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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敢情好，敢情好，多少年了，俺还是第一次听到殿下大人亲自过问村子的情况，有什么话尽管问吧，只要俺知道，一定告诉二位官爷。”老汉撑桨的双手有些颤抖，这显是因心情激动所致，就连称呼也改成客套话了。
“官爷什么的就别叫了，我们可受不起，船家，现在村子里真的没人了么？”泰和问道。
“就剩下俺们这些不愿离乡的老骨头，还有几个照顾老人的年轻人，大伙住在一起互相帮衬着呢。”老汉答道。
“那能劳烦船家载我们过去一趟吗？”
“这倒是小事，俺们本就是船夫，但是你们骑的马俺们这破船就载不动了。”
“那就只能再劳烦老人家您费点心照看照看，我们把这马栓在这里。”
“既然是殿下的人，又是来帮着村子，俺们就担了这事了，你们把马栓好上船吧。”
泰和道了声谢，与王立勇一起小心将马栓在那渡口木桩上，旋即跳上小船，船夫老汉大声吆喝一声，摇起船来。
白日当空，蔚蓝苍穹，清风徐徐，碧水青青，海波荡漾，凌光闪闪。
孤船泛游，一人摇橹，二人危坐，重影叠叠，忽明忽暗，倒影凌乱。
道道水纹，须臾间，无了踪迹。
耳边回荡着船家时短时长的吆喝声，句句底气十足，望着如此风景，泰和心中情不自禁油然而生诸多感叹，多日的奔波闯荡难得在这小船上来一小恬，着实惬意轻松。
“哎，快看，这底下有条路。”王立勇拍船大叫。
泰和随着王立勇所指，朝斜下方观看，离海面三四丈深处看见乱石堆积而成的一条道路，笔直通往小道。
“你们还不知道吧，这道路是俺们祖辈们用手搬着一块块石头填埋而成的。”船家自豪般笑道。
“那怎么全在底下呢？难道当年这些海水还没这么深？”泰和问道。
“是啊，当年岛上村民们来往全是走这路的，后来慢慢的海水上涨，就给掩埋在下面了，俺的爷爷就是在那时开始干着这摆渡活儿，不过到了晚上，这海水就会退潮，路会浮现出来，你们二位要是有雅兴的话可以在晚上走走这条道。”船家老汉说道。
“船家，你说你们家世代在这撑船摆渡？”
“没错，老头子接了俺爷爷的活计，俺又接了俺老头子的活，现在俺年纪也大了，本来打算把这活给儿子接，可那不孝子却偏偏不学好，整天个舞刀弄枪的，结果刚出海就被海盗给杀了。唉！真是作孽啊！”
“船家，能给我们说说这海盗是怎么回事吗？”
“这海盗有五十号多人，七八条船，这些年隔上四五个月便来我们这一次，村里曾经去城里诉求过官爷，后来也派了几百军士前来准备一举剿灭这些海盗，结果找了一个多月，连个影子也没找到，更别说这贼窝了，所以再后来慢慢的官爷也不太愿意这般徒劳耗费，就只派上两三个巡逻骑兵隔上十来天时间来看一眼，这海盗此后愈发猖狂，又抢又夺，村民们实在受不了，只能搬的搬，散的散了。”老汉内心异常酸楚，双眼湿润。
“这帮匪徒也恁是猖狂了，对着这些无辜村民也下得了这狠手。”王立勇一拳怒击海面，溅起一摊咸水。
“那些海盗是什么时候开始骚扰这里的？”泰和耐心问道。
“大概五年前吧！”
“那他们有什么标志或特征没有？”
“这群海盗哪有什么特征，就是一群不要命的亡徒，身着五花八门，个个手拿兵器凶神恶煞似的，一到村子就到处搜到处抢，谁要是敢反抗半点，话也不多说半句，就手起刀落把人命给结果了。”
“看来这些人还真是令人头疼啊。”
“所以我们这村子也就越发萧条了，等我们这些老骨头都入土了，估计也就没了人来着村子生活了。”
“那最近这些海盗有没再来呢？”
“三个月前倒是来过一次。”
“按理说你们这村子都这般萧条了，怎么海盗还盯着这不放呢？这已经没什么东西够他们抢的啊。”
“你这话说的倒也有道理，这两年他们来这里后好像不像以前那样了。”
“船家你想起什么来了？”
“这群海盗抢是抢，但看他们的动作，很赶很急，像是在找什么人或东西。”
“能具体点么，船家？”
“有几个人老是见人就比划一个小圆球的东西，大概有大半个脑袋这般大，村子里贴着几张画像，一个年轻小伙模样，说谁见到了这人必须报告，还不准被人随意撕毁，否则下次来时就将所有人一顿毒打，等会你们去村里能看得到这几张画像。”
“村里真没人见过吗？”
“俺们村子都是些老熟人，哪会见过这些啊。”
闲话谈了一路，撑船老汉越说越是满脸辛酸，无奈，像是一个殷红烙印，深深烫在心窝，殷红褪去，留下纠心的疼痛。
眼前小岛越来越近，整个岛屿四面无礁，树木葱郁盎然，繁林中间有条小路。小岛边界陆摊平坦无险，许是海水长年累月的洗刷，将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菱角乱石给冲刷成现今的流沙，就像这海面下的人工道路，静静躺在这海平面之下，或许有一天，这些人工道路也会成为一粒粒沙硕，消弭于这汪洋大海之中。
泰和与王立勇登上小岛，双双谢过船家老汉。
“沿着这条小路一直走，就能到俺们村了，见着人了，就帮俺向他们问声好，留下的几个村民怕生，你们可千万别介意啊。”老汉说着说着流下数滴泪珠，声音咽哽，身子似要跪下。
“船家！”泰和快步上前搀扶老汉手臂。
“俺们村就拜托二位了，能帮衬着点就帮衬着点吧，俺们这把老骨头还想能多活几年呢。”老汉乞求道。
“船家，我们答应你，你放心！”泰和郑重承诺道。
为了自己的目的，之前在这老汉面前撒了个大谎，泰和内心着实内疚，本来只想糊弄过去，但最后老汉的辛酸话语让他不忍直视，无言以对，他憎恨那些毫无人性的海盗们，也同情眼前这位枯瘦如柴的老汉，亦厌恶那个随性而言的自己，正是那句话让老汉有了一丝的寄托，一丝的希望。
一只大手有力的搭在泰和左肩，泰和转过头，王立勇用坚定的眼神朝他点了点头。
他很明白王立勇的意思，是啊，既然自己话已出口，那就该去兑现，这才是言而有信之人，等这事完了后，他应该立刻去见见秦云振，无论如何得请他帮这忙，不论付出多少代价也在所不惜。
泰和送别老汉，与王立勇一起踏上那条小道，这一次，可能是他们这趟旅行的最后一段路，仅存侥幸的希望，忐忑的心让他们无法释重。无论怎样，他们只想有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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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不离不理
秀木林立，枝叶繁茂，海风吹拂，飒飒声响不绝于耳。
蜿蜒的曲道上杂草深绿，两旁灌木丛生，蔓长的藤条缠绕着每一棵树木，似一条条无尽的黑丝带，交织牵绊着。茂密的枝叶遮挡了阳光普照，暗暗的，犹如走进一条幽曲小径。
林中不时欢叫的鸟儿声，是唯一打破这沉寂之地的声音，这不知何种鸟类的叫声，虽不动听，却也自得其乐，根本不理会正在赶路的泰和与王立勇，更不理会这林中万千物种。它们就像这里的主人，飞在半空中，巡视着每一块自认为的领地，骄傲的宣誓自己的主权。
走过一长段道路后，周围树木不再密麻，光线渐渐明亮起来，也能见到几座早已废弃孤零的破木屋，没有任何家什，只有一根根倾塌梁木断裂在那，还有被火焚烧过的痕迹，黑黑的，木木的，冷冷的。
泰和与王立勇加快步伐穿过此地，向前方几里距离的村子中心赶着。村子中心地带，是一片屋房，四十多间木屋有序的围成一个大圆型，中间有个祭坛，不高，只有五级台阶，祭坛也仅能容纳二十多人站立其上。木屋由粗细大致的原木搭建，厚厚的木皮早已自然剥落，看上去也是破旧的很，虽然这一区域被人为砍为平地作为村落之所，但地上杂草遍地，甚至有些涨至膝盖，整个村子看上去基本都人去楼空，没有烟火升天，亦没有人畜之声。
二人慢步绕着房屋外围走了一圈，有些屋子连门都见不到，有些能见着门的上面都被钉了张弯卷泛黄的大纸，纸上有个画像，正是撑船老汉所说海盗要求找寻之人，画像中这人面相清秀，二十四五年纪，没有任何文字说明，只有一个头像。
王立勇在即将转完一圈时，随手将门上的一张画像撕了下来，准备拿着到祭坛上与泰和细细探讨一番，岂料几个沙哑的声音发出：“哎呀，撕不得啊，撕不得啊！”
五位老人分别从三处破屋角落中走了出来，其中有两位互相搀扶前行，其他三位各由一名十几岁的小伙搀扶出来。他们一并走到泰和与王立勇面前，脚步沉重，眼神黯淡无光。
“老人家，为什么撕不得？”泰和故意不解般问道。
“这是海盗们特意留下的，谁撕了我们大伙都得遭殃啊，我们这把年纪哪折腾的起啊，你们还是高抬贵手吧。”其中一名老人双手抱拳乞求道。
“你们是谁，怎么到咱们村来了？”一名小伙壮着胆问道，看到泰和与王立勇身上带有佩刀，因为胆怯声音有些颤抖。
“大伙莫怕，我们是秦云振殿下派来的，这海盗的事我们听渡船的老伯说过了，带这张画像回去是目前我们能帮的唯一一个忙，然后再尽量请求殿下调些军士和粮食前来，这不，那渡船的老汉还稍我给大伙报个平安呢！”泰和尽量安抚诸位道。
“啊，那敢情好，敢情好，你撕吧，我们就算再挨次毒打也算心甘了。”那老人突然激动道。
泰和握着老人双手，无意间瞥见那破烂衣服遮掩着的数道伤痕，这是皮鞭留下的印记，不由得心头一凉，强忍道：“我知道大伙受苦了，不过有些话我还是得问问你们，希望你们能帮我这个忙？”
“什么话你就问吧，只要我们知道的。”老人回话十分干脆。
“好，谢谢，那我们先到祭坛那边，那儿阳光好，地儿宽。”泰和对眼前这简单纯朴的老人不知该说何话，又见他们几个老人身子羸弱不堪，只好先将他们带到祭坛去。
所有人一起来到祭坛，村民们看着王立勇俯身拂去灰土，席地而坐，毫无顾忌。
“这块祭坛曾经是村民们进行盛典的地方，如此神圣，你这样做太不敬了。”一名略胖的老人指着祭坛责备道。
“郭老！如今这祭坛还算是祭坛？”先前与泰和说话的老人叹道。
“董老，难道你对着这祭坛就没点感情，任由外人这般放肆吗？”郭老反驳道。
“诸位，这都是我们的不是，给大伙赔罪了。”泰和拉起王立勇对着众人赔礼道。
“你们手上这画像在这有好几年了，以前郭老的儿子为了村子拿着一张跑去城里找官爷，结果后来就在这祭坛之上被海盗当着众村民们的面给杀了。”董老解释道。
“哎，罢了罢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郭老摆着手有气无力的说道。
“谢谢。”王立勇知道自己唐突之过遂对着几位老人开口歉意道。
“你们真的能见到殿下让他派兵来村子吗？”扶着董老的少年低头怯生生问道。
“总得试试吧，不然什么都不干就什么也不可能发生，不是吗？”泰和对着少年说道，接着对郭老问道：“董老，您和村民们见过这画中之人吗？他们为什么要找这人，我还听撑船老伯说他们还在找一样东西？”
“这画中之人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你说我们这些一年到头窝在这村子里的老骨头哪会见到过，海盗们也从来不给我们解释那人是谁，为什么要找这人，反正就是告诫我们若见到这人就报告，至于他们要找的东西是个圆球，很大很大，应该是跟画中之人有关。”董老回道。
“现在村里就只剩你们这几个吗？”
“嗯，就剩我们这些在这站着的这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