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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些话在口中圆转无数次,最后张口却只出来一句:“陛下!臣……臣,臣只求你赦免显亲王!”什么都是虚言,他想说的只有这一句话而已,也没有必要再说那些废话了。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出口,他竟然眼底滚烫,几乎要落泪。他只好伏下身子,掩饰自己的样子。
“显亲王……”帘子后的声音似有很多感慨:“唉,显亲王……”
霍庆阳眼睛朦胧,突然见到自己面前地上有小小一摊血迹,他心头狂跳不已,声音不由大了起来:“陛下!莫非显亲王已经不免?”他大急,噌的一声站起,向前迈出一大步。
“站住!”入耳的是一个带着慌乱的声音,略有些尖,但是已经能听出是男子的声音了。霍庆阳骤然疑心大起,道:“什么人?”
“霍元帅。”帘内传出青瞳的声音:“显亲王的事你不应该过问,藩王结交带兵重臣,这可是大忌,你不会不知道吧?”为了掩饰心虚,所以语气格外严厉,已经是恶狠狠的斥责。
“大忌?”霍庆阳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里有些唏嘘:“陛下若是忌臣,臣做什么都是大忌。陛下若是不忌,臣何忌之有?臣现在就想知道,显亲王是否无恙?”
“若要朕不猜忌,你就立即回去,显亲王之事,永远不许你过问!”
“陛下——!”霍庆阳心里像翻腾着一锅热水,他高声道:“臣这也是为了陛下啊,陛下您最近为什么做了那么多……不像是您做的事?掘开梁河甚至不惜淹死百姓、强行推行田亩制度甚至不惜暗杀官吏!陛下,九皇子在我西北军中,已经与众人肝胆相照,您要是杀了他,西北军就再也不会与您同心同德了!西北军是您亲手选拔的精锐,您忘了吗?您说过他们是大苑军队的希望啊!”
“住口!霍元帅口口声声,斥责君王,这等目中无主的行为,就是你说的为了朕吗?”
霍庆阳紧咬牙关,心中似有热油在煎熬,又痛又酸。陛下真的变了,真的变了!看来他求情丝毫也不起作用,再说下去,很可能连他自己也要获罪了。可是他又怎么能为了一己之安就这么回去,他若将生死不知的王庶丢下,独自回去,要怎么去见方克敌?怎么去见胡久利?怎么去见十几万引颈期盼的西北军兄弟?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抑制语气中的颤抖,沉声道:“陛下,你怎么会信不过臣?你可还记得昔日在定远军中,臣说了什么吗?”然而心里的难过怎么抑制?这几个字说的酸楚无比。
这本是平常的话,霍庆阳一时动情,想到昔日他想要青瞳替他偷兵符,替他承担干系,被青瞳看破时曾经说过青瞳如能无恙,他此生便由她驱策。并不是真的要问青瞳自己说过什么,而是听皇帝明明白白说出猜忌他,心中难过无比,想借以前的事情表明心意,说自己永远不会背叛。
谁知他这一问,帘子却抖了一下。赵如意做贼心虚,以为他要提问,于是底气不足的道:“这……年深日久,朕不记得了?”
“臣说的是——如果这次公主有不测,臣一定不苟活,便是到了来生,也要……”
“啊?”帘子后有一声低低的惊呼,又是男子声音,像是太过意外忍不住的惊呼。
“陛下?什么人在里面?”霍庆阳顿时住口,问道。
“没有人,元帅听错了!”帘子里过了半晌才传出声音:“这个……你与朕相处日久、关系……匪浅,朕怎么会忘,朕自然信得过你的。那些事……朕都记得……等闲了朕和你单独详谈……”说道最后一句,语气突然软下来,而且十分轻柔妩媚,仿佛声音里带着个钩子,说不出的暧昧。
霍庆阳愣住了,这语气怎么听着如此别扭?他原来的话是:“如果这次公主有不测,臣一定不苟活,便是到了来生,也要报答公主救了臣一家百口的大恩大德!若公主能无恙,霍庆阳余生愿为公主驱策。”
可是叫这个声音一说,倒像是他们曾经有什么私情一般,不是霍庆阳太敏感,实际上他已经够迟钝了,但是这个声音……这个声音……只怕任何有脑子的人都能听出里面浓浓的暧昧。霍庆阳哆嗦了一下,他年过四十,容貌最多只能算端正,而且老早就有了妻儿。哪怕头上中一箭,也从来没有想过这方面。他想着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居然会产生如此误会?似乎刚刚说——如果这次公主有不测,臣一定不苟活,便是到了来生,也要……
他又打了个哆嗦,听着真的像山盟海誓。
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赵如意乍听之下也因为太过出乎意外而惊叫了一声。这也是因为赵如意这个人以媚术出身,他比任何人都容易联想到男女之间暧昧的关系上,他要沉住气等霍庆阳说完也就没事了,偏这件事连他也觉得意外,一声惊呼之后又急于掩饰,免得霍庆阳怀疑,所以利用自己的天赋,语气微微暧昧,以前两人有过什么,都可以暂时掩饰了,可惜事实上,两个人绝无暧昧,而他的表演天赋又实在太强了。
霍庆阳就这方面再迟钝,都不可能不疑心大起。他越想,越觉得里面的人不可能是青瞳。有些事只怕没能想到,只要想到,许多疑问就纷纷上涌。很快,他就觉得许多事,都不像是青瞳所为。
这个想法让他心像被人抓了一把似地收的紧紧的,他又是紧张,又是愤恨,要极力抑制才让呼吸不至于立即便粗。
霍庆阳毕竟是军人,敢作敢当,他提着气试探着上前一步,这一步走的无声无息,帘子里面毫无动静。
“陛下?”他在心里组织语言,问道:“臣长久未见陛下了,陛下可否出来一见?”
“不行啊——我感染了风寒。”声音软糯糯的:“御医说,这次风寒来的凶险,若是着了风,可就危险了!你先回去,等我好了,再找你!”
赵如意在帘子里看不到,霍庆阳已经脸色铁青,双拳紧握。他一边悄声无息的往前走,一边说着话分散里面人的注意力。
“那臣就先回去了,只是臣刚刚闯了武英殿,摘了禁宫剑,那是死罪,恐怕出去就会被侍卫捉拿,可怎么办?”
赵如意听到他终于肯走,不由心头一松,赶紧道:”霍元帅放心,我会交代侍卫,闯宫之事不必再提了!”
霍庆阳提着中气,又向前走了一步。眼睛里的神色却已经越来越阴冷,只要一怀疑,破绽就越来越多,他注意到青瞳一直称他霍元帅,并且那语气,无论如何也不是他熟悉的那个人,只有声音却真是像,听了这么多,仍然是一摸一样。这可真是奇怪了。
“那臣就告退了。”霍庆阳用最小心的动作凑前最后那一步,他的手已经能碰到帘子了。
帘子后面明显有人长长出了一口气,像是放下心头大石,霍庆阳心中最后一点怀疑也去了,他霍然出手,手中那把禁宫剑高高举起,对着长帘刷的划了下去。
纱帘和布帘一前一后,随着剑风荡漾,轻轻飘落在地上,赵如意惊的惨白色的脸颊露了出来。
霍庆阳咬牙切齿、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他牙关咬的紧紧的,每一个字都是从齿缝中狠狠挤出来:“赵如意!原——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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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人间所事堪惆怅 七 舍身
越如意下意识发出一声惊叫,随即猛然反应过来,他眼中闪过一抹决然,腰肢一折,合身扑上。
赵如意的身姿灵活程度还在常年军旅生活的霍庆阳之上。他这么近距离一扑,事出突然,霍I阳手里正拿着出了鞘的禁宫剑,躲避不及,噗的一声就刺任他的右胸上。
鲜血如同乍开一朵大红花,飞溅出好远,淋在霍庆阳脸上手上。
他瞬间就愣住了,什么事都想到了,就是没有想到赵如意竟然突然冲上来自己穿在剑上。只听赵如意用尽全力大喊:“来人——霍庆阳行刺!”
武英殿的殿门被咣当一声踹开,瞬司就冲进来十几个人,霍庆阳又惊又怒,两个人脸靠在一起,赵如意口里都冒出了血浆,他冲霍庆阳阴阴一笑,衬着满口地血腥,如同魔鬼。
侍卫统领方行舟进门就看见满地鲜血,西北军元帅霍庆阳手持利刃,正满眼怒火地看着赵如意,而赵如意此刻一身月白色的锦袍已经半身染满鲜红,显然伤势极重。
“ 霍庆阳行刺陛下!”赵如意转过头,声嘶力竭地喊.“打大人,救命!”
方形舟脑子嗡的一下就白了,他疾步上前,喝道:“陛下在哪儿?”
赵如意向偏殿一指,喘着气道:“被这个逆贼抓了,快……快……”
霍庆阳怒不可遏,双拳紧握,手臂肌肉跳动不已,他要极力克制才能不会突然出手,一把把他掐死。不管出了什么事,现在掐死他肯定不是正确的做法。
霍庆阳比较沉得住气,遇到这样的突变,也还能克制自己的行动,现在即便和方形舟说,赵如意刚刚假冒皇帝恐怕他也是不信的。在这个血淋淋的场面里,说赵如意学皇帝说话听着简直可笑,好似最拙劣的狡辩借口,赵如意绝不会现学两声帮他证明,所以他忍住不说。
情形看来对他十分不利,但他并没有太过慌乱。他不信赵如意没有破绽,只要没有将他当场格杀,哪怕抓起他来,他也有说话的余地。
于是霍庆阳主动退后一步,扔下沾满血迹的宝剑,看着赵如意冷笑,“陛下若无恙,你或许还不至于死,希望你没有自求死路!”
他这个举动让方行舟微微起疑,但他左右看去,无论是霍庆阳还是赵如意,眼神都没有丝毫闪烁,看着都是一副我所言非虚的样子。如果不是两个人说得南辕北辙,他觉得两人都像真的,其能说别人太会演戏,自己太笨。审案是大理寺的责任,他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皇帝。
武英殿是一正殿六偏殿的格局,和其他正殿一样,要先进他们现在所在的正殿,才能从后面到达其余偏殿。正殿是办公的地方,偏殿是休息的地方,通道就在纱帘后面。
方行舟疾步向前,见纱帘布帘都一分为二,划口整齐无比,不由又信了赵如意几分。用剑刺人谁都能做到,用剑划开轻软的纱帘,可就非得真正的用剑高手才能做到了。赵如意绝对没有这个本事。他不敢怠慢,厉声对手下喝道:“请御医诊治如意郎!将霍庆阳围住了!若有反抗就格杀!”
他自己快步飞奔,一间间偏殿去寻找,直到左手第三间偏殿,才发现门上紧紧锁着一把铜锁。他大急之下什么也顾不得,气运肩头合身狠狠一撞。
门上不知有什么东西,滑腻异常,咔嚓一声整扇门都被他撞倒了,他也顺势一个跟头栽了进去。方行舟顾不得摔得七荤八素,抬眼去看,只见这偏殿中有两个人,两个人都认得,分别是英国公王敢和显亲王王庶。
两个人全都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方行舟一眼望去没见着皇帝,已经急得亡魂皆冒,也顾不上地上躺着的二人,爬起来转身出门,就要去别的偏殿继续寻找。
身边脚下一绊,方行舟低头一看,这下大喜过望,只见身边躺着一个遮着面纱的女子,正是皇帝。
原来阿如就躺在门边,方行舟太急了,只往殿内使劲看了一眼,倒没有看见就在近前的阿如。
他们三人为何在此,这要从霍庆阳闯宫之前说起。
且说刚刚王敢见到殿内刀光剑影,发了性子要保护王庶。然而他们一个老迈,一个重伤,又都是手无寸铁之人,怎么能抵挡得过那么多武艺精湛的侍卫?加上王庶也无心反抗,很快就都被刀剑架在脖子上,只等帘后一声令下,便会血光飞溅。
赵如意知道此事要么不做,做了就一定耍做到底,于是终于狠下心,要将王敢一起杀了。
然而阿如在战乱中饱受颠沛流离之苦,王敢刚刚为黎民百姓那一哭,深深打动了她。她与赵如意日日相伴,全心全意都在他身上,已经对他颇为了解。只见赵如意眼中闪过一丝阴狠,阿如就明白他要做什么了,她一把就抓住了赵如意的手。
因为他们是在纱帘后面一个坐着一个站着,赵如意站在她身后。阿如开他的手,在椅子上转过身,仰视着赵如意双眼,指指王敢,指指目已,指指帘子外面,神情十分坚决。
这是在说:“如果你杀了他,我就出去了!”她的眼神带着忧郁和哀伤,没有一丝威胁的样子,倒像是在恳求,似乎是求他,别做一个这样的坏人。
赵如意恶狠狠地盯着阿如,心里徒然升起一股恶意,—时间很想把这个不听话的女人碾成齑粉。他用力掰了一下阿如的手指头,阿如微微哆嗦了一下,却仍旧静静地看着他,缓缓摇头,说什么也不放手。
赵如意脸色十分难看,后悔为了避嫌,垂下这几乎透明的纱帘。阿如这一个动作幅度很大的转身已经吸引了殿内所有人的注意,要是自己大力甩开她,就十分容易被人发现了。
侍卫等着呢,他只得咬着牙道:“先将他二人押到偏殿,”
侍卫们分出一部分A押着二人转出去,殿中还留着几十保护皇帝。
赵如意突然俯身,做出倾听皇帝说话的姿势,实际上他将自己的嘴巴凑近阿如的耳朵,用最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