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雪-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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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球
第一场雪

　　
　　张世杰

　　
　　
　　
　　
　　引子

　　我认出你是昨夜收藏的

　　一朵心瓣，相思花

　　开上一千零一夜，夜

　　很长而且凄迷

　　梦装饰的入口

　　不管多深，你也要去，

　　我们会从迷失中回来

　　泪雨洒上爱之梦

　　
　　目　录

　　上卷　

　　第　一　辑　秋之旅（十四行诗）…………

　　第　二　辑　虚幻者…………………………………

　　第　三　辑　无题诗…………………………………

　　第　四　辑　美女画廊

　　第　五　辑　还乡曲…………………………………

　　第　六　辑　校园记忆………………………………

　　第　七　辑　散体绝句………………………………

　　下卷

　　第　八　辑　迷情知青谷……………………………

　　第　九　辑　*一束………………………………

　　第　十　辑　反弹琵琶………………………………

　　第十一辑　本该绽放在大漠深处………………………

　　
　　
　　
　　
　　上卷　

　　第一辑　秋之旅

　　乌　　云

　　旅人：　好*呀，黑压压的云头

　　我在这儿恭候已久了，只等

　　你挂上听政的垂帘

　　我便有了唱给上天听的歌喉

　　但我首先是个诗人，在我的情怀里

　　你是一块没有调匀的水墨

　　一组不协调的脚韵，噢

　　只凭你自身的写照，你是获得了形体解放的自由！

　　旅伴：　但是那闪电却另有千秋

　　斗转星移，它的怒气未减

　　在阴沉的狂热中，它选了黑色的云块

　　做砧　　磨砺着

　　终于出鞘了，寒光里

　　做出了天上人间最高的裁决

　　
　　雷　　电

　　旅人：　是火的音符溅出了黑色的线谱？

　　是喊出了自然王国的一声解放？

　　命运的面孔是阴沉的，生活

　　窒息于一个狂想，而你

　　悴然一响，一定是

　　巍巍的插天华表

　　做了你的指挥棒，那么

　　这发自肺腑而又裂人肺腑的

　　向死寂要求通道，向心声要求回声的

　　也是落花时节的华章么？

　　旅伴：　我来给你报幕，雷霆

　　既然整个民族在无声中

　　你不会睡去，我坚信

　　慷慨悲歌之地将奏鸣你的第二章

　　山　　雨

　　旅人：　像帘像幕像瀑布

　　任你想象，我却迷于

　　云层的低垂，水气的凝重

　　电闪的明灭，雷声的起伏

　　——这些都不过是雨的陪嫁，而它

　　只是不停不歇的倾注，滂滂沱沱地喷吐

　　视野聚拢了，小如一个框架

　　嵌着一幅精美的高山烟雨图

　　旅伴：　如果这些白色的乱线条

　　烘托着一位静静的旅人

　　谁能够猜出　　心

　　为了不让它变野

　　是系在伞沿的珠串上，还是

　　激荡在坚信会有一个花季的岩石上？

　　虹　

　　旅人：　不必疑虑人们的妒忌，因为

　　你是无意的，但是你的光衣

　　还是刺激了花朵，惹恼了云霞

　　就连我心上的倩影

　　都羞于和你争锋，不得不退避了

　　这怎能不注定了你的孤独、早逝

　　但那妒情很快就变成追思，你来去

　　是纯净的，你是阴晴分野的孩子。

　　旅伴：　把忧伤留下给诗人，你的诗页

　　有虹的遗嘱，但是

　　你因此可以要求一次倾慕

　　倾慕那七彩的柔和，浓淡的相宜

　　你幻想能从诗里升华，然后

　　化做一道虹乘风归去……

　　瀑　　布

　　旅人：　是长白山风骨的大写意

　　啊飞流，你是大自然的神来之笔

　　有了绝处的峰，怪生的石

　　自然该有配得上的韵律，于是

　　你凌空直下，要给险以奇

　　给动以气势，

　　而渲纸是令人胆寒的一角天空

　　赫然泼下了你的墨迹

　　旅伴：　但是它不能夺去你的神思

　　在你的笔端，有一股飞珠溅玉

　　再远是清溪，是涟漪

　　高脚杯中碰起了潮汐

　　凡是心儿理解的

　　都是心儿许下的

　　野葡萄（之一）　

　　旅人：　　在孤寂中开花，在幽怨中结实

　　你，野生野长的一族呀

　　谦卑地奉献了自己的贡礼

　　像是串在一起的珍珠，当霞光隐隐

　　像凝结的音符，当你受尽风寒之苦

　　不必雕词琢句了

　　只要你想想她的身世

　　不也是一颗颗相思？

　　旅伴：　　这正是消释冰心的良药

　　陌生的手采下了你，柔弱的手拭净了你

　　自然的泪混和了人间的泪

　　你就变成一个标题

　　而今你把藤蔓尽力延伸，延伸

　　寻找你的秋，一如我不倦地寻找自己

　　
　　
　　
　　
　　野葡萄（之二）

　　旅人：　我们不希罕黑珍珠的盛名

　　却不妨保留着黑珍珠的娇容

　　圆，就圆得八面玲珑

　　黑，就黑得剔透纯净

　　把春与秋消融于一口酸甜

　　悲与欢酿进一丝野性

　　爱我的人都和我们定有约期

　　我们一年一度准备了沁人的温馥

　　秋光先在这儿陶醉了我们

　　我们再去陶醉旅人的梦

　　我们模拟了一串串的*

　　吮着它，朦胧睡去

　　你会在浅醉微熏中

　　梦到你也结在一根长青藤

　　九月菊　

　　旅伴：在风中雕

　　在雨中琢

　　在霜雪中着色

　　美丽的春天留下了

　　美丽的忧伤

　　当冷落过她的太阳

　　红颜老去　　她

　　抖落冷宫里

　　长久的寂寞　　庄严地

　　否决了秋声的判决

　　一缕蹒跚的香魂

　　系住一个倾颓的众香国

　　啊，套色的春夏秋冬

　　交叠的风花雪月

　　枫　　叶　

　　旅人：　　飘落的丹霞，凝聚的碧血

　　一笔抹去了清风白月

　　大泼彩中没有半点凄清

　　流光溢彩总是山之风骨水之魂魄

　　回眸里也有春的构思

　　夏的思索，然后

　　脱稿于瑟瑟秋声，签名是

　　花体字写出的霜和雪

　　旅伴：　　天生的一张精巧的诗笺

　　专意夹在春的前页

　　你的主题是晚节的美

　　迟暮的豪华

　　万里肃杀中静静落去

　　死了，却升华成生命的特写

　　
　　风雨花　

　　旅人：　　在白云里构思的，风雨花

　　束起千万缕风丝

　　聚起万千点雨滴——不要碰

　　我怕它会化风化雨飘去

　　受着大自然的娇宠，黄昏

　　给你抹上晚霞的胭脂，然后

　　静静对着冰盘似的月轮

　　和众香国的姐妹一起梦入神思

　　旅伴：　　我也是从风雨中来的，风雨花

　　如果不被你嫌弃，我们一起

　　相守终宵，把人生的风雨

　　揉和于大自然的风雨

　　我们就离尘绝俗了，不要理

　　山下迷离的灯光和灯下绵绵絮语

　　
　　泪　花

　　旅人：　　我珍爱你，泪呀

　　不只因为你盈盈欲滴

　　——露珠儿不也常常以此自矜么

　　使我倾倒的，首先是你的纯净

　　然后才是你的莹洁和魂丽

　　但是你怎么能和悲哀联系在一起呢

　　消释了冰山的沉郁

　　我们的冰川期逝去

　　在那苦海的岸边

　　苦涩之水醒了潮汐

　　旅伴：　从多彩的人生里

　　提炼出来，你的身世

　　是高贵的——你呀泪滴

　　是希望之霞的最后尾迹

　　白　山　

　　旅人：　　君临在群山之巅，你——

　　以一笔苍浪的色彩划开天上人间

　　是为了给旅人定下一个界限么

　　但是你戴着白云的冠冕

　　又不脱凡尘才是高贵

　　挽着九天的风，你惯于

　　在平凡中表现高洁

　　才把朴实无华结合了雄浑天然

　　旅伴：　但你还是属于人间的

　　在你簇拥的生命色中，缕缕青烟

　　隐隐的茅蓬，依稀的农田

　　不正是白云生处的尘寰

　　不是我为今朝冷落了陶令

　　实在是长白山胜过了桃花源

　　露　　营　

　　旅人：　眼睛里的朦胧，心上的飘缈

　　迷于光和影的闪耀

　　我说不出是不是飘旋的落叶

　　叠起了山脚的黄昏潮

　　浪花是被掐去了

　　任什么都不飘摇

　　我收到的睡意是半透明的

　　似乎带着花花草草的密约

　　旅伴：　但这只能占据我眸子的一角

　　其余的眼波是分给了

　　落日的静静思考，

　　还是借重俞伯牙的情操吧

　　拾起一枚小小的松针

　　去拨动满山满谷的松涛

　　
　　镜泊湖

　　旅人：是不是来到了九天的瑶池

　　当我拨开莲花似的云朵，迷朦的眼前

　　赫然显现了万顷烟波

　　红日沉西了，最后的天光

　　在峰棱间辅陈它的光和影

　　而在半明半暗的色调中

　　微风吹起了涟漪，时不时地

　　跳起一朵雪白浪花

　　旅伴：你的眼神不也是这样么

　　生动深遂而又瞬息万变

　　但我却更为这秋水所倾倒

　　这自然的星眸，富贵却不刺人

　　在她的瞳孔上，野花、怪石、我

　　都一无例外地有了光环

　　雪

　　旅人：　藏在空中是凝重、压抑

　　撒下来是轻盈，在风中

　　是翅，粘在枯枝上是花瓣

　　压在山脊上是粉黛，雪呀

　　你是蕾的蕾，彩的彩

　　你给长白山以白字，我要写雪的诗

　　可否溶雪为墨

　　以秋气肃杀的镜泊为墨池

　　旅伴：　但不知我自己的情怀

　　可容得下绵绵雪山，莽莽林海

　　冷落了它的都是庸才，而我

　　唱阳春白雪还须山水相应

　　谁知山已高到寂寂

　　水已冰到无声

　　
　　弥留的女儿

　　旅人：　　你的花开了，山的女儿

　　这不正是你最后的祈祷么

　　前夜，当冷风吹落你剪出的窗花

　　枭鸟在山谷中凄啼

　　你没有睡，在摇曳的灯影里

　　你用雪水洗着脸，用泪水洗着灵魂

　　你看到镜子里没有黑班，心灵上没有云翳

　　于是你笑了，作为对这短暂一生的回礼

　　旅伴：　　冷了，淡了，最后一息

　　生活萎缩在深深的愁纹里

　　在第十六个秋天，你没有披上美丽的纱巾

　　却穿上了你昨夜洗净的殓衣

　　——质本洁来还洁去，临走时

　　你宽恕了父亲的赤贫和这赤贫的土地

　　
　　落风尘（之一）

　　旅人：　　散乱的发丝，散乱的眼神

　　这就是你的青春——短暂易逝的青春吗

　　爱的交锋竟是这样残酷

　　再也擦不去劫后的残迹，陌生的吻痕

　　那么，伟大的爱之光

　　只是虚假的一层镀金么

　　旅伴：　　你的身边没有一个女友

　　你的头上没有花，唇上没有了声音

　　人们把你忘了，你仿佛也忘了尘世

　　连生活都僵化了，还要什么体态风韵

　　可是你年轻，你有一个年轻的灵魂

　　为了它，你有权力放纵着眼神

　　散乱中的迷惘，散乱中的愁恨

　　失去了青春才做成了青春的化身

　　
　　（之二）

　　旅人：　　沉重的叹息！从一个精美的躯壳

　　迸出来，奏完了一支黑色的终曲

　　但是，这样的丽质也要死吗

　　一个只知道爱而惟恐爱得不深的人

　　一个献出了一切而于世毫无所求的人

　　曾经有过一瞬的欢欣么，凝滞的目光

　　暗下去——悠忽一闪，瞧那泪呀

　　山泉似的纯净，露珠似的完美

　　旅伴：　　那是祷告么——横绝一代的佳人

　　在你弥留的一刻，没有泪回答你的泪，

　　也没有叹息应和你的叹息

　　那么还有谁配接受你的哀思呢

　　保留这个秘密吧，你的回眸

　　是静止在一个没有完结的寻求里

　　
　　
　　
　　
　　第二辑　虚幻者

　　虚幻者

　　一个虚幻的怪影在游荡

　　游荡　　它的姓氏是子虚

　　它的身世是乌有

　　它的人生之旅是一页空白

　　它的来处和去处也是未知

　　它没有国籍也没有归宿

　　甚至连个通讯处也没有

　　但它确实是一个活生生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