,并非永久开放食盐专
卖。官府采办救灾粮草,兴师动众,沿途损耗甚巨,恐米粮未至灾民之手,途中
已十去其三。而商人运粮,损失自负,官府不费一人一物,只需于灾区清点物资。
两策比较,高下立判,何必舍其易而取其难乎”?
“臣亦知其中难易,但恐此举伤及国本”,刘敏不是个诡辩之才,不欲和周
无忧在哪种方法更有效上纠缠,只好提醒朱元璋开放食盐专卖的后果。
朱元璋笑了笑,点头示意二人都站起来,回归本班。“你们都平身吧,朕亦
知其中关键,而朕闻王者使天下无遗贤,不闻无遗利。我朝国库充盈,而民业已
定,放一放食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周卿说的有道理,反正是一时之策,赈济完
了灾荒,再收回来就是。费卿家,你着手准备此事吧,有不愿要食盐的,直接兑
给他宝钞,让他回京来领银子。你们户部留着那么多银子,既不能吃,又不能喝,
救救百姓,也算用到了正地方”。
“臣接旨,谢万岁”。费震这次倒反映挺快,迅速出班,领旨谢恩,重重地
磕了几个响头。
“玻璃球,马匹精”,王本淡淡的腹诽了一句。
费震仿佛听见他肚子里的话一般,回头抱歉地看了看王本,用手笃向上举了
举,又向胸口靠了靠意思是不敢负了天地良心,转身归队去了。
“周无忧献此良策,朕奖励你锦缎五匹,一会散朝去领吧”。朱元璋粗略估
算了一下救灾所需费用和时间安排,觉得基本上可以稳定住灾区民心,感觉稍微
好受了点儿,开始褒奖周无忧献策之功。锦缎五匹不是大数目,但因为献策而被
当庭奖赏一年多来周无忧还是第一人。看看朝廷中一些大臣羡慕地目光,朱元璋
语重心长的叮嘱道:“朕常告诉你们,尔俸尔禄,民脂民膏,表面上你们是百姓
的父母官,实际上是受了百姓的供奉,这到底谁养活了谁要搞清楚。坐在自己的
位子上,要讲究做官的良心,该为百姓做点事就做一些,水旱不救,饥渴不问,
那要官员做什么。须知百姓没了,你们的俸禄也就没了,一样要饿死”。
几个大臣被说中心事,惭愧的低下头,不敢向上看。朱元璋叹了口气,又说
道,“朕是穷人家出身,知道这挨饿的滋味,所以也不愿让百姓挨饿,你们作为
朝中大臣,亦要多为朕分忧才是。谁还有本启奏,一块呈上来,今天我们也饿一
晌午,知道知道百姓的苦楚”。
“万岁圣明”!几个老臣带头,众臣子呼啦啦跪倒一片。无论朱元璋怎么不
讲道理,至少这番胸怀百姓的心值得敬佩,武安国在众人堆中默默的想。
“起来吧,朕这也是尽为君之责”。朱元璋让众人平身,继续处理其他事务。
中午的天气有点闷,天边有黑云渐渐涌起。
吴沉知道王本等人今天棋差一招,输赢基本已经成为定局。但好不容易有一
个可以攻击新政的机会,不能这样浪费掉。一旦让新政逃过此劫,形成气候,以
后再找这样的契机可就难了。那些新政处处对儒家治国理念露出巨大挑战,凡是
受到新政影响的地方,肯定是礼乐崩坏,四维不昌。大厦将倾的危机感让吴沉不
得不先放下官员的良心,发动对新政的致命一击。仔细考虑了一会,他找个机会
走出列来,启奏道:“万岁,刚才周侍郎所献救灾之策,臣以为乃白碧微暇,光
治其标,不治其本,臣恐今年江北之地渡过饥荒后,明年饥荒会再发,与其岁岁
赈灾,不如溯其本源,从头杜绝”。
“讲”,朱元璋听吴沉说得有道理,危襟正坐,听他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能
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当然是最好,流民多了,难免中间会出个王小波、李顺这样
的人物,不得不小心。
“时才周侍郎所奏,新政初行,必然有利有蔽。其利,富国强兵,臣不敢抹
杀。然其蔽亦显,江北等地,库无余粮,野有饿莩。……”吴沉不直接攻击新政,
而是列举了江北各地饥荒的凄惨景象,让群臣心里一阵不忍。
“臣以为一干天灾人祸,皆海关粗疏,盲目与别国互市所致……”吴沉认为,
大明朝的灾荒主要是因为北方百姓为利益所诱惑,弃粮种棉引起,三分天灾,七
分是人祸,这也是事实,按理说,去年和今年北方各地只是局部地区受灾,但造
成了后果却非常严重,百姓家的存粮太少,无力对抗歉收,是灾荒形成的主要原
因之一。许多大臣不住点头,认为吴沉说得在理。
对付百姓弃粮种棉的最好办法,吴沉认为是封堵住利益诱惑的源头。既然棉
花纺织出来的布匹,主要用于出口,如果海关当初及时采取策略,限制棉布的出
口,百姓手中的棉花自然卖不上价钱,卖不上价钱时他们自然回老老实实种粮食。
大明朝长江以南地势平坦,水网密布,在明初人口稀少的情况下,种植水稻
等农作物获利颇丰。并且江南之地,矿产稀少(主要是武安国知道的少),导致
工商业没有北方那么发达,所以人们有了钱,还是倾向于兼并或开垦土地,而不
是冶炼、纺织等行业。禁止布匹贸易,江南各府除了有衣被天下的松江府外,都
没什么损失。况且吴沉的话说得非常在理,与其强制百姓种粮,不如取缔他们种
棉的利润。
“所以微臣以为,海关当立即禁绝粮食、布匹、铁器出海,当年武驸马亦曾
建议海关限制黄金外流,禁止粮食出口。然近二年海关有市无关,官吏尸位素餐。
请陛下严惩海关主事之人,以儆效尤。然后下令地方,禁绝机器纺织,以固国本”。
“高”,王本等人暗自佩服,这个吴大学士不出手则已,出手就攻向对手的
致命之处。没有攻击新政,没有在救灾事情上纠缠惹朱元璋不快,而是本着一番
“好心”,去晃动新政的根基。
禁止了布匹和铁器出口贸易,等于卡断了北平两大经济来源,看你北平还能
牛到哪里去。主持海关事务的沈斌官职虽小,但却是新政的干臣,海关贸易各种
规则皆出自他手,把他再拿下来,就又除掉了新政一个有力支持者。把底下人零
敲碎打给你收拾干净了,看你新政带头者还能有什么作为。
要说攻击新政,很多人不愿违背良心,毕竟北平新政带来的好处大家有目共
睹,但换做攻击海事司少卿沈斌,则很多大臣,特别是家业在江南的大臣则乐得
落井下石。沈斌主事海关,不循私情,曾经驳了不少功臣、豪强之家的面子。把
他拿掉,也算出了口恶气。况且今天上午被周无忧这么一搅和,收拾武安国是收
拾不成了,收拾个小喽啰还是有把握,一时间,一些文臣和武将纷纷出列,指摘
海关不是。
沈斌得罪的北方大臣亦不在少数,大家虽然利益相关也不愿站出来替他辨白,
这个人一无根基,二不会做人,没有必要为他得罪同僚。况且太子出巡天津,无
人撑腰的沈斌保也保不住。
种种专横跋扈,辜负圣恩的行为被添油加醋的呈到朱元璋面前,到后来,海
关简直成了一切灾难的罪魁祸首,有大臣干脆建议取消海关,回复原来的市泊司
制度,所有沿海贸易,一概禁绝。
“万岁,此举万万不可”,户部尚书费震看攻击范围越来越大,赶紧出来说
话。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海关对大明税收的贡献就数他最清楚。
压下了同僚的声音,费震启奏道:“万岁,我朝自立海关以来,岁入白银近
千万两,国库充盈,全赖海关税收,若轻易禁止,臣恐明岁入不敷出,将士无饷,
百官无俸”。
大学士杜斅跨出几步,和费震争辩道:“万岁,臣以为费尚书所言,实乃危
言耸听,我华夏历朝皆无海关,依然有贞观之治,开元盛世。国富民安,在于用
人,而不在于贸易。金银珠玉,不若谷物丝麻。况且我天朝大国,何物稀缺。番
邦蛮夷,无我中华所需之物,缺我中华必备之资,陛下禁止关贸,其国内百姓无
茶去脂,无布裹身,日久必乱。我朝可不战而曲人之兵”。
这种贸易战倒算个好办法,大明的茶叶、丝绸、瓷器、布匹是周围国家上至
贵族,下至平民不可或缺的生活必备资源。特别是蒙古、乌斯藏等地,如果没有
中原的茶叶供应,百姓所食油腻过多,非生病不可。但禁止了贸易,也卡断了大
明朝的税收重要来源,实在是因噎废食之举。朱元璋心里盘算着,点点头,又摇
摇头,一时也下不了决心。
“陛下,如果下旨禁止边贸,臣愿带头捐出三年俸禄以实国库”,闷了一天
的大学士吴源带头找出了一个克服资金困难的办法。
他一站出来,很多官员,特别是江南官员纷纷仿效,带头要求捐献俸禄。看
得李善长不住冷笑。这些官员家中多有良田,个别人为官之前已经是地方首富,
朝廷这点儿俸禄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一顿酒饭之资,捐献出来,根本算不了什么。
一些家业在北方的大臣终于忍无可忍,海上贸易利润巨大,这几年,他们的
家族多多少少都参与了海上贸易,如果废除了海关,他们自身遭受的损失不比商
人小。
户部尚书费震上前高声抗辩道:“陛下,臣亦可为国捐出俸禄,但海关一废,
所有以海上贸易为生百姓则失去了生计,他们可没有杜学士那样的家底,还请陛
下三思”。
“万岁,臣以为,海关事关百姓生计,不可轻动”。有人出列对费震表示支
持。
老杜斅横了费震一眼,弄不明白这个平日对自己十分恭顺的户部尚书今天错
了哪根筋,尽给自己找麻烦。用膝盖前行几步,匍匐在地,说:“臣家之资,亦
国家之资,臣可悉数捐给国库。那些海商,本来就多非良善之辈,囤积居奇,不
事生产,早就该夺了他们的财产,让他们去开荒。况且为了国家发展,士大夫都
可不要俸禄,这些升斗小民忍受些阵痛算得了什么”!
“住口”!武安国最烦的就是人家说忍受阵痛这四个字,在他那个时代,这
四个字,曾经让多少人失去了应有的生活保障。他们曾经为了国家建设无偿加班,
他们曾经为了国家发展牺牲个人发展机会,有的还因为常年劳作弄得疾病满身,
一句忍受阵痛,他们所做得一切就被扫到了桌子底下,统统藏了起来,包括他们
绝望的眼神都不会再有人关注。打着忍受阵痛的名义,多少公共财产转入了私人
腰包,多少家庭永远失去了摆脱贫困的机会。他刚才还一直在忍耐,忍奈着听杜
斅等人妄顾现实地大放厥词,他不认为朱元璋会糊涂到杀一只下金蛋的天鹅的地
步。但是,听到杜斅准备把禁止海上贸易带来的损失尽数转嫁到百姓身上,他出
离愤怒了,甚至忘记了朝廷威严。
“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