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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勇,组织上已经初步研究,同意你回城,煤管局任副局长,你个人意见呢?”这是我这次来的一个目的,兑现我的承诺。
“谢谢组织上关心,谢谢陆书记的关怀。”他很感动,声音有些哽咽。
我明白他的心情,当初被贬谪到这里,一呆就是十四年,仿佛被遗忘了似的,心里想的只是回城,哪里还敢奢望回煤管局当副局长?
他努力镇静了一会,看着我诚恳的说道:“陆书记,我提一个要求好吗?”
“你说。”
“能不能让我把这条路修完?”
我惊奇看了他一眼,他双眼里有股火热的执着和诚意。
张大勇解释道:“这条路既然已经完成了百分之八十的任务,不如就让我全部干完,到李家乡十四年里,我一直是自暴自弃、放任自流,不想管事也不想干事,虚度了大好时光。”他说得有些动情,指着远处正在放炮的山崖,“打通这座山,就算功德圆满了,这是我一生做的最有意义的事,也是最值得自豪的一件事,也是十四年为李家乡人民做的唯一一件善事,我请求组织上考虑我的要求。”
我心里热乎乎的,想不到他变化这么快,这种变化是来自灵魂深处的自我改造,自我完善。
张大勇彻底新生了,凤凰涅槃似的蜕变。
看着他期待的眼神,我没有理由不满足他这个愿望,点点头说道:“好吧,不过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这是革命的本钱啊。”
“嗯。”他使劲的点点头,眼睛里泪花闪闪……
第一期三千亩茶园基地全部规划出来,顾常用虽然嘴上罗唣,工作还真不含糊,当初提拔他当农业局局长时,常委会是有不同意见的,按张晶晶的说法,这人吊儿郎当,为人不踏实,有些虚头虚脑,因为事前他找过我,看在同是党校同学的份上,而且他资格很老,按一般组织用人原则,不交流便就地提拔使用。他是学农的,交流到其他部门不合适,到乡镇工作年龄又太大,所以,当张晶晶明确提出反对意见时,我不好当面否定,说了一句“既然有争议,上常委会票决”。
常委会票决只胜出一票,勉勉强强通过了,顾常用大概也知道了常委会票决的内幕,所以上任大半年来,一直兢兢业业,低调为人、高调做事,为了这万亩茶园基地,他在山里呆了整整三个月没回家,需要什么就叫司机从家里送来。
这种干事业的劲头带动了一大批干部,感动了当地的村民,我到达茶园时,看到的是一片整齐划一的台地,层层叠叠,像无数片褐黄色的鱼鳞,蔚为壮观。茶园里的道路都是片石砌成,延伸到每一块地头,现在技术员正在铺设喷灌施设的管道,一个月内能全部结束。
“茶树苗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一周后第一批苗子就到。”
我点点头,欣慰道:“老顾,辛苦了,还要继续坚持下去,把握好每一个环节,绝对不能马虎,确保成活率。”
“放心吧陆书记,这些我们已经多次开会强调,任务落实到每一个技术员头上,责任已经非常清楚。”
“好,这件事干成,县委县政府为你们发重奖!”
顾常用嘿嘿一笑,“陆书记表示多少?我们技术部门快要穷疯了。”
“哈哈……,不会吧?人家都羡慕你们有项目资金的单位。”
他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我们农业局争取的每一分钱都用在了项目上,连工作经费都搭了进来,那像他们说的那种情况,不信你可以叫审计局来查账。”
我心里是清楚他们的,这个项目的确落不下一分钱,“好好干,我们绝不会让真正干事情的人吃亏的,年终你打报告来,财政统一平衡。”
顾常用大喜过望,不住口的感谢。
我笑道:“感谢我干什么?要感谢的是你们自己,工作干好了,才能扭转别人对你们的看法,支持也才能到位。”
顾常用一脸的尴尬和委屈,在无人时低声对我说道:“张县长对我有误会……”
“扯蛋,你自己平时不注意,怎么还怪起人家来了?”
他一脸的认真,“真的,你还记得在党校培训时黑板上的一副对子吗?”
“哦?是不是一左一右?”
“就是,她一直认为是我写的,冤死我了。”
“不会吧,这么久还记得?”
“不会有错,我有口难言,又没法当面解释。”
“咎由自取,如果你平时嘴上控制严一点,没人误会你。”
他连连点头,“那是。”
我在村里呆了三天,和乡上、村里的干部交换了下一步工作的意见,正准备第二天一早回县城,想不到下午四点左右,公路上出事了,张大勇为了保护一个过路的村民,自己被飞石砸在了头上,伤势很重。
我一听,当时就感到心里一凉,一个人的运气咋就这么倒霉呢?
我和张大成、刘俊武等赶到现场时,许多村民围观,束手无策。
张大勇满脸血迹,头已经砸破,躺在地上没了多大的反应,呼吸也极其微弱。
“快送医院。”我对刘俊武说道,“找担架抬到乡卫生院先处理伤口,我马上和县医院联系。”
村民回过神来,纷纷想办法,从最近的农家找来两根竹竿做成担架,八个身强力壮的人抬起就朝乡上飞跑。
我和112联系上,医院的救护车第一时间驶出县城,接着又拨通张振的电话,叫他亲自赶到医院,指挥医生抢救。
“走,我们回乡上。”
我带头走在前面,张大成一路感叹,“大勇书记这几个月没日没夜的在公路上指挥,自己也亲自参加劳动,想不到……唉……”
虽然我曾经恨张大勇入骨,但这时候感觉的是心痛。这样的干部如果出事,老天爷真的没公理了。
我们急匆匆赶到镇卫生院时,县医院的救护车也到了,真把人往车上抬。
我找到医生问道:“情况怎么样?”
医生一脸的沉重,“伤得太重,现在不好说。”
“路上注意安全,一定要尽最大努力抢救!”
他点点头,救护车尖叫着冲出了场镇。
我对孙克明道:“跟上前面的车。”
张大成和党政办的一个同志也爬上了车。
我们跟在救护车后面一路飞奔着进了人民医院,张振和李院长带着医生护士已经守候在大门口了。
来不及交换意见,人很快被送进了急救室,玻璃门把我们都留在了外面。
“陆书记,我们先到会议室坐一会?”
我点点头,大家都进会议室等候。李院长安排好我们后,自己亲自到抢救室督阵,过了大约半小时,他一脸悲痛的进来宣布,“陆书记,我们已经尽力了,硬物砸开了颅骨,神经和血管都受损……”
我点点头,对张大成道:“通知他家属没有?”
“已经通知了。”
“好好做工作,你们妥善处理好后事,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向我报告。”
张大成点点头,“请陆书记放心,我们一定尽心尽力的办好。”
我起身对李院长说道:“我去看看。”
进到抢救室,仪器还没撤,护士正在收拾器械。李医院长抢先一步上前,解开覆盖在张大勇面上的白被单,室内很静,连呼吸的声音也很难听到……
622【亲属无理】
回到家里,我心里依然很难受,李冰冰问道:“出事了?”
我点点头,“张大勇死了。”
“张大勇?”
“李家乡的一个干部,原来在煤管局工作。”
“哦……”
她静静的陪我坐了一会,问道:“心里很难受?”
“他本来可以直接回县城来,自己主动要求留下来坚持完成最后一段公路……为了救一个村民,被放炮的飞石砸开了脑袋。”
李冰冰轻轻把我的右手握在自己的双手里,劝道:“这是他的命,每个人明天怎么样,谁也说不清楚的,你也不要太自责了。”
我看着她说道:“你知道吗?我当初到煤管局的时候,他是和我作对的,后来组织上派他到李家乡工作,一干就是十四年,去年他提出要回城,我答应他,只要修好到分水村的公路,就安排……以前我是恨他,想报复,但安排他修路,绝没有想报复他的意思,想不到……”
“我理解,陆川,相信他也是理解的,不然就不会主动请求留下来完成最后一段工程了。”
“是啊,我一直认为他是个心胸狭窄、善于搞阴谋而又无法干事的人,这次通过修路,他自己也意识到了以前的错误。”我反手握紧李冰冰的手,“我宣布他可以回城时,他很诚恳的谈了自己的思想,对我说这是他一生做的最有意义的事,也是最值得自豪的一件事,我感觉他变了,彻底的转变了,很欣慰,就满足了他的请求。我们谈话不过三天,他就出事了。”
李冰冰点点头,“很让人感动,你们都是坦荡的男人……”
晚上十点半,我真准备睡觉,张大成打来电话,“陆书记,大勇的亲属不准将遗体送往殡仪馆……”
“是她爱人的要求吗?”
“她爱人现在无法理事,我们安排医院在输液,提要求的是他两个兄弟,还有其他亲属全来了。”
“你们要做好解释说明工作,张大勇既然是因公死亡,我们党委政府不会不管的,一定按政策的最高限顶格处理好他的后事,你把我的意见给他们说。另外,你们一定要有耐心,坐下来心平气和的把情况介绍清楚,看看他们有什么要求,凡是合理的、政策允许的,都可以答应,政策不熟悉,就咨询民政局。”
“明白了陆书记,你放心吧,我们就按你的指示办。”
这件事本以为就这样过去了,想不到第二天上班后,一大群人涌到县委办公大楼,被大楼执勤人员挡在门口,大门被堵得水泄不通,闹嚷嚷的声音传到三楼。
“小江,下面是怎么回事?”
“有人要上访,张主任去处理了。”
不一会,张光志就给我打电话,“陆书记,你现在有时间吗?张大勇同志的亲属要见你。”
我微感诧异,“好,你带他们到会议室,安排好茶水,我马上就到。”
我转身给张大成打电话,“你工作是怎么做的?张大勇的亲属到县委大楼来了。”
“陆书记,我……”
我火冒三丈,“什么都别说,这件事你要负责任,写一份检查来!”
江纹怯怯的在一旁看着我,小心翼翼的等我吩咐事情,“小江,你和孙克明去医院看看,马上把情况告诉我。”
我进到会议室时,里面密密麻麻挤满了一屋子的人。
张光志一见我,大声说道:“大家静一静,陆书记来了,你们有什么要求可以提,请一个个的发言。”
我在中间的位置坐下,张光志坐我左手边,不一会陈大虎和黄尘中也进来了。
会议室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大家都是大勇同志的亲属,相信你们这时候心里一定很悲痛,我也和你们一样……”
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猫哭耗子假惺惺,你才巴不得他死呢。”
我余光瞟了一眼,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同志,假装没听见,继续说道,“人的感情有很多种,你们和他是亲属,连着血缘,是亲情,我们和他是同志,是战友。张大勇是个好同志,有崇高的理想信念,人品高尚。三天前我代表组织到李家乡宣布一个决定,安排他回县城工作,他对我说,他请求组织上考虑,让他把公路最后一公里修完,说这是他一生做的最有意义的事,也是最值得自豪的一件事。”我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感情,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大家都静静的听我说,“大勇同志的真诚感动了我,我答应了他的请求,想不到……这是他最后给组织提的要求,也是唯一的要求……”
“这都是你说的,人已经死了,谁来证明是真是假?”张大勇的二弟黑沉着脸质问。
张光志提醒道:“同志,请注意你的语气,有话好好说……”
我扬扬手止住张光志,“我理解你的心情,也理解你的想法,这件事不用证明,因为张大勇同志的品德就是最好的证明!你们不相信我很正常,如果不相信自己的亲人,不相信一个为了普通老百姓的生命毫不犹豫牺牲自己的共产党员,那就是你们的问题!”
大概是我激动的语气震慑了对方,屋子里一时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对方有人提出:“人送到医院还是活的,为什么有了医生反而死了?”
我耐心解释道:“张大勇从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