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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政处罚撤销了,那么那些房子可以卖了?”李穆问。
“哪能啊,刚才不是告诉过你了吗,那些房子被省高院扣押着呢。我们的行政处罚撤销了,但是这些房子还是不合法的,是没有许可的。最后的结果就是,我们没有了一大笔罚款,央企被罚了两次,然后房子还被没收了。至于省高院呢,他们拿到了两次罚款,还有一块土地外加上面的房子,现在无数省高院官员的亲戚朋友在上面无忧无虑的生活着呢。”
“啊?”李穆吓了一跳,“后来呢?”央企可不是什么省油的货色,至于规划局,更加是不好惹的。作为规划局里面的具体办事人员,可能会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吃一点亏,可是作为规划局的整体,李穆就没见过他们吃过亏的。规划局和国土局,乃是土地财政之下的一对新星,势力大得很。
“后来?后来我们规划局的班子和那个央企的领导班子一起喝酒痛骂省高院,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钱都被拿走了。只好以后发誓有什么纠纷一定私下解决,打死都不去法院了。生不入官门,死不如地狱,老人说的话真是没错。我们也算是官了,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官字两个口,我们拿省高院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所以啊,小穆,听我的绝对没错,千万不要去找省高院!你要找人办事,找谁都好,千万不要找省高院。”杨局长说,“小穆你该不会是想跟人打官司吧?金额很大所以要去省高院?到底是什么事情啊?一定要上法院解决吗?要是这样的话,我劝你不如先缩减一下案子的额度。”
省高院的管辖权,在山南省是5000万,也就是5000万的案子,就要到省高院去起诉。不过其实也没有这么死板,别说5000万的案子,上亿的案子山南省各地的中院都办过不少。只要原告被告双方都同意就行。省高院对此很是不满,经常教唆对判罚不满的家伙,让他们以案值巨大应该由省高院审判为理由改由省高院审理——这些不满的家伙很快就会后悔的。
“这个……其实也不是那么一回事。”李穆和杨局长说,“我有个朋友,得罪了省高院的人,最近他都很担心,所以叫我来打听打听,省高院究竟是谁对他有看法。但是我对省高院的人又不熟,只好找杨局长你打听打听。”这种所谓的我有个朋友,很多时候就是我自己,这个大家都明白,杨局长当然也是一听就懂了。
“小穆你……我是说你那个朋友,怎么得罪了省高院的人啊?”杨局长问。
“这个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李穆只好这么说,“他就是听说,有一个叫做唐金年的人,最近经常去省高院,和省高院的不知道谁在搞阴谋,想要对付我……嗯,我的朋友。”
“唐金年?”杨局长却果然交游广阔,想了想就想起来这人是谁,“他不是你们富贵地产的营销部主任吗?怎么他和别人勾结起来了?”李穆解释了一下,唐金年已经被富贵地产开除了,杨局长又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吃里爬外的人真是什么地方都有啊。省高院我自己是认识几个,不过都不是很熟,也说不上有什么交情。不过我知道有一个人和省高院的人很熟,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找他,看看他愿不愿意介绍一下。”
“是谁啊?”李穆问。
李穆本来想着,省城人虽然多,但是官员的圈子并不是很大。他在省城混了一年多,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这么多的局长科长。那么杨局长给他介绍的人,就算是不认识,也应该听说过。可真的见了面,李穆才发现,就算是在省城,他不认识的官还多着呢。杨局长介绍他认识的这个人,乃是一个副厅级,这么大的官,李穆却听都没听说过。
“这位是我们市农机处的张主任。”杨局长给李穆介绍说,“以前张主任在法院系统工作了很久,后来才调到市农机处当一把手。他是副厅级,算是高配。”农机处的头头,本来应该是正处级,副厅级来做当然是高配,不过高配低配都没什么用,农机处以前重要过几年,但现在老早就是清水得要死的清水衙门了,甚至比王主席那个政协副主席还要没用。
“哎,也不用给我说好话了。”张主任叹了一口气说,“我是被发配过去的。本来省高院的院长应该我来做,没想到节骨眼上居然发生了……那种事情,结果我调到农机处,甚至都不是省农机局,而是市农机处。那个姓肖的接了省高院院长!狠啊!苦啊!为什么我会那么倒霉呢?”
李穆没听明白,省高院的院长,那可是副部级的高官啊。这个张主任不过是个副厅,升一级才正厅,距离副部还有老大一步呢。要知道正厅到副部,这可不是鸿沟这么简单,简直就是天堑,能跨过去的人万中无一。他一个副厅级的农机专员,说原来自己可以当省高院院长,谁信啊?“那个,省高院现在的院长姓肖吗?”李穆连这个也不知道。
“是啊,肖英肖院长。”杨局长很是惊奇,“小穆你也真是……消息不灵通啊。”本来他想说孤陋寡闻,不过想一想还是算了,“肖院长是从中央下来的,以前似乎是京城高院的人,调到我们山南省快一年了。”你说调来一个月不清楚,那还情有可原,一年都不知道,这就太失察了。
第四百五十章.张主任
“是啊,一调过来,就大权独揽,什么权力都不妨给下面。”张主任阴阴地笑了起来,“不让我上位是吧,说我光顾着自己捞是吧。把我赶走了,来了一个煞星,那就好了,别说捞钱,说句话吃个饭都要被纪律委员会审查呢。”说到这里,他精神一震,对李穆说,“虽然我在省高院里面混了十几年,不过真心朋友没几个,酒肉朋友倒是不少。自从我被他们集体排挤了出来,本来是没工夫理他们了。后来肖英一来,他们老是找我发牢骚,说要是当年我上位了就好了。我是不管的,有饭就吃,有酒就喝,有八卦就听。所以高院的事情,我知道的事不少。重要的事情,我是办不到,要打探消息呢,应该是没什么难度,你那事究竟是怎么样的呢?”
“是这个人,”李穆拿出几张唐金年的照片给张主任看,“就是这个人,我听说他和省高院不知道谁勾结了起来,想要对我……对我的朋友不利。不过我对于省高院的内情是一点都不了解的,完全不知道是谁。所以想要请教一下张主任,看看张主任能不能打听得到一点消息,真是万分感谢了。”说着李穆从桌子下面塞过去一个红包,里面是四万块钱能退款的购物卡。
“这倒是有些难办。”张主任面不改色的把红包收下来,和其他被拜托办事的公职人员一样,露出为难的神情。这个和被拜托事情的难度无关,就算张主任知道得一清二楚,也照例会露出这种表情。这是长久官僚生涯养成的习惯,反正就是什么事情都不好办——求人办事的,一听这句话,还不补上一大笔钱?要是不补,那么没办好就不能怪张主任了。就算是补了,既然事情这么难办,没办好那也不是张主任的错。
“没有目标啊,我总不能见人就去问,喂,你听说过一个叫做唐金年的家伙没有?”张主任呵呵地笑着说,“要不这样吧,我们先来缩小一下目标。有没有大概的范围呢?比如说,这个唐金年找的,是什么层次的家伙?是直接找的肖英呢,还是找的副院长和书记那一级别。或者是再下面的庭长主任什么的?”
“这个……”李穆想了想,应该不可能是院长吧,省高院院长那可是副省级,李穆怎么可能对付得了呢?不要说李穆了,就算是马千竹亲自出手,对上一个省高院的院长,也不过是略占优势而已。“我听到的版本是这样的,如果我……我是说我朋友如果不知道是谁要对付他,那么就很有可能吃一个大亏。但是知道了是谁,就有可能对付回去。”
“这样啊?”张主任想了想,虽然他知道李穆说的‘我朋友’应该就是李穆自己,不过他觉得还是应该问清楚一些为好,“你的朋友是当官做公务员的呢,还是做生意经商的呢?”
“那个……他是经商的,具体一点说,主要是做地产生意的。”李穆只好回答说,“钱是不少,在政府里面也认识一些人,但是没什么决定性的影响力。”李穆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处境,又加了一句,“虽然有传言说他认识一些很上头的大人物,不过实际上,要是没事还好。要是真的有事,那些大人物不会为他强出头的。”真是悲哀啊,李穆其实根本就没有自己的靠山,不论是马千竹还是宋书记,或者罗大秘沈市长。
“这很正常啊,官场上哪里有什么真正的情谊啊。”杨局长安慰他说,“你看……王市长,他给上面那位卖命也快十年呢,还是从王市长他爷爷那辈子就开始的情谊呢。但是一旦倒霉了,那一位怎么样勒,立即就抽身走人,唯恐被王岗连累了。连好话都没去说过一句,听说王岗去找了十几次,每次都吃闭门羹……算了我们不要说那个了,还是说回来正题吧。我觉得吧,只能够暗中使诈的,应该不会太高级,往副院长以下想就可以了。”李穆的确是认识马千竹,可是要说能对付得了一个省高院的副院长,还是差了一点。
“这倒是不一定,副院长一级的,有些洁身自爱的是很坚强,可是有些是浑身破绽,不过是上边还没查罢了。只要拿着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往中央来个实名举报,保证那几个吃不了兜着走。”张主任夸口说,“特别是那个黄鼠狼,做的事情啊,哎呦,法院系统都传遍了。我们都在奇怪上头为什么现在还没来处理他。”
“黄鼠狼?黄大源黄院长?到底是什么事情啊?他不是挺闷的一个人吗?做了什么事情啊?”杨局长很八卦地问,“这事你们法院系统传遍了,我可不知道啊,一点都没听说。我们哪儿都说黄大源是省高院比较有正义感的一个呢,上次没收钱没收礼的,就给一个杀人嫌疑犯跑前跑后的。人家明明就自首了,你们省高院一定要判人家死刑,多亏了黄大源,最终还是定了自首,判了死缓。”
“所以说你们这些外行人啊,就是不懂。”张主任感叹说,“死缓那也是死刑!死刑分为立即执行和缓刑两种。无期和有期徒刑才不是死刑呢。现在我们本来就很少判死刑立即执行的,一般的杀人放火强奸,只要性质不是特别恶劣,就算条件都够了要判死刑,其实判的都是死缓。最高院要严控死刑呢,要是随随便便报上去死刑立即执行,被最高院打回来,那么我们的脸可就丢大了……”
“那个杀人的本来我们定的就是死缓,就算不自首,那也是死缓。虽然说杀人的手段残忍了一些,不过是激情杀人,第一次杀人,只杀了一个人,对方和杀人的有仇,欠了杀人的家里好几十万十几年没还,这种情况我们不可能判死刑的。黄大源就是瞎鸡巴搞,看着这个案子被关注了,就在那里跑前跑后装好人,弄了个自首就吹死缓是他争取下来的,我们上上下下一大帮子都给唰了,都给他做陪衬做了恶人。”说着张主任忽然停了下来,“哎,现在也不是我们了,我现在搞个农机处,就管着几百台拖拉机,闲得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嘴里都淡出鸟来了,那么农机处得加一个字才行。”杨局长开玩笑说,“就做农机八处,那就名副其实了。你都还没告诉我,黄大源究竟做什么了呢。”
“他玩小男孩!”张主任终于不卖关子了,“黄大源喜欢玩小男孩,这个我们法院系统里面是出了名的。经常调一些刚出校门的实习生去他的办公室里面任职,许诺说只要听了他的就可以到省高院里面飞黄腾达,可是玩腻了以后就把人家开除了。有几次有些实习生去省高院的办公室大闹,弄得我尴尬的很,都不知道怎么处理。”
玩小男孩?李穆差点没叫出来,就是这个啊!唐金年他也是啊!说不定就这么一拍即合,狼狈为奸,奸夫淫妇……想得太远了。其实李穆回想一下,唐金年究竟是不是,其实也不确定。他和易瑞的关系,说不定就真的是伟大的友情好朋友呢。“这事说到底不过是个人偏好吧,乱玩女人的多了去了,玩男人这个……省高院副院长那么大的官,就算举报上去了,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李穆转了一个角度问。
“不单止玩玩这么简单,是玩得很变态的呢。他办公室的实习生,经常都遍体鳞伤,很多还有肛门脱落什么的,有一次差点弄出人命来了。那人还是我们法院的子弟呢,要不是当时老头子护着他,上头就要把他弄到最高院任闲职了。”张主任一副你们懂什么的神情,把黄大源的事迹缓缓道来,“他最喜欢的就是在自己办公室里面干这种活,听说他的办公室里面有一个暗墙,里面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