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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了利齿,断了利爪的狮子,全身软了下来,因为娘在他们手中。
父皇你是天神,为什么不守护在娘的身边而独自离开呢?你怎舍得让娘流一滴血呢?你怎么舍得让风儿流一滴泪?
“你是一个卑鄙的小人,你是一个魔鬼!”我声嘶力竭地对他吼,我知道此时我的眼睛一定是充满仇恨充满了血丝。
“即使没有你娘,你也赢不了我。”冰冷的声音,带着严冬的寒冷,从他的眸子我看了大雪纷飞,看到了鲜血淋漓。
“是吗?”我傲然一笑,我不相信除了父皇之外,还是谁是我打不赢的。
“是,敢不敢赌一局?”
“敢,赌什么?怎么赌?”我就不信我会输给他,我已经可以与父皇打成平手,父皇也只是一时大意才会死于他的剑下,他会为他的狂傲,为他自大付上血的代价。
“如果你赢了,你可以带你娘离开,我绝不拦你,我以后还会在帝都随时恭候你回来报杀父之仇,如果我赢了,你与你娘乖乖留在宫中,并且将杀父之仇从你记忆中抹掉,此生不再提报仇二字。”他的声音突然提高,与他的脸一样又狠又绝又硬。
“好”
大殿之内,黑压压的一群人,却死一样的寂静,娘呆呆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父皇,竟一下子老了很多似的。
她在抚摸着父皇的脸,她在父皇的耳边呢喃,但我依然听不清她说什么?怎么他们说的话我都听不清。
她还是淡淡地笑,但笑得却是那样的悲凉与绝望,直到这一刻她都没有再抬过头来看我一眼。
我捡起那把滴血的剑,那里还有父皇的血,想起父皇的音容笑貌,想起他那爽朗的笑,想起他抱起娘转圈的情景,想起他将我放在肩上的情景,心一阵绞痛,痛彻心肺。
剑上的血还没有完全凝固,一滴滴发出摄人的寒光,刺痛了我的眼,也刺痛了我的心。
[卷一 风云变幻:004:一败涂地]
我一剑挥出去,疾如风,快如电,直取要害,毫不留情。但他居然不闪避,左手五指微微伸屈,气定神闲,似乎在计算时间,看得殿中守卫大骇,不由惊呼出声。
就在剑就快刺进他胸腔的时候,他的身体霍的一偏,在电光火石的瞬间躲过我刺去的剑,一惊一放,大殿中的守卫再次惊呼,甚至有几个侍卫将手中的剑跌落在地,叮当作响。
看着他脸上那不屑的眼神,我心头大怒,一剑比一剑快,一剑比一剑狠,剑气笼罩整个金銮殿大殿,寒气逼人,杀气冲天。但我的剑怎么快都快不过他的身形,他一偏一闪总能很巧妙地躲过我凌厉的利剑。
越战越久,我心就越急,就越沉不住气,外面黑压压围着都是他的军队,心下大骇,慌乱中,他突然闪电般的向我下身刺出一剑,又狠又绝,毫不留情。
我左膝中剑,一个踉跄,身子一歪,左腿一软,眼看就要跪了下来,我慌忙用剑支地撑起,我不能跪在他脚下,我死也不能跪在他脚下。
许是力道用得猛了,收不住,剑尖刺在金銮殿上的坚硬的石头上,“啪”的一声,长剑断为两截,看着凝固着父皇鲜血的剑断成两截,我面如死灰。
“你注定是输,因为你是他的女儿,因为你是他引以为豪的女儿,所以你注定输在我手上,你注定要被我践踏在脚下。”他仰天长笑,笑声带着狂妄,带着少年得志,带着报复的畅快,也带着狼性。
因为我是他女儿所以注定要输?难道他身上流的是狼血?难道他身上流淌的不是父皇的血?
我不解,我愤懑!
是的我输了,输得一败涂地,输了自由,输了了骄傲,输了自尊,输了一切,输得干干净净,输得一无所有,看着地上还散着被他利剑斩落的根根发丝,看着那两截带血的断剑,我似乎看到父皇失望的眼眸,无奈的表情,鼻子一酸,喉咙一涩,泪流了出来,最后我终压抑不住抱头大哭。
其实我当时还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我还承受不了失去亲人的痛苦,我还承受不了失败的滋味,这种滋味太苦,太涩,如娘曾经留下的泪。
虽然我曾见过很多很多的尸体,多到一具叠着一具,我也看到过血流成河,那血红过天上的残阳。
但那些尸体都不是我的亲人,那些鲜血都不是我爱的人而流,所以我能漠视,但现在我如何能漠视父皇的鲜血?我如何能淡然看着尖刀搁在娘的脖子上?
“我以为闻名天下的御风公主是如何一个人物,原来不过是一个爱哭鼻子的无用丫头。”他脸带鄙视,眼带不屑。
他凭什么鄙视我,他凭什么对我不屑,心中的傲气使我停止哭泣,我用已经沾上鲜血的袖子擦干眼泪,然后仰首挺胸地看着他。
“把她们打入冷宫,还有这个丫头用锁链锁住她的手脚,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张牙舞爪,舞刀弄枪!”他居然当我是奴隶一样锁住我的手脚?
可恶!我愤怒的眼眸如一串串燃烧的火焰要将整座宫殿焚烧。
他无视我心中怒火,他无畏我眼中的火焰,他就是一座千年雪山,寒气渗人。
“你如果想你娘活得长一点,你就不要想着反抗,你以为你现在还是一个公主吗?你只是一个奴隶,你只是我大瀚国的一条可怜的小狗。”
说完他高傲的转身离去,留下一个冷硬的背影给我,很多年后我都记得他那背影,是那样的冰冷,那样的绝情。
他遗传了父皇相貌,甚至比父皇还要英俊挺拔,剑般的眉,挺直的鼻子,潭般的眸,黝黑得仿佛浓浓的夜色,化也化不开,不经意流露出的邪魅冷酷让人心惊,整张脸就如鬼斧神雕一般,是那样的无暇可击,但就这样一个几乎完美的男子居然比父皇心狠手辣百倍,比父皇要暴戾千倍。
他离去时眼里的恨意让我心惊,他为什么那么恨我们?为什么他能残忍地将尖刀刺进自己父皇的胸膛?他果真灭绝了人性,灭绝了良知?
我离去前再次回眸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父皇,我要将他的容颜永远铭刻在心中在脑里,父皇,你虽然不在了,但大瀚国的子孙万代一定记住你开疆拓域的千秋霸业,迢迢青史一定铭记住曾立在万仞高峰的万世霸名!
[卷一 风云变幻:005:从此无忧]
父皇死后,周边的国家趁机进犯,曾经被父皇灭掉的小国也开始蠢蠢欲动,我与娘如飘絮一样随风飘摇,而这个国家似乎也要风雨欲来,山河变色。
即使现在坐拥江山的已经不是我的父皇,但是对于他戎马一生换来的每一寸土每一寸地,我都极不愿意被任何敌寇踏在脚下!
但没想到他只是用了不到半年就将混乱的政局平定下来,速度快得让我有点不相信,曾经剑拔弩张的邻国关系也得以缓解,他除了残忍,还有怎样的心机与计谋,怎样的铁腕?
但我对他依然没有好感,只有恨,彻骨的恨。
自离开那座血腥而冰冷的宫殿后,我的脚下就有了冰冷的手镣脚链,我走路的时候铁链碰到石头就会叮当响,似乎在告诉所有的人,我是一个奴隶,我的一生将与它们为伴。
它们每发出一个声音我都觉得是他在面目狰狞地嘲笑我,日子过得压抑而苦闷。
而我与娘被送进的宫室又阴冷又杂草丛生,刚来的时候还有很多老鼠出没,晚上老鼠们在床头放肆地吱吱乱叫,吓得我心惊胆跳,夜不成寐。
“风儿连流血都不怕,怎么会怕那小小的老鼠呢?”娘取笑我,她还是那样的淡然,父皇死后似乎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事情让她害怕,再没有任何人让她的心再起波澜。
“娘,我就是怕那些老鼠,它们那牙齿寒光闪闪的,很锋利,老鼠眼里发出的寒光如他眼里的寒光一样,我害怕。”我偎依在娘的怀里,娘永远只是当我是一个脆弱的小孩,我也愿意在娘面前露出我的脆弱,因为除了娘,我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谁会将关注的目光会投在我身上?还有谁的怀抱可以给我取暖?
娘每次都只是刮刮我的鼻子,宠溺地对着我笑,说我是傻风儿。
这里真的很阴冷,尤其现在到了冬天,晚上冷得刺骨,并且炉火总是不够暖,衣物也不够厚,我们像是被人遗落在一角自生自灭的小草,虽然卑微,但却顽强地生存着,虽然纤弱,但依然迎风招摇。
晚上我们母女俩相拥而相互取暖,娘依然轻柔地抚摸着我的发,抚摸那冰冷的铁链,而我晚上总是在半夜里惊醒,梦中父皇满身鲜血,他鼻子,他的眼睛,他的嘴角都有血流出来,他曾经英俊的脸变得如此狰狞,如此恐怖。
他总是对着我无声地流泪,是那样的孤独那样的绝望,是那样的愤懑与不甘,他的嘴角动了又动,似乎有千言万语,但我总是听不到,我总是听不到。
他就这样静静地站着,血也静静地流着。
他身上的血衣是那样的刺目,那样的腥臭,那样触目惊心。
“父皇,你没有衣服换吗?怎么还是这一身血衣?父皇为什么你不会过来抱起娘转圈?为什么我无法让你不流血?”
于是我每次我醒来都满是泪痕,黑暗中我摸了一下娘的脸,也是冰凉冰凉的,莫非娘也与我发同一样的梦?
只是当第一缕眼光照射大地的时候,当我们清亮的眸子出现彼此影子的时候,我们都唇角飞扬,绽放如花的笑靥,我们都不去提及各自心中的惶恐与忧伤。
我们开始收拾这个阴冷的宫室,娘说无论在什么环境下,都要我活得像一个最尊贵的公主,无论是被囚还是被锁,她都要我活得有尊严,因为我是他们最爱的御风公主,她要我活得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即使在这样没有暖意的冷宫。
在我们的努力下,只半年这个冷宫完全变了样,鲜花在门前盛开,开得绚烂,开得清香四溢,娘说这花儿灿烂得如我怒放的生命。还有小鸟在窗边跳舞唱歌,它们陪伴我度过一个又一个寂寞的日夜,这里一切是那样的生机勃勃。
娘有些时候也会展开喉咙发声歌唱,豪迈而铿锵有力,有些时候低头浅唱,温柔而美丽,她教我跳舞,她教我弹唱。
在无人的宫室,我们娘俩翩翩起舞,如蝶双飞,在寂静的夜,我们慢慢哼着属于我们的歌,回眸一笑,眼睛亮如天上繁星。
在阴晦的天气里,她也会情绪低落,她会叨叨絮絮地不断地对我说只可以让男人爱上我,不能让我爱上任何一个人。
“只要风儿你不爱上他,你就不会受伤。”
“娘,你爱过父皇吗?”我稚气的声音在寂寥而孤清的冷宫响起,虽轻但却是那样的清晰。
娘脸上变了变,然后长叹一声,继续浅唱低吟,长长的发直泻下来,如黑绸缎一样,那眼眸如一汪春水在流淌,但又如笼上一层烟雾,朦朦胧胧,猜不透看不明。
她向我柔柔地笑,笑得扰人心思。
“娘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
“一朝春尽红颜老,红颜薄命,再美的容颜也会有老去的时候,可惜你也——”她幽幽长叹。
“风儿,娘希望有一天你能忘记你会武功,有一天你能忘记你父皇的死,走出这高高的宫墙,做一个平凡的女子,相夫教子,男耕女织,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娘的声音柔柔的,带着蛊惑,让我心安。
娘说我的眼睛太过于凌厉,说我浑身的霸气太锋芒毕露,要我避其锋芒,收敛光华。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霸气,也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光华?我要如何才能收敛?
娘还说不想我看破红尘,但希望我能看清滚滚红尘,红尘是什么?为什么要看清它?
娘的话我总是不懂,是她说得太深奥,还是我太愚昧?
只是跟随娘的一年,我浮躁的心慢慢定了下来,我开始喜欢对镜子看着自己的容貌发呆,娘用自己头上的珠钗塞给经常来这里的小宫女,叫她想办法送一把琴过来,然后她每天在我面前弹琴,当悠扬的琴声响起的时候,我总是忘记心中的恨,还有心中的痛。
父皇的死让我对我的皇兄充满彻骨的恨,这不但让我经常在梦中大哭,在梦中骇人大笑,也让我在白天无来由的烦躁,甚至有些时候醒来暴戾的如一头疯狂的狮子,不断地撕扯身上的铁链,以致弄得遍体鳞伤。
我想掩饰这种恨,我想遮盖这种痛,但有些时候恨意袭来,痛感遍布全身,我的恨,我的痛还是无所遁形。
但娘的琴音带着魔力,它能让我愤怒的心开始平复下来,甚至慢慢地晚上睡觉得时候我已经不会惊醒,因为我梦中的父皇,已经不是浑身是血,他在向我笑,他说他过得很好,我甚至听到他如天神一样爽朗的笑声。
“娘,这是什么曲?”
“这是无忧曲,娘希望我风儿从此无忧,娘这一生只弹过给两个人听,风儿是最后一个。”
“另外一个人是父皇吗?”
娘轻轻地摇了摇头,眼里有一丝痛楚。
我心里难过,为什么那么好听的琴音父皇无缘听到呢?为什么娘那灵动的舞姿不是为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