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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她慌乱地拎起书包,从讲台上拿起粉笔,转过身,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清瘦的胳膊清瘦的身板儿,微微晃动的马尾,完美的侧颜,以及衣服因为姿势问题儿轻轻向上拉起时露出的小腰……
每一帧都散发着青春的味道,让人联想到自己的学生时代。
写完后,关景一个旋转,将手中粉笔往讲台上的粉笔盒一扔,不料用力过猛,打中了坐在第一排的一个学霸。
“抱歉啊!”关景吓了一跳,急忙跑过去捡起粉笔重新扔回粉笔盒里。电影中的同学们都笑了起来。影院内的观众们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喜欢画画和唱歌,请大家多多指教!”说完又是一个深鞠躬。
之后,老师安排她到沈清浅旁边坐下。镜头给了沈清浅一些特写。纸张上微顿的笔尖,结合着望向季优泽的眼神,看起来好像对关景的到来很好奇。
关景坐下之后,本来就坏掉的书包另一个带子也坏了,于是里头的东西都散落在了地上。
沈清浅看了下,放下笔,俯下身,帮关景捡起了好几本书。
“谢谢啊!”关景接过书,急忙道谢。
“不客气。”沈清浅笑笑。她的笑容很通透干净,眼里也像是落满阳光,亮晶晶的。
一堂课结束后,沈清浅从包包里翻出一个装针线的小盒子。拍了拍关景的肩头,说:“你书包拿过来,我给你缝上。”
“你还会针线活儿?”关景吃了一惊。“而且竟然随身携带?!哇塞,你好厉害!”
“嗯!”沈清浅点头,继续说:“快,拿来。”
于是,关景就把书包上交沈清浅了。课间时间只有十分钟。沈清浅看起来不慌不忙的,但是速度却比想象中的要快太多。于是,关景就在旁边,拿手撑着脸颊,目光随着沈清浅手中的动作摇晃着。像是被人逗弄的小猫。
这时,画面一个切换,关景拿着缝好的书包带子,开心地背了一下,说:“沈清浅,你真是个好人!”
沈清浅听到关景的夸赞后,笑着摇摇头,将针线收好了。上课铃声也打响了。
镜头再次切换,首先映入人眼帘的,是一个泛黄日光下的街道地面。那地面之上,树木投下的影子婉约摇晃着。树影之中,还有一个跳动的女孩子的影子。那马尾一上一下晃动着,纵然只是地上的阴影,看起来也很是活波。
背景音里有绳子打到地面时清脆的响声,以及女孩子的数数声。
之后,一双在跳绳的脚出现在了荧幕之上。
蓝色的绳子,白色的鞋子,灰色的地面。一会儿停一会儿跳,地上的落叶被绳子也勾得荡了几圈儿。
“九百九十七,九百九十八,九百九十九……一千个!你真的做到了,好棒!”
镜头从跳绳的脚切换到了坐在树下的沈清浅身上。沈清浅笑得很开心,数到一千后,立马鼓起了掌来。
“哈哈哈,来,你也试试!”关景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捏着跳绳绳子的手柄,走到了沈清浅旁边。
“不,我总是打到脚。”
“来嘛,不练的话,就真的一辈子都不会跳啦!”
“我不——”
“倔强,你跳的话,我晚上请你吃一个棒棒糖。”
“不要啦——”
“那外加一盒牛轧糖。”
“那你可不要笑我啊,我每次跳不好,都会被人笑。”沈清浅皱着眉头思考了很久说道。
“我向天发誓,绝对不会!”
“那好吧——”
随着两个女孩谈话的声音,镜头逐步移向天空。天空之上,白云在缓慢迁徙着。
一来二去,两个人交情就变得密切了很多。
沈清浅总是会让家里人准备许多许多菜,尤其是肉类。害得她妈妈还以为她是步入青春期在长身体,所以食量变大了。
可结果却是,沈清浅带到学校后,只要一到中午,就会约着关景跑到天台上,把盒子里的肉夹给关景。
因为前几天吃饭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关景饭盒中,基本上都是素菜。而且她还听人说了关景家境一般,尤其是最近,出了些事儿,可能父母都要下岗。
加上关景长得又瘦,所以沈清浅决定,补充关景营养的事情,就由她包揽了。
关景总是会夸沈清浅妈妈做的菜好吃,总是会笑着竖起大拇指。沈清浅每次都是听在耳中,甜在心里。
她们开始有事儿没事儿都黏在一起。
一起手牵着手逛公仔屋,分别都指着最丑的那个说比较像对方。
一起走在灯火通明的街道捧着一袋子糖炒栗子,你剥了壳喂我,我拨开了壳喂你。额头顶额头,搂着彼此的腰边唱边跳。身影在地面上被路灯灯光拉得斜长,手舞足蹈。
一起就着一个小小的随身听,听着同一首歌。听着听着就会一块儿唱起来。
一起翻墙出去做些只有她们懂的小趣事。
渐渐的,关景写起了日记,而且,也是不知不觉的,日记里,几乎都是沈清浅的名字。
沈清浅周末的时候都会有各种各样的安排。她的父母为她报了艺术补习班。
补习班每天下午五点钟下课。
所以关景每天都会在将近五点钟的时候,背上书包,踩着一辆大大的自行车,飞奔向补习班。然后将车子锁在车棚里头,就跑到沈清浅上补习班的楼下蹲点儿等她。
其实,即便等到沈清浅,也没办法玩儿得太久。毕竟大多数时候,沈清浅都还是要回家去吃饭,她父母管她是管得比较严格的。
但关景还是每天都会去。骑着自行车去。她说这样方便送沈清浅回家。其实,这样是方便带着沈清浅出去溜一圈儿后还能快速地让她回到家。不用上学的时候,关景很喜欢穿红衣裳,看起来,就像是一团火。这团火,不知不觉就烧进了沈清浅的生活。
沈清浅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模式。每天从补习班走出来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关景经常蹲点儿的地方,然后跟着她走到车棚,坐上自行车车子后座。
沈清浅抱着关景的腰,在风中,缓缓将脸颊贴到了关景的背上。清风拂过,细绒绒的头发随之轻轻舞动。当关景说话的时候,她会很认真地去听,不管风大与否。
这一段播放完毕后。镜头突然来了一个转换。
当时关景正在家里吹着电扇端着晚饭看着电视。电视里头,正在播放着学校里出现的一则爆炸性新闻。
讲的是高三某个班级,有个女孩子吞药死亡。警方经调查后,得出她是自杀的结论。家长不服。但很快,女孩的日记曝光了。
女孩的日子里有一篇满满写着的都是:“我喜欢她我喜欢她我喜欢她……”
还有一篇则写着满满的:“没有结果没有结果没有结果……”
大概就是说,这女孩子是同性恋,然后顶不住压力自杀了。
关景将筷子放在口中,都忘记了刨饭,几乎看直了眼。
“哎呀,那孩子怎么那样啊?真是太不孝了!这爹妈上辈子是做了不少孽吧?哎,真的是报应啊报应……”
咽下口中的食物,捏着筷子,关景顿住,转过头,望着在一旁喋喋不休的母亲。
“妈!人家都死了,你还说什么风凉话呢?而且,同性恋怎么着你了啊,关你事儿吗?”关景忍不住,筷子戳了一下米饭,皱着眉说。
“风凉话?嘿哟,你这小兔崽子怎么说话的啊?我说得难道不对?同性恋就是该死,多死几个才好!”
“去,给我盛碗饭。”说完后,中年妇女又一伸胳膊,一边将碗送到关景面前,一边拿着牙签剔牙补充道。
于是,瘦胳膊瘦腿儿的关景放下筷子就拿着碗去盛饭了。锅内腾起的热气熏得她慌忙拿手在上方扇了扇。
但是,越想越不开心的她,最后盛了一半儿就把碗重重地摔那儿了。回到房间,她望着自己那本日记发呆。
镜头切到沈清浅那边。沈清浅和母亲也在看着那则新闻,沈清浅的母亲正在沏茶,光滑的茶几上映射出了吊在天花板上那繁复美丽的水晶灯。对面的电视播出新闻时,沈清浅刚刚端起一杯茶。
看到电视中那女孩日记中的部分字迹时,沈清浅忽然就想到了当初在学校洗手间垃圾桶那儿看见的碎屑。
‘我喜欢她’。
那字迹,和电视中的,一模一样。沈清浅不觉放大了瞳孔。
“真是可怜……听说她家里人都没怎么管她呢。没有灌输正确的思想道德观,所以才走到了这一步吧?哎,可怜啊可怜……”沈母望着电视连连感叹。
“妈,我……”沈清浅端着茶,轻轻唤了一下母亲。
母亲转过头来,见沈清浅欲言又止,于是坐到女人旁边,捋了下她的头发,问:“怎么啦?”
终于,沈清浅还是摇了下头,放下茶杯,说:“妈,我今天精神不是很好,想回房睡一会儿。”
沈清浅和关景,真的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转眼到高三。
大家学习都很忙。
萧晨的小伙伴们却怂恿萧晨一定要赶紧表白。毕竟,这样才不会留下遗憾。原本,萧晨还是坚持毕业之后再表白的。
结果没有想到的却是,在一次意外的值日中,他倒完垃圾回到教室,发现关景拦在教室门口,对沈清浅说:“我要和你说一件事。那就是,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然后,沈清浅纠结了好一会儿,说:“其实我也有件事要告诉你。我,好像也喜欢上你了。”
当时萧晨就震惊了。一联想到平日里沈清浅和关景两个人走得那么近,相处得那么密切,他就一顿心绞痛。他去翻查了资料,了解了同性恋这个词。他开始警惕起来,他开始害怕沈清浅真的喜欢上关景。
于是,在某一天,他约了沈清浅,说有话要对她说。
沈清浅也觉得,是应该挑个时间正面回绝萧晨的那一片深情,就答应了。并且支走了关景。
那天,教室里,她坐在书桌上,望着萧晨走过来。
萧晨将一朵花强塞到了她手中。
还说了许多话。
然而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关景回来了,就站在教室门外。当时关景刚刚把教室门开了一条缝,透过那条缝,望着里面的两个人。
萧晨说的每一句话,关景都听得清清楚楚。
之后,关景实在是忍不住了,还没等沈清浅说什么话,她就一把推开门冲了进去。
镜头中,她的眼神是倔强的,疯狂的。她冲过去,就给萧晨一拳。之后,两个人开始拧打。萧晨也丝毫没有因为关景是女的就不反击。
萧晨说,他已经知道了她们俩之间的秘密,如果把他惹怒了,他就去告诉老师。学校目前对这方面是相当敏感的。
沈清浅慌了。
萧晨离开后,关景缓缓坐到地上。沈清浅哭着拿手绢儿,发着颤轻轻按了下关景身上的伤口。
但是关景只是回过头问:“你怕吗?”
沈清浅迟疑了一会儿,点头。
然而这件事,却真的就被萧晨捅到班主任那儿。班主任请了她俩去办公室细谈。
这一下子,沈清浅是真的懵了。她知道如果承认,就意味着什么。但如果不承认,又对不起这段感情,又会觉得自己虚伪。
就在那时,关景突然说:“假的。”
两个人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沈清浅脸都还是苍白的。
但是关景却对她说:“现在这个社会,太多太多容不下我们的人了。但是,我不会放弃的。等到以后,我们都变得更强大了,不用再看别人脸色了的时候,再在一起,也不晚。”
关景毕竟还是把沈清浅放在第一位的。沈清浅从小就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女孩子,而且学习成绩好,保持下去,会有一个不错的出路。可现在,她们都还太弱小,如果不理智,如果坚持一意孤行,后果难料。
所以,关景觉得,短期内放手,其实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没有证据,班主任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只不过,学校出台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规章制度,禁止女生之间过度亲密。还禁止两个女孩子做同桌,非要调换成一男一女。
加上高三学业繁忙,沈清浅和关景,每天见面都会点头微笑,但是却一直没有相处得太过亲密。而且,沈清浅家里面的人管得也越来越严格了。
只是,关景依然每天晚上都在写日记。写着她对沈清浅的思念,写着她对两个人未来的展望和规划等等。
但是,毕业之后,放榜那天,关景发现,自己的分数并不理想。约定好了要考的学校,最终却没有办法去。
就这样,两个人大学也是天各一方。
但关景始终记挂着沈清浅。也相信着沈清浅对自己没有变心。
一开始,两个人是书信往来。每次学校传达室有收到信件的时候,关景都会第一时间去翻开有没有沈清浅寄来的。沈清浅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