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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田君答应她的要求。
「你们回来的时候,我可能已经变成天狗了。」
※
独自留在屋顶上的小和田君,小口小口地啜饮着天狗白兰。
心想「我终于转运了吗?」一面品尝着天狗白兰,一面悠哉地坐在屋顶上的藤椅里,置身事外地俯瞰着宵山。宵山的光亮映照在藏青色的天空,美丽而通透。真是个美好的假日。果然不该舍弃坚持要怠情的意志。
这时,他想起恩田前辈。
「糟了!我把要打电话给他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小和田君赶紧拨通电话,「喂……」耳边传来恩田前辈爽朗的声音。「你还活着吗?小和田君。你到底上哪儿去了?」
「我在荞麦面店的仓库里睡着了。」
小和田君将截至目前的事情经过说明一番后,「你实在很了不起耶!」恩田前辈夸赞他。「是个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懒鬼。」
「承你贵言。恩田先生现在人在哪里?」
「现在吗……在北白川镭温泉喔!明明是宵山,泡什么温泉啊?像这种出奇不意的感觉也很棒不是吗?而且人少得就像包场一样喔!这是故意跟人家相反的胜利。」
「桃木小姐也跟你在一起吗?」
「那当然,我们感情那么好。」
于是乎,换桃木小姐接电话。「小和田先生,你好吗?」紧接着说:「听我说,我们救了狸猫假面喔!而且第二次……」
「这用电话来说太可惜了。」耳边传来恩田前辈在话筒那头阻止她的声音。然后从不满地反问「为什么?为什么?」的桃木小姐手中把电话抢回去说:
「小和田君,你现在有办法过来吗?」
「嗯……」小和田君犹豫着。「有点困难耶。」
「星期六还没有结束喔!我们还有满满的计划。接下来要先上街去逛宵山,找个摊贩吃晚餐,然后去偷看津田先生的无间荞麦面大会。最后再去四条乌丸的十字路口观赏宵山画下旬点。刚好是晚上十一点喔!我们在那里碰头吧!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们救了狸猫假面的来龙去脉吗?」
小和田君又喝了一口天狗白兰。自己在睡觉的时候究竟发生了哪些事啊?
「可是我很忙耶……」他说。
「你说你很忙?你到底在忙什么?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吗?」
「那个……我答应玉川小姐了,如果不在这里等她回来,到时候事情又要变得很复杂了。更何况那个人还是个大路痴,要是找不到我……」
说到这里,恩田前辈在话筒那头哈哈大笑。
「什么嘛!你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如果是这种事的话早说嘛!」
「咦?这种事是哪种事?」
「真是的!怎么可以让女孩子等呢?该说是每条生命都会自己找到出口吗?你这个大笨蛋!星期六不是过得挺充实的吗?害我差点变成大电灯泡,真是太丢脸了。不好意思,打扰你们的宵山约会了,告退!」恩田前辈突然变成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说着莫名其妙的话,最后听到桃木小姐心花怒放的笑声:「你到底在说些什么语无伦次的!」打到北白川镭温泉的电话就这么硬生生地挂断了。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小和田君凝视着手机,喃喃自语。
与此同时,大楼后面传来大呼小叫的声音,还有「他跑掉了!」、「你往那个方向追!」等诸如此类的叫声。小和田君从藤椅上站起来,走向屋顶的边缘。
「是在追小偷吗?」
他把身体从栏杆探出去。
一栋贴着和服公司商标的大楼矗立在对面,脚底下是古朴町屋的瓦片屋顶,犹如暗夜巨浪翻腾的汪洋,无边无尽地往前延伸。小和田君屏气凝神地睁大眼睛,只见有道黑影东倒西歪地在屋顶上前行,是狸猫假面。被大冒险搞得身心俱疲的怪人,仓皇失措的老态令人不胜唏嘘。甚至还出现了黑色斗篷被老旧的天线勾住,「啊!」的一声跌个狗吃屎的意外。
「那件斗篷实在是太碍事了呢!」
小和田君事不关己地注视着这一切,只见好几个穿着一身黑西装的男人有如活在现代的忍者,也爬上屋顶。他们用手电筒在黑暗中摸索着,仿佛舔过每一块瓦片的光线,在照到狸猫假面和天线纠缠不清的身影时,男人们全都见猎心喜。
「在那里!」、「小心点!」互相提醒的声音响彻云霄。
很明显是在追狸猫假面。
小和田君忍不住大叫。
「狸猫假面,后面后面!」
男人们的手电筒往这边照过来,好险小和田君在千钧一发之际蹲了下去。蹲着从栏杆的空隙偷看,只见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们正一寸一寸地逼近狸猫假面。说时迟,那时快,空气中响起「噗咻!」的一声闷响,白烟激流对着男人们喷射。追兵们发出「呀!」的可爱叫声,纷纷后退。「他居然还有武器!」
狸猫假面掀起斗篷,弹跳似地拔足狂奔。
小和田君忍不住想要声援他。
「快跑!快跑!」
狸猫假面迅速地从町屋的屋顶上冲下来,跳到仓库的屋顶上,露了一手堪称奇迹的跳跃绝技,貌似纵身飞跃到小和田君的这栋大楼的走廊上。
然后就再也看不见狸猫假面的身影了。
手电筒的光线有如探照灯似地,在大楼与大楼之间漫天飞舞的灭火器白烟中晃动着。「跑到哪里去了?」、「不见了。」追兵们的声音令人胆战心惊地回荡在水泥丛林里。
※
冒险的气息又开始蠢蠢欲动。
「真伤脑筋。」他心想。
即便如此,因为很想知道玉川小姐的推理到底正不正确,小和田君还是动身下楼。万一所长真的是狸猫假面,他也委实没有办法作壁上观。在下楼的途中,耳边传来男人们在大楼后面大呼小叫的声音,交织在祇园囃子里。小和田君压低了重心。
当他下到二楼的时候。
日光灯闪得令人心里发毛,狸猫假面瘫在地上,好似被海浪打上岸的特大号海带。听到小和田君的脚步声,怪人大吃一惊地抬起头来,叹了一口气说:「哦……是你啊!」想要起身,却力有未逮。
「你受伤了吗?」
「没有,不要紧,我一点事也没有。」
「可是看起来并不是一点事也没有的样子。」
「非也非也,我的身体健康得不得了,活力充沛得不得了。」
从他那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德性,丝毫感觉不出他本人坚持的活力充沛。不仅如此,倒像是他内心深处的懒鬼们大获全胜,把拼命想要否认这件事的他打得溃不成军。这时,从大楼后面传来有人踩在瓦片屋顶上的声音。
小和田君压低声音,轻声说道:「有人在追你吗?」
「是一群名为天狗白兰流通机构的人。别担心,本人会把这个问题处理好,你完全不需要担心。」
「你只要脱下面具逃跑不就好了吗?快点,快把斗篷也脱掉。」
小和田君才刚把手伸出去,狸猫假面马上把头摇成一个波浪鼓,抵死不从.「住手!住手!你想做什么?本人可是狸猫假面喔!狸猫假面无论何时何地都是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不过,大楼四周都是敌人,只好先回秘密基地。」
狸猫假面苦不堪言地气喘如牛。
「……你可以扶我一下吗?」
把手搭在小和田君的肩膀上,狸猫假面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斗篷随他的动作掀开,跑了一整天,疲劳到极致的汗臭味有如爆破的炸弹,差点没把小和田君给呛死。定睛一看,他的狸猫面具也被汗水和灰尘搞得皱巴巴,一个洞一个洞的,只能勉勉强强地盖在脸上。
狸猫假面手脚并用地爬到三楼,在走廊上前进。
走过浦本侦探事务所,又走过代书事务所。
「就是这里。」狸猫假面说道。
「这里?」小和田君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说是这里就是这里罗!有什么好惊讶的?」
能不惊讶吗?狸猫假面的秘密基地和浦本侦探事务所居然只隔了一个房间。「灯台照远不照近」就是这个意思吗?浦本侦探和玉川小姐为揭开狸猫假面的真面目东奔西走,绝对想不到怪人居然就是他们的邻居吧!
狸猫假面从斗篷底下掏出钥匙,把门打开。
这个房间比浦本侦探事务所还小,地板上铺着灰色的地毯,几乎没有多少家当,只有桌上放着台灯的小茶几和座垫、陈旧的衣橱、保温瓶和茶杯、一组折得像豆腐干整整齐齐的被褥。房间角落有个老旧的电热水瓶。空调发出喀答喀答的噪音,吹出不冷不热的风。杀风景的房间仿佛是用来行使什么刑罚的牢狱。
狸猫假面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放开小和田君的肩膀,脱下斗篷,斗篷底下是黑色系的运动服,就像是陈列在体育用品店的花车里那种。狸猫假面请小和田君坐在座垫上,从保温瓶里倒出茶来,放在小茶几上。
「当自己家一样。」
然后狸猫假面从日式衣橱里拿出针线盒,坐在地板上,仔细地检查着斗篷。没多久,只见他弯着虎背熊腰,开始动手补起斗篷来。
「你在做什么?」
「刚才的战斗让斗篷破洞了。」
「比起缝缝补补,你还是休息一下比较好吧!」
「本人是不需要休息的喔!小和田君,准备战斗。」
狸猫假面继续像个虎背熊腰的母亲般缝补着斗篷。小和田君目瞪口呆地喝着麦茶,拿起小茶几上堆积如山的狸猫面具。应该是用印表机自己做的吧!充满光泽的纸那种廉价的质感娓娓地诉说着狸猫假面身为正义使者背后的辛酸。
过了好一会儿,狸猫假面讷闷地把头歪向一边。
「手边都快看不清楚了,眼皮为什么会这么重呢?」
「这不就是困了吗?」
「我才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眼皮好重。」
狸猫假面和他内心深处的懒鬼之间的战斗超级白热化,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对抗什么。不多时,狸猫假面开始打起瞌睡来。
小和田君的目光停留在小茶几上叠了好几本的剪报册。
将报章杂志剪下来贴上的剪报册里,记录着狸猫假面大显身手的风光事迹。一页一页地翻过去,全是没完没了、一丝不苟地用浆糊贴上的小篇幅报导。版面都不大,类似用来填满空白的小篇幅报导,宛如俄罗斯方块游戏中的方块【※俄罗斯方块是一种落下型的益智游戏,各种形状的方块会随髅落下,玩家要尽量让方块紧密地接在一起,只要填满水平的一整列,就可以把该列消掉。当方块叠至顶端,游戏便结束。】般,缝缝补补,拼拼贴贴。当他翻完一本,再打开一本新的剪报册之后,剪报的数量变多了,贴的方式也更加一丝不苟。从他剪贴的状态可以感受到,他在忙得不可开交的情况下,还一点一滴地挤出时间来,不屈不挠的精神。
小和田君喟然长叹,把剪报册放回小茶几上。
与此同时,狸猫假面呻吟般地说:
随便看别人的新闻剪报,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喔!」
小和田君倒抽了一口气。
※
接下来请让我们先飞到北白川镭温泉。
从正面的玄关上楼,一条铺着红色地毯的走廊往前延伸。由于后面就是悬崖峭壁,所以开着灯的走廊还是很昏暗,空气里的湿度颇高。走廊前方有一道纸门,纸门对面是一个宽敞的榻榻米房间,摆放着矮桌和座垫,是刚泡完汤的客人可以用来伸展筋骨的空间。
恩田前辈和桃木小姐悠哉地坐在那个榻榻米房间里,冷气开得几乎有点冷,耳边传来从温泉前的京都府道上经过的车声和从深山里不断涌出的蝉鸣声。
两人在下鸭幽水庄救了狸猫假面以后,恩田前辈去了他就读大学的研究所,和一位姓淀川的教授相谈甚欢,接下来再去吉田山散步,到「茂庵」茶馆稍事休息,在白川通上拦了计程车,来到北白川镭温泉。极为享受地泡了温泉,还让按摩椅松弛了奇经八脉。
恩田前辈把他爱最看的《赛马杂志》摊开在榻榻米上,竖起一条腿的膝盖,看得津津有味。
「你瞧,桃木小姐。」他轻轻地抚摸着长得跟马一样的脸,模仿预言家庄严地说道。「马儿们在杂志里奔驰,我可以明白马儿们的心情喔!」
桃木小姐笑着说:「你又在胡说八道了!」她擦干刚洗好的头发,面向矮桌,专注地凝视着笔记本,反复地确认星期日的计划。过了好一会儿,她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发出「咚!」的一声,仰躺在榻榻米上。恩田前辈也发出「咚!」的一声躺在榻榻米上。
「明天的计划也很完美。」桃木小姐梦呓似地喃喃低语。「无懈可击。」
「亮晶晶对吧?」
「亮晶晶的喔!就像加水捏成的泥巴球一样亮晶晶的喔!」
恩田前辈把手脚伸展开来,凝望着天花板,微微一笑。躺在榻榻米上,侧耳倾听森林深处的静谧,感觉时间仿佛停止流动,停留在此时此刻。只见星期日这个尚未到来的明天,无限宽广地等在他们眼前。
「好安静啊!蝉鸣声沁人心脾。」
「……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