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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过是一句暗语而已,“杀鸡儆猴”,然而,要杀的恐怕不是鸡,而直接是“侯”了。
☆、添油
赵溯边观察着顾相檀的表情,边和盘托出这张小纸条的来历。
“我近日总在院中得见睦王府上鹯鸟往来频繁;便因此留了些心眼;”即便宗政帝已下令京中不得养鹯,但于三王来说,这条律令则等同虚设,不过只是约束了些平头百姓而已;皇上难道真会为了几只鸟儿同他们过不去?
“昨晚夜半瞧到又有鹯鸟自鹯堂飞出;我便将它偷偷唤下;用另一只养着的掉包了;这才看到了绑于其脚上的密信。”
三王会对神武将军下手其实完全可以预料;侯炳臣只要在京一天或早或晚对他们总是一大祸患,他以前远在边疆征战;三王势力鞭长莫及;他现下就到眼皮子底下了可不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么,只是若在他一回来就动了,难免引人怀疑打草惊蛇,这般等了几个月,也该是差不多了。
不过赵溯还不是很明白对方到底要如何行事,毕竟侯炳臣的一身功夫在那儿,平日又极其谨慎,加之出入有护卫随侍在旁,并不是那么好接近的,如果这次失败了,那么再想等下次出手就更难了,所以定是要一击即中,既然从外部强攻不行,还会落人话柄,那么该是从内部瓦解,然后不知不觉为上……不过神武将军身边有什么人可以用呢?
见赵溯忽的亮起了眼,顾相檀就猜他怕是已经想明白了,他了解赵溯的脾性,也知晓他有多见经识经巧捷机敏,要不然当年又是如何成为最后的赢家的,这事已是被他洞悉了,看来再掩盖也难了。
于是顾相檀主动问:“在你看来他们会使怎么样的手段?”
赵溯道:“事在萧墙……”
顾相檀怔然:“神武军中人人自律,对将军又忠心耿耿,几位义兄义弟看来也十分和睦,岂会自乱阵脚?”
“军中自家人不会,可是外人就说不准了……”
“侯将军身旁哪来的外人……”说到一半,顾相檀恍然大悟,“是那位秋……”
话才出口就被赵溯止住了:“莫要声张的好,这事同我们可没有什么干系。”
看着顾相檀不怎么赞同的神色,赵溯语重心长:“我知灵佛菩萨心肠,但是神武将军的确是宗政帝的一大助力,若是三王先一步和他对上,侯将军能识破这诡计,那自是最好,三王也算恶有恶报,若是一个不察让奸计得了逞……大将军折损虽有可惜,但是宗政帝回头必然不会轻易罢手,最后双方厮杀一番两败俱伤,不就是我们所求的局面吗?”
“可是国土数乱,正是用人之际,将军神武英勇,我怎能这般眼睁睁地看他陷入危难之中全然不顾?”顾相檀愤然。
赵溯却依旧平和:“未必就会是最差的结果,灵佛也不要小瞧了将军,不过一个女流之辈而已,连我们都能想个通透,神武将军不可能识不破,否则不是枉费了他这般威武的名头吗,更何况,泸州关还有御国将军在,哪能给南蛮人可乘之机呢?说不定侯将军也一直在等这个契机,反而回头来个守株待兔瓮中捉鳖,拿住了三王的七寸!这样的好机会,于我们,于他们,都不该轻易错过!”
如出一辙,分毫不差。
顾相檀清清楚楚地记得,上一世赵溯就是这样口若悬河地将他心中本就在动摇的一点点善念和愧色抹杀得一干二净的。为了一己私欲,为了看宗政帝和三王互斗,为了断皇上一条臂膀,顾相檀在那时最终任事态继续发展了下去,然后铸成大错,再难挽回。
神武将军保家卫国近二十余载,最后竟倒在他一心守护惦念的土地上,殒命于同为一国的人手中,多么悲凉。
想到那时在灵堂内得见渊清时其脸上冷肃苦痛的表情,顾相檀皱紧了眉,深深的内疚如蚁一般自胸口层层钻入,啃食着他本就颤动的心。
顾相檀用力吸了两口气,再睁眼时就见赵溯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似在等待着顾相檀的答案,那眸中的沉郁之色如山峦一样重重地压过来,仿佛顾相檀要是拒绝,就辜负了赵溯的一番苦心。
两人对视片刻,顾相檀道:“容我再想想……”
赵溯眉头微拧,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
顾相檀沉默了会儿,又想起道:“还有件事我想寻你帮个忙。”
赵溯讶然,自己有什么可以帮得上的?
“灵佛请讲。”
顾相檀将那日在金谷楼的见闻说了出来,不过没有提孟粟是两榜进士,只说逍遥赌坊欺压百姓,正被皇上下令盘查,另一边,右相为此焦头烂额,但是最有可能说得上话的礼部尚书瞿光却袖手旁观,两人怕是已有了嫌隙。
果然,赵溯一下便捉到了关键。
“这可是个好时机。”
顾相檀道:“我也是这般想的,朝内的官员,眼下不少都是利字当头,根本没几个为国为民所思虑,散兵最易离析,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赵溯眯起眼:“灵佛比我以为的想得还完备。”
“哪里,我不过是正巧琢磨到了而已。”
“那灵佛想要赵溯做何事呢?”
“推涛作浪,添油炽薪。”
赵溯一顿,继而明白得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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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刑部出来,仲戌良是满肚子不快,即便张幡只是意思意思地向他问了些话,其间都十分礼遇厚待,但右相这眼里喉里都像卡了根刺一样难受憋闷。
这不才走出了几步路,眼看着就到轿子口了,忽的就觉膝弯处一痛,仲戌良脚下一软,直接绊倒在了一块手掌大小的石头上,当下便摔了个狗吃|屎!
一把老骨头的右相就这么莫名其妙地闪到了腰,痛苦地告假于家中足足休养了半月,才勉强能坐起身。
这一日正在喝药,家里的仆从便来报说:“相国大人,门外来了个和尚,说是要寻你的,已经等了好几天了。”
“什么和尚?释门寺的么?”
“不是,是个散僧,看着邋里邋遢的。”
“不见不见,赶走赶走,”仲戌良愁眉苦脸,“哦,莫让人看见,给点斋饭银钱打发了吧。”和尚在大邺可不是好随便对付的。
仆从有些犹豫:“可是……那个和尚说,算到我们府内近日有劫数,特来提点的。”
仲戌良一怔:“他还说了什么?”自己近日不顺朝中知道的人不少,不会是哪个不安好心的来诓骗他的吧。
仆从道:“那师傅说他断定近日东边小柳县会闹水灾,要是右相不信他的话,可等灾祸发了,再来回头思量他说的对不对。”
“小柳县?”那不正是仲戌良的老家么。
仆从点点头:“还要赶走么?”
仲戌良思索了片刻,还是招了招手:“让他进来吧。”且看他会说些什么,要真是胡说八道,定要给他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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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门寺的偏远佛堂内,禅师在给两位跪于佛像前的女子讲经。
“不愿自身求安乐,但愿众生得离苦……菩萨也曾为众生杀一救百,大难当前,身不由己,阿弥陀佛。”
身着梨黄锦衣的女子双手合十对禅师磕了个头:“多谢大师开悟,我自知这般浅薄之物赎不得许多罪孽,但是以此抵去御国将军身上哪怕一丝一毫的刀兵劫数,也是好的。”
禅师颔首:“施主心怀善念,佛祖也会知晓的。”
同两位女施主见了礼后,又有小厮送上了一摞摞的供品和香油钱,两位女子才从佛堂内离开。
坐在马车上,梅渐幽暗暗打量着梅渐熙的神色,见其仍是看着窗外郁郁寡欢,忍不住轻声开解道:“姐姐不要忧心了,你这般七日一次进庙里为曹将军积德化怨,他若知晓一定会感恩不迭。”
梅渐熙却摇摇头叹了口气:“我从来不求将军记我的情,我只盼他能大胜之后早日归来。”
似是又想到什么,梅渐熙面上一红,将那脸上的幽怨之色冲淡了不少。
梅渐幽看着她粉面含春的模样眼中闪过丝淡淡的冷色,很快就隐没了下去。
正在二人各怀心思时,马车忽的颠簸了一下,接着便听得小厮不快道:“你是何人?竟敢挡路,还不让开!”
下一刻一个含糊哼笑的声音传来:“挡路?对……你、你们挡了大爷的路了……快滚开……”
“大胆!你知道马车中的是谁吗?”
“那……你、你又知道我……是谁吗?”
说完这句话,外头便响起了一阵扭打的动静,两个小厮接连痛呼之后,马车的门帘便猛地被掀开了,一张喷着酒气又面色酡红的脸就出现了面前。
近些时日,梅家两姐妹都常常往返于释门寺间,这一条小道也是离梅府最近的路了,往日人烟虽稀少,但是也从未出过岔子,于是便掉以了轻心,除了两个小厮和两个丫鬟之外,今日竟没有再带更多的人,没想到却会遇上这般祸事。
梅渐幽吓得不轻,立时就往后躲,梅渐熙也吓着了,但是她比妹妹多些小姐的做派,仍是挺着背道:“你是何人,竟敢如此冒犯我们!”
那醉汉呵呵一笑,脑子已是一片糊涂,见得梅渐熙那模样,狼眼更是放出了光。
“美人儿……美人儿……快来给大爷抱抱。”
梅渐熙被一把拽住了手腕,立时大怒,抬手就要打,但是这般弱智女流哪里是眼前之人的对手,加上他能速度将两个小厮放倒,身上可还是带着功夫的。
于是拉扯拖拽间就被那人弄下了马车。
“救命……救命……”
梅渐熙大喊,下一刻却遭到了两个耳光。
“让你乱叫!扰了小爷的兴致!”
梅渐熙嘴角洇出了血色,泪在眼眶中涌动,却还是咬牙道:“你……你知道本小姐是谁吗?”
醉汉哈哈大笑:“我管你是谁,天王老子……都不怕,有种让人来抓我啊……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田梁是也!”
说罢又要准备去施|暴。
此时草丛一角却见得一人露出半个身影来,默默地看着那方片刻,待那梅家大小姐哭得撕心裂肺,眼看着就要被醉汉得逞时,这才忽的击了击掌。
没一会儿,几个农夫便从田间走了过来,瞧得此处,忙抡了锄头就去砸人,醉汉一见形势不妙,这才丢了姑娘,踉跄着落荒而逃。
草丛中的人看了看狼狈的梅渐熙,再去看自此时才从马车中探出头来,冷着脸盯着自己姐姐的梅渐幽,不由露出一丝兴味的神色来。
赵溯想:这个庶女倒是有点意思,心也够狠的。
☆、杀生
小禄子匆匆忙忙进了内殿,身旁还随了一个有些面生的小太监;说是要见灵佛。
苏息却把人挡住了:“灵佛正歇息着;昨日有些头疼,若没大事莫要打扰。”
小禄子抓耳挠腮:“苏息大人,这位是和喜公公手下的小寿子,在乘风宫当差;有要事寻求灵佛;可否请苏息大人通传一下呢?”
乘风宫里来的;也就是太子手下的人;小禄子这般说想着苏息定是要放行的;谁知苏息却听都不听,只皱眉道:“都说了灵佛在歇息;我们公子往日的事情本就多;又是要念经,又是要学佛,还要时不时受那些喜欢来殿内滔滔不绝的人的叨扰,加上现下更是要同太子一般,日日看书,经太傅们检验,你说说,灵佛何时能清静点啊,没有了清静,道行又怎么会高呢?若是耽误了灵佛的修行谁来但这责任?这好不容易偷得点时辰又要被你们打断,还让我去通传,我可是不忍心的,要去你们自己去啊。”
苏息说着,抬脚往旁边一让,摆明了你们要胆子够大,你们就自己进去。
小禄子和小寿子互看一眼,腿脚动了动,到底没敢迈步,做奴才的,哪里敢真惊扰了主子,加之这人还是顾相檀,于是尽管心急火燎,但却只能就这么硬着头皮等着。
另一旁的苏息却像没事人一样,磕磕瓜子打打盹儿,把杵那儿的两个人完全当成了空气。
初冬的晌午阳光难得和暖,正是午睡的好时节,苏息眯眼过去,再醒来却已是日头偏西了,而小禄子和小寿子依旧在等着,只是脸色已从涨红,硬生生地憋成了紫红了,偏偏各种有苦难言。
苏息揉揉眼睛,感叹了声:“唉,我看看,这时辰不早了,我去替你们问问了,且等等。”
两个小太监自然连连道谢,然而不等苏息动作,里间的门倒自己打开了,顾相檀缓缓踱了出来,见得小寿子,道:“这是怎么了?”
小寿子立时迎了上去,那表情都要急哭了:“灵佛,侍卫营里有一侍卫近日不知何故得罪了太子,惹得太子大怒,此刻正在乘风宫中发火,说是要砍了那人的头!”
修佛之人对于生杀大事本就极其看重,无论对方出身如何,只要顾相檀知晓了,哪怕他平日里再不管事儿,此刻也一定会出手搭救的,不过在普通人眼里太子要杀一个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