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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看着他出神,一只冰凉的手却突然从被子下伸出钳住她的手腕!
贤王紧阖的双眼微睁,面目平和,一只手紧紧的握着挽云,斜着头看床榻边那抹素白的身影。
“你醒啦?”
挽云见贤王歪着脑袋怔怔的瞧着她,不由一笑。她倾身而下,在两人鼻尖距离约莫一寸时却戛然止住,开口道:“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贤王松开钳在她腕上的手,默默撩开自己右手的衣袖,细白凝脂的手臂上青紫一片煞是显眼。
趁风云火雷四人还未反应过来前,挽云扑身而上一把扯下他的衣袖将罪证掩盖,尴尬地嘿嘿一个劲假笑,乘隙掀起眼角胆怯看向贤王,还以为这厮定暴怒而起,谁料他却不含怒气,薄唇微嘟娇嗔的对挽云道:“痛痛……”
痛痛…
挽云嫌恶的甩开贤王的袖。
这算是撒娇吗?拜托,他的属下都还在看着,他也拉得下这个脸?
“亲亲……”贤王见挽云甩开他,连忙爬起身子倾向她,双唇撅起居然真的往她的脸上凑。
“你不要太过分啊。”挽云侧身躲过香吻袭击,赶忙站起一个闪身躲到了风云火雷身后,只是露出个脑袋,恶狠狠地瞪着他。自古俊男多骚包,此言真不假。
风云火雷瞧着两个主子演着你侬我侬你追我逐的恩爱戏码,面具下的脸纷纷尴尬的烧红了,突然意识到自己杵在这好像实在是有些多余。八目相视,电闪雷鸣间完成了眼神的交流。
风厉上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一仰头却瞧见面色潮红得有些反常的贤王,本来打算请辞的一番话顿时梗在喉间,脱口就问:“王爷……可无恙?”
贤王嘿嘿一笑,忽的从床上扑下,八脚鱼般粘在风厉身上,绯红的脸色衬得双唇也娇艳欲滴,贤王撅着唇贴向风厉黢黑的面具,“亲亲。”
“王爷!”风云火雷此刻才察觉贤王有异,三抹黑影唰的窜至他的身侧,想扶他躺回床上。熟料贤王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手抱一个,毫不偏心的给他们一人赏了个香吻,还撅着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嘿嘿笑着,“亲亲,都亲亲。”
贤王左楼火厉右抱云厉,满面的潮红还带着万分的得意,左看右看欣赏着怀里的两位“美人”,嘿嘿嘿嘿地笑着,唇瓣微翘势又要故技重施。
风厉最先反应过来,左手撑地借力弹起,一抬手间连封贤王身上几处穴道,贤王双唇撅起的娇俏风姿瞬间被定格。无需多言,云火雷三人合伙驾着贤王的四肢将其放倒在床上,诊脉的诊脉看面相的看面相,地毯似的又检查了一道。
半响,四人互视一眼,却均是无奈的摇摇头。贤王的身体一切如常,还是一无所知。
挽云默不作声的看着,单手支颊偏头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第十三章
天色逐渐暗沉下来,几点灰黑的燕子身型灵巧的纠缠于柳下花前,啾啾的啼叫唤醒了正趴在花梨大理石案上昏睡的挽云,而她身后那直条梅花纹饰雕刻其上的木窗不知何时被风吹得大开,晚曦落日泻得她满身。
挽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第一反应便是伸长了脖子去瞧床上的贤王,想着那个腹黑的男人摆出他招牌式的迷人假笑,看她边睡边流口水,满脸的讽刺不言而喻。
这样的场景前一阵子还日日上演,行途之中马车之上,他几番调笑她的这个陋习,窘得每每她气得扯过他的衣袖便毫不客气的直接抹之,任耳畔回荡贤王的嗤笑声,“你个粗俗的女人!”
可此时,他却静静躺在床上,脸色不复先前的潮红异常,而是覆着病态的白。那张总是语出讥诮的嘴微撅,保持着被点穴前的俏然销魂样,看得挽云不由得扑哧一笑。
可笑着笑着,那无拘的笑容却渐渐僵在了脸上。现在,她该怎么办?
贤王患疾的消息千万不可让心存歹念的人得了去,她能做的只有瞒。
无奈的摇摇头,挽云扭头看那轮即将隐于天地间的太阳,橙黄的光晕染得天边一角熠熠,可这抹暖入人心的亮堂也逐渐隐去,消失殆尽于天际。
瞒,她能如何瞒?贤王她能藏一时,藏一日,可怎么可能将他一直藏到云厉带人前来支援的半月后呢?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之骄子,又岂是她一个区区王府夫人所能左右的?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声音轻缓,却惊得挽云倏然站起!可随即想到风厉现在正隐于暗处保护着他们,便也不复先前的紧张不安。她侧耳倾听,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房门之前。轻轻的叩门声之后,是清婉的女声,“启禀贤王爷青莲夫人,我家主子备宴,欲为王爷夫人接风洗尘,望王爷夫人赏脸移驾海棠阁。”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大脑飞速过滤了一遍所有能想出来的理由与借口,每一条都是刚横空出世便被自己给枪毙了。最后,实在不得已,挽云只能含糊地应下,“你先退至院门之外候着,我要梳妆打扮一番。”
诶,梳妆……打扮……
刹那间一个胆大包天釜底抽薪狸猫换太子的计划流星般划过她的脑海,灵动的双眸倏地一亮。
婢女柔声言诺,缓缓退下。待窸窣的脚步声行远了,挽云才双手拢在嘴边压低了嗓音叫唤:“风厉,风厉,你在吗?”
一眨眼,一条黑影落下,直直杵于她的眼前。风厉的身子轻如天边的一团云,无声无息地就从天而降。
挽云贼贼一笑,踮起脚尖附在风厉耳畔低低而语:“今晚这个接风宴必须参加,不然他们一定会起疑心的。这样吧,你先换上贤王的衣裳,戴着你这个面具就说是长了湿疹不宜见风,假扮成贤王随我出席宴席。”
风厉闻言一震,仅是一秒便连连摇头,“不成不成,我若走了王爷就无人保护,万一有奸人前来行刺那可如何是好?”
“那……把他藏起来?”挽云眉峰微蹙,继而上下左右的打量起这间厢房,“床底下?衣橱中?”
风厉低头瞅着她抓耳挠腮的满房间窜着,为贤王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心里纵然一万分个不认可这个荒唐的计划,却也实在不忍出言阻止,只是兀自站的笔挺,不语。
聪慧如挽云,回眸仅是一瞥便也明了,风厉并不赞同她这个狸猫换太子的“惊天”计谋。
“那怎么办呢……我都应承下来了。”挽云此时才发觉自己真是一时头脑发热,兀自拿主意。明明思虑不周全还自以为备有妙招,这下可害的大伙都退不了场了!可就算适才说不去,她也拿不出堂而皇之的理由堵住薛府上上下下的悠悠众口啊!
挽云急得绕着风厉团团转,双手紧握成拳敲打着自己的脑袋。
“其实,鄙人还有一计。”风轻云淡的男声飘然入耳,幽暗如铺面而来的杏花香,绕着迷醉的芬芳,清雅而魅惑。
挽云风厉一愣,声音的源头……在他们二人身后!
居然有人不动声色的进了屋子,堂而皇之的站在他们身后偷听,而六感超然的她和武功绝顶的风厉竟然都不曾发觉!
挽云被竦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石化般僵在了原地。
风厉二话不说拔刀逆身斜劈向来人,来人轻巧侧身闪过,刀光乍现,花梨大理石案应风声呼啸断成两截倒塌于地,发出轰隆的声响。
靠!这么大的动静是生怕惹不来别人吗?大家都是见不得光的人就算真的要打就不能轻手轻脚的打吗?
“嘘!轻……”挽云食指竖在嘴边做噤声状,转过身子,却和正欲再提气扬刀的风厉一同愣住了。
白色衣袂无风自舞,高挑秀雅的身型,雍容华贵的气质,眸光璀璨如星河,不是贤王又是谁?
两人复而看向床榻,齐齐抽气大惊!风厉身型微颤,挽云润红的脸色倏间惨白那抹白色身影仍旧撅着个嘴大喇喇的斜躺于床上!
两……两个贤王!
挽云花容失色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风厉不愧是隐卫之首,瞬间的失神后,眸光重凝赤腾的杀气,挥刀直直砍向来人。
“贤王”轻笑出声,却不复躲闪,衣袖带风清扬一挥,风厉全力下劈的刀尽被他用两根手指生生夹住,刀口进退不得!戛然
第十四章
女婢在前引路,微颔躬身,诚惶诚恐之状尽写脸上。
“贤王”携其青莲夫人漫步于后。“贤王”双手拢于袖中,步态悠然如漫步云端般恣意潇洒。身侧夫人轻移莲步款款而行,素白身影笼于无边月色之下,如出尘之仙人,清丽而脱俗。廊旁婉立静候的女婢们抬眼瞧见了,皆是如痴如醉。她们未曾读过诗书,大字亦不识几个,不知该用怎样华丽的辞藻去修饰贤王与夫人相携而行的场景。只得心底暗叹,大抵这便是神仙眷侣般的人儿吧……
绕山涉水蜿蜒回廊曲曲折折一路无话,诡异的气氛渗得人心慌!挽云有心打破这沉寂的气氛,好几次欲张口,都被身侧那人散发的凌烈气势生生憋了回去。
挽云心底里那个纠结啊……他们现下也算结成了盟友,等会儿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饰演一对恩爱夫妻。现在不提前预热预热,等会儿自个若望着他紧张得连说话都结巴怎么办?要知道大人物散发的魄人气场是足以威慑到小人物的举手投足的……
挽云此刻深刻地认识到自己是个小人物,因为小人物的命运具有太多的不可预见性,不但没有自主权,而且时时刻刻被大人物所操盘控制着……这不就是悲催如她的真实写照吗?
小人物沐挽云几番挣扎几番纠结,偷瞄了身侧那张冷峻而线条堪称完美的侧脸不下一百次后,眼一闭心一横,张口便打哈哈道,“今儿个月亮好圆啊,哈哈哈哈哈哈。”
“贤王”俯头瞟了眼身侧那湾清凛的潭水之上袅袅倒映的一轮弯月,在挽云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干笑声中,默然不语。
好像……
冷场了。
好在挽云的性子偏生是越挫越勇恬不知耻的小强型,一招不得又如何?我再出招便是!和大人物打架没戏,讨个笑总不至于那么难吧?
“王爷,臣妾跟你讲一个笑话吧。”挽云狡黠一笑,眼底眸光暗瞟身侧的美男。贤王目不斜视远眺前方,脸上却扬起不置可否的淡笑,算是默许了。
深呼吸一口气……将自己的面部表情调整至装傻卖萌模式,挽云清清嗓子,气宇轩昂地开讲:“从前有两个傻子对着月亮争论不休,一个说这是月亮,另一个偏说这是太阳。两人争得面红耳赤之时,偏巧路过一个路人,两傻子遂缠着路人问,天上的到底是太阳啊还是月亮啊?你猜猜这路人怎么说?”挽云边说边演一人分饰多角,手舞足蹈的嘿嘿笑着,歪着小脑袋目光闪烁着寻身旁翩翩美男的眉眼。
“贤王”脸上至始至终都是波澜不禁的淡然,气淡云闲地迈着他的步子,鼻子轻哼出声,“嗯?”
大人物往往都是惜字如金的。
挽云猴子似地猛然窜至“贤王”眼前,双臂一张拦住“贤王”的去路。“贤王”敛了眼低头望着那张顾盼神仪的小脸,眉飞色舞衬得她眸子愈发熠熠。
“锵锵锵锵!路人说,我不是这个村的,我不清楚!哈哈!”说完后她自顾自的笑得前仰后合,爽朗的笑颜如海风自遥远的彼岸习习吹来,清新得沁人心脾,没有一丝矫揉造作。
“贤王”看着眼前娇小的女子近似自娱自乐的白痴行径,久久不语。
天下女子历来以温忍柔雅尊为女性之美。四国的皇氏贵族名门之女均是自小便接受严格的礼仪教育,笑不露齿,行不动裙,怒不扬眉,声不传耳。更莫说嫁入王爷府的侍妾该是如何的端庄仪雅瑰姿艳逸了。
而眼前这位乐得花枝招展笑得银铃悦耳的母猴子,似乎……与端庄矜持连边都沾不上呢。
“贤王”霍然眯了眯眼,面上一抹淡若游丝般赞叹的笑转瞬而逝。
恣意洒脱不受世俗所牵绊?这样的女子,才真实。如此看来,这贤王倒也有几分独到的眼光。
女婢们只闻得青莲王妃不时的冁然而笑之声,似珠玉落翠盘洋洋盈耳。不由得有些吃惊,贵族女子历来笑不闻声,如此大庭广众之下放荡调笑实在是有违贤王侍妾的清誉。诧异过后,又不得不承认,这恣意开怀的笑未曾沾染一丝红尘娇媚,又怎么能与隐于闺中厚重帷幕之后的淫媚娇嗔之笑相提并论?
一路曲折跌宕,其中不乏暗流涌动你来我往。而冷笑话与面瘫之间的比拼,最终以冷笑话完败终结。
粉衣女婢回转身缓行诺礼,“禀贤王爷贤夫人,海棠阁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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