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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芜的平原,尸骸遍野,被肢解的部分散落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天上地下,都被灌满了血。
千年朝夕似飘篷。
人生由绚烂变为平淡,再由平淡趋于更加平淡,漫漫长路,一个人走过,无非是为了解它有多么短暂。
敌方人数由几千个变为几百个,由几百个变成几十个,再由几十个变成几个,最后只留一人站在无边大平原上。
一身黑斗篷,孑然独立。
他隔我有几十米远,我却能一眼认出是谁。
我朝前面飞去,努力缩短我们的距离。但到最后,看清他的脸,竟无法再继续。
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有时会很像原子。相隔太远会互相吸引,相隔太近便会竭力排斥。
我看着他长大,他未见过我。他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平静,絮絮叨叨,或是安静地激怒别人。最甚者,他愤怒。我却未见过他仇恨。
贝利尔看着我,是在仇视。
我想,天下没有一个父母能容忍儿子用这样的眼光看自己。
但我可以。
因为我负他。
我努力使自己看去平和,看去温柔。
“贝利尔,如果你在魔界不快乐,跟我回天界。”我微笑着,“我没有养过你,但当你还是婴孩的时候,就一直……”
“为什么你还活着?”
我无法不惊讶。
“你让我的身上流着最卑劣种族的血液,你让我长了最丑陋的翅膀。”他眼眶发红,咬牙切齿,“我只要想着自己有一半神族血统,就觉得想死。我的父亲和哥哥抛弃我,都是因为你。”
比这个过分的话我听得多了,从来都是一笑而过。
可是,贝利尔话还没说完,我已经再笑不出来。
我能接受任何人对我说这样的话。但贝利尔不行。
贝利尔下意识看我一眼,呆楞住。
“我不知道路西法怎么想,但我了解玛门,他在气头上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他很爱你。”
贝利尔原本缓和一些,又开始恼怒:“我不要你了解他!”
“对不起。”我别过头,擦擦眼睛,血代眼泪抹了满脸,“对不起,贝利尔。”
亏我还想给他留下好印象。
浑身是血液肉渣,连睫毛上都是垂落的血滴,如何令他欢喜?
记得很久以前,曾经想过一个问题。如果路西法有一日问我,你最喜欢哪个儿子。我一定会答,贝利尔。自以为是的魔王陛下,一定会猜我喜欢他,是因为他吃过的苦头最多,我欠他最多。
我打算否认,然后告诉他,我喜欢贝利尔,是因为你。
那个时候,想着想着,就会不由自主地微笑。
贝利尔在我身体里时,我或痛苦,或快乐,总是想着路西法的。
路西法,我喜欢贝利尔,是因为那一段过去。他在我的身体中的岁月,我时刻都能感受到,你在我的生命里。
这一战,天界胜利了。
为防敌军攻回失地,我们驻守在依布海村,顺带治疗伤员。
我在受伤的神族中徘徊。
周围尽是垂死的呜咽声,呻吟声。
梅丹佐已换好新衣,走过来拍拍我的肩:“别看了,你体力耗损不少,回去休息休息。”
我看着几名天使抬着担架,把一个被砍成两断的天使抬出去'福‘哇tx t小‘说 下 载'。“勇敢将战胜恐惧,战胜死亡。是这样吧。”
处处血腥味。
梅丹佐叹了一声,在我手里放了个东西。
“它可以显现出你最希望发生的事。认定一条路,走下去,理想也不远了。”
原来是火镜。
我点点头,握紧镜子。他离开。
一个天使躺在血泊中,一条腿及半肩已被削断,心脏露在外面,突突跳着。他握紧手中的长枪,伸长了脖子,竭尽自己所能,去呼吸。
他看着我,眼中的液体,不知是血还是泪。
“米迦勒殿下。”他痉挛地,努力地抬头,叫住我,带着浓浓的哭腔。
我顿了顿,在他面前蹲下。“告诉我你的名字。”
“比……瑟斯。”
“比瑟斯,你住在哪?”
“耶路撒冷。”他的眼泪冲淡了血液,划出一道小路。颈间的伤口狰狞地裂开,血汩汩流下。
“耶路撒冷,那也是我的家乡。”我将他抱起,靠在我的身上。
“说说你的理想。”
他泣不成声。“成为最勇敢的战争天使……为天界争得荣耀。”
“比瑟斯,你是最勇敢的战争天使。”我拍拍他的肩,另一只手从腰间抽出短剑,“想想你的理想,想你已经回到了家乡……想想你父母的脸,还有你成长的地方。”
“殿……殿下……”
他用力闭紧双眼,轻轻咳嗽,哭得浑身哆嗦。
我一咬牙,刺穿了他的心脏。
他的眼慢慢闭上,头仰在我的怀中。
这一夜下起大雨,就像我斩翅那一夜。雨连连绵绵,冲去了所有的残骸,血肉。
我连换衣服的精力都没有,直接站在平原上,任大雨冲去身上的血污。
人人都为天界兴旺、至爱之人而战。
擎天柱的顶端在依布海村的正中央。它的根扎在罗德欧加。
目的不同,信仰不同,终究要形同陌路。
我拿出火镜。
红蛇缠绕着镜框,在雨夜中突兀而刺目。
镜中所显示之处,是耶路撒冷城中心的广场。街上来来往往的,有各个阶级的天使,各个种类的魔族。
大雕像下,哈尼雅,贝利尔,玛门坐在一起聊天。旁边还有一个背对着我的黑发男子。
最醒目的人,正在前面慢慢走着。
镜头飞速前移。
他忽然回过头,温柔地看着我。
太过熟悉的眼神,在刹那间几乎令我停止呼吸。手一抖,镜子差点落在地上。
梅丹佐到底在想什么?拿这种东西给我。
不过,真的太久没有见面了。现在看看也是好的,以免再次见到他时会出什么差错。
他离我很近,眼睛漆黑带着深红,明亮得可以看见自己影子。
他眼中的我在笑,眼角弯着,清澈而明亮。
镜中,耶路撒冷的繁华喧嚣已被遗忘。我看着火镜,凝视着他,想要擦去镜上的雨水。但雨下得太大,密密集集地打在镜面上。水珠顺着他的面颊落下,就像他在笑着流泪。
我不再擦拭,只是小心而轻柔地抚摸着镜面。就像穿过了这块薄薄的玻璃,抚摸着他的脸颊。就像终于越过千万光年的距离,触摸到了遥不可及的恋人。
《天神右翼》出书版结局
出书版继网络版第85章之后开始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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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天界之门,是另一个世界。所有人都在欢呼,庆祝我们归来。
天使们洒着花瓣,白色的丝绸漫天飞舞。无数双在空中挥动的手,无数双凝视着我们的眼睛。
我们的队伍与他们擦肩而过,巨大的翼白金交错,覆盖了大片云层。
魔界就像一个风情万种的情妇,易请难谴。既然开了一个端,之后必定要无止尽地探索下去,否则,她尖尖的红指甲,很可能就变成虎豹的利牙。
我站在希玛中央的钟楼上。
停驻在道路两旁的,是喜庆中的神族子民。挤满道路的,是千军万马天使军团。
我敲响巨钟。
人群捬操踊跃,无止尽地狂欢,高声呼叫着:
“米迦勒!米迦勒!米迦勒!……”
心胸似乎被什么装得满满的,血液在一波波上涌。
突然有人拍拍我的肩。我回头。是然德基尔。他对我神秘地笑笑,小声说:“我们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哟。”
我毫不客气,伸出手。
他在我手上拍了一下,拉着我飞出钟楼。“都说了是大礼。”
希玛城中偏西的地方,有一个白色圆殿。这一回参战的炽天使都站在门前,一看到我就开始鼓掌。
殿中心有四个柱子支撑,顶空,漏下光芒,正对着一个圆型的小池。池旁围着支地的长烛座,点满红蜡烛。池中漂着白蜡烛。
这是一个中型的圆型表演场,池周围,及阶梯上坐满了人。
女人。
各式各样的神族女人,舞着雪白扇子的,穿折叠裙的,卷发如波的,辫子上镶满珠宝的,额上围了一圈金币的,脑后别着颤动孔雀羽的……一见了我,各式各样的反应。些许装作不屑一顾,些许暗送秋波,些许在鼓点与竖琴中扭动着柳腰,暧昧柔情,时时挑逗着人的神经。
竟又是这种把戏。我用手捂住额头,长叹一声。
像在市场里挑大白菜。
然德基尔拍拍我的肩,小声说:“有一件事,是比胜利更快活的,就是——”他随手拦住一个手臂上套了银圈的女人,狠狠亲了一口:“品尝新女人。”
加百列冲进来,一脚踹在他屁股上:“难道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品尝女人?”
“谁叫打仗的女人这么少?”然德基尔放开身边的女人,朝她走了两步,解开衣扣,微笑道,“这样吧,勉为其难,我拿给你品。”
“你别过来,过来我抽你。”
“有什么关系?我都以身相许了。来嘛~~”然德基尔舌头在嘴边舔了一圈,朝她张开双臂。
加百列给他一个惊天动地的耳光。
然德基尔平静了。
其他炽天使,包括梅丹佐在内,都冲进去挑白菜。拉斐尔站在门前,对我笑笑,转身走掉。
不少女天使“不小心”地与我擦肩而过,我有些神不主体。
一个女子摇着羽绒雪扇,在我面前停下来,长长的指甲顺着我的胸往上点:“我听人说,经常上战场的男人臂力很好,体力也很好。”
我微笑,没有说话。
她帮我理理领口,从我肩上拿下一根红发,在唇边吹过。
深蓝色的眼影,深蓝色的眼。
她摇着扇子,婀娜地走了。走路时,挺胸翘褪,腿抬得很高,踩地时很稳。就像在向人炫耀着她银红色'E B小 說w ‘w w。tx te b。 c N'的细长鞋跟。
我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回来。
“你叫什么名字?”
“猜。”
“我猜,你现在穿着白色内衣。”
“错。”
“嗯,蓝色?”
“错。”
“粉色?”
“你总是错,我不给你机会了。”她媚笑,眼角的金粉闪着奇异的光,“快道歉,不然我连话也不跟你说。”
“嗯,是我不对。不过,你得给我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才是。”
她凑近,在我眼下轻轻拉了拉低胸衣。
但速度太快,我没看到。
她不给我说话的机会,手指滑过我的脸庞,捏了捏我的下巴。“我母亲说,漂亮的男人没有安全感。”
“那是你母亲只看过没有安全感的漂亮男人。”
她又轻轻一笑,手停在我的纽扣上。“殿下如何?”
“你想知道么。”
“你怎么让我知道?”
我将她横抱起来,她惊呼一声,脸唰地红透。
整个殿堂的人都开始低呼。
我抱着她飞到圆殿的中空部位,找个地方坐下,让她坐我腿上。她的脸已红到脖子根,拼命摇着扇子解热。
但没有用。她只会越来越热。
下面的人很自觉不往上看。
很久没与女人亲热。这一回竟发现女人和男人区别还是很大的。男人被进入时似乎比女人要主动些,不会有那种一上他就有折断他的错觉。女人喜欢胸肌,男人喜欢臀部。
最重要的是,男人没有在我身上乱抓的不良习惯。
我找了几个女人,似乎都有抓人的毛病。身上又痛又痒的感觉比给人砍了一刀还难受。
这女人夸我数次。
我就不记得路西法什么时候对我说过,宝贝,你的胸和手臂很性感。
那是自然,我有的他都有。
他就知道说,你的腿很漂亮,让人情不自禁想要分开它。
唉。过去的事,我怎么又开始想它。
路西法那叫残忍的温柔。带进光耀殿的女人一定会享受空虚的性爱,但完事后,一定会被赶走。我可不像他。所以,醉死梦生的一个晚上过去,我怀中还躺了个女人。
次日清晨,我得知一个消息,就彻底后悔自己的放纵,魔族不仅夺回了失地,还带兵杀到耶路撒冷。
一得知主将的名字,我所有的力气都给收了个空——路西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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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 战 终 焉
据说路西法每杀一重天,就是放一个大魔法,轰隆隆一炸,平了。就继续往上走。耶路撒冷的愤能比较多,愤能的力量绝对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所以耗的时间会长些。但也不会太久,我一边爬起来穿衣服一边想,估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