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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夜自习时寂静无人的林荫道下,夏蝉低鸣,夜风轻送,他一步步地走到她面前,低头在她唇上印下轻轻一吻。
时隔六年,他又出现在她视线里,缓缓走向她,而这一次,她转过身落荒而逃。
……
奔出秀场,外面正是细雨纷飞。
Vivienne Westwood的大幅海报下,天真大口喘息,等待胸口那阵疼痛平缓。
她想起那个不循常规的朋克教母,所有人都迷恋着她的解构主义与不对称设计,惊艳于那些妖娆和叛逆,当她成为了人人敬仰的西太后,还有谁还记得那个曾经依偎在马尔姆?麦克莱伦身旁,笑容甜美恣意的小姑娘?
那一些与爱情有关的往事太过复杂,也许用尽一生也无法猜透,过去就是过去,再无凭据哀悼。
就如那一天她一个人在学校的篮球场上,用粉笔写下——陈勖,你在哪里,我恨你。
最后终究是一场倾盆大雨,淋湿了她的心,冲走了那些斑驳字迹,也带走了她青涩的爱情。
钢琴声流泻的咖啡室里,一双清冷的黑眸透过玻璃窗,无声注视着在雨幕里久久伫立的女子。
三、前狼后虎
“对不起小姐,借过一下。”天真动作机械地挪到一边,一个女人拎着大袋战利品奋力穿过前面的人群。
秀场后边的大楼里,全部是各品牌服装的折扣展区,很多人都赶在每年这个机会血拼一番。
天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走到了这里,所有人都在兴致勃勃地挑选着自己的心头好,只有她两手空空如也,目光茫然。
其实情绪失落的时候,置身于热闹的人群里反而有种安全感,因为没有人会注意到你开不开心,难不难过。
试衣镜前,她缓缓停下。
镜中的她一头白色丝质衬衫,下摆束进黑色高腰A字裙里,已不是从前那个仔裤T恤的青涩少女,除了那头蓬松的长卷发,一直没变。
某个人的手曾轻轻穿过她的发间,笑着说,像个洋娃娃。
就这样,在流逝的时光里彼此匆匆成长,有太多倒退而去的风景已来不及再同看。
深呼吸,天真转过身。
再抬手看表,她先是一怔,随即向门口快步走去。
T台秀已经快结束,刚才急忙奔出去没有跟那位叫Nelly的bian ji解释,但至少现在要赶上和她还有Kevin Chun的见面。
咖啡室里已经坐了许多人,天真环视四周,发现Nelly还没到,她不由松了口气,然而下一秒她整个人都因为背后渐渐靠近的笑语声而浑身僵硬——是陈勖。
脑中一片空白,手脚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她疾速走到靠墙的最后那一桌,背对着他们坐下。
她微微侧首,看见陈勖和那女人在另一个角落里坐下,离她尚有一段安全距离,她才暂时放下心来。
再抬起头,却对上一双锐利的黑眸,棕色金属边框的镜片下,那双眼睛清冷深邃,让人几乎无法直视。
“小姐,这个位置有人了,我在等朋友。”低沉的声音随即响起,带着一丝傲慢。
而声音的主人,正是坐在天真对面的男人。他有着一张棱角分明,线条冷硬的容颜,穿着件黑色的V领Cashmere薄毛衣,样式简单,却干净优雅。
“对不起,”天真尴尬地开口,“可不可以让我坐一会儿,就一会儿?”
“凭什么?”那男人淡淡地开口,面无表情地望着她,“我不认识你。”
天真一愣,怔忡地看向他——这个男人,实在是冷漠得可以。
数秒之后,她做出了一个让自己都暗暗汗颜的举动,她伸手拿过他面前的笔记本和笔,翻开一页刷刷写下她的名字和电话号码,推到他面前:“我叫段天真,其实我从刚才就注意你很久了,我想……如果可以的话,我能不能知道你的名字和号码?”
这是她第一次公然追求一个陌生男人,还用了最狗血最恶俗的搭讪方式。
那人盯着她不说话。
天真头皮发麻地扫了一眼笔记本,然后顿悟道:“你是不是不会看中文?我忘了写一下我的英文名。”
虽然他黑发黑眼,典型的亚裔长相,但他可能是日韩人或BBC。
“段、天、真,”迷人的嗓音缓缓念出她的名字,黑眸里浮现一丝嘲讽,“天真,是个好名字。”
天真的笔顿时停住,愕然抬起头——他的发音虽然有些生硬,但中文绝对称得上流利。
“你的意思是,你对我感兴趣?”他悠然开口,犀利的目光扫过她的脸。
天真才发现,他的左耳戴着一颗蓝钻耳钉,那是一种独特的蓝,数不清的光面折射出魅惑的蓝色,却又随着角度的改变,变换着异样的光芒。
“嗯,可以这么说。”她敛住心神,硬着头皮微笑。
“为什么?”修长的指敲击着桌面,天真发现了他无名指上那圈样式简单却设计别致的白金戒,顿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她居然还选择了追求一个有妇之夫。
横竖都是一个死,她一咬牙,盯着他半晌,决定豁出去了。
“首先,你今天的穿衣风格让我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天真指着他椅背上搭着的那件手工精致的灰色西装外套,“乔治五世时期灰色成为夏季社交主流,这种低调奢华的颜色在宗教角度而言让人联想到鸽子的圣洁,从盎格鲁…撒克逊一贯严谨简洁的穿衣风格来看,正宗的英式西装就应该只有深灰,海洋蓝,白色和天蓝色,再配上黑色毛衣,所谓一半优雅,一半不羁就是如此。”
“另外,你似乎是坐在这里看了很久的杂志,却没有去看秀,”天真望着他面前那本翻到最后几页的杂志,“也是我觉得你特别的原因之一,其实时装秀不过是造声势和增加曝光率的噱头而已,如今网络迅速,设计师谢幕不到一小时,网上就是铺天盖地的现场照片,那些仿冒者完全可以在正版生产订单完成之前就卖出大批以假乱真的仿制品,换句话说,时装秀也是一场集体自杀,而看秀的人,除了满足自己的虚荣感之外,也是在看设计师自杀。”
“讲完了?”在她几乎胡言乱语的连珠炮之后,他缓缓出声,甚至没忘了替她点上一杯咖啡。
天真点头,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手心全是汗,她知道自己完全就是在扯淡。
……
“恕我驽钝,我还是无法了解我吸引你的原因。”
天真深吸了一口气——这个男人简直是要逼死她。
她小心翼翼地望了一下四周,却发现根本没有其他空位了,而陈勖和她的女伴相同甚欢,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我……”
她刚一开口,就听见有人踩着高跟鞋而来,唤了一声“Kevin”。
香风袭来,一只手拍上她的肩膀,生硬地叫着她的中文名:“天真?原来你已经过来了。”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天真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周围有闪光灯亮起,她惊愕地盯着在她身旁坐下的Nelly,和坐着对面的那个男人——他就是Kevin Chun?
关于他的新闻实在少之又少,她这只小菜鸟到今天方知原来他长得这幅模样,想起刚才和他的那些对话,她简直要昏厥了,可更让她坐如针毡的是背后那道熟悉的目光。
她可以百分百地肯定,陈勖认出她了。
前狼后虎,腹背受敌——就是她现在状况的真实写照。
“段小姐似乎很焦虑?”那头狼淡笑着问道。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就是Kevin Chun……”她几乎是呻吟出声,心想果然是天要亡她,居然工作还没着落就把未来老板给调戏了。
“看来你们聊了一阵子了?”Nelly笑着开口,“怎么样Kevin,天真给你做助理没问题吧?”
狼没有说话,只是皮笑肉不笑,而天真几乎要溺毙在他的沉默里。
“没问题,”他徐徐出声,笑着回答,“她很好笑。”
天杀的——天真暗暗切齿,他居然用“funny”这个词来形容她,直觉地,她认为他的意思绝不是说她有趣,而是滑稽好笑。
不过,他这么说就是意味着她得到这份工作了?她稍稍宽慰,心想今天总算没有白跑一趟。
“天真。”背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她顿时石化当场。
是陈勖,这个声音,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而这种肯定的语气,也只有他才有。
该死的,即使隔了这么多年,即使背对着她,他依旧可以一点怀疑也没有,完全笃定地唤她的名字,笃定他没有认错她。
有时候,她真的痛恨这种事事尽在他把握之中的感觉。
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此刻像过去无数个夜晚,她身在梦里,梦醒了,她依旧孤身一个人,而他依旧没有出现过。
四、前景堪忧
她鸵鸟地没有回头。
“段天真。”魔音连名带姓,继续穿脑。
狼老板正兴趣盎然地看着她。
受不了他和Nelly双重目光的压迫,天真转过身。
“你有事?”她说,声音里的平静让她自己都意外。
这么多年,没想到再初遇时是这个样子。
按照小说里的情节,要么应该是在碧云天,黄叶地的秋日街头,忽然邂逅,然后再无语擦肩,要么就是很多年之后,彼此都已拖家带口,眉目间风霜渐染。
她曾经想象过无数次和陈勖相遇的场景,却从来没有想到是在这样一个阴雨绵绵的午后,有些热闹的咖啡室里。
其实再想想,也没什么好惊讶的,人生无处不相逢。
“我有话想单独跟你说。”
天真看着他,说不出心里的滋味,很奇怪,彼此说话的口气还是像从前一样熟稔,仿佛中间的那么长的时光从未消失过。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天真目光清冷,转过头不再看他。
其实有很多话想要说,很多事情想要问,当他真正出现在眼前,却觉得心乱如麻,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天真——”
“这位先生,”某狼忽然出声打断了她,“抱歉我现在有公事需要和我的下属谈,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稍后再找她,我可以告诉你她的号码……”
天真愣愣地听着他流利地报出她的号码,笔记本早合上了,他居然这么快就背了出来。
只是一个上司把下属的号码记得这么熟,再加上狼先生嘴边暧昧的笑意……陈勖的脸色忽然有些难看。
“我晚上再打电话给你。”他绷紧下颚开口道,然后便转身离去。
天真微微一颤。
“很有型的帅哥啊。”Nelly瞅着陈勖的背影朝天真笑道。
天真尴尬地一笑,没有说话。
“那我就先走了,还有事,你们慢慢聊,天真加油。”她打了声招呼,拍拍天真的肩膀离开。
……
“刚才是你的新品发布秀,一般设计师不是都会露个脸吗,你怎么不去?”气氛一下子就沉闷下来,天真只好故作轻松地主动搭腔。
“我懒得去,”他瞅着她淡然出声, “很抱歉让观众们失去了一次看我自杀的机会。”
天真干笑一声,额际冒出冷汗……话果然是不能乱说的。
“秦浅。”狼又突然开口。
“什么?”天真一怔,没有听清楚,他说什么“情浅”?
“秦朝的秦、深浅的浅,”他有些不耐重复,“我的中文名。”
“哦,”她有些想笑,“你的前鼻音和后鼻音没有分清楚,应该读秦——”
他瞪着她。
“我在香港长大。”他表情有些僵硬。
“哦,怪不得发音……”天真一副“我原谅你了”的神色,却在对上他视线时立刻噤声。
她居然在挑老板的刺,而他完全是“你吃饱了撑的”的表情。
“过会有事么?”他问。
天真摇头。
“那跟我走吧。”他将桌上的东西收拾进包里,穿上外套。
“去哪里?”天真连忙跟在他身后,小步追上他。
“工作。”他利落回答。
天真有些傻眼——现在就开始了?
……
他的工作室在泰晤士河边一个高级写字楼里。
印着磨砂Kevin Chun Logo的玻璃门自动打开,里面有几个人在忙着,见到他们都抬头打招呼。
开放式的宽阔楼层空间里,透过大大的落地窗可以看见壮丽宏伟的威斯敏斯特,暮色下的伦敦眼摩天轮霓虹璀璨。
“你站在那里干什么?”有些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天真的视线从外面美丽的夜景上收回,看见秦浅站在中央的室内电梯前看着她。
她汗颜地吐了下舌头,在电梯门打开之后跟着他走了进去。
原来楼上还有一个大房间,不过是完全的家居设计,看来是他的个人空间。
“首先你得学会怎么穿着高跟鞋健步如飞。”他看着她吃力地跟着他的步伐,突然开口道。
“是。”天真识相地点头。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