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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傲天忍不住一边摇头,一边笑起来,“世子爷,你们可真看得起自己,心胸狭窄,小肚鸡肠,卑鄙无耻,傲慢自大,真叫你们占全了,别说我的弟兄干不出偷师的龌龊事,就是干了,也干不到你们不堪一击的李家枪头上!”
“李傲天,你辱我可以,怎敢辱我李家枪!”极力维持风度的李希骏一怒之下拔出了腰上的佩剑。
李傲天手快地抓住又要扑上去的张文昀,讥诮地看着面前人,“别以为只有你们李家会用枪,今日,你欺我兄弟,我便豁出去陪你玩儿,你们可敢赌上一堵!”
气急的李希骏兄弟对视一眼,复又回神看着他,“怎么赌?”
“挑你们中间枪法最好的,比一场,如果三招之内我赢不了,那我李傲天今日不仅给你们磕头赔罪,还会自废双手。”
林昭神色一震,一把抓住他,急切地道:“三哥!”
李傲天对忧心忡忡的三人摇摇头,话锋一转,“但是,若是你们输了,请世子爷诚心诚意地说上一句,‘靖边王府卑鄙无耻,李家枪不堪一击’,不知世子可敢赌吗?”
李希骏背上已经浮起一层冷汗,他是气不过,可是要他拿王府的声誉做赌注,他确实不敢,再看那人神色,平静得让人不安······
未等他做决定,边上的李希烈上前一步道:“欺人太甚,我跟你赌!”
李希骏阻止不及,家中只有这个二弟得了李家枪真髓,枪法最好,可平日父亲也说他还有诸多不足······
李傲天点点头,“秦煜,帮我找杆枪来。”
李希骏微微一愣,“你不用鸣鸿刀?”
李傲天丝毫不掩饰面上的讽刺之意,“我说过了,天下会用枪的不是只有你们李家。”
听说他要用枪,李希烈信心又足了几分,他自幼就比其他兄弟天分高,枪法上一直都是有着十层的自信,他有胆子三招定输赢,自己也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狂傲的家伙。
不多时,见秦煜气喘吁吁地扛着自己那藏得严严实实的家伙事出来,李傲天崩溃地看了看天,“我说叫你给我找杆普通的枪,你把这玩意儿给我拿出来干什么!”瞧见他眼中闪过的一丝狡黠之色,这家伙是故意的!
秦煜一路走来,手里那杆流光溢彩的长枪早已吸引的无数视线,李家兄弟看见,眼中更是难掩震惊之色。
李希烈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李傲天冷笑道:“你不会是想说我从你家偷的吧?”
李希烈张张口,却没能说出话来,这杆蟠龙湛金枪跟李家祠堂里供奉的那杆一模一样,李家先祖就是靠着那杆枪纵横沙场,威震天下,只因那枪太重,不易发挥出李家枪的精妙之处,所以李家的后人便改用了更轻的鎏金虎头枪。
李希骏也是一头雾水,启声问道,“实不相瞒,李将军这枪与我先祖之物太过相似,烦请李将军道明来历。”
李傲天无奈地说了句“可悲”,接着道,“怀疑的话,不如写封信问问你爷爷,你们家的传家之宝还在不在,我说了,枪不只你们李家会使,好枪也不只你们家那死了八百年的祖宗能用。”
“李傲天,既如此,比过再说!”李希烈怒道。
人群自觉地让开场地,李傲天接过裴峥递过来的一杆普通的白蜡枪,秦煜失望地白了他一眼,“我辛辛苦苦弄过来,你用一下会死吗?”自从发现李傲天有这个东西之后,他最大的好奇就是看他使这杆枪。
李傲天遗憾地勾勾嘴角,“不是我不用,用那杆枪,他会死得很难看。”
两人持枪,互向对方行了敬枪礼,李希烈先发制人,枪身一抖,力浮而不沉,枪摇而不稳,上步单手挺刺,枪头恰似灵蛇吐信,既迅且猛,李傲天不动声色,中规中矩,以横破之,对方又是一招白虹贯日,左右平绷,李傲天借力打力,一招定步摆尾,李希烈被枪杆上反弹回来的劲力震得两手发麻,动作凝滞的一瞬,对方手上的白腊杆径直朝他腰上横扫过来,众人尚未看清过程,李希烈整个人已经摔在了地上,喉中一甜,俯身吐出一口鲜血。
李傲天扔下手中的枪,“我本以为三招才能看穿你的破绽,不过你真让人失望,只一招就暴露无遗,你聪明,却不扎实,腕上灵活,臂力不足,下盘够稳,腰力却远远不够,根本不懂得该用身体的那部分来运枪,你,还差得远。”
校场之上一片死寂,李希烈望着那个一脸认真说出自己缺陷的人,心头一阵发寒,一字一句与父亲说得分毫不差,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够强了,所以从未放在心上,谁料今日一招就暴露了弱点,第二招就输得一败涂地······
李傲天走向脸色惨白的李希骏,“世子,请你兑现你的赌约。”
李希骏满眼的不可思议,额头上冷汗涔涔,已经咬破的嘴唇抖得厉害,李傲天不由得冒出一种欺负小孩子的犯罪感,半晌,终是抬手拍拍他的肩膀,转身,拿过秦煜手里沉甸甸的金枪,径直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回家
“出了什么事?”主位上威严的老者看向坐在下手的儿子。
李亦廉放下手中的书信,“骏儿,烈儿此番在南疆受挫不小。”
李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南疆不比北境,山地作战原也不是我们李家军所长。”
李亦廉忧虑地摇摇头,“不仅如此,骏儿营中似乎还有一个懂得用枪的少年将军,使的竟是先祖所用的蟠龙湛金枪,烈儿在他手上连三招都挡不驻·····”
“南疆竟还有如此高手?那蟠龙湛金枪虽非我李家独有,只是枪身太重,别家还从未听说有谁能使得,此番叫骏儿烈儿前去,原想叫他们历练一番,但愿这两个孩子不要一蹶不振才好。”
李亦廉眉目深锁,“骏儿枪法平平,烈儿虽然天资聪颖,底子却不足,只是会输得这么难看,倒真在我意料之外。”
李韬捋捋颌下花白的虬髯,摇头道:“叫他们受受打击也好,平日里养尊处优,眼高手低,还真以为自己战无不胜了,这样下去,我李家迟早要毁在这些晚辈手里。”
李亦廉没再说话,父亲的心思他很清楚,虽说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怕也是失望透顶,他一辈子最怕的便是伤了李家的面子,堕了李家枪的威名,如今两个孙子不能给李家长脸便罢,反而还叫人当众羞辱,让他如何不气。
那天校场比武过后,李傲天索性也不再藏拙,一杆蟠龙湛金枪,威风凛凛,所向披靡,让整个南疆闻风丧胆,令他意外的是,被他羞辱得颜面全无的李家兄弟,低靡了一阵,又很快地振作起来,不只没日没夜地练枪,反而时不时地找他切磋指点,李傲天也很大方,他的目的达到,自然也不会为难任何人。
校场内,叫好声接连不断,李希骏兄弟站在外围,直着眼睛看着空地中间赤着上身,将一杆将近一百斤的重枪舞得行云流水,虎虎生风的人,明明是最普通不过的招数,其精妙不及李家枪万一,可是那人手中使出来却偏生有种横扫天下,唯我独尊的气势,仅是这般气魄,便让周遭的一切黯然失色。
“哟,这不是世子爷二公子吗?也来看三哥练枪吗?三哥这枪法可比你们李家枪差远了,就是有一头啊,不怕人家偷学!”林昭漫不经心地从人群里走出来。
“阿昭,这你可说得不对,莫说学,三哥就是想教,也不是谁都能学会的。”张文昀阴阳怪气地道。
李希烈被人说得满脸通红,转身便要走,李希骏死死地拽住他,“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们兄弟输了,怪我们学艺不精,绝非我李家枪法不高明。”
“嘿,死鸭子嘴硬!”周子扬不屑地冷哼一声,“阿昀,阿昭,走了,跟他们废话什么。”
······
残破的四方城内,李傲天站在昔日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心中思绪万千,今日平南疆,是为了他日对抗西边更为强大的敌人,所以人人都以为功成名就的时刻,却不知对他来说只是刚刚开始。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高兴。”秦煜若有所思地走上前来。
李傲天转过身来,脸上露出一个能晃花人眼的明朗笑容,“没有啊,终于可以回家了,我哪能不高兴。”
听他提起“回家”二字,秦煜眼中有一瞬间的黯然,李傲天揽住他的肩膀,“不是还有我们兄弟吗?”
秦煜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这蠢货别连累我就是了。”
李傲天很是无辜地道:“你见过这么英明神武的蠢货吗?”
秦煜嘴角抽了抽,“你还真敢说,这打前锋的事儿都让你干了,后军抓了不少俘虏。”
“蒙兀一个抵得千军万马,咱还费什么心思?”李傲天不以为然地道。
“你就确定一定能够抓到他?吩咐林昭他们集中兵力在一处,你真那么肯定他一定会往那逃?”秦煜有些怀疑地道。
李傲天愣了愣,前世是在龙虎口抓住的蒙兀不假,如今因为他的重生,好多事情也都已经改变,他到底会不会往那个方向逃窜,李傲天还真不敢保证,只是一时兴起,这才叫林昭和张文昀去围堵,不过抓不抓得到,李傲天也并不太介意,就算蒙兀跑了,也再翻不起什么大浪。
这边正说着,那边张文昀林昭已经兴高采烈地跑进来,眉飞色舞地道:“三哥!你真是神机妙算!那家伙真就往那跑去了!”
李傲天有些尴尬地清咳一声,秦煜面上有些古怪,倒也难掩欣喜之色。
悠远的钟声伴随着寺里的鼓乐之声,使得金碧辉煌的寺院更显得庄严肃穆,香火鼎盛的佛殿中香客云集。
“哎哟,你看那身段,那背影,我打赌,一定是个大美人!”一个衣着富贵神色轻挑的公子爷合上手里的折扇,指了指跪在蒲团上的年轻哥儿。
同行的人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果见佛殿正中跪着一个身形婉约绮丽,秀雅出尘的少年,只见他上身穿着天青色羽缎衫,下身金丝散花裙,头上一支白玉鎏金簪更衬得发亮如银,同行之人,皆大感兴趣,“既是美人,定要一观!”
那公子经不起怂恿,打着扇子三两步进得殿中,屈身跪在那人身旁,瞟眼目之所及的侧脸,一见之下,眼睛便挪不开了,肤白如雪,莹润如玉,弯弯的黛眉似画非画,端庄之中又透出些许妩媚,眉下妙目,水光盈盈,丹砂红唇,不染而朱。
似是察觉到边上那道让人很是不舒服的目光,正诚心诵念的许砚然回头看向跪在自己边上的人。
尚未开口,只见那人面上扭曲了一瞬,急忙站起身来,退开两步,脸色铁青地瞪了他一眼,“他大爷的,原来是个丑八怪,真晦气!”骂完之后,嫌恶地扇着扇子,忙不迭地走了出去。
许砚然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默默回转身来,接着默念起方才颂了一半的佛经。
听他颂完,候在门外的小侍上前低声道:“公子,到厢房歇歇吧。”
许砚然点点头,被他搀着站起身来,跪得有些发麻的腿好一会儿才舒缓过来。
“连翘,你到外间歇歇吧,这里不须伺候了。”许砚然坐在榻上淡淡地吩咐道。
边上模样乖巧的小侍点点头,转到外间候着,有些吃惊地望向目不斜视从门前经过的端庄貌美的漂亮哥儿,忙垂首道:“雅公子。”
许砚雅冷冷一笑,看也没看他一眼,便径直走了过去。
不多时,连翘进得内间,看着榻上合眼小憩的人,低声唤道:“公子,起来用些素羹吧。”
连着唤了几声,许砚然才悠悠转醒,抬手揉揉有些昏沉的额头,“怎么睡着了,连翘,我睡了多久了?”
“公子只睡了一小会儿,这是刚熬好的素羹,公子尝尝。”
许砚然点点头,整整襟前的衣物,抚上胸口的手忽得一滞,“连翘,方才我睡着的时候,可有人进来过吗?”
连翘见状也有些慌神,“公子,怎么了?我一直守在外面,没有人进来过呀!”
许砚然凝眉望着他,“连翘,真的没有人进来过吗?”
连翘连连摇头道:“公子,我真的没有看见有人进来。”他想了想,又恍然道,“不过刚才寺里的小师父让我去端素羹,我就离开了一小会儿,公子······”
许砚然面沉如水地挥挥手,“我知道了,你去吧。”
三军齐聚四方城,南疆之战,至此终结,伪齐虽还有些残余势力,但已经不在李傲天的考虑范围内了。
“三哥,我们回去以后,喝酒,打猎,斗鸡,遛鸟,逛妓院!”张文昀兴致勃勃地道。
林昭低声骂了句,“狗改不了□□!”
“到时候你可别去!”张文昀不以为然地回嘴道。
林昭噎了一下,郁闷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