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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就蹊跷了,我停住脚步看他:“那是什么地方?”
皇祈起初不答,我连着追问了好几句,才终于闹不过我,无奈道:“那是军妓的地方,你可要去参观参观?”
我“啊”了一声:“你的军营里,怎么还有军妓啊……”
皇祈拉着我走,淡淡道:“就那一个,特意带来的。”
什么人如此可怜,我下意识的就问:“是匈奴的俘虏?”
默了一默,皇祈淡淡摇头:“是打伤你的那个守卫。”
这话就奇怪了,我站在那里回忆了老半天,都想不起来什么守卫打伤过我。皱着眉头看了皇祈半晌,突然一下恍然大悟:“是你家门前那个……”
皇祈淡漠的冷哼一声:“如此都算是轻的。若不是当时你跑的快,非让他死在你面前不可。”
皇祈用了短短七天时间,跨越整个祁连山脉一带,收复酒泉、玉门、小月氏等地,仅在祁连山峡谷一处就歼敌逾四万人。
这次战役歼灭匈奴军人数超过八万,俘虏八位匈奴王,王子、将领无数,甚至俘获了匈奴单于的阏氏。而皇朝的伤亡总数,才不过四千余人。
这无疑是巨大的胜利,皇祈带兵凯旋之日,整个营地热闹非凡,军士全部聚集一处,高呼“胜利!胜利!”,声音震天,震耳欲聋。
我站在大帐旁看着他一路策马走入营地,阳光照耀在他的铠甲上,反射出几乎刺痛眼睛的光芒。他远远看到我,突然一夹马肚疾驰而来,疾奔到我身前,跳下马背一把抱住我,使劲转了个圈:“多谢军师,这次赢的可真痛快!”
我满脸黑线打掉他的手:“一身的血味……”
连仲甫干脆蹲在地上挖蚯蚓去了。
皇朝虽安定祥和多年,但历代君主都恪守祖训,文武双方向全面发展,并未荒废军队力量。此次匈奴看准了新帝年幼便起兵打来,却被打的节节败退,只能说是没挑准地方。
但皇朝的皇帝毕竟确实是年幼,此番旨意也只是说将失地收复便可,不需扩大版图。可皇祈思量再三,却决定乘胜追击,大有深入匈奴腹地之意。
我觉得非常奇怪,按理皇祈并不是这样性格的人。更何况这次本没有做追击的打算,总提调官也是皇冼的人,说要追击,谈何容易。可他却执意如此,偏要把江山扩大,让皇朝边境安稳十年。我劝了一次未果,便也不再多言。
我们本应在攻下敦煌后准备拔营返回帝都,现下却直接一路北上,进攻马鬃山一带。
从我来到大营已有一个月,营里上上下下都知我是新来的军师,少许人也都知道我是姑娘家,至于一些高层将领……咳咳,也都知道我和皇祈,关系比较……亲近。
既是军师,又与皇祈私交甚好,平日里出入各地也都无人会拦。这日午后我散步晒太阳,又顺便去视察了新运来的粮草,心里觉得我们何不在匈奴的粮草上动动脑筋?想着便去了皇祈的军帐。
皇祈为了照顾我,自己设了两个军帐。一个用来办公,一个专门用来就寝。我跑去他办公的大帐,这军帐向来有小兵把守,往常见了我也不禀报,直接就让我进去。今日这两人却突然把我拦住,道:“王爷有贵客,任何人不得进入。”
我心说这可奇了,这营地里还有什么贵客是我不知道的?一面好笑道:“小顺,你今天是吃多了不认识人了吗?我有急事找王爷,快别闹了。”
说着就要往里面走,小顺却突然一手按在佩剑上,为难道:“先生别进去,王爷真的吩咐了,谁都不能进去。”
我指着自己鼻子:“包括我?”
小顺尴尬道:“王爷,王爷就是说……看好了门,不准让军师进去。先生还是请回吧,不然,不然等下王爷出来,我让王爷去找你。”
我狐疑的看一眼大帐,却又不好为难,叹口气道:“好罢。到时告诉你家王爷,就说我有急事找他。”
接着一转头,正好看到东晏从后面路过,立即一把扯住他道:“哎呀你来的正好!你家王爷有什么客?还不准人进去?”
东晏一见我,脸色徒然一变,支吾了好半天,方才挤出来一句:“太皇……小……军师,王爷……”
旁人说不出来还无所谓,东晏都欲言又止就不对劲了。我皱眉道:“你们是怎么回事,你家王爷到底在做什么?”
东晏为难了半天,叹了口气:“谁不知道这整个大营里王爷最信任您,您都不知道的事,我们做奴才的怎么会知道?”
我见这实在是再问不出来了,只好放开他:“好吧,你走吧。”
结果这样的情形一直维持到了傍晚桑榆时分。
期间我站在大帐门口等了半个时辰,隐约听到帐篷里面好像连续碰掉了几个东西,接着传来丝帛撕裂的声音,无奈说话声音都太低,实在听不到。
站累了便回到帐篷里休息。实在无趣,偶然看到皇祈早上穿的衣服丢在一旁,不觉好笑,这人一日之内要换几次衣服才罢?
顺手要帮他叠起来,可一拿起来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脂粉香气。凑近嗅了两下,果然是女孩子用的胭脂的味道。
这大营里向来只有我一个女人,我因扮的是男人,从不用这些脂粉。
哪来的胭脂?
正奇怪着,随手将衣服叠了两下,却突然摸到内里的暗袋放着一堆东西,掏出一看,却是封信。
我原以为是什么密报,心想着既然乱丢想必也不打紧,便随手拆开来看了两眼。没想到一看到那字体我的眼睛就直了。
字体工整,颇有古风。这字曾被先帝夸奖过,于我而言也算熟悉,万万不会认错——正是玉瑶的父亲,当朝右相温叔镜的手笔无疑。
一目十行的看下去,白纸黑字,温叔镜说自己已一切妥当,不日即可围困皇城,逼宫夺位。让皇祈早日班师回朝,带大军回返支援云云。
我仿若被雷击中,吓的不知如何是好。
皇祈说他不为皇位,我信了。他说他爱我,我也信了。
却不想居然是如此骗局,朝中策反之人,居然是温相!那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曾摸着我的头发叫我“小以安”,曾偷偷给我我父亲不让我吃的糖人,曾痛哭流涕,告诉我他愿为辅佐陛下,肝脑涂地。
可他居然谋反了!
我颤巍巍站起来,怪不得皇祈不肯班师回朝,原来是在等他的里应外合?这封信应是今早刚刚收到——皇祈回信了吗?
如今我又该如何?
皇祈曾经反复对我说“帝都不安全”,我居然没有半点疑惑!
我掀开帐帘走出去,手里紧紧握着那封书信。正在想等下如何试探皇祈,突然只见他那军帐的帘子猛地被掀开,皇祈缓步而出,后面跟着一人——
居然真的是玉瑶。
我不知道她来到大营已有多久,是早就来了,只有我不知道。还是今天刚来?
可若是今天刚来,他们闭门关在帐内整整半天,是在商谈什么?——亦或者,是在避开什么?
皇祈召来东晏,对他低语几句,一抬头却正好见到我。顿了一顿,旋即对我柔柔一笑。
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徒然觉得那笑容分外虚假恶心,心里没来由的一痛,手上一松,那书信已轻飘飘落在了地上。
皇祈顺着我的手望过去——
我心里一紧,不由自主的退后两步,便见到皇祈淡笑着走了过来,帮我拢了一下鬓发,笑道:“用饭了吗?”
我定定的站着,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的衣襟,半晌,伸手帮他理了一下外衫,淡淡道:“你内衫穿反了。”
皇祈低头去看,我伸手指了指衣领:“玉瑶的口脂沾上去了。”
空气仿佛静止,皇祈愣了一瞬,立即道:“你别多想!”
我的心瞬间沉到谷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皇祈皱眉看我,又看了看地上的信,沉声道:“你信不信我?”
我的眼神掠过那衣襟口脂,心里一片凄凉,已再不知道该相信谁。我望着皇祈,不知为什么只是一直在摇头,满心酸涩,却再哭不出来,最终只是淡淡道:“我现在只相信两个人。一个人是我自己,另一个人不是你!”说完将他猛地一推,转身就跑。
皇祈追了几步,却突然停住。我隐约听到他与玉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心里的悲哀几乎翻江倒海的倾倒而来。
跑了不知多久,我喘着粗气扶着一棵柱子停下来,只觉得眼冒金星,浑身脱力,身体止不住的要往下倒,突然一双手从后面架住我,画未的脸出现在眼前:“小姐,你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弯腰站了好久方才清醒一些,声音沙哑道:“你何时回来的?”
画未道:“上午刚到,啊,王爷没有跟您说吗?”
我捂着额头站起来,闷闷道:“没有。”
画未看着我,满脸担忧,却像是并不知道方才的事。这时旁边一个小兵路过,见了我,忙道:“啊,军师!”
我转头一看,是皇祈亲卫部队中的一个小将领。我点点头,正没好气,突然心里一亮,看了画未一眼,扬声把那人叫住。
画未死不肯走,我这时倒也不便支开她,便对那人道:“我记得你叫徐立的,是不是?”
徐立爽朗一笑:“军师还记得我的名字。”
我立刻掏出怀中皇祈的玉扇,严肃道:“王爷命我秘密外出办事,你立刻调集人马随我走。”
☆、69 草木摇落露为霜
徐立一愣;看了那扇子两眼;确认无误后道:“敢问军师;去往何处?”
我道:“你不必多问;先把人马备好。要……一百人,和日行千里的大宛马;每人一匹。此事不可对任何人言及。我们要悄悄出营;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徐立立即半跪在地;沉声道:“末将领命,即刻去办!”
待他走后;画未疑惑道:“小姐,王爷怎会遣你出去办事?”
我想了想;她既然是皇祈的人;便万万不能把她留下;只能带在身边。于是道:“原因以后再说,这事很急,你也跟我一起走。”
画未愣了一瞬,点头道:“好。奴婢与小姐一起。”
一行百人趁着夜黑悄悄出营,走了半晌,方才纷纷上马疾驰,直往帝都方向而去。一个时辰后我们暂停休息,画未蹭到我身边,低声道:“小姐,我们走的时候,我好像看到王爷在到处找你呢。你们……怎么回事啊?”
我心里暗忖片刻,并不知道画未这人在皇祈的亲卫中是否有威信,在我与她之间这些人会选择服从谁。便道:“我们因这事小吵了一架。”
画未穷追不舍:“我见王爷特别心急的样子,而且咱们出来这事,王爷真的知道吗?小姐,你这不会是离家出走吧?”
我笑了一下并未回答,两人默了半晌,画未突然低叫一声,震惊的看着我,道:“你……你看到那封信了!”
未曾料到她居然会猜到,我心下戒备,手已探向腰间匕首,却见画未只是问我:“小姐你,那封信……哎呀,你……我就说王爷怎会在这种时候遣你外出,你……”
画未缓了片刻,急道:“小姐你快快回去!”
我道:“今日无论如何我不会回返,你若想回去通风报信,那也随你。左右你我才三四年的主仆情,比不得你和皇祈。”
画未愣了半晌,怔怔道:“王爷告诉你了?”
我点点头。她沉默许久,叹一口气,与我道:“奴婢说过,下辈子还做您的丫鬟。这辈子又岂有丢下你一人的道理?”
这倒是我没有料到的,顿了良久,将她抱在怀中,浓浓一叹。
我安逸了近二十年,却不知为何,这半年来如此坎坷。我策马飞驰在一望无垠的大漠上,风刮在我脸庞,刀割一样的痛。
我想这世上确然没有感动深受这回事。针不刺在旁人身上,他们就永远不知道有多痛。
一如此刻的我,心里的寂寞、荒芜、万籁俱灰,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感受的到。
我曾说过,愿三十年后的我不会后悔。可如今我却不知道我是不是后悔了。若我不曾执意跟去大营,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若我不曾与他相知相许,若我们永远只维持做太皇太后与摄政王爷,或许这一切就都不会疼进我心里。
我已然失却了父亲、亲人。然而在我无家可归的时候,他出现在了我身旁。他走进了我心里,在那里驻扎下来,却再也不走。
可如今的我,才是真正的一无所有。握着满手的珠翠金玉,却穷到无以复加。
这时我方才领悟,为何舒无欢曾说,人生最大的痛苦是心灵没有归属。当我站在茫茫的大漠上,心已一片荒凉。
八日后,我们到达帝都。
我们已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回来,可依旧还是来晚了。帝都城门已经紧闭,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帝都既是皇都,城墙自然是且高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