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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睡么?”两个人同时问出声。
赵臻双手背着,动也不动地站着,撇着一张脸道:“何必假惺惺地管我。”
林逸人经历了刚才那个梦,更加明白赵臻对她有多重要,对赵臻有些失而复得的心态,温柔软声道:“早点休息吧。”
赵臻仍旧不动,不自然地僵着身子。
“那么,说晚安前,”林逸人顿了顿,盯着她,“能不能给我看看你背后藏了什么?”
洗手间的柜子打开着,里面放着带有附近药店名字的白色塑料袋,也打开着。袋子里是一些清洁用品,还有一些……药品。
赵臻并没有说话,把一盒安眠药放在了洗手台上。屋里的安眠药吃完了,赵臻想起上次在药店买的安眠药还和清洁用品一起放在洗手间的柜子里,就出来拿,不料被林逸人看到。
赵臻沉默着看了林逸人一眼,又沉默着侧身而过。
林逸人并没有给赵臻关门的机会,只一瞥赵臻的床头,就看到了几个白色的药盒。
几盒安眠药已经空了,林逸人神色冷峻起来,皱眉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吃这个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赵臻冷哼了一声:“还不是托你的福?你做亏心事,我在替你睡不着,睁眼闭眼都是那天那个庭审。”
扔下这句话,赵臻却仿佛心口被扎了一下,别开了眼,不敢去看林逸人。
赵臻在等,等着林逸人掷门而去,或者是不冷不热的嘲讽,或者只要一声冷哼,随便什么都能让她好受一些。
可是没有,沉默久到赵臻觉得林逸人已经消失,久到她忍不住慌起来。
赵臻心里的慌乱积聚到快要爆炸,猛然望向林逸人。
林逸人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淌落了泪痕,静静地看着她。
赵臻怔住了。
她回来,把仇恨一股脑地倾泻在林逸人身上。而林逸人是个自我的人,所以赵臻也被反弹得遍体鳞伤。她见识过林逸人的怒气冲冲,见识过林逸人的冷嘲热讽,见识过林逸人的视而不见,甚至见识过林逸人的以牙还牙。却没有见过如此软弱的她。
此刻林逸人将软弱的一面展露在她面前,林逸人的一切好像全凭她拿捏。赵臻觉得此时自己只要再用一点点力气,就能把她捏碎了。
与她林逸人矛头相对时,赵臻从没想到过,她会这么痛恨胜利的自己。
“对不起。”林逸人喃喃道。
“别对不起……”
“我知道对不起也没有用。但是……赵臻,我不会和你分手,我不能承受失去你这件事,现在我无比确定,无比确定。”
赵臻眼眶突然一热,打断道:“别说了。我要睡觉了。”说着,急急忙忙把自己藏进被子,背对着林逸人。
“恩。”林逸人轻声说,“你如果睡不着……我可以陪你么?”
眼睛的热度终于融化了什么似的,眼泪顺着眼角流向了枕头,赵臻把被子拉上遮住了脸:“别……别靠近我……”
身后又听不见了动静,许久,听到林逸人一个轻轻的“嗯”。
门被关上。林逸人的声音也终于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落了地,再也听不到了。
黑暗中,包裹着的被子不住地抖动着,隐忍的抽泣声在这间空得可怕的房间里清晰可闻。
最温柔的月光探进来,抚摸赵臻的发丝,赵臻却仿佛抗拒着这份温柔,把自己藏得更深了些。
躲在厚厚的屏障里,闷闷的一声轻喃:“也别远离我。”
说给自己听。
太阳还只稍微露出一点微茫的白光时,手机铃声倒是毫不留情地划开一道口子。
“是我!”司晓急冲冲的声音跑出来。
“哦,扰人清梦这种事,我想也只有你会这么理直气壮。”
“我跟你说,米小白这两天很不正常。跟我分房睡不说,昨晚坚持要看案子,结果我一醒,发现她看得一宿没睡!”
林逸人根本没怎么睡,身体和心都是虚浮的,心情糟糕到极点:“唔……这你跟她说啊,你脑袋发热打给我干嘛,我又不给她加工资。”
司晓炸毛了,恨不得抡起手机砸到林逸人脑袋上,对着手机吼:“我是脑袋发热!四十度八,是不是朋友啊!你他妈再这态度信不信我冲你家去把你房子点了!”
这话!这是个律师么!林逸人被早上的太阳烘出一身冷汗,坐直了严肃地说:“今天下午就二审了,有压力正常吧。”
“屁!我觉得她快疯了好吗?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动不动就失神。我看,你别让她处这案子了!”
“你没帮忙?”
“她根本不让我碰!”
“哦。”林逸人想了想,道:“这案子从开始一直是她接手,这时候换人肯定不合适,她也不会同意。这样吧,让她今天上午在家休息一下,别去上班了,下午也能有比较好的状态。”
挂了电话,林逸人觉得无比头疼,伸手按了按太阳穴。
“谁的电话?”赵臻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瞧着,顶了巨大的黑眼圈。
“司晓。米白把自己逼得太紧,忙案子一宿没睡,司晓快急疯了。”林逸人回道。
“哦。”赵臻若有所思:“司晓现在倒真是改好了。”
“不再睡会儿么。”林逸人问。
赵臻冷淡地接下了林逸人的示好:“不用,睡不好了。”
赵臻觉得自己已经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人,这个曾经朝夕相处了十年的人,赵臻如今不会面对她了。明明仍然把她当作珍宝一样刻在心底,明明也想和她回到曾经仿佛美梦无边的日子,可是只要看到她那张脸,就尖酸刻薄,就不能原谅,不能原谅她曾经背叛了自己的信任,不能原谅自己也故意地伤害了这个一直守护着自己的人。
“天气不错。”林逸人眯眼看窗外的天,“想不想陪我出去走走?”
晨曦渲染着林逸人嘴角淡淡的笑意,时光仿佛逆流回到以前,每一个安详和蔼的清晨。赵臻虽面有豫色地踌躇着,但也觉得心底有些暖了起来。
林逸人没有等赵臻表态:“我先收拾。等会儿叫你。”
一会儿,收拾妥当的林逸人想喊赵臻,在门口敲了敲门便进去。赵臻正拎着手机,靠在墙边接电话,墙壁把她的脸色衬得惨白。看到林逸人进来,赵臻无声地把食指靠在唇边。
林逸人沉默着退出去。
等赵臻面色难看地走出来,林逸人问:“谁的电话。”语气冷冷的,并不像问句。
赵臻的唇掀了掀,像含着硬币一般含糊带着苦味吐出两个字:“周楚。”
归兰觉得手机被自己抓得有些发烫。林逸人三个字成为一个烫手的存在,讨厌得紧。无数次地想把那个讨厌至极的名字删去,可是转眼天亮,还没来得及按下一个删除键。
不能删。还没结束,还有债务的关系在。归兰咬牙瞪着天花板,暗暗把林逸人从头到脚骂了个遍。
虽然衣着鲜丽,昂首挺胸,眼带傲气,可是,站在镜子前的归兰怎么都觉得自己像是落魄地被赶走的,正如昨晚林逸人也逃得狼狈。
去她的!
扬起唇角,勾起妩媚多情的笑容,轻扫唇畔,万种风情游走眼角眉梢。
还好,没丢。
归兰兀自得意着,手机在沙发上声嘶力竭地响起来,归兰箭步冲出卫生间,一看是郝姐的,立时有些莫名的失望。
郝姐依旧是热情的大嗓门,河东狮般吼道:“死孩子,家里出事儿了!快过来!”
☆、第二十一章
二十一
郝姐一向是咋咋呼呼,却也从不拿正经事儿玩笑。归兰二话没说风风火火地去了。跑出酒店的时候往后看了看,把那片金色抛在后面的感觉莫名地好,仿佛做了一件多洒脱多爽快的事。
去他的。
到了换衣室,郝姐正站在门口张望,不知道是不是脂粉涂重了,面色看起来沉沉的。归兰走过去,郝姐冲她使了个怪眼色,做了个哭丧的表情,再叹了一口气。
更衣室里围了一圈人,一个个沉着脸,像是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最后吐出来的都是轻轻一口气。人墙的缝隙里透出来一两声抽泣,轻细得像丝线一样,缠着一声声叹气。
归兰拨开人往里看,不无惊诧地问了一声:“小如?宁姐?怎么了?”
被唤作宁姐的女人抬起头,静默地看了归兰一眼。小如趴在她肩头小声哭着,闪烁着的泪痕挂在脸上。
“行了行了,没事儿了。”宁玉把小如抱在怀里,拍着她的背哄:“这种事儿不值得流眼泪。”
“做我们这行,能不出点儿事儿么?过去了就算了吧。”有人冒出一声。
归兰有些明白了,也许是碰到什么变态的客人了。除去陪人跳舞,凡是要接别的生意,多少都是有些风险的,外卖尤甚。有时遇到客人过分的要求也不得说些什么,顺着忍着,配合着那些操纵感和掌控欲,犯贱的送上脸拍两巴掌。
一屋子人低着头沉默,脸色都像被打了一巴掌似的难看,也是悲哀着自己的悲哀,便更不知道怎么去安慰。
小如缓缓抬起头来,泪眼模糊地望了归兰一眼,又把脸埋进了宁玉的颈窝,眼泪沾得宁玉的脖口处也是亮晶晶的。眼睛已经哭得红肿得不像话,然而白嫩的脸上更红的赫然是肿起的伤。看到小如另一侧脸上的伤,归兰心里忽然像是有什么点着了。
刚要说话,郝姐拉着她出了门:“出来我跟你说。”
也好,若真的是什么……不好的记忆,也省得在小如面前再提起一遍。归兰缓了口气,又燃起一股子怒气,把手里的包都捏皱了,吼道:“说吧,发生什么了!”
“别着急,别着急。”郝姐摸摸归兰的胸口给她压惊,“小如去陪客人,客人非要摄像。啊,对,就是那个姓李的,叫李汉。”
归兰一回想,不记得有这么个人。郝姐补充道:“就是你去陪林逸人睡觉那晚,他头一回打电话来要人。”
归兰瞪了郝姐一眼,问:“那小如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第一次也是小如陪他,也没出什么差错,谁知道这一回,他备了个摄像头,小如不肯,他就……”郝姐越说越艰难,挤紧了眉也是一副心疼的样子。
“不如不肯,他就动手了,对么?”归兰眼睛一眯,怒火已经燃到胸口,反倒微微笑起来,“什么垃圾也敢打女人?”
“呵呵”,归兰那艳红的嘴唇里用劲儿地蹦出一个个字,直勾勾地望着郝姐:“可别告诉我这比帐就这么完了。郝姐,手下人被欺负了,你可不会,就这么算了吧?”
“最后还是有惊无险嘛,别担心别担心。”郝姐一哆嗦,连忙好言安慰。
“最后被我抢过来了。”宁玉朝着郝姐和归兰走过来,挽着袖子,脸上挂着些许怨懑,“我刚好也去出外卖,路过的时候听到里面吵闹声,有小如的声音,房门没关实,我冲进去,拉了人就跑了。”
郝姐点头点得跟拨浪鼓似的,捂着心口声情并茂地讴歌:“小玉儿,你真是我们的大英雄。”
“小如吓坏了。”宁玉说。
“嗯。你们好好劝劝她。”郝姐完全同意。
“我想走了。”
“嗯?”
“带着小如走。我们不做了。”宁玉轻轻地说。
郝姐面色僵了。归兰只是一愣,然后逐渐弯起一个明快的笑容:“这样当然好。想转行做什么?”
宁玉将头发缕到耳后,耸耸肩说得轻巧:“随意。我就不信我找不到一份正经工作养家糊口。”
“养家……糊口……”归兰反复嚼了几遍这个词,脑海里浮现起小如窝在宁玉怀里哭的样子,意味深长地笑起来。
罪过罪过,以前才不会有这种反射,都怪林逸人那个混蛋。归兰下意识地去握握宁玉地手,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了句:“我支持你。”
“想清楚了?”郝姐冷飕飕冒出一句。
宁玉笃定地点点头:“决定了。没什么可考虑的,我做这行那么久,想过真正想过的日子了。至于小如,她离不开我。”
“还有一丝耐性和骨气,我要留着过以后的日子。”她说。
宁玉走了之后,归兰反反复复嚼着这句话。不知怎么的,就回忆起向林逸人借钱的不安和局促来,脸上再次开始窘迫得发烫。太阳辣辣的,心里和全身都一阵阵地虚软。这感觉像全身被紧箍咒束着一样,归兰竟觉得太阳底下没一丝搁置自己的地方了。
正出神的功夫,肩膀上冷不丁被人重重拍了一掌,归兰回神后首先瞄到了郝姐眼角的细纹,郝姐也瞪着妆画得浓浓的眼,一脸凝重地望着她。归兰好心提醒:“郝姐你可得好好保养了。”
“还用你说!”郝姐虽然一副被忧愁笼罩的面容,声音还是中气十足。
“再美的美人儿,时间都会在她的脸上刻下皱纹。宁玉也不小了,迟早要换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