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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戴黎民回到炕上,发现唐安琪竟然瞬间入睡,便十分犹豫,不知要不要把他叫醒。借着油灯光亮,他探身去看对方的睡颜,看了一会儿,自己攥着胯间铁硬的命根子,不声不响的在旁边躺了下来。
人家睡都睡了,他想,自己就忍一宿吧!
翌日清晨,唐安琪站在窗里,戴黎民站在窗外。唐安琪立着头发光着膀子,一脚踩在矮凳上,一手叉在腰间,隔着半开的窗子骂人:“骚狸子,你对我骚头骚脑的笑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浪心思!”
戴黎民对着他一伸脑袋:“怎么着?笑也是错了?大清早上的,你想看我对你哭?告诉你啊,别他妈给脸不要脸,我看我是把你惯出臭脾气来了!”
两人争吵不止,一个比一个声高,末了戴黎民进房扯住唐安琪,在他那后脖颈上扇了一巴掌。唐安琪猝不及防,吓的“嗷”一嗓子。戴黎民以为自己是打狠了,连忙又把他搂过来揉那痛处:“再敢讪脸,我抽死你啊!”
唐安琪气死了,简直快要落泪——自从今早睁开眼睛起,戴黎民就满嘴荤话,几次三番提起昨晚事情,说的满嘴流油,那模样就别提有多下流了。
戴黎民也挺委屈,他憋了一宿,如今在嘴上痛快痛快都不行了?
唐安琪决定从此不和戴黎民一般见识,反正等到虞师爷成功了,自己就能逃脱骚狸子的魔爪——那只是早晚的问题。
如此又过了一天,小黑山天下太平,三大马车的子弹也运了过来。戴黎民踌躇满志,开始和虞师爷商量谋划,准备进攻妃子岭。唐安琪冷眼旁观,就见虞师爷谈笑风生,丝毫没有心虚态度。
站在窗外踢着一块石子,他听到虞师爷在房内说话:“大哥,这回还是你打冲锋,让孙宝山押着机枪殿后。只要你能带人攻上妃子岭,那这场仗,我们就能占上八九成的胜算了。”
戴黎民深以为然的点头:“师爷,你说得对,老二能打归能打,但是不够机灵。万一前头队伍受了挫,后头人马再怎么使劲也是白搭。我这就让人把老二叫过来,咱们今天把这事定下,明天就出发,打他个出其不意!”
12
12、变天 。。。
黎明之前,小黑山众匪上下抖擞,摸黑踏上了征途。
唐安琪年纪小,贪觉,虽然昨晚暗暗受了虞师爷的嘱托,可这时还是醒不过来。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他就见戴黎民一身武装,正在往腰上一圈一圈的缠子弹带。
他挣扎着坐了起来,打着哈欠揉眼睛。戴黎民站在黑洞洞的屋子里,笑着看了他一眼,然后单腿跪上炕沿,捧着他的脸蛋亲了一口。
“安琪,看我今天给你打一场大胜仗!”他大概是刚洗漱过,气息清新。
唐安琪睁眼看他,没说话。房内光线太暗了,他简直要看不清对方的模样,依稀只能瞧出大致的轮廓——浓眉毛,高鼻梁,眼窝微微的有点凹陷,因为还是消瘦,所以下巴都显得尖了。
戴黎民当他是小孩子睡糊涂了,所以不再逗他说话。又把他揽到胸前用力搂了一下,他转身下炕,迈着两条长腿跑了出去。
唐安琪望着他一闪而逝的背影,心中莫名的有些怅然,觉得戴黎民似乎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窸窸窣窣的拿过衣裤穿好,他将那把小手枪翻出来藏在腰间。手枪里一共有三发子弹——本来是四发,前些日子在射击场手痒开了一枪,所以现在就剩三发了。
找来凉水草草洗漱了,他坐在窗前,不渴不饿,心里茫茫然的,先前感觉很笃定、很理所当然的事情,现在忽然变得都不那么确定了。
窗外遥遥传来了人叫马嘶的声音,小黑山目前全部的五百多人马,这回倾巢而出,要去荡平妃子岭了。
这时,一个小喽啰鬼鬼祟祟的溜了过来。小贼似的抬手一敲窗子,唐安琪立刻站起来,推开窗扇探出头去。
小喽啰是虞师爷的人,他很紧张的看着唐安琪,嘴里说出一个字:“走。”
唐安琪回头看了看房内情景,不知不觉的在这里住了将近一年——时间过的可真快啊。
然后,他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此刻大队人马已经上路。戴黎民等人骑了快马,一路疾驰隐入夜色;孙宝山带了余下众人尾随其后,那挺马克沁机枪也被牢牢捆到了马背上。
当唐安琪被人领来之时,虞师爷也上了马。
唐安琪万没想到虞师爷也会骑马,可虞师爷一手攥着缰绳,一手握着马鞭,的确是居高临下的跨在马上了。
这回虞师爷讲起话来,再也没有任何顾忌。当着身边几名手下,他慢条斯理的、清晰的说道:“安琪,我让人先送你去县城。”
随即他微微一笑:“不要怕,没事的。”
然后在唐安琪的注视下,他扬鞭策马,形单影只的冲向了前方。
在清晨第一缕阳光照亮大地之时,戴黎民疾风一样冲过岔路,带领前锋队伍直上妃子岭。
这是一条大岔路,成个“卜”字形,往前是妃子岭,拐弯则是一条通往县城的山路。孙宝山提前放慢速度,待前锋队伍尽数通过岔路口之后,他忽然鼓舞精神,带着身后部下猛然拐弯,改变方向杀往县城。
前后两截队伍都是急行军,戴黎民因为要打冲锋,所以速度快的惊人,心无旁骛的单是狂奔,丝毫不曾留意身后;况且黎明天暗,双方又一直隔了距离,纵是回头看了,也看不出眉目来。
所以当他冲上妃子岭之时,孙宝山那边也已然冲入县城——陈县长和虞师爷里应外合,提前派遣巡警打开城门。而虞师爷神兵天降一般忽然出现在县城大街上,带着孙宝山奔向保安团营房。
鸡刚叫过头一遍,若不是几百马蹄踏破了城内的宁静,此刻正是众人在被窝里要醒不醒的甜美时刻。虞师爷在营房之前勒马停住,随即回身对着孙宝山一挥手:“速战速决!”
孙宝山面无表情的一点头,然后拎着一把毛瑟步枪翻身下马,一言不发的领头走入营房。有人穿着大裤衩迎出来,被他举枪抵上心口,一枪轰的飞了出去。
细密的血点子溅上了他的面孔,他歪着嘴一笑,开始连续扣动扳机。
屠杀开始了。
上百名土匪涌入营房,把保安团士兵尽数毙在了床上。虞师爷这时却是带着余下人马回到了城门口。
城门已经严丝合缝的关拢了。陈盖世县长站在城门洞里,在保镖的簇拥下瑟瑟发抖。保镖的旁边,是唐安琪。
唐安琪自从进城之后,就被送进了陈县长家中。陈县长受了虞师爷的吩咐,不许唐安琪乱跑,唐安琪很听话,一直跟在他的左右;可是当听闻土匪已经进城之时,唐安琪没怎样,陈县长自己却是失了控,在家里无论如何都坐不住了。
“虞先生……”陈县长颤声呼唤:“这……城中情形如何了?”
虞师爷下了马,走过来把唐安琪拉扯到了身边。对着陈县长一点头,他一派和气的答道:“县长,一切顺利,不要惊慌。”
然后他低头问唐安琪:“城里在开枪,怕不怕?”
唐安琪面孔煞白,说完全不怕那是假的,但是也没有怕到陈县长那种程度。
虞师爷叹了一口气,抬手揽住他的肩膀用力搂了一下,口中低低的说道:“安琪,这回好了,你自由了,再也没人强迫欺侮你了。”
唐安琪一想,发现还真是这个道理。不过因为这个就让戴黎民死,那可是有点过分。戴黎民讨厌归讨厌,但是罪不至死,狠揍一顿也就可以了。
于是他仰起头来,去问虞师爷:“他……他会死吗?”
虞师爷望着他的眼睛:“只要吴耀祖下手别太狠,他就不会死。”
唐安琪想问的不是这个,不过听那言外之意,虞师爷显然是无意去要戴黎民的命,所以他犹豫一下,就没再追问。
这时,孙宝山带着大队人马,赶了过来。
孙宝山一身是血,眼睛都红了,然而表情轻松得意。他杀人杀的痛快,可惜没什么主意。虞师爷让他把马克沁机枪抬上城楼,他就乖乖的带人去抬了。
把唐安琪又交给陈县长,虞师爷也跟着上了城楼。
长安县的城墙,是同治年间加固过的,现在依然固若金汤。孙宝山和虞师爷并肩站在城楼上,他忽然问道:“师爷,大哥要是真把妃子岭打下来了,那我们怎么办?”
虞师爷不动声色的答道:“那我们就不好办了。”
孙宝山愣了愣,忽然发起狠来:“有什么不好办的!他能打,我不能打?”
虞师爷淡淡答道:“你能知道你不比他差什么,这就很好。”
孙宝山横了他一眼:“师爷,你怎么像条狐狸?”
虞师爷扭头转向他:“我是狐狸,你是狼。”
孙宝山沉默片刻,又问:“那大哥是什么?”
虞师爷笑出声来:“他是狸子嘛!”
此言一出,孙宝山也跟着笑了,笑了没有两声,他的笑容忽然僵在了脸上:“师爷,大哥杀过来了!”
虞师爷也立刻收敛了笑容。外面疏疏落落的队伍正在冲向城门,他作为师爷,总不会连自己的人马都认不出来;而领头那人浑身是血,不是戴黎民又是谁?
虞师爷俯身扶住城垛子,轻声自言自语:“来的真快呀……”
这是,戴黎民已经停在了城下。仰头向上望去,他忽然明白了这一切阴谋——从虞师爷建议他取代保安团的那天起,阴谋就已经存在了!
他的小腿被吴耀祖的人打了一枪,可是在排山倒海的愤怒之下,他已经觉不出疼。狠狠瞪着上方的虞师爷,他拼命怒吼了一声:“虞清桑!”
虞师爷听他喊出自己的大名,但是毫不动容。若无其事的直起腰来后退一步,他躲到了孙宝山身后。
“老二!”他对孙宝山下了命令:“你用那架马克沁,给我向下扫射!”
孙宝山心里还是怕戴黎民,不过如今骑虎难下,他又刚刚大开杀戒,兴奋过头,这时脑子就有些不够转。弯腰一个箭步扑到马克沁前,他一个亲信表弟作为副射手,拖着一箱子子弹也立刻匍匐而来。而虞师爷害怕流弹,转身就往城楼下走去。
城楼下到一半,后方忽然响起了冲天巨响。虞师爷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几大步跑了下去。
孙宝山在购买枪支的时候,学过如何使用机枪,可在这第一次酣畅淋漓的尽情射击时,马克沁强大的火力还是把他震惊了。
枪口喷出了长长的火舌,所过之处人仰马翻。眼看戴黎民拍马要撤,他马上动了斩草除根的心思。然而机枪支架不甚灵活,他几次用力,竟是无法大角度转动枪口。戴黎民刚在吴耀祖那里受了重创,如今见此情景,更是不敢久留。一抖缰绳冲向附近树林,他俯身趴到马背上,豁出命来突出重围,一溜烟的消失在了林中深处。
13
13、胜利果实 。。。
长安县保安团原团长——吴耀祖的四舅宋天赐,逃跑未遂,被孙宝山从家里拎出来臭揍一顿,然后关到牢里去了。
宋天赐一完蛋,陈盖世县长立刻有了底气。宋天赐这条老地头蛇缠得他好苦,如今终于改天换地,他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黑眼睛,这回彻底精神焕发了。
孙宝山把保安团营房的地面洗了洗,被褥也全部换掉,然后便将部下众匪安顿进去。这帮人都野透了,饿极了敢吃活人,那里惧怕鬼神?这边死去的保安团士兵还没有埋完烧完,那边就热热闹闹的鸠占鹊巢了。
除了保安团营房之外,先前留下的长枪短炮、火药子弹,也尽数落入了孙宝山的囊中。他神采奕奕的里外走动,因为过于喜悦,满面笑容,所以一张嘴越发快要歪到耳根——直到虞师爷把他叫过去,让他抬举唐安琪做新团长。
孙宝山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师爷,你说让谁做团长?”
虞师爷从来不急,永远是那一个派头:“让安琪做。”
孙宝山看着虞师爷,看了半晌,忽然笑了一声:“师爷,我没听明白——我自己带出来的兄弟,我们兄弟打下来的县城,结果全归小兔崽子管?”
虞师爷让他坐下,然后轻声问道:“老二,大哥没死,是吧?”
孙宝山点点头:“是,他跑了。”
虞师爷又问:“那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你也懂吧?”
孙宝山满脸狐疑,这回没有说话。
虞师爷看着孙宝山的眼睛,慢悠悠的说道:“老二,这个团长,你不要做,我也不做,让给安琪。大哥现在到了暗处,我们最好也去暗处。安琪的身份和你我都不一样,而且还是个小孩儿,纵算你把团长的位子让给他了,实际上也吃不到亏。是不是?”
孙宝山垂下眼帘,若有所思、一言不发。
虞师爷轻飘飘的继续补了一句:“况且我们毕竟是反叛的一方,从道义上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