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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中天市人,在中天热电厂多多少少能找到一些拐弯抹角的关系,故此才信心爆棚,认为自己能够从中天热电厂要回两百万欠款。这种幼稚可笑的思想别说是包飞扬,就是信雄健自己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也曾经有过。想要回欠款,哪里有那么容易?就是郎叶青是自己的表舅,平时该有的打点孝敬都是少不了的,所以这个时候求上郎叶青,他才会那么爽快,而且拿回这一百万货款之后,科里业务费支出肯定又要增加一大块。而包飞扬就这样赤手空拳到中天热电厂空口白牙的一说,就能够拿回欠款么?做梦!别说是两百万,就是两百元都难!热电厂供应处那帮人可都是属狼的,凭你是天王老子的关系,不拿出真金白银来,想从他们手里弄出钱来,那是根本是痴心妄想。
当然,这些信雄健根本不会给包飞扬讲,尤其是运销科有专项业务费这一块,更是一丝口风都不会透露给包飞扬。他拿定主意要看包飞扬怎么样出乖露丑,让局里领导和运销科全体人员都知道,包飞扬是一个毫无本事只会吹大蛋的愣头青。如此一来,运销科还是他信雄健一个人的天下,包飞扬这个副科长,就安安心心地当一个摆设好了!
信雄健带着包飞扬和范爱华来到热电厂供应处,熟门熟路地往郎叶青的办公室走去。到了郎叶青的办公室,发现房门半开着,里面却空无一人。信雄健就大大咧咧地把门一推,领着包飞扬和范爱华走了进去,然后用手指着会客区的长沙发说道:“你们随便坐!”那语气跟进了自个儿家里一样。
包飞扬微微一笑,也不说话,就坐在长沙发的一角,看着信雄健摆谱。昨天晚上在火车上,听信雄健跟范爱华说了一路“我表舅”如何如何,想来这个办公室就是信雄健那个姓郎的副处长表舅的办公室吧?反正自己先做个旁观者,等信雄健要回来一百万了,自己再去找关系不迟。甚至不用动用自己大伯包国强,像热电厂这种单位,让李逸风出面,或者干脆就让大伯的秘书周书刚过来打一声招呼,拿回个两三百万元货款,应该不存在多大困难的。
信雄健却并不坐下,而是走到办公室的一只柜子前,像一个主人一般地问包飞扬和范爱华道:“你俩喝什么茶?龙井还是碧螺春?我记得我表舅这个茶叶柜里还放了一盒特级明前龙井呢!”
说着信雄健伸手就要去打开柜门。
就在这时,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怒喝:“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
信雄健被吓了一跳,转过身来望去,只见有三个人站在门口,为首的那个人年龄大约有四十上下。信雄健心中不由得暗道,这三个人怎么看着如此面生?难道说是供应处来的新人?因为长期和中天热电厂供应处打交道,供应处这上上下下几十号人信雄健基本上都认识,有些虽然叫不上名字,但是总归是一个脸熟。可是眼前这三个人,信雄健压根就没有印象,显然以前在供应处从来没有见过。看来很可能就是供应处调过来的新人。
一时间信雄健心中也有些生气,几个刚到供应处的新人,态度这么嚣张干什么?这可是自己表舅的办公室,自己不过进来先坐一坐,有什么关系?就是表舅郎叶青过来了,也不会有意见,你们三个新到供应处来的家伙叫什么叫?
“我们是天源市矿务局的。”信雄健尽量压着心中的不悦,用十分平淡地语气说道:“郎处长是我表舅,我看他不在,就先进来等等他。”
说完之后,信雄健就用眼睛盯着这三个人,等着这三个人露出惊慌失措表情,然后一脸讨好地说道:“啊,原来郎处长是您表舅啊?那麻烦您先等等,我们这就去给您去找郎处长去……”
可是,信雄健失望了,这三个人听了信雄健的话之后,没有露出丝毫惊慌失措的表情,更没有用讨好的语气跟他说话。相反,这三个人脸上的表情更加严肃起来,为首那个中年人脸上更是严肃地像一块黑锅底一般:“找郎叶青的?你们不用等了!今天早上郎叶青因为涉嫌严重违纪行为,已经被区纪委请去调查了!”
啊?
这句话就像是晴天霹雳一般,在信雄健脑袋上炸响,几乎让他当场懵掉!表舅被抓了?这怎么可能?昨天上午他还和表舅通了电话,表舅谈笑风生,一点事情都没有啊?怎么可能今天早上忽然就被抓了呢?
信雄健身子晃了几晃,强笑道:“你们不是在开玩笑吧?昨天上午,我还跟他通过电话呢!”
“我们像是跟你开玩笑的样子吗?”那个中年人板着脸,把手往外一指,对信雄健说道:“我们现在奉上级的命是来搜查这间办公室。请你们马上出去,不要影响我们的工作!”
到了这个时候,信雄健才知道这个根本不是玩笑,表舅郎叶青真的被抓了!面对着三名纪检干部咄咄逼人的目光,他也不敢在办公室久留,狼狈地冲包飞扬和范爱华挥了一下手,灰溜溜地来到外边的走廊上。
“科长,我们现在怎么办?”范爱华低声问道。本来看着信雄健脸色灰败的模样,他也不忍心问。可是又不得不问,他们可是领了要账任务指标过来的,如果在二十五日之前完不成这个指标,回去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信雄健这时候心情糟糕透顶,听范爱华问他,不由得恼羞成怒,叫嚷道:“怎么办?你问我,我去问谁?你没有看到我表舅出事了吗?谁他**的知道会碰上这样的事情?”
这个时候,信雄健心中真的是后悔之极,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当初包飞扬说要到中天市热电厂要两百万元的时候,就让他来要呗,自己干嘛要插嘴说中天热电厂是自己负责的业务单位呢?真他祖母的倒霉催的,愚蠢透顶啊!
想着包飞扬时下就在一旁看着,信雄健不由得重重地喘了一口粗气,对范爱华说道:“你不是和刘科长关系不错?你让刘科长去约一下毛处长,就说我们在黄河大饭店定了包厢,看他晚上有没有时间,跟我们出去吃顿饭。”
一边说着,信雄健一边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只信封,飞快地塞给了范爱华。范爱华手脚麻利地把这只信封装进自己的公文包,说道:“那我去试一试看。”然后快步向供应处大办公室走去。
包飞扬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依旧是不言不语。在他看来,信雄健这时候的选择显然不靠谱。不过好歹也总得让信雄健试一试,信雄健对他敌意很大,只有当信雄健撞得满头包的时候,他说的话才会起作用吧?RS
第一百七十一章 毛处长的胃口
这一章是送给首长新舵主szeastnd的,谢谢您的打赏。
…
晚上六点,包飞扬跟着信雄健来到黄河大饭店。不知道怎么的,包飞扬忽然间想起了那一对美丽的表姐妹王诗瑶和莫红雪。也不知道路忠诚倒台之后,这对美丽的姐妹花的状况如何。失去了路忠诚这个大靠山,单靠莫红雪自己,想经营好黄河大饭店恐怕很难吧?毕竟黄河大饭店可是一块大肥肉,谁个见了不想咬上一口呢?如果可能,自己就伸手帮这对表姐妹一把吧,毕竟当初为了扳倒路忠诚,自己利用过她们。路忠诚现在既然倒了,自己帮一帮她们,也算是对当初自己利用她们的一些小小补偿吧。
心里想着这些,包飞扬不由得有些走神,看在和他并排走的范爱华眼里,就认为包飞扬被黄河大饭店的富丽堂皇给震惊了,心中不由得暗自嘲笑包飞扬是土包子没有见过世面,就故意笑着问道:“包科长,黄河大饭店是你以前一定经常来吧?”
包飞扬听到范爱华问他,这才醒过神来,认真的说道:“不经常,只来过两次。”
范爱华心中暗笑,瞧包飞扬这失神的模样,分明是头一次来,却偏偏要打肿脸充胖子,说什么来过两次。这黄河大酒店是那么轻易能进来的?别说动辄消费千元以上的包厢了,就是黄河大酒店一楼的大厅,一桌消费也要三四百百元,相当普通工薪阶层两个月的工资。一般老百姓,谁舍得到这个地方消费?包飞扬家庭条件如果比较好,干嘛不留在中天市发展,要跑到大西北的天源市去呢?
心里想着,嘴上却惊讶地说道:“不会吧,包科长,我听说这黄河大饭店是你们中天市排名前两位的大酒店,你是中天市人,怎么可能只来过两次?”
“老范,你的消息过时了!”听范爱华在挤兑包飞扬,信雄健沉郁的心情不由得缓解了一些,他淡淡地说道:“黄河大饭店目前最多只能在中天市排第四了吧?我听说凯旋宫和桃源大酒店现在都比黄河大饭店火爆呢!”
“凯旋宫和桃源大酒店?”
包飞扬心中打了一个问号,以前还怎么关心过中天市的餐饮业,想来这两家酒店也是抓住了路忠诚倒下的时机冒出的两家餐饮业新贵吧?回头见了方学文和梅立峰,一定要问问怎么回事。
迎宾小姐迎了上来,问清楚订的包间之后,就在前面领路,把他们带到二楼的荷花厅,推门请他们进去。
包飞扬来过两次黄河大饭店,都是去了三楼黄河大酒店最顶级的包间牡丹厅,还从来没有来过二楼的包间,于是不由得留心打量了起来,看看二楼普通的包间和最顶级的牡丹厅有什么不同。
范爱华看在眼里,就又认为包飞扬的土包子病发作,就故意问道:“包科长,黄河大酒店二楼的包间,最低消费都是两千元起步的,你前两次来这里,是要的哪一个包间啊?”
包飞扬摇了摇头,说道:“我前两次来,都没到二楼。”
范爱华撇撇了嘴,心中暗道这个土包子副科长终于不好意思厚脸皮再吹牛了,也是啊,再吹牛谁相信啊?最低消费是两千元起步,一顿饭下来吃三四千元很正常。普通工薪阶层的两年多的收入就为了到黄河大饭店包间里吃一顿饭,鬼才相信,对不对?
信雄健却没有太多心思去看范爱华挤兑包飞扬。如果表舅郎叶青没有被纪委双规,信雄健肯定会对范爱华的举动很欣赏,兴致勃勃地看着范爱华如何挤兑调侃包飞扬。可是现在呢,信雄健实在是没有这个心情。一想到一百万元的要账任务,信雄健就感觉到有一座小山压在自己心头,沉甸甸地让自己喘不过起来。虽然说现在刘科长收了好处,把供应处一把手毛处长给约出来了,但是信雄健和毛处长基本上没有什么交情,毛处长买不买他的帐,实在是难说。更何况信雄健以前曾经听郎叶青讲过,毛处长索要起好处来更是手黑,基本上都是十个点起步,按照这个比例来算,要一百万元,至少要给毛处长十万元的回扣,这可大大得超过了局里规定的业务费比例,局里领导那一关能不能通过还很难讲。话又说回来,即使是局里领导同意十个点的业务费比例,但是毛处长人家愿意不愿意收,还是另外一回事。作为中天市热电厂大权在握的供应处处长,那些个体煤老板运输户可是争着抢着把钱往人家家里送呢,毛处长可并不差这一点钱,即使收钱,也是看面子才肯收的。
信雄健心里正忐忑不安的时候,就看到包间门被推开,毛处长率领着刘科长等供应处一干手下,如众星拱月一般走了进来。说到底毛处长毕竟是中天市这样大省会的人,一身打扮一看就和天源市那些官员不一样。只见他身上穿着一件鲜艳的大红色梦特娇短袖衬衣,乌黑的头发上涂了明晃晃的的摩丝,向后梳成了一个颇具气势的大背头。腰间的花花公子皮带上还别着一个摩托罗拉汉字传呼机,传呼机上的银色地链子随着毛处长的走动一晃一晃的,隔着老远,还能闻着毛处长身上有股子香水味儿,很有时下大款老板的派头。信雄健自以为自己这身打扮也不差,可是跟人家毛处长一比,简直就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土老帽。
“毛处长,您好!”信雄健连忙迎了上去。在表舅郎叶青被抓之后,这个毛处长就成了他的救命稻草,这个时候肯定是要一把抓住的。
毛处长并不看信雄健伸到面前的手,只是背着手拿眼睛看跟在身后的刘科长。刘科长就连忙说道:“处长,这就是我向您说过的天源矿务局运销科信雄健信科长。”
毛处长这才点了点头,大模大样地用手往信雄健手上一搭,说道:“信科长,你好。”
“您好您好!”信雄健握着毛处长的手,模样跟忽然间中了五百万元大奖一样,脸上的笑容灿烂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