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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
八人身在半空,听师尊出言发令,急忙收住身形,跃开一步。
元智缓步走到院子中央,双掌合十微微躬身,道:“阿弥陀佛,殿下才思神敏,罗汉阵已然破了。”
楚天胸膛微见起伏,过一刻方道:“我还未曾出阵。”
元智道:“殿下若用十成功力,他八人经刚才一击便无出手之力了。”
说罢扬手,自己当先走出院外,八弟子紧跟其后,片刻间九人身影已消失在远处黑暗之中。
院内江南暮云军等人都大大透一口气,没想到这大和尚说走就走倒当真痛快,确是名门风范。屋内寒池在窗下把方才情形看得清楚,却是双眉深蹙。
雪儿苏夫人袁大婶母子靠在墙角,只听外面动静,并不敢去看打斗场面。方子孝坐得离窗近些,看到寒池神色,忍不住问道:“敌人还没退么?”
寒池双目凝在窗外,两人离得甚近,她却并没有听见问话。
方子孝凑近窗去,看到一个清癯道人站在院外,只听他说道:“殿下内力损折甚剧,不妨休息一下再战。”语气颇见诚恳。
“不必。”
方子孝循声看向院中央,那男子背窗而立,看不见神情,语声淡漠,似颇不屑模样。
耳边有人轻轻“哼”一声,方子孝转目,寒池眉间更紧,冷冷道:“又要逞强!”
元智还道楚天手下留情,寒池却是明白,他之前用强逼毒,已耗损大半功力,否则对招之后,那八个少林弟子不死也已重伤。罗汉阵一战后,严加一派宗师,好意礼让,却被他一口回绝。
寒池并未注意到身边有人,眼睛一直盯向窗外,看见八名青衣道人进院来,四人在前围一个小圈,四人在后围一大圈,各人脚踩八卦,清虚阵已然启动。
方子孝跟着她目光向外望去,但见屋外八人围住一人。那八个青衣人都似喝醉酒一般,前扑后仰,仿似立足都不稳固。方子孝不懂武功,但看着也觉十分有趣,不由目不转睛去看。忽然八人中央一个白色宽袍人影临空跃起,衣袖翻飞,仿似两只蝴蝶空中翩舞,那身形半空旋转数圈,又落入青色人群之中,身法飘逸灵动,煞是好看。
寒池看得出神,忽觉有人在后拉动自己衣袖,回头去看,却是苏雪儿,她微微一笑,侧身让雪儿坐到窗前,轻声道:“你也来看。他们只比步法,没有什么危险。”雪儿见她转目又望向窗外,目中含一抹浅浅笑意,面上带了几分钦服之色。
雪儿看向窗外,见是三四人在前跌跌撞撞的奔跑,后面追着一人,情形颇似自己小时候玩得一种游戏,但那一人之后又追着三四个人,这###人追成一团,来来回回在院内奔跑,但一个白色人影始终被包围在青衣之中,不论如何前突后奔都无法脱困。
忽然白衣人似脚下一滑,身子倾倒处一个青衣人窜身上去照他后领一抓。雪儿听寒池低低“啊!”了一声。屋外也有数人惊呼:“小心!”却看青色人群里一个白影就地横躺平平滑了出来,如同乘了滑轮在冰上溜动一般,滑出青圈之后立时直挺挺的立了起来。
乾坤派弟子相顾失色,严加踏入院中,向那前去抓人的弟子横了一眼,那弟子满面愧色。原来他曾得师父三番五次告诫,行阵之时不可急躁妄###了方位,但方才看敌人明明已手到擒来,他生性浮躁还是忍不住出手,却不想只半步移动,对方已经占了自己八卦方位,阵法破绽大露,一时便脱身而出了。
严加拂尘后摆,向楚天道:“殿下俄顷察人,洞如烛火,老道佩服,乾坤清虚阵输得不冤。”说罢也是手一挥,不再迟疑,率弟子离院而去。
寒池嘘出一口气,往墙上一靠,双目也都阖上,感到累极了。忽觉有什么东西轻柔的拂过脸颊,她微张眼,雪儿正用一方丝帕轻轻擦拭自己脸孔。
寒池有些奇怪,问道:“雪儿你做什么?”说着抬手一摸,原来满面都是汗水,倒像是方才自己也与人大战了两场一般。
她不由失笑,用衣袖把汗抹去,又一次无力的阖上双目,实在是太累了。
苏雪儿凝望这一张略显憔悴的清秀面容,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慢慢在唇边绽开。她微微转首望向窗外,找到那个男子的身影。
她想:难怪。
难怪第一眼看到这个人时,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仿佛哪里的什么东西松动了,解开了。现在她才知道是那深深埋藏心底的一份愧疚之情烟消云散了。
南哥不知道、寒姊姊不知道,甚至母亲也不知道,她心底深处对寒池一直都有难言的无法排解的一份愧疚。她时常在心里问,倘若没有自己,他们两个人是不是一直都会在一起?
但刚才,她看到的寒池一时皱眉,一时微笑,一时担忧焦躁,一时钦服赞叹……这种种表情在那清冷眉目辗转变幻,贯有的淡漠冷静全然不见。
也许屋外南府的所有人都是如此,但女儿家自有纤敏的直觉,她明白,从今往后再也不用问自己那样傻的问题了。
寒池昏昏睡去,没有看到雪儿的微笑和那微笑中的释然快乐。
梦魂中,有红色的鲜血,寒冷的剑光,垂死的惨呼,她睡得很不安稳,这么多年来的每一夜,这样的恶梦反反复复的纠缠她困扰她,她总是要从梦魇中惊醒。手掌里紧紧握着钺炽冰冷的外鞘,满掌冷汗,夜夜拥剑而眠。
这一夜的梦魇愈发残酷真实,她甚至听到了兵刃交击声响在耳畔。她终于感到了异样,猛地张开双目。雪儿的脸上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瑟缩在窗下,外面一片厮杀之声。
寒池立刻明白——竟是又有敌人杀到!
爻帮之后而有少林乾坤,这第三拨敌人又会是谁?这拨人显然无少林乾坤名门之风,竟是一拥而上,围攻南府众人。
展目望去,窗外已是一片混乱,红光漫眼,却不是火光,而是数十个红衣身影在小院内外扑腾厮杀。暮云军众人被红衣人团团围住,江南叶蹇亦各自被几名好手合攻,百涂青凌寒光凛冽,霜刃已赤,对敌正酣。
寒池游目四顾,终在院左篱落外找到楚天身影,一瞥之下,脸上血色顿时褪尽。
“当”一声脆响,楚天手中长剑断成两截。三个红衣身影一人一剑同时斩落在那匆忙捡起挥挡的普通白刃之上,以楚天内力之强,手中长剑依旧生生断裂。三人一起收剑,动作划一就仿似一个人一般,寒池看那三把利器,剑刃殷红,如饮人血!
三个红衣人中间一人说道:“殿下当知道离魂三剑每一剑都可抵百涂青凌,愚姊妹虽然不才,三剑同施,即便内功再强,人力终不能与名器相抗!”
楚天冷笑道:“是么?”俯身重拾起一把长剑,缓缓抬手剑尖前指,“倒要一试!”
寒池一颗心直坠下去。
十年来,何时见他用过兵刃?不是不用,而是不需用。然而今日此战,已逼他非要出剑不可!
寒池低头看一眼钺炽,五人剑谷一行,百涂、龙乘、青凌、钺炽,四人都有所获,只有楚天空手而回。他们都以为以楚天眼界之高,即便剑谷之器都不在意中。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三年前四人技成试剑,当青凌、钺炽对决时,她有意避让,钺炽脱手。楚天跃身一手夺住,免钺炽堕地之难,目光落在银剑寒芒之上,那眸中爱惜钟情之意,虽只一闪而过便又深藏眸底,但,她却看得太清楚了。
——原来他亦看中钺炽。
当日寒池走在五人之末,当她看到钺炽时,他应早已看到,既然属意,却为何并不言明?他若出言在先,钺炽便不是自己之物。
剑谷之行后,穆王也曾千方百计网罗天下名器,但楚天无一入目。
——那是当然的,人剑通灵,一旦钟情,天下再无他物可匹。
而以楚天武功,赤手空拳也已罕有敌手,却不曾想有今日之战。
离魂三剑乃渡月宫三宫主所用之物,一人一剑已是天下难得高手,三人三把天下一流名器,同使一个招式,威力之大何啻三十位高手功力相合的一击!
只听渡月宫大宫主道:“愚姊妹奉旻帝陛下之命相请南王,殿下倘若接得下离魂剑招,我等自当离去。只是利刃无眼,剑气伤了殿下,我等便要辱命而回了。”
楚天手握长剑,面覆寒霜,语气不复平淡,如冷厉金石之锐音:“旻帝诛南府之心,天下共闻。你们若能取胜,取我人头邀功便是!”
言罢涌身前扑,挥剑直刺。他这全力一剑实有雷霆万钧之势,逼得渡月三人齐向后退出半步,三人心意相通,同时出手,“当”一声巨响,四剑相交,楚天长剑断了一截,三宫主脸上变色,虎口俱震,未料他功力之强,连离魂亦为之震颤不绝。
只听厉喝一声,楚天身形拔起,手中断剑仅余一尺七分,却是直向三人头顶劈下。三人同时变色,呼喝一声,三剑同举,迎刃而击。楚天人剑急堕,那残剑倘若不能断离魂利刃,便是自己落在血刃之上,碎尸而亡!
楚天人在半空,目中一片红光,他竟一笑,右手方要落下,突听一声呼喊。
——少主接剑!
只见那银芒一闪,手都未抬起,一柄细柔长物似有了灵性一般直扑在掌下。他随手一抓,便是一剑落下。
四把利器相交,发震天动地之音,混战暮云军渡月众人都觉身子大震,脚下地面摇颤。
“当当当”三声脆响,有红色残刃四散斜飞,“咄咄咄”三声钉入泥土。
渡月宫三女震骇当地,看手中齐跟而断的宝剑,忽都双足一软,口吐鲜血,扑倒于地。
楚天横握钺炽,立于三人之前,银剑薄刃寒芒点点,兀自震颤不已,龙吟之声清越绵长。
寒池在窗下微笑。
——是了,钺炽刚柔同体,本该有如此无坚不摧的威力!
她早知道的,此剑若在他手,必定另有一番境界。
忽然胸口一冷,唇边豁然划下一道鲜血。她用手拭唇,看时,那血却是黑色的。原来刚才奋力运功抛剑,内息骤乱,那残余寒毒立时窜出丹田,瞬间已侵心脉。
——前功尽弃了。
寒池望一望窗外,模糊视线里,那漫眼红光如潮水般退了,她的目光追随到远处。
远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第九章 忘生
九 忘生
江南听到雪儿惊呼,抢入屋中,窗下雪儿扑在地上,方子孝双臂正扶一人,寒池双目紧闭,苍白面色笼上一层黑气。
——这是中毒之状!
江南一步跃去,将她双臂捉起,四掌相抵,便要将体内真气催入她的体内。掌心相触的瞬间,一股冷气直透胸口,他身子一震,险些栽倒,寒池双臂软软垂下,身子向后倒去。
江南大惊失色,将她一把抱起,那身子冷似寒冰,他竟浑身一颤,忍住若冰尖刺骨般的剧痛,咬牙举步急奔而出。
他奔到院中已然不支,一扑倒地,寒池的身子被摔在地上,江南心如刀绞,举目寻到白色人影,踉跄奔去,双膝一跪:“少主,救救寒池!”
楚天脸色一变,走去俯身,两指搭寒池左腕脉搏。江南转身去看,楚天手指触到腕上肌肤,竟也是一震撒手。
楚天神色一黯,低声道:“毒气攻心,不能活了。”
“少主!”
江南扑在他的脚下,以头碰地捣蒜似叩头:“只要少主出手,一定能把毒逼出!江南求求少主!”他抬面来,眸中竟已莹然有光。
楚天缓缓直身起来,脸微侧开,眼望向别处,慢慢道:“人力有时穷,我亦无力回天……”众人听那语音竟似有一丝颤抖。
“不会的!少主!寒池……寒池不会死!”
江南望那亲切熟悉的面孔,仿似沉沉睡去一般,那样安然祥和,那一双清冽星眸却不会再次展开。他深深俯下腰去,目中泪水簌簌滚落。
远远的,碎碎轻响打破空气中弥漫的宁谧死寂。
“叮玲玲……叮玲玲……”
院内人人一震。
——难道,又有敌人来袭!
楚天弯下腰,伸出双臂抱起地上女子冰冷尸身,面容已是沉静,并不回首,命道:“走。”
夜风中浮动着一缕淡淡幽香,从村落之北阵阵拂来,楚天止了步。微垂首,看那双目紧闭,细密睫毛却是轻轻一颤。
——难道……
他身形疾驰,眼前渐渐明朗,芳草尽头,瀑布之下,那一滩碧水中央,乳色古木苍虬独立,华盖如伞。
暮云军跟随主人身影寻来,江南扶持苏雪儿母女,方子孝袁大婶等亦蹒跚而至。他们看到白色人影在清谭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