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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的不错。”站在他身后的是个身材消瘦的男人,鹰钩鼻,眼睛小但很是锐利。一身麻布短褂,在这种偏冷的天气却丝毫不觉得寒冷。
“眼睛不错,不过力度还不够,”瞧慕白脸上有了几分喜色,那中年男子走了两步,接过慕白手里的兔子,手微微一动,那锋利的刀刃就直接穿过灰兔子肥硕的身躯,沾着血渍的刀便到了男人的另一只手上,“你下手还得再狠,再准。不然对方要是命大没咽气,死的就该是你了。”
“师父说的是,徒儿受教。”慕白也收敛了得意的神色,把那兔子接了过来,熟练地做起下人才做的事来——给兔子剥皮,顺带着清理内脏。
出宫建府的唯一好处就是享有了一定程度的自由,当年教过慕白习武的师父曾经称赞过他是个好苗子。
重生以来他一直在强身健体这方面费了不少工夫,虽然没有传说中内力这样的东西,但比起一般人来说要强上几分,在壮年男子里也已经可以说是颇为强壮了。
他口中的师父是敏贵妃托了人送进王府的,很有几分本事,加上慕白肯下工夫,底子又很是不错,这几年下来,身体里也多了一些可以称作内力的东西。
要是玩真的,撂倒几个大内侍卫没有太大的问题,加上教他的师父传授的一些比较特别的搏斗技巧,基本可以保证他在某些情况下依靠自己的武力全身而退。
慕白清理完手里的兔子,命下人把之前烧烤野味的架子弄来,又从厨房取了些材料,用干的松树枝架起了小木堆,燃了火就开始在王府的院子里烤兔子。
肥嫩的兔子在火里烤得滋滋作响,开始散发香气的时候那男子就拍了拍褂子在慕白身旁坐了下来,“我说徒儿啊,你看看,这兔子这么烤肯定是不够香的,哎,对对对,多放点胡椒,还有盐巴,我爱吃这个。”
“别着急,这是您的,逃不了。”慕白一手转动着串着兔子的细木棍,一手在上头均匀地撒着调味料。
等兔子烤好了,那中年男子也不嫌烫,火急火燎地张嘴就咬,没消多久一只兔子就只剩了骨头,在吃得满嘴流油之际,他也没忘记慕白这个好厨子。
“你天赋不错,可惜就是年纪大了些,要是小时候肯像现在这样,别说是一只兔子,我保证你连一群狼也斗得赢,可惜了。”
不过想到慕白的身份,那男子也只是叹了口气,惋惜地拍了拍这便宜徒弟的肩膀,“好好努力,我的徒弟可不能只有这么点本事。”
“师父说的是。”慕白派人清理了地上的骨头和烧烤架子,送走了那男子。
等进了自己的书房,用清水洗净手上的油渍和血迹,慕白又拿洁白的帕子把之前用来清理兔子内脏的匕首擦得干干净净,他把帕子往上头放好,轻轻往下一拉,帕子就成了两半,晃悠悠地飘到了地上。
这是他这个师父用玄铁打造的匕首,在他的生辰送了他当贺礼,便一直被他贴身带着用于防身。
想了想刚才对方的叹惜,他也不是一次两次被说在武学不可能有大造诣了,不过慕白对这样的程度已经很满意了。
他不是什么痴迷于武艺的武痴,这些东西能精进一分是一分,用来自保的东西自然是越多越好,武学还不至于那么重要。
慕白在椅子上小憩了一会,书房关着的门被人吱呀一声打了开来,冷风呼啦一下灌了进来,慕白被寒风激得睁了眼,门外头却没有一个人,只有门被风吹得作响。
慕白喊了一声,外头的侍卫像是从睡梦中被叫醒一样,连忙把门给关上。他这才点了灯,拿了书桌上不知何时多了的账本看起来。
都怪刚才的野兔子,他几乎要把今天是初三忘了。
慕白拧着眉,翻开账本一页页的看,越看到后面眉头越是舒展,不过账目实在太多,他看了半晌,也才堪堪翻了十几页。
在宫廷方面有敏贵妃在慢慢渗透,他不好明着出面,需要做的事情也并不多。除了书法和画画,他把心思全都放在了宫外头的势力,而在宫外,干什么都得要钱。
安王府虽然是锦衣玉食供着,但可供使用的银票和现银并不多,而且多数都带了特别的印记,要是大数额的使用不可能不惊动宫里的那几位。
这个时候就完全要依赖慕白上辈子的记忆了,他在经商方面的天赋并不算高,但是凭借着这些记忆,投机倒把的事情做了不少,一点点的钱经过无数次的翻倍,自然是和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这些钱多少是以私产、铺子和古董之类的形式存在,流动的资金并不算大,只要做的足够低调也不至于引人瞩目。
北国的皇室子弟都有几分薄产,慕白明面上的几处庄子也只够支持安王府平日里的花销,要是单靠这些银子,慕白想要去做些一掷千金博美人一笑的事情还真不可能。更别说去做招揽能人志士,招兵买马这种极度烧钱的事。
这又不是乱世,仅凭着声望和口头的许诺就能招揽一些义士,处在慕白这种情况做什么都需要钱。
虽然他投机倒把挣了不少,可是用出去的也不是个小数额,还好他一年前手底下多了个真正会挣钱的,不然他还得愁着钱财这种身外之物。
想到那个笑面狐狸,慕白的心情也好了几分。
都说士农工商,在北国,商人的地位不算太低,可也称不上高,除了比较有钱和交的税要略多一点外他们和普通的百姓没多大区别。
对这些人慕白倒说不上瞧不起,只是术业有专攻,他对经商实在不感兴趣,尽管靠着那些记忆他做得比大多数商人都要成功,这也并不意味着他是块经商的好料子。
这种事情还是应该交给专门的人做,还是让那个家伙给他累死累活、当牛做马去吧。
看完整本账簿让慕白从上午一直坐到了晚上,他一边看,又取了纸张另外写。等到薄薄的一本账翻完了,他写的东西也差不多成了一摞。
慕白揉了揉有些发麻的大腿,取了之前净手的金盆过来,用烛火把账本和他写的东西都烧了个干干净净。
又重新拿了张白纸,用小字把重要的几点都罗列出来,交代了十余条,等墨干了,在把白纸折好,夹在了他最常翻阅的那本杂记的第七十八页。
熄了书房里的灯,慕白这才开门出了书房,守在门口的两个侍卫已经昏昏欲睡了,等房门开了关上,他们才醒过神似的连忙站得笔直。
看到慕白已经走了几十步远,又连忙跟了上去,准备等到了安王卧室就和今天守夜的兄弟换班。
等第二天,他吩咐下去的事情也该办好了,慕白拉好被子,眼皮打了会架便彻底合在一起。他的脸上是那种事情做完的轻松,虽然只是暂时的,也足够他今晚做个好梦。
☆、十七章
安王慕白原来是个断袖,他倾慕的是付司空家的小儿子,付益阁!
继太子大婚、苏家凯旋、温家公子嫖‘人未遂之后,王爷是断袖的传闻像个晴天惊雷在整个京都都炸了开来,以星火燎原的速度传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
而传闻中暗恋付家小公子的安王太阳爬上三竿才起了床,遵从自家师父的交代练习了一会对方传授散打招式,用了些清淡的食物便搬了东西到自己最喜欢的亭子里优哉游哉地开始写字画画。
之前在外头听闲话的小书童吉祥喘着粗气跑了进来,“主……主子……”小吉祥跑得太快,扶住亭子的一根红漆柱子,喘了半晌,断断续续地就是没把话说全。
慕白和他所画之物,那只雪白可爱的小狐狸一起抬了眼看他,四只乌亮的眼珠子盯得小书童心里发慌,连气也不喘了,哑了声说不出话来。
“这么着急干什么,有话慢慢来。”慕白把小狐狸的尾巴画好,笔搁在砚上,一旁的侍女贴心地给小书童递了一杯水。
吉祥歇了会,撸直了舌头总算说完了话“坊间现在都在传您喜欢付益阁,也不知道是谁家的长舌妇,还说您昨天偷去了付家的后院,就是为了那个娇滴滴的小公子,可您明明哪里都没去,他们这不是污蔑吗?!”
瞧着对方一张委屈的脸,慕白哑然失笑,吉祥被笑得莫名其妙,又嘟嘟囔囔开了口:“他们本来就是污蔑嘛,对了,我刚刚还听人说了,付家夫人已经做了马车去宫里头了,听说要是给她的心尖尖讨回公道,说到这里,少年脚尖在地上磨了磨,有些不安地开口:“皇后娘娘不会不分是非的吧。”
他一来就是进的王府,也知道自家主子和当今皇后不大亲近,怕慕白受了委屈,仗着慕白性子温和对他又好,这般大逆不道的话不经脑就脱了口。
“你想多了,她进宫是自然的。”沉吟片刻,慕白给了这么一个回应,便收拾了东西,抱着苏之冉送他的宠物准备去苏家拜访。
付家和当今皇后的母家有着姻亲关系,付司空的正妻就是厉后的族妹。
她为付司空付提章诞下了一子一女,付家两个妾室生的都是女儿,付家对独子付益阁可谓是给予了极大的期望,后者也确实争气,凭着一张俊俏的脸蛋和好文采跻身京都四公子,还排在温亦韶的前头。
付益阁是付司空和那位厉夫人的心尖子,自然也是付老夫人的眼珠子,心尖尖。
慕白选他而不是别人自是有自己理由的,京城四大公子都是好皮囊,好文采。
倾慕他们的男女大有人在,平常和这些文人墨客谈论风月的时候,这几个人没少在各个场合出风头,慕白会喜欢上其中的一个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温亦韶肯定是不行的,他在当太子伴读的时候就一直与慕白交恶,至于另外两个,一个是娶了妻子,夫妻恩爱和谐,另一个是妥妥的书呆子,文采虽好,却不是个能招人喜欢的男子。
而付益阁,身形相对娇小,模样好,为人也不错,重要的是他和皇家沾了那么点裙带关系,比起其他人,和慕白来往的次数多些,关系也更显得亲密。
苏家离安王府距离不算是太远,慕白没有骑马,也没有坐马车,换了身普通贵公子的行头,带了些银两和两个仆从就往苏府走。
如他所料,大街小巷,酒肆茶馆多得是人小声讨论着这安王倾慕付家小公子的事。
路经一家酒楼的时候,一楼的说书先生也不说书了,跟着一群食客在那里大侃特侃,慕白也驻足停下来听他讲。
那蓝衫的说书先生发挥了他平日里的本事,一张嘴皮子动个不停,讲得那个叫唾沫横飞:“你们知道那个付家小公子的事了,我也不多说,但有些你们可不一定都知道。”
底下一堆催他快说的,那说书先生才掂了掂自己的胡子开口: “我们都说这付益阁娇儿郎是付司空家的心尖尖,未来光耀门楣的希望,虽然人是弱不禁风了点,但还是个男人嘛,要是娶个彪悍媳妇,将来生个胖娃娃还是能让付家阳盛阴衰起来的。可惜啊可惜,这么一个娇儿郎被那断了袖子的安王给看上了。”
“切,这些我们都听过了。”底下倒着喝彩说风凉话的全起来了,那说书先生不慌不忙开口:“你们可别急嘛,那你们可知道,付老夫人一下没喘上气,当即就昏厥过去了?现在那位了不起的厉夫人已经进了宫,向咱们的皇后娘娘哭诉去了?”
“那会怎么样?一个是姊妹,一个是儿子,这些皇后娘娘难做了。”有人啧啧开口。
“都说虎毒不食子,但是安王似乎不那么受宠又不占理,究竟皇后会偏心哪一边呢,这就要等后续了,且听下回分解。”
“切,快回去说你的书吧,当心付司空家的把你这碎嘴的捉起来。“底下嘘声一片,还有人朝着那蓝衫男子丢了些下酒的花生米。
没人注意到有个一身贵气的年轻公子来了又离开,就像这别人家的丑事也不过他们饭后茶余笑料,只是笑笑便是,不会多放在心上。
就像是刚才那说书先生说的,那位厉害的付家夫人现在已经进了宫去了皇后的立政殿。
慕白自然不会傻到这个时候去和人碰上,也没想过要去抢占先机,先做个受害人的面孔。因为厉后根本不会相信,他又何苦浪费精力在这上头。
和慕白料想的一样,经过厉夫人的一番哭诉,被吵得头疼的厉后给了允诺,答应了不会让安王染指她的宝贝儿子。
不过厉夫人也知道,要是她这族姐想变卦那也是转个头的工夫,对方毕竟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就算是变脸她也无可奈何,只能希望对方看在族人的份上,给她的儿子留条活路。
她和自己的这个姐姐并不亲近,虽然知道对方似乎不大喜欢自己的小儿子,可姐妹毕竟不如母子亲,何况她们只是出自同族,既不同父又不同母。
要是安王看上的是自己那不争气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