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天之上你们的灵魂没有枷锁了。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弟弟。现在我和羽风来送你们,你们一路走好!”说罢使劲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头都磕破了流出血来,羽风实在忍不住哭出声来喊“姐——”。周围的人一个个听得看得目瞪口呆,有人听着不怎么对劲,因为投鼠忌器也因了衣飘这阵仗噎了回去。杨妈妈秀清赶忙过来捂住她头上伤口。衣飘昂然站起,从兜里掏出那条早就装在里面的白布条把头扎了,依然眼圈都不红一红。杨妈妈掏出一个手帕包递给她“这是你爸妈留下的”。衣飘打开,是父母的手表,她默默拿了妈妈的手表戴在腕上,把爸爸的手表递给羽风。羽风接过手表很庄重地走到父母遗体旁,默默给父亲戴好,流着泪说:“爸,妈,儿子没别的送你们,还是让它陪着你们吧。”杨妈妈秀清六胖都哭了。
一个多月以后,父母的问题不了了之。连代表也安排衣飘进厂上了班,为避免起什么风浪,自然不能安排什么好的工种。衣飘很能理解连代表的难处,主动要求到翻砂车间工作。没多久,秀清也来了。倒沙模、灌铁水、打毛刺,干的都是些粗活,衣飘干得很卖力,丝毫没有娇小姐的样子。她卖力的样子常常让秀清吃惊,车间的师傅们私底下也都个个赞她。但她再没了欢笑。只有羽风知道她常常在夜间哭泣,羽风去她房间她总说是做了噩梦。
这年10月下旬,“复课闹革命”的口号标语出现在大街小巷的墙上,衣飘看了若有所思。接下来的那个周末,她特意喊了秀清和六胖来家里吃饭。衣飘和秀清一起下手炒了几个小菜,还上了一瓶廉价的红葡萄酒。六胖高兴地帮着端菜拿碗筷,在菜上闻来闻去,太馋的时候还偷偷捏一口放嘴里。羽风默默地看着这顿近来少有的丰盛饭菜。
饭桌上,衣飘和秀清聊起了各自的理想。衣飘的理想是做一名服装设计师。秀清说:“嗯,特别合适。”然后掰着指头数“你妈妈的着装品位一向极高、你从小就受熏陶、有过许多漂亮衣服、还会画画……你做服装设计师那是有根基的呀。我呢,要做一个美食家,我要吃遍全国,最好能吃遍世界……”
“嗯对对对”,满嘴是饭的六胖马上接嘴“秀清姐的理想和我一样,能吃遍全球那才不枉到人世一场”。
“去,我和你可不一样,我要的是细嚼慢品,那叫会吃而不是能吃。而且不但会吃也要会做,从做饭中去研究食物,从更深的层面体会食物的美妙……”秀清很沉醉的样子。
“那我就做你的御用品尝师,专门写美食评论”。
“唉,我们也就是脑子里想想罢了,现在的形势,我们连大学都上不了,也就是窝在一个小翻砂车间里干活。还想走遍世界,痴人说梦吧”,秀清有些悲观。
“想!当然要想。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有思想。如果没有思想那不成行尸走肉了吗?”衣飘端看着酒杯“我们不但要想,还应努力把自己的想法付诸实现,那样我们的”想’才不会是空想梦想,而是理想。不管这个理想最终能不能实现,只要我们努力着,我们就不会空虚麻木,我们就能体会生命的活力,生活的乐趣,我们人的生命才有意义。”
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秀清眼睛亮起来,六胖嘴里的饭也不嚼了,羽风陷入沉思。
“快拿纸,衣飘姐你把你刚说的这段话给我写下来,”六胖吐了嘴里的饭起身去找纸“你的这段话比奥斯特洛夫斯基那段名言还管用,‘为理想而努力就能体会生命的活力,生活的乐趣。’哎呀,我一下找到路了一样啊。”
“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这段话也可以当我的座右铭了”。秀清也很感慨。
“以后,你们的衣服我包了。秀清,以后我们想吃什么好的就全靠你了。而走遍世界的理想,我是全靠羽风了”。
“我?”羽风带着疑问的语气。
“当然是你,你是咱家的男子汉,男子汉就该顶天立地,有所作为。姐姐把你当做依靠,这个责任你担不担?”姐姐目光灼灼地看着羽风。
男子汉、顶天立地、作为、责任,一连串的词语像一串响雷轰鸣。羽风的世界里一扇天窗突然打开了,一束阳光“哗”地撒进来,心中一片明亮,一股豪气也油然而生“姐,我担!我还要担好”。声音不大但语气坚定。姐姐眼里溢出泪花,高兴地点点头。秀清半开玩笑地说:“那我也全仰仗羽风老弟了?”
“还有我呢”六胖在一旁有点着急,“要把我甩了还是怎么地?”
“对对,这儿还有一个大男子汉呢”,秀清打趣。
“学校要复课了,你们怎么打算?原来你们可都是优秀学生啊,对于渺小的我们来说,知识就是力量,就是通往理想的大道”。衣飘眼中带着期望。
“姐,这事儿我已经考虑过了,我想上学,还要好好学,上了高中大学,将来就有机会出国留学,那样不就能带着姐姐走遍世界了么。六胖,你呢?”
“我当然也要上学,我还想跟着秀清姐当品尝师呢。”
几个人都笑了。
三年半后,1971年7月。
傍晚,衣飘秀清下班洗了澡回家,脱了工装,衣飘换上一件白色无袖及踝百褶纱绸直身裙,随意而飘逸。秀清换上一件细白斜纹布料无袖旗袍,包裹着玲珑身躯凸凹有致。说是旗袍,两边高开叉处都加了薄纱暗衬,走路时不露腿站着时也不露纱,淡淡的青黄紫三种颜色盘扣一下子让纯白旗袍俏丽起来。
“太好看了”秀清在镜子前面前后左右地照着。“一穿上就把人的贵气提出来了,让人不高雅不端庄都不行”。
“只可惜不能穿出去,会被人当四旧批的。本来用白布做,就是想让平时能穿,可做好了看着还是太招摇”。衣飘帮秀清抻一抻旗袍。
“我不管,我就想穿出去”
“要不把彩扣换成白扣,那样会朴素一点”。
“不要,我就喜欢这彩扣,就这彩扣让人眼亮嘛。”秀清因为不能穿出去有点怄气。
“你别孩子气,不能因为一件衣服惹上麻烦……其实按我的想法,这件衣服应该再滚上白锻边才更完美,不过那就更不能穿了”。衣飘总是不由自主就陷入自己的设计中。
“可你身上的这种裙子厂医院的那帮小护士们不都穿疯了吗?”
“那不一样,你看这裙子不加装饰就这么穿,谁也说不出什么。”
“可她们都加了装饰的呀,也很招摇嘛。下了班一起出来惹出多少艳羡”。
“不过一根缎带而已……却能造出万种风情”。衣飘翻看着自己的设计图,不由又沉浸在自己的设计成果中,“细细的金缎带系在胸下有古罗马风格,同样系在胸下,用玫瑰红长缎带飘着就是朝鲜韵味,用宽宽的香槟色缎带扎在腰间又成了时尚连衣裙,粉红色缎带在身后打上蝴蝶结就能打扮出娇俏少女……”她转眼看见秀清怄气地坐在床边一下转回神来,走过去坐在秀清身边,“你是我的试衣模特,哪件新样式你没穿过,别人还不都是看你穿了才来找我的?但着装就是要分场合看环境。有的衣服在现在这样的环境就是不合适。是我对旗袍心痒难耐非要做一件,惹得你……这样吧,咱就晚上穿出去走走解解馋好不好?或者你想穿给谁看咱就穿了去找他?”
“去!”秀清一下子被说笑了“穿给谁看?我就想穿给自己看,但也要一个大舞台嘛。那就晚上穿出去走走,白天不穿。”
虽然是晚上,两人走在路上依然赚来不少回头率。
“衣飘,你是离服装设计师的目标越来越近了”。秀清美滋滋地碰碰衣飘。
“你也不差呀,今天中午的菠菜蛋角色香味俱佳,可以进杨大厨菜谱”。
“羽风真行,听说毕业成绩全校第一,搞不好全市第一呢。”秀清赞道衣飘淡淡地回答:“这种第一算什么呢,那么多的学生考试交白卷。教材也简化那么多。羽风这三四年的可贵之处在于他能不受别人影响专心学习,而且在学校功课之外还能自学。”
“他人也长开了呀,也就这一两年吧,像一朵花……嗯,是一朵男人花突然之间就怒放了。和小时候太不一样了,小时候像个小姑娘,现在的俊美带了男人相。你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女孩子,还有女孩儿为他打架呢。”
“还不是你美食家的手艺给他营养浇灌的。他个子一下就窜高一头还多,裤子紧着做都来不及。”
“可不是啊,”秀清反驳“六胖同样的营养浇灌,就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些年的样子。现在羽风反而高过他不少。你们家羽风啊,天生的美男苗子,就是晚长”。
“一个男人,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还得是栋梁才行”。
“我知道你一心想让羽风上大学,但现在大学要从工农兵中录取,国家又大力号召知识青年到农村去……”
衣飘接过话“学校已经通知毕业生下放地点了。居委会也派人过来动员了……”衣飘低头走了一段,“秀清,我考虑过了,我是不会和羽风分开的。工人我当了,到农村去过一过田园生活也是人生另一种体验。一边锻炼一边复习功课,争取能和羽风一起走进大学吧。”
衣飘自顾自说着,她没注意到秀清已呆在那儿了。等她说完,秀清跳起脚来,“衣飘!你要走都不跟我商量?你敢甩下我走我可不愿意!”
衣飘看秀清真的急了,赶忙过来哄“好好好,我这不正跟你老人家汇报呢吗。咱们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我会有什么事不跟你说呢?我这也只是刚有个想法,不就马上告诉你了吗。”
“那我就跟你一起走,反正我在厂里也只是个临时工,还背着我爸那顶帽子,不会有机会上大学的。我跟你们一起下乡好好表现,争取让那些纯朴的农民伯伯推荐我和你们一起上大学。反正我不想和你分开。”
“这件事你可要好好跟杨妈妈商量,他们就你一个女儿,舍得你走吗?”
“我不管,反正我不想跟你分开。”秀清的眼中已带了泪。
“秀清,你马上22岁了,要嫁人也够年龄了。你不能老粘着我呀。”
“那你已经22岁了,怎么也没见想嫁人的意思?”
“我?早着呢,等羽风上了大学,前途明朗了再说吧”。
“那我也不想早早把自己捆绑在一个小家庭里,耽误了自己的广阔前程。可是跟你约好了要一同周游世界的喔。现在只是到自己祖国的广阔天地我都去不了那会行?”
衣飘无奈地看着秀清笑笑。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 ;
第四章 初到农场识米歌
8月,市体育场上锣鼓喧天,彩旗飘扬,会场主席台上方悬挂着“七一届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欢送会”巨大的横幅。知青和送行的家长汇成一片人海。杨妈妈手拉着秀清和衣飘站在一辆送行的卡车下面,车头挂着红绸花,车厢外面贴着红红绿绿的标语。不远处连代表正向六胖交代着什么。
“你们三个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这次一下都走了,把杨妈妈的心都掏空了”。杨妈妈说着眼角溢出泪来。“妈……杨妈妈”秀清和衣飘一起柔声喊,秀清更是过去搂住妈妈的肩。“不过,你们三个能在一起,总算互相有个照应,我的心也不会分为几处”。杨妈妈勉强露出一点笑容。
这时,连代表和六胖走过来“羽风呢?”,衣飘迎上去,“他在车上整行李呢。连代表,谢谢你这些年对我们姐弟俩的关照,一直没去向你道谢,就借今天这个机会谢了”。
“是你们家先给了我们关照,所以不用谢”。
辽宁省医巫闾山下十几里外的三岔沟国营农场六分场,大门口悬挂着一条横幅“热烈欢迎首批知青入驻六分场”,大门两边的墙上张贴着几条标语。七八个男孩子在门口闲散地站着,为首的那个男孩子超过185的身高,身材修长匀称,一张孩子般白皙纯真阳光俊秀的脸,十分惹人注目。
“米歌”一个男孩子嚷嚷着喊他,“咱管他们来不来,不如来玩儿牌呢”。
“哎,咱先来的就是主人,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先入……”
“先入为主”,有人接的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