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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前的事。”
“请说出具体的时间。”席菊花抬头来,说。
“指什么?”方超豪反问。
“什么时候开始建厂?生产时间是什么时候?”顾世华问。
方超豪懒懒地看了他一眼,答道:“建厂时间是四月十号,三天就建好了。建好的时间,也就是生产的时间,没想到半个多月,你们就跟来了。”
“你的厂是从海宇集团公司日用五金制品厂搬到远坑镇银盘窝村的吗?‘程卫东问。
“无可奉告。”
“烟厂的老板是谁?你在烟厂充当什么角色?”
“无可奉告。”
陈灿亮和程卫东对视了一眼,然后问:“已殉职的工商干部钱国明同志,据在现场的目击者称:是你用木棍用力击打他的头顶致其死亡的。医院CT的照片反应出:死者头顶骨被击碎,脑内有大量淤血。你承认是你打的死者吗?”
方超豪爽快地答道:“是的。他们一进来,我就想收拾了他们,当然包括他。”他指了下顾世华。
顾世华气得跳起来,指着他问:“你为什么不打死我,而打死了钱队长?混蛋!”
大家愤怒地瞪着他,恨不得把他撕成碎片。
“你说下当时的具体经过。”陈灿亮忍住气,说。
方超豪指了下顾世华,说:“他在场,问他不行了吗?”
符强气得一拍桌子,反问:“他讲的能等同于你讲的吗?是不是敢做不敢当?你算男人吗?”
方超豪冷冷一笑,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说:“你别发火,我当然是男人。我说就是了,反正那么多人看到了,想赖也赖不了。”接着,他把当时的整个经过叙述了一遍。
陈灿亮听后,觉得很清楚,顺便夸了一句:“嗯!还算个男人。我希望你做个真正的男子汉。你为什么如此仇恨工商局的同志?”
“他们老是断人家的财路,你说恨不恨?”
“你这种观点就不对了。他们是依法行事,怎么说是断了你们的财路呢?”陈灿亮反问。
“怎么不是?法是死的,人是活的吗?人家能手下留情,可他们几个软硬不吃,老是揪住人家的尾巴不放。你说气人不气人?如果他们灵活点,大家发财不好吗?如今贪官多的是,偏他们几个清高,傻B一样。”方超豪有点激动。
陈灿亮暗喜,接口问道:“哎!有这样的事?他们确实太不近人情了。他们抓住谁的尾巴了?这么说,你发了大财?”
方超豪愣了一下,知自己一时激动说漏了嘴。
陈灿亮微微一笑,说:“不想说?没关系。你虽说像个男人,但也不过是被他人利用的工具而已,太不值了。”
“什么利用不利用的,给我钱什么都干。如今的社会,有钱就是娘。你们不用给我上政治课了。”
陈灿亮嘲弄地一笑,说:“钱?给你多少?你替人家赚一百万,人家给你一个零头,打发叫化子一样,也值?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发了财的人。”
“是呀!你看人家赖老板多风光,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呢?屌毛也不是。”程卫东道。
“住口,你少跟我提赖老板。他有今天的风光,还不是你们这些当官的得了他的钱,在你们的庇护下才这样的。再说,要不是你们老揪住人家的尾巴不放,我的日子也过得不错。老子一个月玩的女人比你们一辈子玩的还要多。这下可好,你们的人死了,连我的命也搭上。我恨死你们了。”方超豪指着他,恼怒地答道。
陈灿亮拍了下台,喝道:“方超豪,是你自己走错了路,怎么怪人家?不要去说什么高尚品德,最起码人家是吃这行饭的,吃这行饭不尽点责任有饭吃?只能怪你自己跟错人了。我问你,你是给赖海坤做事吗?”
“是呀!那又怎样?”方超豪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跟他多久了?你做什么工作?”
“算了,不要问我这些,我说了也没用。哼!凭你们几个想扳倒他?做梦去。我在这地方,今天还活得好好的,说不定明天就没命了。反正我是要死的人,好在老子没亏本,还拉了个工商干部来垫背,死得过了。”方超豪轻蔑地看着陈灿亮,毛骨悚然地笑起来。
大家听了他悚然的冷笑,感到背脊发麻,恨不得上前把他打死。
停了一会,陈灿亮说:“这么说,你杀的人还不止一个?”
“那当然。有人给钱,杀人算什么?”方超豪毫不在乎地答道。
“我们经检支队失踪的王敏芳也是你杀的?”顾世华急急地问。
方超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答道:“无可奉告。”
“你不是敢做敢当吗?”符强激问道。
“我不认识她,所以无可奉告。”
“你还算条汉子。好,你既然承认杀了人,而且不止杀了一个。你杀了几个?是什么人?”陈灿亮问。
“一个你们知道了,另外还杀了一个外地的娘们。有人说她不听话,让我把她做了,怎么做都行。嗨嗨!老子玩够后把她掐死了。有人给钱又有女人玩,这样的好事,我怎会不干呢?谁那么傻?”
如此毛骨悚然的事,席菊花见他说得如此轻松,气得脸色铁青。“你,你真是一个恶魔。”她气愤地说。
“小姐。你真没见过世面,还说是干公安的。我这人呀,怎么说呢?和真正的恶魔比起来,算是大好人。当然,和雷锋之类的好人比起来,我就是魔鬼了。我原本也不是坏人,跟坏人久了看多了,也就变坏了。”方超豪居然显得很平静。
“这么说,你是职业杀手了?”程卫东问。
“有人给钱,打架杀人的事,我都干。我走了这条路,早知道这条命不是自己的了。”
“你那年高中毕业?出来社会后,干过些什么工作?”陈灿亮问。
“九一年毕业的,在社会上混了差不多八年了。我读书没本事,就长了一副好身躯,所以一出来就干上了保安,也当过司机。”
“在哪当保安?一直在一个地方?当了多久?”符强问。
“与我的案子没关系,我也不想回答。”
“你说你是跟坏人久了,才变成这样的。为什么不把你的事说出来,让别人吸取你的教训呢?”席菊花问。
“你们要我说也容易,答应我两个条件,怎样?”
陈灿亮既紧张又兴奋,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说说你的条件。”
方超豪冷笑一声,说:“算了,别说两条,就是一条你们也做不到。”
“不见得,蚂蚁能撼倒大树。这个道理,你不是不明白吧?”
“你们感兴趣,我就说出来吧。第一,你刚说,如有重大立功表现,可以减轻罪责。你们能保证政府不杀我吗?第二,你们有本事在离开看守所前,把我弄到北京去吗?”他盯着陈灿亮。
“第一条,我可以答复你。这是国家的政策,你不应该怀疑。第二条吗?我觉得你很过分。你是犯人,配合我们调查是你应尽的义务。”
“我该说的已经说了,算是很配合的了。”方超豪伸了个懒腰。
“银盘窝村地下烟厂的老板是谁?”程卫东问。
“我说了,你们能做到,我就什么都说。可我说的,你们一条都做不到,又凭什么要我什么都说出来?”
“方超豪,你是杀人凶手,没资格也没有权利跟我们讲条件。回答我们的询问是你应尽的义务,懂吗?”符强气愤地说。
“嘻嘻!我说完了。”
“呸!你一个小喽啰,口气还不小。你以为你是谁,知道很多有价值的东西呀?也有脸提出来去北京。”席菊花不满地回道。
“哎!小姐。我知道的东西不多。可是,我知道的东西是你们感兴趣的。我一个小兵,有这些就够了。再说,我不一定要说出来。”
陈灿亮瞪了他一眼,说:“你既然不说,就到这里。如果想通了,请看守传个信。当然,我们还会找你的,不管你有没有想通。”
审问结束后,席菊花和陈灿亮匆匆地打了个招呼,说:“陈队长,同学找我有点事,我先走了。”然后,她拦了一辆摩托车走了。
其实,她并没有去同学家,而是来到了新华酒店。她直接来到了酒店十楼顶层的1015号房。她轻轻地敲了下门,不一会一个中年男人把门打开。
“徐叔叔,你好!”席菊花礼貌的喊道。
被她称为徐叔叔的,就是上级秘密派到湖水市来调查当地造假案及有关官员贪污受贿情况调查组的负责人之一的徐志礼。他见她一身警服跑来,不禁皱了下眉头,放她进去把门关上,小声斥责道:“你怎么穿一身制服来了?连这点纪律也遵守不了。”
“对不起,徐叔叔。事情紧急,汇报迟了,我怕出意外。所以,从审询室出来后就直接来了。”席菊花急急地答道。
徐志礼口气缓和下来,说:“好,下次要特别注意。我们找你这实习生当情报员,主要优点是不易引起他人的注意,但社会经验不足也是最大的缺点。”然后,他打了一个电话,片刻,一个青年男子走了进来。
“好,你有情况就说吧。”徐志礼给她泡了一杯茶。
席菊花把下午审问方超豪的情况介绍了一遍,然后强调道:“尽管他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态,但我看他是很怕死的。特别怕自己不明不白地死在湖水市,所以我觉得应该赶快把他转移,以免重蹈许宝贵的覆辙。”
徐志礼摆了下手,说:“我们知道该怎样做的。”
席菊花微笑着说:“那我告辞了,徐叔叔。”
徐志礼点了下头,告诫道:“好,谨慎从事,注意安全。你虽不是我们的正式队员,但更要注意安全。”
席菊花出来后,长长地吐一口气。
徐志礼随即作了布置。当晚十点多,方超豪被省检察院秘密提走了。陈灿亮他们在第二天才得知消息。
这天晚上,顾世华早早吃了饭,故意拐了几条街,又到一茶庄喝了杯茶,才来到他表姐赵春香家。
见他登门,赵春香并没感到意外。“坐吧。”她淡淡地说。
“姐夫,我想跟姐单独聊聊。”顾世华坐下,对张树权说。
“行。”张树权看了他一眼,然后吩咐母亲道:“妈,你和春雨出去玩会儿。”他看着祖孙俩出去后,也转动椅子进了寝室。
“世华,昨夜一晚没睡?眼睛红肿得跟桃子一样。”赵春香关心地问。
顾世华一听激动起来,说:“姐,你让我如何睡得着?你的消息灵通,应该听到了吧?要不是钱队长,我今晚不会坐在你家。今天拉去火化的是我而不是钱队长。”他无声地落下泪来。
“你们的事,我当然听说了,但是不知详情。方超豪对你们下毒手,我看是他们特意安排的。不然,他没那么大胆,只是他们没料到他会被你们当场抓住。如果没被你们抓住,他也许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这世界上消失了。”赵春香深深地叹了口气。
“姐,你还不回头是岸,再跟着他们会有好下场?你也知道,他们为了一己之利,是多么地狠毒和残忍。我们已经付出生命的代价了,我还一个女同事失踪十八天了,肯定与他们有关。姐,在这关键时刻,你还不站出来。你的良心会安宁吗?还有,你有没想过自己会有什么后果?”
赵春香听了他的衷肠话语,不由哽咽起来。一会后,她答道:“世华,姐是没法子呀!兔子入了狼窝,你想容易逃出来吗?如果不是为了家,我早走了,也不会去那狼窝。再说,我也帮过你们了。我给你们钱队长发过短信,没想到反而害得他送了一命。”
“你给钱队长发过短信?他怎么没提起过?”顾世华吃惊地看着她。
“我不是用自己的手机发的,是用外地的朋友打卡的手机发的。所以,他不知道是谁。算了,不要提他了,他也去了。”赵春香伤感地答道。
“我赞成你的观点,过去了的就不提它了,还是向前看。姐,是你站出来揭发他们,为人民立大功的好机会了。”
“世华,姐不是没有想过这些。姐一直屈辱地生活着,早想出这口恶气。再说,我知道他们的一些内幕后,良心上一直不安。但我能怎样?你以为像孩子玩游戏一样,随便就可以扳倒他?你不要太天真了,到头来他没扳倒,我们自己的头搬了家反倒不知道。他一年给地方的财政贡献是多少?几千万。你想,有多少人靠他生活?虽然这些钱绝大部分并不是他们从事正当生产经营争来的,但有几个人知道?知道的,也成了他的人,不知道的有不少人被他收买了。哼!”她冷笑一声。“你想,扳倒他容易吗?你们掌握了他什么证据?我名义上是会计,但也不知道实际情况。我的任务是把各个下属单位的账目汇一下总,虽然知道他们做的是假帐,但也仅此而已。你说,让姐揭发他们什么?对他们就是有充分的证据想扳倒也不是易事,何况是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
“姐,这次形势不同了,已到了他们灭亡的时候了。以前,他们隐藏得深,没察觉。现在已经暴露出来了,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