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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有句话憋了很久。”刑满贯开口。
“什么?”花贰心头颤了一下。
“当然,你可以不回答。”刑满贯顿了顿,“就是,你脸上的伤,究竟是怎么来的?”
花贰松了口气,却又觉得空落落的。笑道“怎么?不像胎记吗。”
“我说了你可以不回答。”刑满贯回话。
花贰把脸上的笑收回去:“我倒宁愿这是胎记”花贰单手覆上脸上的旧伤,“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刑满贯沉默,等着他继续。有些事情,只有从当事人的嘴里说出来,才有用。
“其实我挺佩服肖竞的,能毫不动摇的爱陈夏这么多年。我之前说了,我从小就被师傅收留,加我在内一共有六位师兄弟,我以前,也喜欢过一个人。”
刑满贯听到这,并不吃惊。
“呼~然后,大师兄大我五岁,我以前喜欢的就是他。在我以前印象里,大师兄总让我感觉很踏实,很安心。现在想想,也不知道到底叫不叫喜欢。但那个人一直都很没趣,又麻烦又事多。那个时候,谷里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他,但他一直什么都没说过。以前还小,觉得只要自己喜欢也就行了,哪管有没有回应。为了能让他对我多留意些许,故意装作向他喜欢的样子……”
花贰唇色泛白:“可是后来啊,我发现我的喜欢既不值价也不值得。可惜,我直到十八那年才看清楚。谷里又来了个女人,她用了一夜搞定了我十几年都搞不定的人。很快他们就要成亲了,本来我以为我的故事也到头了,谁知道,那女人在前一晚来要我的命。可惜我命大,只是划了一刀。”
“东家以前告诉我,你是从山上坠下的。”
“呵,无路可走,就只有这一条路了。”花贰还是笑,可刑满贯宁愿他痛哭一场。
“你还喜欢你那师兄?”
“不敢了。”花贰伸了伸懒腰,“我没那么多命去跳崖……”
“若换一人呢?”刑满贯问道。
花贰却避开了这个问题:“对了,我明天上午要和这家的小子去西山看看。”
“又找到什么药材了?”刑满贯不想逼他。
“我就去看看。”
………
刑满贯等着花贰回来,却只等到吓得涕泗横流的小孩。
“怎么了,虎子。花大夫呢?”刑满贯着急了。
小孩吓得直哭,上气不接下气。
“虎子,你可是小男子汉啊。这个时候要勇敢呢。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小孩这才吸了吸鼻子“有好多好多黑…衣服的…坏人,要打…打花大夫。花,花大夫叫我快…跑……”
刑满贯已经没耐性听下去,一息之间就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夺命’之狠戾,在于用毒。可怕之处不是毒性难解,而是毒发之快。随内息漫入周身,不可活。”当日兄长所说言犹在耳,他现在是一刻也耽误不得。
花贰正在与四人周旋,他手中的软剑并不能与铁器硬碰硬,最好的方法就是从脖颈削下,一击致命,但当剑破风而去,往往只是重击肩甲,无一刀致命。
正当花贰与两人缠斗,另一人从后向花贰颈间一刀。千钧一发,那人手中大刀一声脆响,应声而碎,电光火石之间,瘫坐在地,颈间血流如注。
花贰心里就是百般诧异,现在也容不得他分神,只能一心对敌。花贰的功夫算强,但招招留有余地,应敌很快吃力起来,可刑满贯就算有心向花贰那边靠去,奈何四面夹击根本施展不开,而他手中不空,暗器也怕是没办法用。黑衣人是铁了心不让他们会合,用人墙牢牢隔开。
刑满贯看着貌似为首人从怀里掏出一个银质小瓶,将里面的粉末向花贰掷去。刑满贯不顾数把明晃晃的尖刀,奋命而去。
“闭气!!”花贰下意识照做,眼前一阵黄雾弥漫,有人一手捂住了他的口鼻,一股清甜吸进鼻息。花贰这才反应过来是何人护他在怀,黄雾之中,他模糊看见刑满贯的左臂鲜血横流,而他,却只能看着,感觉身后之人越发脱力,而那只手却还是死死捂住他的口鼻不曾松动。平素好洁的人,一身血汗酸腥,亡命保他。花贰只觉得颊上滚烫,不知是汗,是血,还是泪。
黄雾尽散也只一瞬而已,之前四散躲避的黑衣人又群涌而来。刑满贯已失力不堪,从花贰背后跌下,狠狠摔在地上。花贰来不及扶,又被团团围住。一脚踹去,将倒地之人撞向山岩,刑满贯支撑不住,只能发出一声闷哼。
“呵。”花贰笑出声来,手起剑扬,只一剑周身三人的脖颈,被一齐割破,血溅彩衣。而那踹人者,奋起反扑,花贰不等他动,身形一挑,从上劈下,硬生生把软剑劈断,啷当一声——立成两截。
“呵。”花贰俯身捡起地上满脸鲜血那人腰间的佩剑,狠破入心脏,手掌一拧,反手拔了出来。
花贰满身浴血,直到听见刑满贯一声轻咳,目光才猛然恢复清明。
“如何?”花贰搀起刑满贯
刑满贯此时已然面无人色:“秦行…路上…找他。”
花贰把他扶起,刑满贯却用手抵住“快…人多…我…死。”
“我可没有这么多命再跳一次崖。”花贰一面说一面左手拽紧刑满贯的手,把人架起,“让我拉紧了,可没那么容易放。”
所幸,残党并不多,花贰解决两三个之后,都顺利避过了。才到半山,就看一辆宽阔马车疾驰而上。秦行驾着马“上车!!!”
………
所幸秦行也懂得包扎之术,就跟着花贰一起动手。秦行看着刑满贯左手里的东西,浑身一颤。
“他们用了‘夺命’?”秦行连声线都有些不稳。
花贰看了他一眼,手上动作未停。“我只知,用了毒。不知,是…不是。”
夺命的独门毒药就叫做夺命。用断肠草,鹤顶红,—钩吻,鸩酒,砒霜,乌头,情花,番木鳖等十余种至毒炼成。其可怕之处,不仅仅在于毒烈,而在于随内息而动,越是武功高强便越是发作越快,到那时即使有解药也无力回天。
“你知道,他有多在乎你吗?”秦行双眼噙泪。
花贰继续包扎着外伤,不声不响。
“抵制‘夺命’的唯一方法就是,不让毒气吸入。而他手上的那叠纱布,浸满的就是解药。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拿到的,但那个时候,他护的是你,是吧。”秦行垂泪,喃喃自语,“一家都是傻子。”
“怎么可能会死。”花贰动作不停,“兴许这人他懒得死呢。”
秦行一愣也恢复过来,继续帮忙:“但愿如此。”
外伤处理简单得多,但想要除去内毒,却毫不容易,花贰五天五夜不眠不休的制药配药,却一直拿不到十成把握。
“还不行?”秦行问着,刑满贯的脉象一天弱过一天,只怕再拖不下去了。
“我只有七成把握。”花贰声线喑哑,也丝毫不加粉黛,面无血色。
“他等不了了。”
“我知道。”花贰顿顿,“今晚就用药。”
………
当晚,花贰一个人,端着那碗七成把握的药,进了屋。床上所躺之人几乎如同死去,花贰坐到床边,笑意盈盈,看着刑满贯。
本来以为自己不再动心,难以再爱。又是什么时候,放他在心上的?即使吝啬鸡毛,怪癖诸多,也让自己忍不住去接近。可又是为什么,要到这个时候,才能想到回应?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啊。知道他在意自己,即使再一毛不拔,不也是哭笑不得任凭自己压榨。
花贰低头亲亲他的苍白嘴角,笑道:“来,我们把药喝了,喝了药就好了……要是好不了,你就,陪我再跳次崖吧。”
把药慢慢喂下,花贰却一点都不慌了,他带笑拉着刑满贯,靠床坐了一晚,反正,不会放手了,不是么?
等到,刑满贯的胳膊动了一动,甚至因为疼痛发出了抽气声。那抹笑意才瞬间被泪水压垮下去。
刑满贯声音微弱,“你…没事吧。”
花贰就那样坐着,哭得不能自已。果然,这人懒得去死。
……
“刑满贯,你喜欢我吧。”几日后,花贰喂着粥,开口。
刑满贯把嘴里的咽下去,声音还有些喑哑:“哦,为什么这么说?”
“我要和你在一起,你只有‘答应’,这唯一选择。”
刑满贯懒洋洋倚在床上“这样的话,那再说吧。”
花贰皱眉,继续喂着:“你差不多该走动走动了,明天午餐到大堂去吃吧。”
“好啊。”
第二天,花贰看他还算顺顺当当的走到大堂,坐到桌边。即使手上有伤,也算握得住筷子。半颗心也算落下了。
“把醋递给我一下。”
刑满贯顿了一下,也递过来了醋瓶。
总的来说,没什么可挑剔的地方,刑满贯恢复得很快。
回了客房,花贰相当高兴的扯住刑满贯的衣袖。
“刑铁鸡,你看我今天这套嫩绿长衫如何?”
“你的品位一直别具一格。”刑满贯笑笑。
花贰的笑脸一下消失了。
“你再说一遍。”
“怎么?不高兴了啊。”刑满贯无奈,“好吧,你今天的嫩绿长衫很衬你的品位。”
“……”花贰握住刑满贯的手腕,把起脉来。
“到底怎么了?”刑满贯笑容有些僵硬。
花贰语气淡淡:“你骗我。”
“……”
“首先,一般只有说谎的人才会把问题重复一遍作为回答。”花贰声线开始不稳,“其次,我穿的根本不是嫩绿长衫…你,看不见了,是不是?”
“花贰……”
“不许叫我,你只能说是还是不是。”
“……”
“说啊。”花贰觉得整个人凉得透顶。
“是,我失明了。”
花贰甩手向刑满贯扇去,啪的一声,脸瞬间充血。
刑满贯急了:“你做什么!!!”
“我舍不得打你,打我自己都不行吗?”花贰开口,“就是因为你看不见了,嫌我是灾星,你就不想跟我在一起了,是不是。”
语罢,花贰又要动手。
刑满贯赶紧把人拉过怀里抱住,省的再自残。
“你想哪里去了,我几时嫌弃过你。”刑满贯手抚在花贰颊上,觉得手底肌肤火热滚烫,心疼坏了,“你倒是真下得去手。”
“那你答应和我在一起。”
“这……”明明是自己害怕拖累对方,才选择置之不理,故意用其他感官掩饰失明事实,哪想现在完全反了过来,“我可能会瞎一辈子。”
“你还是嫌我。”花贰的手又要作怪。
“我答应,答应还不行吗?”担心花贰真把自己伤个好歹,刑满贯连忙回话。
“不准反悔,不然我拉你去跳崖。”
“是是是,不反悔。”花贰就在他怀里,他却觉得好不真实。
“我一定会医好你的。”花贰想起不久前的命悬一线,“我不管你看不看见,我只要你好好陪着我。”
刑满贯心底暖成一片,一尝夙愿。
花贰看着刑满贯消瘦颇多的面容,欺身上前,只是这次不再为了拽走钱袋,而是吻上了暖色双唇,搂住对方脖颈,轻柔磨蹭。
刑满贯只感觉唇上一热,便被搂住不放。感受到花贰亲密生涩的动作,刑满贯抚上如丝长发,舌抵开唇关,加深了这个亲吻。花贰被他的动作一惊,僵硬一瞬后,也不甘心的回应,没有一人想将此结束。
刑满贯在心中暗想“那个倾囊不悔之人,他怕是已经找到了。”
第35章 第 35 章
33
陈夏印下那个承诺般浅吻后,继续留在了肖竞身边。只是如今,他成了那块牛皮糖,一日日的围着肖竞晃悠。
肖竞不做回应,他也不恼。他知道之前自己伤了肖竞,现在不搭理他也是自然,只要不赶他出门,总归是有他心软的一天。自己就慢慢熬吧。
“竞竞,吃饭了。”陈夏放下最后一盘菜,一如既往的叫人。
“请问肖竞,肖公子是不是住这儿?”一个信差模样的人在门外询问。
陈夏脚步一定,走出去“正是,小兄弟何事?”
“这是从蜀地寄来的信,您收好。”
陈夏看着面上落着肖晓的名,怕是有什么急事,立刻拿去了肖竞睡房。
“竞竞。”陈夏一出声,肖竞手忙脚乱的把手中的东西丢进竹筐,踢到床下。
“你进门前,可不可以先敲门!”肖竞不满。
“是,我错。”陈夏笑笑,把信递过去,“二少爷寄来了信,要不要看看。”
肖竞双眼一亮,飞快把信拆开,看起来。
陈夏看他看着看着,又开始两眼泛红,慌了。
“怎么,哪里出了岔子吗?”陈夏单手覆上肖竞的肩,“莫要吓我。”
他哪里料得到,肖竞一下起身,扑进他怀里,高兴得发抖。
“夏夏,小晓说齐家姑爷找到了!”
陈夏拍拍肖竞的背,笑道:“功夫不怕有心人啊。”
肖竞却一下子反应回神,把陈夏推开,满脸嫌弃“我,我还没打算喜欢你。”
“好,不打算。”陈夏随声附和,“先把这个事情放下,现在该吃饭了。”
……
陈夏现在对肖竞的饮食要求极高,想着要如何好好调理一番。如此这般,还顿顿都要添上一杯豆浆。还好肖竞也不挑。小口小口的喝完。
刚刚得到了自家弟弟的好消息,肖竞这顿饭吃得相当愉悦。快到末了,肖竞抬头看着陈夏。
“我今天要去王姨家。”
陈夏立马凶铃大作,王姨那是谁啊?那就是王媒婆啊!以前没觉得喜欢所以不觉得什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