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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子白冷眼看着他,丝毫不为所动:“你的意思就是说,你现在并没有证据。”
“没有又怎样?宗主的预言就是最好的证据!”那个人破罐子破摔,理虽不直,气倒是挺壮。
“呵……预言。”
掌中握着冰凉的剑柄,剑尖遥遥斜指,萧子白凝视着面前那些义愤填膺的人,忽然想起了很多很多年以前的萧家村。
多么相似啊,过去和现在。旧日的噩梦与此刻的现实重叠交织,潜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翻涌,萧家村村民的面孔与眼前这些人重叠在了一起,绝望感如同潮水一般汹涌蔓延。
还记得,在那个漫天火光的夜晚,曾有一个虚幻缥缈的身影来到自己面前,对他说——“你不能怕。”
——以后你会遇到很多很多的困难,想杀你的人、想害你的人,要比这个村子里的人更多,多很多。但是你不能怕,一定不能怕,如果你想要保护好谁,就先要把自己变得坚强、变得坚不可摧,这样你才能真真正正地保护好他,跟他一起活下去,做那些你们想做的事。
“可是我现在一点都不怕。”萧子白喃喃自语着,举起了手中的剑:“我只是……有点生气。”
他扬眉,持剑前刺。
剑鸣长空,风雪大作,这个日子本不应有雪,却刹那间天地皆白。
萧子白手中霜剑嗡鸣,天上天下无数冰剑随之嗡鸣,凌山之上剑光耀耀,交织成一片光海。
——剑光横空。
“萧子白!”唐临急急唤他,萧子白修长的睫毛颤了颤,接着“笃笃”之声连响,万千把冰剑就那么插在了杀妖联盟那些人的身周,入地三尺,却没有伤到一个人。
“滚。”他轻声说。
青云门与天衍宗的那些人犹自有片刻的犹豫,知道自己是被忽悠来的散修们却已经干脆离场。慢慢地,那两个宗派中的弟子们也陆续离去,最终走得一个不剩。凌山之上,只剩下满地破碎的阵法和五山印的碎片,证明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闹剧。
唐临穿过冰丛般林立的剑柄,匆匆走到萧子白身边,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你怎么了?”唐临担忧地问:“我刚刚感觉到你的情绪不太对……”
萧子白抬起眼,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伸手搂住了他,然后将头埋进了唐临的怀里。
“你吓到我了。”他声音闷闷地说:“我刚刚看见你身上有血,头发也白了,我差点儿疯掉……”说到这里,萧子白突然停住,接着受惊似的跳起来,急急忙忙去看唐临的肩膀:“对了!你的肩膀怎么了?我刚刚看到你流血——你怎么到现在也还没有包扎!”
萧子白看着那伤口指责他,唐临自知理亏,干咳了一下,勉勉强强地说:“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伤,不包扎也会自己愈合的,大不了我哭一哭就是了。”
“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为了这我都没让他们见血,而你居然还想着哭!”萧子白气道。
唐临没什么底气地又咳了两声:“刚刚发生的事儿太多,我一时间忘了……”
看着萧子白越瞪越大的眼睛和渐渐愤怒起来的神色,唐临方才恍然发觉:好像忘记了自己今天结婚也不是什么好借口啊!为了补救这失误,唐临赶紧转移了话题:“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干脆你帮我包扎一下吧。”
萧子白的注意力立刻回归到了唐临的伤口上。
说实话,那伤口并不严重,唐临只是被飞溅来的阵法碎片划伤了而已。伤口本身很浅,但因为比较长,还是流了不少血出来,唐临身上的吉服都被染透了半边,也无怪萧子白看见时会失态。
“我们先去把伤口清理一下吧。”他端详了一会儿伤口,拉着唐临往新房的方向走。唐临跟着萧子白走在路上,不由得觉得有几分好笑:新婚之夜把新房拿来做病房的,想来古今中外也没有几个吧?这算不算是另一种意味上的夺天下之先?
萧子白倒是没有注意到唐临此刻在想什么,他先是打了盆清水,又觉得清水不够干净,去换了盆开水来。将布帕放在冒着热气的水中浸了浸后,又想起来应该先褪衣服,然而唐临此刻肩膀上满是血迹。
他看着那片血迹,感到自己实在是无处下手:只要想到那全是唐临的血,萧子白就觉得有些呼吸困难,要他伸手去碰那片血迹更是万万不能。就算他的剑法精湛到可以用剑尖在一粒芝麻上雕花,此刻也还是担心自己会碰到唐临的伤口。
围着唐临满是鲜血的肩膀犹豫了很久,萧子白终于说:“我还是把衣服剪开吧。”
“为什么要剪开?直接脱就好了吧?”唐临不明所以,萧子白弯下腰,小心地拉了拉他的衣服,又飞快地放下去:“我怕脱衣服的时候会碰到伤口。”
这倒是也对,唐临便不再说些什么,任由萧子白从怀中掏出匕首来割他的衣服。忽然,唐临注意到那匕首有点眼熟,多看了几眼后,忍不住问萧子白:“这匕首是不是我当年送给你的那个?”
“啊?是啊,我是不是保存得很好?”说到这个,萧子白很有些得意。他将匕首递到唐临面前,唐临仔细看看,果然保养得不错。当年唐临送给萧子白的,不过是普通凡铁做的匕首罢了,到了今日居然没有一点锈迹,甚至还锋利如初,可见主人一定是下了功夫养护。
“匕首你倒是保养得好,我当初送你的羽毛却给你丢到火里去了。”唐临假意抱怨:那羽毛其实是给他们铸成了剑,那剑现在就悬在萧子白的腰间。
萧子白却想说他有偷偷藏着一些,但想了想总觉得自己收集还是个幼崽的唐临的羽毛,还做成毛团子的举动太过痴汉,最终只是动了动嘴唇,却是道:“然后是不是该清理了?”
“……”唐临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把“废话”俩字压下去,转而说:“是啊,的确是该清理了。”
于是萧子白弯下腰去给布巾蘸水,一蘸之下却发现水已经凉透,不得不出去重打了一盆。又重换了布巾,蘸了水后,还没碰到唐临的伤口,就立刻被蝎子蛰了样地缩手回去。
“你怎么了?我肩膀上没长刺吧?”唐临很有些纳闷:他记得自己是鸟,不是什么刺猬啊?
“我是不是弄疼你了?”萧子白举着布巾犹犹豫豫,唐临听了不由愕然:“可是你根本就没碰到我啊!”
的确,萧子白缩手的时候离唐临的肩膀还有八丈远呢,唐临有些哭笑不得,只得安慰他道:“就算碰到也没关系,只是一个小伤口而已,你看,都不流血了。”
然而这安慰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萧子白警惕地注视着唐临的伤口,简直就像是在看着什么敌人。
“别这样,我是真的没事。”唐临一边说着,一边侧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发现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他微微舒了口气,抬头对萧子白说:“要不就干脆不用包扎了,我感觉它已经快好了。”
萧子白蹙着眉走上来看看,坚决道:“不行,还是得包扎一下。”
唐临无奈地笑:“好好好,那你就包扎。不过得快点儿啊,我觉得要是你再磨蹭下去,说不定伤口就自己好了。”
“应该不至于那么快。”萧子白声音很小地说,但他还是很快地低下头。几乎是屏着呼吸,萧子白小心翼翼地将唐临肩头伤口里嵌着的细小碎片清出来,然后仔仔细细地包扎伤口,等到把这一切做完后,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扶着床沿看着唐临的伤口冷声说:“幸好你今天并没出什么事。要是真的出了事,就算你阻止我,我也还是要把那些人戳成蜂窝。”
“来的人太多了,你还是不要伤人的好。”唐临轻轻说,萧子白垂下眼,有些气闷地说:“人多又怎么样?他们想伤你,还不准我还手了吗?”
“倒不是还不还手的问题,只是今天来的人太多了,当时的剑雨笼罩的面积也大……”
唐临努力地解释,萧子白却只说:“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果你出了事,就算是跟全世界作对,我也还是要给你报仇的。”
唐临沉默片刻,揉了揉萧子白纠在一起的眉心:“你别闹。”他认真地说:“我想过的,如果我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要的不是你为我杀人为我报仇,我要你好好活着,带着我的那一份一起活着。”
萧子白没有立刻回答,他在床边坐下来,轻轻靠在唐临身上后,才轻声说:“我知道你不想我这样,可是我做不到风轻云淡。”
“你知不知道我当时从阵法里出来,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你是什么样子?头发全白,身上满是血迹,连修为都一下子降成了凡人。”萧子白低垂着眼睫,手慢慢地攥成了拳:“我当时真的,差点疯了。”
唐临心中有些愧疚,但还是劝道:“其实我并没有受什么伤。”唐临本来想说“没有受伤”,但想起肩膀上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就把这句话咽了回去。萧子白听了,神情变得有些冷淡:“别说你本来就受了伤,就算你根本没有受伤,终究是被他们逼到这个地步的,我不知道便罢,既然知道了,总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可是真的没有必要……”唐临还想再劝,萧子白却只是轻轻一笑:“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而已。”
他抬头看着唐临,低声问他:“你代换过来想一想,如果今天从阵法里走出来的是你,头发全白元婴爆碎的人是我,好端端的一个元婴修士一下子被人逼成了凡人,满身鲜血脸色苍白地站在你面前,你会怎么做?”
萧子白质问唐临,唐临听到后不由默然;他知道,如果换成受伤的人是萧子白,他的反应只可能会更激烈。
但即使如此,唐临还是没有说话:他依旧不希望萧子白以身犯险。
这世界的主角可没有什么特殊光环,今天的那片剑雨如果落在实处,恐怕萧子白立刻就会成为修真界公敌,说不定还会落一个“三千世界最大魔头”的名声。
他自己本来就是“灭世之妖”,要是萧子白也变成了什么“灭世之魔”,他们俩恐怕是跳进什么水里都洗不清楚了。
萧子白感应到唐临的想法,不由得轻笑起来:“真要那样的话反而正好。大家都说妖魔妖魔,你做了那个妖,我就去做那个魔,我们在一起岂不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可是你是正道啊。”唐临缓缓说。
萧子白是正道精英,天纵英才,合该站在世界之巅。原文里若不是因为那个“阿玄”,萧子白又如何会惨死在堕渊?如果此时唐临再经历一次心魔,看见的恐怕就会是萧子白的死——他一直担心有朝一日他们会重蹈覆辙。
“正道如何?魔道如何?”萧子白反问:“你以为我的道是什么?”
“我和你说过那么多那么多次,恐怕你一直都没有相信过,只以为我说的是情话吧。”萧子白的声音几近于叹息:“我不否认那是情话,但什么时候有人告诉过你,情话就不可能是真的?”
唐临的呼吸一滞,他望着萧子白,而萧子白慢慢抱紧了他,将脸贴在了他垂落在胸前的发上:“我跟你说过啊,说过很多次很多次。”
“我的道啊,不是天,不是地,而是你——唐临。”
萧子白轻轻地说,唐临低下头,头发便随之落在了他的肩上,那头发已经完全变成了白色。即使发色已经完全变白,唐临看上去依旧有种光芒四射的美,但那白发逶迤着披在吉服上,总让人感到一股难言的悲凉。
伸手缓缓捋过唐临的长发,萧子白的声音有些发抖:“我听他们说,你的元婴碎了。是不是很疼?”
唐临拍了拍他,轻笑着说:“才不疼呢——傻蛋,你忘了我的元婴是怎么来的了吗?当初你可是催着我连换了三个。”
唐临的话里带着调笑,萧子白却并没听清,他将头埋在唐临的发间,还在自责地说着:“早知道我应该陪你站在一起的,紧紧拉着你的手才好。那样不管那阵法有没有把我们摄进去,我们总都还是在一起的,有什么事情都可以一起面对……”
“萧子白。”唐临打断了他的话,叹了口气说:“你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我们当初做那事儿的时候,我换过几次元婴?正常的元婴能这么换吗?”
萧子白愣住了,他慢慢抬起头,嘴巴一点点地张大,唐临看了皱皱眉,从下面替他合上了下巴。
“把嘴闭上,你这样难看死了。”唐临满脸嫌弃地道,萧子白条件反射地用手托住了下巴,想了想又松开,端起架势满脸不悦地问唐临:“那你之前还骗我?”
“我骗你了吗?那是你自己傻!”唐临死不承认:“就算别人不知道我没元婴,难道你还不知道?这样那样的时候提到过的事情,翻个脸你就忘了,那三天三夜你都做了什么?”
“做你啊。”萧子白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