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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待转身出去,此刻却听凰王看着自己手指甲,慢悠悠地说出一句话来:“前一阵听说哈那寒山门又出事了,想来是已经日落西山,气数将尽。”
原本戚淮已经起身,这个时候却走不动了。回眸,他毫不掩饰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凰王是一位大美人,穿着华丽的彩衣,乃是她天生所带,只坐在凤王身边那一把椅子上,笑得得意:“我还以为你对寒山门漠不关心呢,原来待久了也是会有感情的。”
“说。”戚淮懒得跟她废话,直接问了出来。
原本这些话都是要说给戚淮听的,现在戚淮都问了,凰王顺着就说出来。
“几天前,我们在中州的眼线说,寒山门掌门空弦上人失踪,同时寒山门门派那边失火,烧了一片,现在掌门人是已经找不到了,由那个江枫桥暂代掌门之位。说起来,那个曾经到南疆杀过我妖族同族三千的白凉,又回到了寒山门。这寒山门,是不得不灭了。”
江枫桥是个什么模样,妖族这边其实不大清楚,清楚的只有戚淮一个而已。
戚淮对除了江枫桥之外的任何人都不关心,只是空弦上人失踪一事定然诡异。想到之前江枫桥记忆缺失一事,最后还拜了空弦上人为师,才是真正的大讽刺。
他不曾询问白凉的事情,道了声谢,便转身出去了。
倒是后面那黑衣男子觉得有些奇怪,“白凉?”
“三年前有人深入南疆,一路斩杀三千妖族,竟然还活着逃走了——”凰王细细地说着,狭长的眼眸微微眯了一下,“后来打听到这个人,便是第一仙门中州寒山门空弦上人座下弟子,叫白凉,也是个人才,我看这人才是寒山门百年之中不世出的奇才,乃是个巨大的威胁。”
这个时候凰王才摇了摇头,道:“这一次九州仙门试剑大会的头筹,也被寒山门一个弟子拔走,才入门没几年,已经是炼气化神的修为了,也被传为不世出的奇才。”
这就有意思了。
那边那黑衣男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照你们这么说,我倒是忽然有些理解,戚皇为什么老想着那地方了……”
“这寒山门乃是九州第一仙门,只是如今没有剑仙,又有天鉴宝录失窃,风雨飘摇自不必说,只是是否可以浴火涅槃,就要看过几日的事情了……”
“又有什么事情?”
“探听到消息,说是两个多月之后,八大仙门就要上寒山门商议天鉴宝录失窃一事了。说来,也是戚皇此事做得很绝,众目睽睽之下公然抢走天鉴宝录,根本捂都捂不住……寒山门也不知是谁纵火,冥冥之中,竟然像是有人在帮助我们。”
“这正是个大好时机,不如这几日便合计合计吧。”
“正有此意。”
这边议事厅里还有几个没有说话的人,这个时候也都正色了起来。
戚淮毕竟有些不合群,只是作为这么多年来唯一一名树皇,众人都尊称一声“戚皇”,身为十皇之一,却还亲近人类,算是妖族之中的异类,能有花草树木一类修成妖皇,其实在妖族之中也很是鲜见,所以戚淮在妖族的地位虽不算是至高,可也有那么一点特殊,尤其是他代表的其实是不竭的生命力。
除了戚淮之外,别的妖族倒原本都是有一些灵智存在的非人类,慢慢修炼而成,意见比较统一。
所以现在他们商量事情,戚淮不在也无所谓,因为他们这里的一群,才是意见统一的,只要他们作出了决定,便一切都好。
戚淮自己从祭坛下议事厅走出去,顺着山谷之中的长道往外面走,却不想回到自己的洞府去。
一路上有人停下来给他打招呼行礼,戚淮皆一一点头就算是过去了。
一直到了山边上,戚淮才停下了脚步,他忽然手中一握,之后轻轻摊开,掌心之中便躺着一片绿叶。
仔细地想了许久,他在这树叶上划了几笔,犹豫一会儿,挣扎一会儿,手指轻轻一动,便有一个手诀掐出去,那绿叶瞬时化作一道绿光,便钻进里面去了。
戚淮放出去这一道绿光,却又立刻后悔,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便要招手将那树叶召回来,只是已经霎时没了影踪,根本找不见之前那一道绿光了。
戚淮顿时无言,望着遥远天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中州寒山门,依旧笼罩在浓重的雾气之中。
江枫桥正跟长老们议事出来,准备派人四处搜寻掌门的下落,同时探查一下妖族那边的异动,同时还要商讨怎么应对两个多月之后各个门派的检查。
正在思考间,天际云层之中忽然过来一道青光,一瞬就到了他面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已经直接氤氲开,散成一行字:“你还好吗?”
江枫桥愣神,什么人扔过来的灵信?
这一行字转瞬就消失干净,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江枫桥却是想不通了。
内心之中有隐隐约约的猜测,只是不能确定。
这一封信,来得离奇了。
“大师兄?”
有人叫他,转过身,瞧见商百尺过来,他问道:“怎么了?”
商百尺近日一直注意着门中的事情,今日议事,闻道长老也来了,他有些事想说,只是此地不便,他耳语一两句,江枫桥便道:“我清楚了,继续看着吧。”
商百尺点点头,也不多言了。
42第七章 叛乱
掌门是真的不知道去了哪里了,到现在连蛛丝马迹也不清楚;只是问到有人见过一个跟空弦上人相似的人从某些地方过去;但是这些地点极其散乱,而且没有规律;甚至相互矛盾。
线索可以说是千头万绪,可是没有一点有用的。
时间就在这样漫长的寻找之中过去;寒山门这边虽然有江枫桥压阵;看着什么事情也没有,然而今时不同往日。
以前是有空弦上人在江枫桥背后;可是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了。
他对白凉那先斩后奏的行为不是没有过不认同的;只是回头想想,整个寒山门;他能放下吗?所以即便是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也必须坐到这个位置上。有时候不是愿意不愿意,是必须。
必须有一个人正大光明地坐在这里,即便无比艰难。
而这个人,他自己最合适。
上次商百尺说了一些事情,是关于闻道长老的。
自打试剑大会之后,他就一直不满,现在掌门出事,他自然找到了机会,一直蠢蠢欲动,而江枫桥已经准备好了对付他的办法。
整个寒山门本来就在飘摇的边缘,只是很多心怀不轨之人现在没有动手而已。
正所谓是枪打出头鸟,就看谁敢先出手了。
而江枫桥这里,正巧缺少一个人——来成为所有人前车之鉴。
杀鸡儆猴必不可少,效果,就要看他们心狠手辣的程度了。
到了这种时候,做事再不能心慈手软。
一直以来,寒山门掌门的人选,都是从所有的内门弟子之中选,掌门和长老座下,都是内门弟子,也不是没有特别优秀的长老座下接任掌门的情况,但是比较少。而这一代的弟子之中,精英几乎都从掌门座下出,虽然人数少,可是贵在精。
从江枫桥到商百尺,几乎都是人中龙凤。
闻道长老的渴望其实很正常,只是这一代的情况分明不大可能。
闻道长老若要强行来逼,江枫桥自然不会手软的。
看似是在心中存了几分仁慈,只盼着闻道长老自己识趣,不要动手。可是等闻道长老真的来逼问的时候,江枫桥反倒是觉得,一块大石头落了下来。
不仅是江枫桥,商百尺白凉等人也是一样。
现在含翠殿门口,江枫桥刚刚放下手中的本子,在地图上圈了一下,“近日传说焚鼎门的弟子在此处遇袭,被人屠杀殆尽。同日,飞羽门弟子也一样,这一个门派虽然不是九大仙门之一,但是已经出现剑仙,不日必定是九州之中排名前列的大门派,如今竟然也出了这样的事情……还有万青宗……”
连日来,也不知道到底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以九大仙门的弟子为开始,很多宗门都被神秘人袭击,并且一般都是一击毙命。死了的不仅是弟子,甚至还有长老,其中不乏修为甚高,已经成名的人。
此事很是奇怪,出手之人修为甚高。
九大仙门这边还没来得及通消息,不过各自都重视了起来。
都在追查凶手——很明显,这个人是针对九大仙门的,不过寒山门的伤亡是反而最小的。
他跟人研究着这凶手的行踪,不过转眼,外面闻道长老已经进来了。
距离掌门失踪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再过一个月就是八大仙门拜访,那个时候才是寒山门糟心的时候。
“江师侄,我们来,是想问一个问题。”
闻道长老站在了那殿前,这桌子放在偏殿里,江枫桥听见声音,扫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跟在他身后的诸位长老一眼,笑道:“诸位长老都是要跟闻道长老一起来问事情的吗?”
那些长老都怔住了,没想到江枫桥竟然第一个问他们,一时之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虚起来。
他们倒不是对掌门这个位置有什么念想,不过想知道一些天鉴宝录和门中的事情,更何况,掌门消失得太奇怪了。整个九州,除了十三剑仙,还有什么人能跟空弦上人匹敌?
他们怀疑之前白凉跟江枫桥说的话,只是一直忍了许久不曾说。
江枫桥对白凉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可是如今这种时候,不必去追究白凉说话的真假。只需要看,现在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过程不要紧,结果很重要。
所以江枫桥才有那样的一问。
他要从一开始,便将危险降低到最低。
须道长老是看得很清楚的,这里面有几个对寒山门和空弦上人都很忠心的,都想知道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他们来这里,更多地是防止事态扩大化,一看闻道长老就是不怀好意。
他当先道:“闻道长老说发现了一些疑点,要找代掌门理论理论,我们只是来旁听的。”
“你……”
闻道长老窒了一下,手指着须道长老,有些气得说不出话。
须道长老一派淡然镇静,没有想到现在他临时改口。
另外几名长老之前来,其实也是跟闻道谈过的,闻道暗示过一些事情,所以现在他们觉得江枫桥靠不住。
有几位长老人很固执,即便是须道长老抢先说了,现在他们也不相信江枫桥,至于原因,现在还不能说。
“江师侄,我劝你还是暂时将掌教之权交出来,我们再慢慢说。”
呵,这还是真本事了。
江枫桥并不是真愿意当这个掌门的,更何况现在只是代掌掌门的事务,这么多年他已经管过那么久了,掌教成为一种习惯,也是可怕。不过更可怕的事情,兴许是他心怀着寒山门,却还有这么多没有理由的猜忌。
压下心底奇怪的愤怒,江枫桥笑得温和无害,只问道:“还请诸位给个理由?这里不好说话,来大殿说吧。”
江枫桥说罢,不管众人的反应,转身便从偏殿进了正殿,又是含翠殿。
这里是寒山门最神圣的地方,也是平时商议大事的地方,这会儿这么多长老,甚至是连代掌门大师兄都来了,可想而知,一定有什么大事发生,所以自然而然的,不少弟子也站在殿外偷听了,随着人多了起来,也就都公开地站在外面了。
闻道长老气势汹汹地带着人来找江枫桥理论,这个时候成功引起了众人的关注,自然很是高兴。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底气足了很多,便道:“现在已经到了含翠殿,这么多人看着,总该可以说了吧?”
看一眼这含翠殿,翻修过很多次,只是每一次翻修都是按照之前的模样,所以这么多年过去,含翠殿几乎是没有什么变化的。
江枫桥站在高处,看着站在下面的闻道长老,又扫了一眼已经站进殿内的几名掌门座下弟子,白凉也看向他,微微给他点了个头。
于是江枫桥勾出一抹笑来:“闻道长老随时都可以说话。”
从来没有让他不说话不是吗?
闻道没听出江枫桥的讽刺来,反而很是得意,他看了一眼自己身后这十来位长老,韩风自然没有被他算在内,只是这么多人,也足够了。
他知道当初江枫桥的身世,只是江枫桥自己不清楚而已,现在只要他将当年的事情添油加醋说出来,那么所有人都会站在他的身边。
曾经听见过掌门说江枫桥旧事的商百尺,这个时候看着闻道长老,还不知道下面将会发生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