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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篁却毫不客气地往前凑,两手更是见缝插针地往他怀里伸:“我偏不!今天非要叫你对我笑不可!”
两人明明都是高手,可谁都没动用那些厉害的招式,只是胡乱地缠作一团。要说这些流氓耍赖的手段,酋终究是略逊一筹,果然被挠得笑了出来,上气不接下气:“混——不,别!哈,哈哈……别闹!!哈,别……”到了这地步,便再也生不起气来,跟小孩子似的全无章法地一番闹腾,过了好一阵才消停。
等互相帮忙整理好衣服,酋不知想到什么,忽然抬起头,目光柔和地望着书生俊美的脸,轻叹道:“也只有你才……如若是其他的什么人胆敢像你今天这样对待本侯,早就不知道死了几千几百次。”
幽篁只是笑:“我知道啊,因为你喜欢我嘛。”
酋没想到他竟如此直言不讳,想来想去不知怎样回答才能不输了气势,只得重重地“哼”了一声。虽是表达不满,但听在另一人耳中,却总有些温柔甜蜜的意思。
此刻正值夜半,苍白月光由天顶落下,一方方青石地板上清辉如霜落。月色浸染下,便连矗立于角斗场四周的巨兽雕像也多了几分缥缈,少了几分狰狞。
酋正望着这座展示着自己昔日荣耀的建筑发呆,忽然被身边人扯住了袖子。年轻的鬼墨指了指头顶,声音里透着兴奋:“——你看,好美的星星!”
抬起头来,只见夜空里繁星密布,宛若漆黑幕布上铺了无数碎钻,此起彼伏地闪烁着,璀璨而炫目。耳边听那人道:“这么多,这么亮,我们大荒的夜空可比不上这里美呢。”酋点点头,并没有太多表示。毕竟那过去的三百五十一年,十二万个不眠的夜晚,他曾经每一夜每一夜都独自坐在此处,仰头凝望。想象着自己终有一日,能像那些北溟巨鲲一样,遨游寰宇,自由自在。
不知为何,情绪蓦然低落了些。幽篁站在一旁,立刻便注意到了,红眸中露出几分担心。正当他绞尽脑汁地想着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哄人开心时,酋忽然开口了:“在我们北溟,有一个传说……每一名最强大的战士死去,都会化为九天之上闪烁繁星中的一颗。”
幽篁一怔,不明白为何说起这个来,却听他继续道:“……如今战火连绵,纷争不止,这凡世众生的命运日后将往何方而去,却谁也无法揣测。倘若有朝一日,我战死沙场,不知是否有幸也成为其中之一。”
话虽说得豁达,但语气却隐隐有些茫然之意。幽篁不欲他思虑太重,便故作轻松道:“喂喂,你若死了,我怎么办?我不是北溟的魔族,可没办法跟你一起变成星星的。”
酋转过头,将幽篁认认真真地打量一遍,似乎真地有些苦恼道:“是啊,你可怎么办?若拉着你给我垫背,怎么想都有点于心不忍;可若放任你独留世间,你找了别人,把我给忘了,又实在太吃亏。”
幽篁吃吃笑道:“你这样好,我一辈子都忘不掉,怎么会去找别人?”
酋哼道:“我哪里好?我又冷血又可恶,还净喜欢折磨人。”
幽篁一把抱住他,仍是笑:“是,你又冷血又可恶,可我还是喜欢。”顿了顿,又道,“若有人能杀了你,那也一定是因为在此之前,我已经不存于世间了。”
言下之意,便是誓以性命守护对方,从此长相依伴,生死与共,天崩地裂也绝不能移。
酋心下颇有几分感动,口中却仍嘴硬道:“哼,说得倒是好听,此言当真么?”
幽篁道:“当真啊,相信我。”
“嘁,每次相信你都有鬼。”
想起两人相识,本是源于一场骗局,幽篁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这次真的啦……”说罢凑上前去,再次亲吻那双柔软的薄唇。身体贴合得一丝缝隙也无,尚未完全熄灭的火焰重又燃起。城主宝座之前,两具身体紧紧相拥,再次纠缠在一处,带着□□的闷哼不时飘散在空气里。
直到累得做不动了,方才止息。两人并排躺在地板上,一同观赏漫天繁星。幽篁依稀记得,上一次在这里仰望夜空似乎还是在自己被选为甲等战士,即将接受最终考核的时候。那时他孤身一人,失陷在这人地生疏、杀机四伏的魔域,每走一步都仿佛踏着刀尖而过,心中满是惶然与空茫。而现在,却有人与他十指紧握,气息交融,那黑与白的发丝亦纠缠着,铺满一地。
清晨,第一缕霞光穿过碎裂的天顶,映亮了整座空旷的场地。
酋衣冠齐整地跪坐在自己的宝座边,恨恨地瞪着椅面,攥着一块明显是从鬼墨袍子上撕下的黑布擦了又擦。那椅面的丝缎上似乎总有几点可疑的湿痕,可是无论怎么磨蹭,都没能消失干净。酋最后尽最大努力地擦了一遍,又小心翼翼地嗅了嗅,觉得还是不满意,脸上露出苦恼的神色来。
幽篁事不关己地站在一边,耸了耸肩:“诶,我看随便擦一擦就得了。反正以后肯定也还会弄脏……”
“……?!”魔族一怔,随即便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脸色一片飞红,“混账!亏你还是个书生,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节操都到哪里去了!!”
“啊?”幽篁无所谓地应了一声,拍了拍宽大的袖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本来还是有很多的,结果看到你就都给扔了……”
“你……”
“我实话实说嘛。”幽篁笑得十分讨好,一面拉住酋的袖子把他往门口处拽,“……唉,快走快走!今天的训练马上要开始了!我们站在这里会被下面那些家伙看见……走啦!去洗澡啦!浑身上下黏黏糊糊的不难受么?!”
酋被扯得踉跄了一步,本来还没觉得,但幽篁一说,便感到有什么凉凉的东西从身后那难以启齿的地方流了下来,顿时整个身体都僵硬了,腿也有些发软。
“哎呀……”幽篁立刻反应过来,口中连忙道歉,“是我做得过了。”
酋便恨恨地瞪着他:“哼,你才知道!”顿了顿,又转了个笑,歪过头,拉长声音绵绵软软地道,“我走不动,你来背我呀。”
本意是开玩笑,哪知那黑衣的书生听了,立刻将他拦腰一抱,真地负在了背上:“这有何难?背就背!……话说回来,我背你也不是第一次。那时候是在迷踪沼泽,还下过雨,路可要难走多了……”回忆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至关紧要的大事似的,声音蓦然提高,“……等等!你是不是重了??”
酋一听,只觉胸中一股火气直往上冒,张口便咬住书生的耳朵,还用力扯了扯,引发一声痛叫。
“——再重你也得背!走!”
***
槐江背着他那口硕大的棺材,急急忙忙地往城内赶。前些日子战事连绵,角斗场里惯例的训练暂停了许久,这重新开始的第一天,竟险些睡过头了。
经过城主建在一座温泉附近的浴池时,只听高大的石墙后面,传来隐约的谈话,是那个鬼墨小子的声音。
“喂,君夫人这种封号也太尴尬了吧,我又不是女子……改一改怎么样?”
随即便是酋懒洋洋地答:“那说说看,你要改成什么?”
“这还用问吗?你都嫁给我了,我该是城主夫君才对啊!”
“胡说!本侯什么时候嫁给你……”忽一阵水花乱响,也不知两人做了什么,酋忿怒的声音陡然变了调,“……啊,混蛋,你住手!!”
“没有?”幽篁的声音里带着笑意,“那你现在嫁,如何?”
“混账!不嫁!!”
“不嫁?那好,咱们老规矩,大刑伺候!”
“啊——”又是一声惊呼,乍听似乎挺惨,但又隐隐透着点儿受用。
“嫁不嫁?嫁不嫁?”
“混蛋——呃……”
再然后,深深浅浅的□□便随着温泉上蒸腾的雾气飘散而去。槐江呆立片刻,随即马上捂住自己的耳朵,飞也似地逃走了。
他跑着跑着,忽然觉得一股悲伤从胸中漫涌上来,不可断绝。连主君都嫁出去了,而自己却依然得天天起个大早去主持训练,着实有些凄凉。话说回来,今天本该向受训者介绍狱医的,看眼下这架势,狱医还是临时换个别人来吧。
☆、第 77 章
七十七章
“幽篁公子,实在是太感谢您了。您对全村的大恩大德,大家真是当牛做马也报答不了啊。”位于太古铜门之侧,北溟边境的魔族小村落前,年迈的村长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就要下拜。
黑衣的书生连忙上前,伸手将他扶了起来,口中谦道:“村长这是说哪的话!我既然奉无寐侯大人之命,担了休养民生之责,做这些事情都是理所应当的。”
距他们所在不远处是一大片农田,一丛丛葱绿的幼苗整齐地排布其间,田亩边传来潺潺水声,却是一条长长的沟渠纵贯南北,不断将清澈活水灌入田中。
这村子里的魔族并不善战,数百年来都以种植作物为生。只是北溟气候恶劣,旱涝无常,收成时多时少,甚至整年颗粒无收也是有的,村民们一直生活得十分艰辛。好在不久之前城主夫人代替城主巡视领地,得知此地状况后,大笔一挥拟好图纸,派魔兵从地下引水,几日之内便将水渠修了起来。
城主夫人,自然指的是幽篁了。无论他怎么死缠烂打,酋都不肯松口,于是这封号也就没能改成。起先魔族们是认认真真地“夫人、夫人”地叫的,但是只见那书生抬笔刷刷几下,某个叫得最大声的家伙就被凭空出现的魅妖殴打得三天起不来床,也就自动自觉地改成了“公子”。
村长仍是满脸感激道:“公子太过自谦了,规划土木,兴修水利,这样的本领,无论魔族或是凡人都十分难得。自此之后,涝时可引沟排水,旱时又可灌溉保田,再不必惧怕风雨不调,村中的孩子们也不必挨饿了。老朽活了千八百年,前前后后下来,也见识过北溟数代九幽之主,像如今这般照顾我们这些下等魔民的,除了曾镇守夜明城的玉心侯大人,也就是无寐侯大人与您了。”
幽篁一怔,正要答话,忽然从他身后转出道身影来。白衣高髻,乌发红眸,一张纤柔精致,比女子还美上几分的脸笑意盈盈,正是在困兽刑牢中任职的狱医,以“义诊”的名义一同跟了来。
“在下倒是认为,村长若要感谢,只感谢城主夫人便足够了。至于无寐侯大人,他长年征战,可从来都没管过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儿。”狱医轻飘飘地说。
村长笑着摇摇头,长长的山羊胡在下巴上一晃一晃:“唉,阁下此言差矣。今日这工程虽然规模不大,但所耗人力物力亦非我们一个小小村落所能担负。若非寐侯大人默许,仅凭幽篁公子只身一人,便再天纵英才,想来也是难以办到的。”他想了想,又道,“说起来,无寐侯大人能够不顾身份种族的隔阂,破除成规,慧眼识人,想来幽篁公子与他确是十分志趣相投的了。若得联手共进,当是北溟之福啊。”
幽篁也不知如何作答,只得呵呵赔笑两声,转过话题,又与村长闲话了两句别的。待那年迈的魔族满意离去,酋扭头,恨恨瞪了他一眼,幽篁顿时莫名其妙。
“……诶,我又怎么啦?”
“……你拖累人!”
“诶?”
“……本侯当年靠战功起家,威名可是响彻北溟,震撼幽都,能止小儿夜啼的!可如今被你害得落了个心慈手软的名声,威风一日不如一日,可怎生是好!”
幽篁一脸不解,想了半天,试探着问:“那又怎样?……啊,莫非你生气是因为——连小孩子也不怕你了,倘若夜里哭闹,没人制得住他们?”顿了顿,又释然般地道,“那就让他们哭呗,哭累了就不哭了。其实声音大一点也热闹,你不觉得你这夜安城有时候死气沉沉的么,哪日改名作‘夜闹城’也是挺不错的。”
酋哽了一下,立刻眼神更凶恶了:“这什么鬼名字!”
幽篁道:“我是鬼,我想出来的名字当然是鬼名字,你不喜欢?……那夜哭城?……夜嚎城?……深更半夜鬼哭狼嚎城?这个气派!”
“哎呀闭嘴!!”白衣的魔侯简直不知道该对这种愚蠢提议是哭是笑,只得跺了跺脚,“亏你还读了那么多年书,就想出来这个?敢情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非也,非也。”幽篁竖起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摇晃,拉长了声音道,“狗不吃书的,吃肉。”
“……”
“……?”
“……本侯吃了你,信不信?”
***
酋当然没有吃了幽篁,反倒是傍晚时分,他们被盛情难却的村长留下吃饭。之后去村子里逛了一圈,出其不意地遇到了两个熟人。
高大俊美的魔族男子小心翼翼地扶着黑衣的凡人女子,两个一起从一户农家出来,抬头看到幽篁与酋,俱都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