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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里砾姿同旁的打交道都是说话说一半留一半，对方也通常能顺利理解她话里的画外音。可惜她这回碰见的是青碧水。也不是说青碧水不聪明，而是她通常不会去想那些复杂的弯弯道道。
只当砾姿是真心夸她们这开医馆的事情干得漂亮，青碧水兴奋的拉着砾姿参观起来了：“姐姐来看看我们这儿的柜台。据说是上好的木材。还有这药材柜子和架子，听说药材放进去能防虫避潮。”
既然是有求于人，砾姿自然得态度好。她试图夸赞：“真真的是凡人的好手艺，普通柜子就能做到这样。就是我们妖精要这样，恐怕也得在柜子上刻上好些阵法。”
话一说完，青碧水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我怎么就忘了阵法呢。这些柜子因为木材的关系死贵死贵的。我的银钱……
白德和白寿两个听着这对话不由得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青碧水气不过，抓起个药杵就扔了过去：“你们两个还傻站着。皮痒了吧！还有还我算盘。”
白寿依旧嬉皮笑脸：“青娘子，咱们把算盘弄好还您也容易。只是，只是您会打算盘吗？”
“你！找打！”青碧水上前准备收拾白寿。
“青妹妹！”砾姿上前叫住青碧水，“你何必同小鬼计较。”她袖子一拂，散落在各地的算盘零部件就一一还原，重新组成了一个完整的算盘。砾姿又说：“不会打算盘也不要紧，到时候请个掌柜的算账就好。”
砾姿来找青碧水就是想借她向岑碧青投诚。投诚就自然需要投名状。砾姿觉得她从龙后和龙公主晏心那儿听来的算计便是她的投名状。只是这投名状有很强的时效性，如果龙宫众人已经开始谋划实施了，那她这投名状就自然没用了。担心这点，砾姿哪里有心情看青碧水玩闹，终究是忍不住开了口。
拉住青碧水，晏心咬了咬牙：“青妹妹，姐姐有事要同你商量。咱们找个僻静的地儿说话吧。”
第54章
“啊？”青碧水心里的疑问更深了，她也看出来了砾姿看起来不像是单纯来拜访的。不过看着砾姿焦急又带点恳求的神情，青碧水还是体贴的说：“好呀。去我房间说话吧。”
进了后院；两人碰见了慌忙赶来的许仙。之前的敲门声貌似也惊动了白素贞夫妻两个。许仙问道：“青儿；可是有病人来了？安顿好了没？”救人如救火，相来是要抢时间的事情。一大早天蒙蒙亮就来敲门；许仙还当是有人生了急症；因而出来得很是匆忙。他随手套了件外衫在身上，汗巾歪着系在腰上，头发也没整理清楚，显得一片忙乱。
“不是，不是有病人来。”青碧水随口回答。
歪着的汉巾系在身上很不舒服，听见青碧水说没病患，许仙赶忙整理自己身上的衣服。当着小姨子整理衣服说不上太出格，但也总归不雅。青碧水自己是见怪不怪了；可砾姿心里就不一定了。
皱着眉头；青碧水粗声说：“姐夫；这还有客人在。你注意点！”语气里满是不满。
“什么？”许仙这才发现青碧水后头还跟着一个人。因为回避；砾姿侧过头去。可她毕竟是水族里难得的绝色，单看身形就是难得的婀娜绰约。
许仙自认为最是怜香惜玉，这会子见着美人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娇羞美态，哪里忍得住。“这位是？”许仙的问句脱口而出。他又看向青碧水：“青丫头也不介绍下，这样多失礼呀。”许仙只顾着说别人失礼，却不想自己头发散乱，衣衫不整，手还放在汗巾上，这番尊容才是大大的失礼。
“介绍你也不认识，我们族里的姐妹你又哪里知道。”青碧水看到这样子，哪里会有好语气，“也不早了，姐夫你还是收拾下，准备着医馆开门吧。”硬邦邦的丢下一句，青碧水拉着砾姿就往里走。
许仙却是再次整了整衣衫，对着砾姿行礼道：“在下许仙，见过这位妹妹。”
因许仙出来的匆忙，衣衫都没穿好，白素贞哪里能放心。白蛇手拿一条新汗巾，整准备送出去，让许仙抽空换掉，确不想在背后把许仙的一举一动给看了个清楚。她手指攥紧，然后上好的蜀锦做的汗巾被抓破了五个手指印。
前头的对话还在继续，许仙这么一副问好的姿态，虽说极为不雅，可砾姿也不好什么都不回复。她屈身行了个礼：“见过白家姐夫。”
最是那低头的温柔，屈身行礼这样的姿势在寻常看来算不了什么。可轮到砾姿这样的大美人做来效果自然是不一般。许仙几乎是看呆了，嗓子里勉强挤出几个字：“自，自家姐妹，不用如此。”
此刻的砾姿耐心即将耗尽，她从来就美，也没少被人这样看过。但是，以前敢这样看她的，不是身份比她高，就是修为比她强。寻常仗着身份对她无礼的，若是修为太低，少不了私下受到她的报复。一个凡人敢拿眼睛这样瞧她，那便是找死。
因有求与人不敢做得太过，砾姿趁人不备朝地上吹了一口气，然后几颗滚珠就出现在许仙脚边。砾姿脸上依旧带着笑：“白家姐夫慢走，我们姐妹去说说私房话。”
“好，好的。”许仙只顾着傻笑，根本没眼睛注意脚下，“待会让你们白姐姐给你们送茶点。”他还这样招待说。话一落音，许仙便一脚踩到了滚珠上，眼见是要摔倒了。
这些小动作白素贞在后面看得一清二楚。照往常，白素贞不会让许仙摔倒，甚至会有相应的手段还回去。可是这次，她咬了咬牙，转身回房不准备管。甚至在转身的那一瞬间，白素贞的袖子带起一阵异风。许仙的手臂撞到了墙壁上，似乎因此摔得更狠了。
听见许仙“啊”的一声惨叫，砾姿心中暗笑，可嘴里却是担心的说：“青妹妹，你家姐夫貌似摔着了，咱们要不去看看。”
在自己家里还能摔成什么样？青碧水根本没当一回事：“估计是没睡醒，不小心绊倒了。不用管他的。再说前头还有白福他们，自然会注意着的。”
果不其然，前头传来白福的声音：“白娘子，咱家相公摔着了……”
到了青碧水的房间，关上门，外头的声音就几乎被隔绝了。青碧水请砾姿坐下，然后问：“砾姿姐姐，这会子来找我做什么呢，好像是有事呢？”
终于被问道正事上头了，可砾姿却犹豫了。说到底她很嫉妒青碧水。为什么青碧水一个小蛇妖就能过得这么顺遂，在山里修炼的时候有同族的姐姐护着，出来人世又能让岑碧青对她青眼有加。不过是个好吃懒做的蛇妖，凭什么能拥有这些。
脸色变了又变，砾姿终究是下了决心，什么都没有性命重要。她咬住下唇，“扑咚”一声跪到地上：“青妹妹，姐姐求你救命了！”
“救命？”青碧水被唬了一跳，彻底呆住了，“找我救命？”她拿手指着自己，满脸的不敢相信，都忘了砾姿还跪在地上。
原以为自己跪下就会被人扶起来，可惜砾姿没想到，她这举动把青碧水给弄懵了。按下心中的屈辱感，砾姿干脆把戏做到底。她又弯腰磕了个头：“姐姐也是没法子了。这会儿只有妹妹能救我。算姐姐求求你了。”
头磕下来又是“扑咚”一声，青碧水这才醒过神来：“砾姿姐姐你这是干嘛。赶紧起来呀。”说着就伸手去扶砾姿。
砾姿按住青碧水的手，不让青碧水用力：“青儿妹妹，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哎呀！这……”青碧水急得想跳脚，可因为手被按住了只好罢休。她挠了挠头发，恨不得将自己的发髻弄成一团乱。最后她还是说：“姐妹一场，砾姿姐姐你何必这样。我答应你还不成吗。只要我能做到，就一定帮你。”
砾姿这才松开手，眼上的睫毛一闪，大滴的泪珠就跌落下来，看着分外楚楚可怜：“多谢青儿妹妹了。姐姐这会子只能找你了。”
来不及寻个帕子什么的，青碧水直接用袖子替砾姿失去眼泪，口里柔声说：“姐姐有什么难处就只管说。能帮上的，青儿一定帮忙。就怕我修为浅，帮不上忙。姐姐你比我漂亮，又能干，修为还高，你都做不到的事情，青儿我如何能办到。”
“不，你行。我认识的妖精中，只有你可以办到。”砾姿定定的看着青碧水，眼中光芒闪烁。那神色，让青碧水总觉得有什么将会发生。
“好姐姐，那你就说是什么事情吧。都说是救命的事情，拖久了肯定不好。”青碧水赶紧说。
握着青碧水的手，砾姿说：“龙后要杀我。青儿妹妹求你了，求你同青大人说句情，让青大人庇护我。”
“什么？”青碧水迷糊了，她以为是自己在杭州做的迷糊事情让砾姿误以为自己就是青大人。青碧水确认问道：“砾姿姐姐，你说的是哪个青大人。”
“还有什么青大人。西湖水底岑碧青，就是这个青大人。”
“姐姐那你怕是弄错了。”青碧水摇了摇头，“我哪里认识什么青大人。不过是名字里带了个青字，自己闹着玩的时候会自称是青大人。我哪里有门路为你求情，帮你求庇护呀。你和那岑碧青，青大人都是杭州的妖精，你都没有门路，我这个外头来的妖精就更不行了。”
见青碧水没直接应承下来，砾姿也急了：“不是的，你有办法。”
青碧水想了想说：“砾姿姐姐，你到底哪里得罪龙后了。要不咱们出去躲躲。也许就过去了。”
“躲？往哪里躲？”砾姿神色黯然，“到时候不说西湖龙后要我的命，那岑碧青也会给我好看。”砾姿萎坐在地上，“我当时应下了这事，就应该预料到这天的。只可惜我当时傻，还想着什么险中求富贵。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傻！我真是傻透了。呵呵呵呵……”
看砾姿这极尽崩溃的表情，青碧水只好上前安慰说：“没事的。姐姐你莫急。”
砾姿一把抓住青碧水的手：“你会帮我的，会帮我的对吗？青大人对你那么好，一定会听你的。”
“砾姿姐姐你冷静点。”砾姿抓得很是大力，青碧水难免有些疼了。她皱着眉说：“我哪里认识什么青大人。”
“你认识的，他陪你逛集市，陪你月下游湖。这些我都看见了的。亲眼看见。”
这些是青碧水听着也有些熟悉，可是那不是……想着想着，青碧水就觉着不对味了。
砾姿继续说：“对了，说鱼大哥你更熟悉些。你鱼大哥就是青大人。”
“你说谁？谁是青大人？”青碧水又确认说。
“你鱼大哥呀……”
砾姿后面说什么，青碧水已经没有心情再听了。原来鱼大哥就是岑碧青，那个西湖水底的青大人。难怪他看着处处讲究，和旁的妖精都不一样的。可是，他为什么不说实话，还说自己不过是只鱼精。他为什么骗人，难道他其实根本瞧不起人么？蛇妖这身份也委实太平凡、太普通了，根本不值得一提。
不知为何，青碧水突然就想起那日姗娘说的话：要知道，这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谁知道他心里打的都是些什么注意，有没有哄骗人的心思。
“原来我也被骗了。果真如此。”青碧水心里嘲讽的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溪溪专注甜文，he有保障。有可能有姑娘会觉得开虐了。
但这真的是剧情在过度。
过了这段后，两人感情会更好滴～
第55章
“青儿妹妹；你肯定有办法的，是不是？”因为青碧水一直态度不明确；砾姿越发焦急了，“姐姐知道自己一条贱命死不足惜，又是做了那般下作的事情。可若是不去找青大人，等到龙后来对付他的时候，说不定就出大事了。”
“你做了什么？”听着砾姿的话音，青碧水心里愈发冰凉了。她心里不由得暗想：这凡尘俗世果然同山里不同；不仅人心隔肚皮；就连妖和妖之间都没那么简单。呵呵；可笑她一直真诚对待，从来没想过防备什么；句句话都听实了。
青碧水脸色变得那么快；砾姿哪里不知道自己肯定是有什么说错了。可都说出来了，哪还能咽回去，砾姿只好咬牙顺着话茬说：“青妹妹见谅则个。姐姐原来也是有私心的；之前同你认识，就是存着接近青大人的心思。西湖水底岑碧青，岑碧青大人可不是普通水族，据说他是龙王爷的私生子！水族众妖等级森严，姐姐这种出身的水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