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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耳眉透喜色,继而又发愁道:“但怎没人说他们是猪耳朵呢?”那女子似被问住,一时寂然。
陆渐趁着二人说话,暗暗寻思:“那木鱼分明有鬼,但既敲木鱼,怎的猪耳朵和这女子都没事,可见这木鱼只是针对我。不过,这木鱼敲着,何以却无声息?是了,猪耳朵号称‘听几’,能听见细微已极、常人无法听到的声音。蝙蝠的叫声我没听过,千里外的地震也跟眼下没关系,但这猪耳朵说能听见人的心跳,脉搏振动。难不成,这木鱼能发出心跳、脉搏一样细微的声音,以致我无法听见。”
想到这儿,他默运劫力,转化为内力。薛耳双耳微动,若有所觉,忽地冷笑一声,重重一敲木鱼,陆渐内力尽散,血气生出异样波动。
陆渐不禁生疑:“这木鱼果然与我本身气血有关。”他双手按地,劫力涌出,顺着大地传到薛耳足底,又由足底上传,抵达薛耳双手,再由双手抵达木鱼。
陆渐虽然听不见木鱼声响,却能感知木鱼振动,当下将木鱼振动,与自身脉搏相印证,果觉两种振动遥相呼应,如出一辙。
陆渐恍然大悟。原来,薛耳有“听几”之能,能听到陆渐的气血流动,而那木鱼所发的振动,却能引发陆渐气血共鸣,改变气血运转。比方说陆渐心中想着迈步向前,薛耳听见,敲打木鱼,木鱼发出振动,陆渐体内气机随之振荡,气血之行立时逆转,变为撤步后退了。
薛耳听那女子久久不答,不由急道:“凝儿,你怎么啦?干么不答话。”那凝儿冷冷道:“我不管你这小心眼了。”只听沙沙之声,似乎去了。
薛耳一呆,瞪着陆渐道:“臭小子,都是你不好,害我被凝儿取笑,再罚你自打二十拳,先打左,再打右。”当下猛敲木鱼。
陆渐应势挥起左拳,打在左颊,顿觉颧骨欲裂,口中腥咸,情知这二十拳打罢,不昏即死。当下凝神内视,感知举拳时的气血流动,待得右拳方举,忽将劫力转为真气,振动血脉五脏,倏忽之间,将周身气血冲得大乱,如此一来,气血自行自流,不受薛耳掌控,陆渐的右拳顿又得了自由,舒展开来。
薛耳听得吃惊,急敲木鱼,欲要重新驾驭陆渐周身气血,但方一得手,又被陆渐冲乱。
薛耳万没料到陆渐不但猜出木鱼玄机,更不惜伤损身子,自乱气血。但如此一来,陆渐的气血忽快忽慢,已全无节律可言,薛耳无从捉摸,木鱼节律也因之大坏,再难掌控由心,眼见陆渐的面色不定,双目尽赤,一只右拳忽而举到脸上,未及打落,又徐徐放下,倏尔再举,倏尔又落,起起落落,端地怪异之至。
如此较量数次,薛耳愈发听不透陆渐的血行节律,渐处下风,手中猛敲木鱼,额上却不住渗出汗来。霎时间,忽见陆渐猛地抬足,大大迈进一步,这一步,全然超乎木鱼节律,乃是陆渐自发之举。
薛耳惊惶失措,双足一撑,抽身便退,忽觉眼前人影晃动,左颊重重挨了一拳,打得他晕头转向,继而手中一空,木鱼已落到陆渐手里。
陆渐本就有伤,此时自乱气血,经脉内腑受创不轻,虽然拼死夺下木鱼,眼前却是昏天黑地,倏尔喉头发甜,咯的吐出一口血来。
薛耳木鱼离手,又惊又怒,大叫道:“还我木鱼,还我木鱼。”双手乱抓,扑向陆渐。
陆渐闪身让开,喝道:“这等害人之物,不要也罢。”将木鱼掷之于地,一脚踹上,只听哐啷一声,那木鱼变成一堆碎片。
薛耳呆呆望着那堆碎片,猛地扑上来,一把捧起,失声道:“我的木鱼,我的木鱼……”忽地两眼向天,张着嘴哇哇大哭起来。
陆渐正要转身离开,忽见此人哭得如此悲痛,暗暗吃惊,说道:“谁让你用木鱼害人的?坏了也活该。”
斗奴(11)
薛耳仿若未闻,坐在地上,一手抓着木鱼碎片,一手抹泪,哭得伤心无比,就似一个孩子丢了最心爱的玩具。陆渐瞧他如此模样,不觉嫌隙尽去,暗生愧疚,伸手拍拍他肩,道:“对不住,方才被你害得太苦,一怒之下,便下了重手,来日我去庙上找一个赔你。”
薛耳抽噎道:“庙上的有什么用?这丧心木鱼天下只有一个,被你弄坏啦。主人会打死我的。”说到这里,他哭得更是伤心,“主人也不需打死我,只消不给我内力,我就死啦。”
陆渐听得感同身受,心中苦涩,一皱眉,叹道:“好了,你先别哭。待我帮同伴脱了身,就跟你去见你的主人,木鱼是我打坏的,让他找我好了。”
双方僵持之际,忽见沈秀,燕未归大喜,丑奴儿却是大惊。
沈秀目不转睛,望着丑奴儿,眼里异彩涟涟。忽听燕未归喝道:“少主,你给她一掌。”
沈秀瞥他一眼,冷笑道:“你这蠢奴才,没长眼么,这等如花似玉的美人儿,你也叫我给她一掌?奴才就是奴才,一点儿怜香惜玉之心也没有。”说罢拱手一揖,笑嘻嘻地道,“在下天部沈秀,这位地部的师妹不知如何称呼?”
他见丑奴儿不答,又笑道:“天地二部向来交好,何苦兵戎相见?不知温黛师姐如今可好,来日有暇,我定去西城拜望她老人家。”
但见丑奴儿仍是冷冷地不发一言,沈秀不觉微笑,寻思道:“这位师妹却是个冷美人儿,待我逗逗她。”当下摇扇漫步,笑道:“啊哟,师妹流了好多汗,衣衫都浸湿了呢。”
丑奴儿此时苦苦支撑,汗如泉涌,是故衣衫紧贴肌肤,体态尽露,闻言羞恼交迸,叱道:“闭上你的狗眼,不许乱瞧。”
沈秀却不闭眼,反而目不转睛盯着她,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丑奴儿被他这等眼神瞧得忒不自在,潜运内力,忽自土中刷地窜出一根“孽缘藤”,缠住沈秀小腿。燕未归惊道:“少主快躲。”
沈秀却一动不动,任凭那藤如灵蛇般顺势而上,将他周身缚住,脸上却依旧笑眯眯的,眉也不皱一下。
丑奴儿见他不挣不动,心中怪讶,冷笑道:“你不怕死么?被藤缠住,也不知躲。”
沈秀笑道:“这‘孽缘藤’是师妹的绝技,平素都不会轻易用的,沈秀能被缠上一缠,何幸之有。再说这藤名为‘孽缘’,大有深意,沈秀情愿被藤缠上一辈子,若能如此,岂不是我与师妹间莫大的缘分……”
丑奴儿听他话语暧昧,心中气恼,骂道:“你这厮尽会胡说八道,你信不信,我用藤绞断你的舌头。”说话声中,那藤尖一长,抵在沈秀的牙齿上。
沈秀吸一口气,将藤尖吹开,两眼定定望着丑奴儿,叹道:“师妹真是好看,就是骂人的样子,也胜过常人百倍,还有师妹的骂声,娇若黄莺,脆似银铃,沈秀若能再听两声,别说舌头绞断,就算碎尸万段,我也甘心。”
丑奴儿同时困住两人,兼顾不暇,忘了运劲变声,故而方才这一骂,竟吐出本来嗓音。此时听得沈秀如此夸赞,虽然明知此人劣行,仍是忍不住芳心微动,瞥他一眼,忖道:“这厮本也可恶,但人却生得好俊,这双眼睛就似能说话一般,再加上这条能吐莲花的舌头,难怪连清修的尼姑也会被他骗着。”
却听沈秀又道:“师妹,这样下去,你徒自损耗真气,也无益处。你既是地部同门,我天部岂能为难你。不如我数三声,大家就此罢手,师妹何去何从,还请自便。”
以丑奴儿之能,困住二人,实为勉强,想了一想,便点头道:“也罢,我信你这次。”
沈秀笑笑,数了三声。丑奴儿应声撤劲,那“孽缘藤”顷刻枯萎败落、化为飞灰,真可谓生也倏忽,败也倏忽。
燕未归一旦脱困,陡然纵出,一腿如风,扫将过来。
丑奴儿也有防备,双手按地,“坤元”发动,泥土陡然拱起,被那腿风一扫,顷刻瓦解,但丑奴儿却借这一阻,飘然后掠。
斗奴(12)
燕未归一拧身,第二腿正要踢出,忽地一片白光罩了过来,缠住他的足颈,燕未归识得是“天罗”之术,吃了一惊,收劲道:“少主,这是为何?”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少主么?”沈秀冷笑道,“我说放了她,怎么还要动手?”
燕未归道:“她是主人吩咐捉的,我是劫奴,一切为主人之命是从。”沈秀气得脸色青白,扬声道:“好啊,你要捉她,先须胜我。”
燕未归脱口道:“我怎敢与少主交手?”沈秀道:“你既不敢与我动手,那就放了她。”
燕未归左右为难,却见丑奴儿冷哼一声,道:“谁要你们放来放去的,本姑娘说来便来,说走便走,谁又拦得住么?”当下转身欲行,忽听沈秀笑道:“敢问师妹芳名?”
丑奴儿淡然道:“我叫秀叶,秀丽的秀,叶子的叶。”
沈秀笑道:“好名儿,这个秀字,与在下大是有缘。”丑奴儿一笑,快步疾行,顷刻不见。
沈秀望着她窈窕背影,想着她如花娇靥,一时神魂颠倒,喃喃念道:“秀叶,秀叶……”蓦然间,他脸色大变,失声道:“好丫头,竟然占我便宜。”
燕未归怪道:“占什么便宜?”沈秀脸色铁青,拂袖而去,燕未归将那“秀叶”两字念诵两遍,恍然大悟,脱口道:“秀叶?秀爷!这女的竟然自称少主的爷爷?”忽见沈秀转过头来,目有怒色,忙转口道:“但人逃了,如何跟主人交代?”
“你放心。”沈秀微微一笑,“我迟早带她回来。”
薛耳听得陆渐之言,张大了嘴,瞪着陆渐,忽地大耳连摇,道:“我不相信,你有这样好心?”
“这与好心无干。”陆渐叹道,“总不能因为我,害你遭受‘黑天劫’的折磨。”
薛耳见他一脸诚恳,不觉有几分相信起来,又摇头道:“你要帮朋友逃走,只怕不成。燕未归是出了名的狗腿子,跑得又快,下脚又狠,你那个丑女朋友一定凶多吉少。”
陆渐听得心急,忙道:“所以我去救她,你稍等一会儿,我送她出府,就去见你的主人。”
薛耳将信将疑,道:“你真的回来么?不要骗我。”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陆渐正色道,“我若骗你,天打雷劈。”
薛耳听了,露出感动之色,点头道:“那好,我就在这里等你。”陆渐一点头,转身便走,忽听薛耳又道:“你一定要回来哦,我就在这里等着。”
陆渐回头望去,但见薛耳呆呆立在那里,乍眼瞧去,竟有些伶仃可怜,不觉叹了口气,加快步子,边走边低声叫唤丑奴儿。
走了几百步,忽听一个声音道:“我在这儿!”那声音自一丛美人蕉后传来,陆渐又惊又喜,上前道:“丑奴儿,你逃掉了吗?那个燕未归呢?”丑奴儿道:“他走了。”陆渐正要上前,忽听丑奴儿喝道,“你别过来。”陆渐闻声止步,一转念,吃惊道:“丑奴儿,你受伤了?”
“我没受伤!”丑奴儿道,“总之你别来,待会儿我先走,你跟在后面,不要抢上前来,瞧我的脸。”陆渐道:“为什么?你虽然不大好看,但我不怕的。”
丑奴儿涩声道:“我知道你心好,但我说的话,你务必要听。”陆渐叹了口气,忽道:“丑奴儿,我不能跟你出府了。”
丑奴儿吃惊道:“为什么?”陆渐叹道:“你也知道,我是一个劫奴。”
丑奴儿微一沉默,道:“我听秦知味说过的。”
“但你知道什么是劫奴么?”陆渐苦笑道,“劫奴是普天之下最可怜的人,受人奴役,还要时时遭受‘黑天劫’,生不如死。我借用劫力太多,又背叛劫主,原本早该死了,但一位高僧用性命化为神通,封住了我的‘三垣帝脉’,我才活到现在,而那位高僧的三道禁制,如今已破两道,剩下一道,也不知何时就破了,禁制破掉之时,也就是我丧命之时。所以说,我本就活不久的。”
丑奴儿蓦地喝道:“我不许你这么说。”
斗奴(13)
陆渐道:“黑天书的‘有无四律’不可抗拒,便不想死,也没法子。如今好了,戚大哥出牢有望,徐海下落已明,谷缜洗雪冤仇也有望,你又逃出了燕未归的追踪,以你的本事,出府也不难。只是我还有三个心愿未了,真是遗憾得很。”
丑奴儿涩声道:“什么心愿?”
陆渐道:“第一个心愿是我爷爷,他叫陆大海,住在苏鲁交界的姚家庄,你若有暇,代我瞧瞧他好么?”
丑奴儿道:“这个不难,第二个心愿呢?”
陆渐从贴身处取出鱼和尚的舍利,道:“这舍利是救我的那位高僧所留,请你代我送到天柱山三祖寺安放。”说罢将放舍利的小包,送到美人蕉前。
丑奴儿伸手拾起,轻轻叹了口气,怅然若失,悠悠道:“那,那第三件事呢?”
陆渐道:“你还记得我在小船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