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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板牙就照着茶水奶奶吩咐地做,反正眼前就有子叶修罗,很方便。
窗台上的那盆子叶修罗,听茶水奶奶说,可巧了,就是奶奶住进来的那天开的,现在算来也有48小时了。
眼睛盯的长了,有些酸,用手揉揉眼睛,再抬起头来,继续看子叶修罗提神,咿,有些奇怪,怎么子叶修罗花有些萎靡不振?比刚才黄了一些,是不是眼花了?再揉揉眼睛,是黄了,比刚才还甚。
不一会儿,花朵就掉下来,大板牙想起那个传说,心里猛得跳了一下,眼前整个病房包括茶水奶奶都睡着了,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昨天那个呻吟的奶奶今天也没动静了,偶尔有车经过门外的马路,车灯射在惨白色的墙壁上,静得有些可怕。
大板牙拉紧了身上被子,看着床上的奶奶,还是那个样子,不动不说话。
在躺椅上睡着的大板牙恍恍惚惚看见奶奶床这边好像动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做梦还是真实,还是挣扎着从躺椅上坐起来,揉揉发疼的眼睛,先看监护器,数字略有上升,奶奶这边没有动静,看了一会儿,大板牙打算再躺下去,忽然又听到微弱的呻吟,确实是奶奶的声音没错,凑到奶奶的嘴跟前,声音非常轻,在大板牙的耳朵里就好像一条细线那样飘来荡去。
大板牙还是听清楚了,奶奶要喝水。
拿起空杯子,跑到护士室,拎起不知哪位的暖壶提手便倒。
奶奶水喝了不少,从病房到护士室,大板牙可是跑了不下三次,可是越跑越高兴,高兴奶奶又渡过难关,胃口便好了。
今天奶奶略有好转,这让已经连续陪了三天夜的大板牙很是兴奋,又是递热水,又是塞毛巾的,从走廊里跑来跑去,整个病房里难的如此有生气,爷爷奶奶们都从床上爬起来,走出门来,慈爱地看着这个不知道疲倦的小伙子。说老实话,他们也很长时间没有得到这样的关爱了。茶水奶奶看见他这么高兴,也摸摸他的脑袋。
和病人们不一样,护士医生们没有特别多的表示,还是和平常一样繁忙,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许是疲劳吧,和熊医生汇报奶奶这个医学上小奇迹的时候,熊医生并没有什么表示,脸色反而更严肃了。
可能是熊医生比较严肃认真,平时也没见过是他笑。大板牙下楼梯的时候,安慰自己。
刚才奶奶开口了,说自己肚子饿,要吃碧水河那边的苏幕遮,甜酸甜酸的点心,奶奶最爱吃了,也只认那一个地方的苏幕遮。既然奶奶都开口了,大板牙跑到再远也是心甘情愿。
听奶奶说,她小时候,给别人做小工,每天上下班都要经过碧水桥,有一天路上遇见了鹿婆婆,当时她还不是婆婆,刚从农村来,到了城市里找不到工作,就打算坐在碧水桥边上,找准没有人拦阻就直接跳进碧水河,那天也真是巧,奶奶没吃早饭,正是饿的发昏,而鹿婆婆也不想做一个饿死鬼,就蹲在桥板上,准备把家乡带来的那些点心全吃完。
刚打开包裹,那股香气就把奶奶牵了过来。鹿婆婆倒也大方和奶奶分享了那个点心,奶奶一口气吃了四个,把鹿婆婆吓了一跳。他们那儿,即使是下地干活的,也吃不了四个素姥褶。
这一吃,就吃出几十年的交情来,在奶奶的坚持下,素姥褶从这个土名换了一个比较典雅的名字:苏幕遮。也从乡家自用小吃推广到盈利性的广义点心。鹿婆婆也适时的把摊位摆了出来。生意好了之后,那些乡党自然循迹而来。在碧水桥这一片形成规模。
而奶奶这几十年可是风雨无阻,每周总要找一个机会光顾她那几十年前的老摊位。
适得其反
这次奶奶恢复过来之后,第一句话就是自己要吃苏幕遮,买苏幕遮的鹿婆婆等了自己好久了,一定要去她那儿。第二句话就让大板牙多塞一点钱给婆婆。
到了中午,奶奶居然睁开眼睛,要知道自从进了医院以后,奶奶一直没有睁开过。
大板牙这么想着,满脑袋都是问题,刚下楼梯,才要走出大门,一辆白色的卡车呼啸而过,就贴着脸颊擦过去,耳朵掠着风。
也不知道司机搞什么,这么小的马路开这么快。大板牙看着车影,有些恼火,有些后怕。还好刚才自己在思考,步行速度比较慢。否则还真是非常难说。
不过今天天气还真是不错。想起奶奶能够醒过来,还想吃东西,大板牙就高兴,天空也显得格外蔚蓝。
这一路,跑了老远,现在的碧水桥比较萧条,和以前没法比了,小时候,奶奶带自己来的时候,那可是整条街遮阳伞,煤球炉那么烟雾滚滚,热闹的很。
可是现在无论是小摊还是顾客都没有从前那么多。
大板牙一眼就看见了鹿婆婆,她还是坐在那个小板凳上,还是那样,只是头发白了一些,鹿婆婆手里炸着苏幕遮,嘴里不闲着:你奶奶最近怎么样?我好久没看见她了,她还好吗?
大板牙:她挺好的,要吃苏幕遮,我就来买了。
鹿婆婆:呵呵,她就是爱吃,这么多年了,前一阵子,我还说去看看你奶奶呢。
鹿婆婆硬是不要大板牙的钱:咳,别和婆婆客气啊,过一阵子,我还找你奶奶去呢。
大板牙和她客气了一下,婆婆硬是不要。
走的时候,大板牙一脸得意,原来刚才婆婆包苏幕遮的时候,趁她不注意,早把钱塞在盘子下面,一收摊,就能发现。
大板牙提着苏幕遮,一路小跑,现在天气冷,时间长了,容易凉,奶奶现在身体刚好,凉了容易吃坏肚子。
跑到医院门口,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
进了门,医生护士楼上楼下跑着,好像很紧张。要是这局势出现在前两天,大板牙可能会担心,但是现在肯定没问题了,今天早上,奶奶都说自己闯过这关了。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走上三楼,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揣揣的,越是走进病房,这感觉越发强烈,不知觉脚底下加快。
走上三楼之后,身边的护士医生多起来,熊医生也从自己身后走上来,脚步匆忙从身边擦过。看着他背影,快到楼梯口,大板牙拼命祈祷,往右,往右,千万别拐进奶奶病房那边。
往右,往右,往右,可是越是担心,结果越发适得其反,熊医生还是往左拐了弯。左面这么多病房呢,大板牙安慰自己。
想是这么想,身子还是不由自主跑了起来。
熊医生,大板牙叫了一声。
熊医生回头看了大板牙一眼,嘴巴动了一下,又转过头去,走了几步,把旁边那个护士叫了过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说完又回头看看大板牙,这才转身走进奶奶的病房。
熊医生,大板牙又叫了一声。这次声音比刚才响了很多。
护士走了过来:你奶奶刚才有些危险,我们正在抢救。
大板牙一听急了:怎么危险了,刚才,还好好的,还说想吃苏幕遮来着,我这就给她买去了,怎么就危险了。说着说着,就带了哭音。
护士:你先别着急,医生护士都在里面想办法,应该没事的。
说还没说完,熊医生就走出来,听诊器垂在胸前。
大板牙冲上去:怎么了。我奶奶她怎么了。
熊医生抬起头,看看大板牙:你不要太难过,刚才,你奶奶走了。可能是出于好意,他又加了一句,断气了。
大板牙手一送。
奶奶死了
水门汀地砖上,发着热气的苏幕遮滚了一地。有一个包子,始终不愿意停下,崛强地滚了好远好远,直到墙角挡住去路。
整个下午的阳光,明媚异常,而此刻,这万丈光芒像一块铁砖猛得砸在大板牙面前,砸在眼前水门汀地上,砸的一片金星,耳朵嗡的一下,发出昆虫翅膀扇动的声音。
腿一软,熊医生赶紧用手搀住,大板牙感觉腿上一丝一毫的力气都没有了。嘴唇一下子干裂。
脑袋是一片空白,眼前是无数金星。
耳边,熊医生说了好多话,大板牙能感觉到他的嘴巴在动,但什么都听不见。
奶奶看起来就好像睡着一样,眼睛禁闭,和平常唯一不同的只是脸色略有些发白。茶水奶奶陪在大板牙身边,拍着后背,对呆若木鸡的大板牙说:哭吧,想哭就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
大板牙看着奶奶的脸,无论怎么都哭不出来,忽然想起,小时候,奶奶经常问自己:如果奶奶死了,你会哭吗?
小时候的大板牙,一听到这个,就着急起来:奶奶不会死的,奶奶永远和我在一起。
奶奶听了就笑呵呵。
现在,怎么就哭不出来了。想到这里大板牙开始难过,他伸出手,摸摸女乃奶的面孔,和平时没有区别,软软的,奶奶。他轻轻喊了一声,也许是奶奶没有听见。
奶奶在睡午觉,一定是今天上午看电视累了,下午睡一会儿,睡醒了就好了,就能和大板牙说话了。
大板牙轻声说着,回头对茶水奶奶:我奶奶没事的,她一会儿就醒了,她现在只是睡觉。
茶水奶奶眼泪下来了:大板牙,你奶奶走了,真的走了。
大板牙还在自言自语,把奶奶的被子往上掖了掖。
奶奶,你好好睡,一会儿,新闻开始了,我就叫你起床啊。说到这里,眼泪忽然就下来了。热热咸咸的,顺着脸颊就下来了。
整个三楼,都清晰听见,323病房里大板牙的哭声。
门忽然被推开了,哭得稀哩哗啦的大板牙回头一看,是爸爸来了,后面还跟着那个虎皮,虎皮穿的妖里妖气的。
爸爸叫了一声大板牙。
大板牙别过脸去,不愿意理睬爸爸。
爸爸:我一接到电话就来了,奶奶怎么样了?
大板牙:奶奶走了。
爸爸:走了?什么时候?你送到她没有?话还没说完,就呜得哭了出来。
这是大板牙第一次听见爸爸哭。
爸爸这一哭,把哭得差不多的大板牙,又催哭起来。
事后,让大板牙尤为生气的是,一开始,虎皮无论怎么还装装样子,抹抹眼泪,时间稍微长了一下,她就受不了,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甚至打起哈欠来。
在她打第五个哈欠的时候,大板牙再也忍不住了,站起身来,冲着她,大吼一声:你给我出去。
虎皮的哈欠打到一半,被大板牙的惊天一举吓倒,张着嘴,看着爸爸。
爸爸也不看她,还在抹着眼泪。
虎皮讨了一个没趣,一跺脚,转身就走。
操办丧事
操办完奶奶的丧事之后,父亲和大板牙详细地谈了一次,是在父亲那个眷村最高的办公室里。
从这里望出去,整个眷村都一览无疑。小时候,大板牙就喜欢趴在这里看,其他的小孩都害怕,只有他能够津津有味地看一个上午。
自从妈妈出车祸之后,这里大板牙就没来过,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心里总是有些感触,有抵触,有期待,还有很多欲说还休,总之这里面,掺杂着很多很多在那一刻大板牙来不及一一道明的东西。
父亲向自己递了一支烟,这个举动非常奇怪,在他接近自己的时候,大板牙不知觉抖了一下。
“我不抽烟。”
父亲把送烟的手抽了回去,多少有些尴尬,原本为了掩饰这尴尬,打算把烟塞进自己的嘴巴里,中途又改变了主意,放回了烟盒。
趁着这个工夫,大板牙仔细看了父亲,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还是没有太大的区别除了,眼圈越发深陷,头发日渐稀少。
“你也快毕业了,毕业以后有什么打算?”
大板牙沉默了很久,没有说话。
父亲:你小时候,不是总说长大以后要进懂悟院读书吗?
大板牙还是不说话。
父亲:我这里有一个朋友,他说可以想办法,直接包送进懂悟院。什么专业随便你挑。如果你喜欢的话…
大板牙忽然打断他:我不去那里。
父亲有些没有准备:怎么不去哪里?那你打算去哪里?我还可以想办法。
大板牙看着眼前和自己不足一米远的父亲,忽然觉得彼此之间的距离比天人永隔的奶奶还要遥远,站起身来:我考虑清楚了,不想读书,我想去参军。
参军?父亲显然没有准备,为什么去参军?书读的好好的,为什么去参军?
大板牙:就是想去,没其他意思。
父亲身子往椅背上狠狠地靠过去:如果眷村的学院,你不满意,想去灌木村,爸爸完全支持你……
大板牙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你不用多说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想清楚了。你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走了。
父亲靠在椅子上没有什么表示。
快走到门口,父亲忽然开口了,声音有些干涩:你妈妈走了以后,爸爸这几年的确是对不起你,我知道这次奶奶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