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险,黑鹅也没把自己的胎毛拿出来过,自然是因为这缺点连它都搞不定。
夜羽鹅能跑擅战,可最出名的,却是它能给人带来噩运。总之,葛无缺现在自求多福吧,只要他没让噩运给坑死,那么就可以带着噩运去坑别人了,还有比这个混乱的战场更适合坑人的地方吗?嘎嘎嘎……黑鹅得意无比。
因它不停,前面已经一队魔修过来拦截,结果被它一头撞得人仰马翻,等他们回过神来,黑鹅早飞到仙盟那边去了。仙盟修士倒是精乖,一看这家伙威猛,谁还肯自不量力,由它过去了,那么大一只鹅,摆明又不是魔修,反正后面自有前辈高人镇守,也用不着他们卖死力。
苏仙童没注意黑鹅的小动作,踹下了葛无缺后,他撇了撇嘴角,盘膝又坐下,自言自语道:“我……终归不是‘我’……”
他不是大勇大仁大爱的葛欢,他是任性自我的苏仙童,叔总教训他,不让他颠倒众生,其实他真的没有走颠倒众生道,是前世宿缘,让他此生只想颠倒一人。他也没有走因果道,“通天之眼”来自无天魔君,是神通,不是道。
天道宠儿,其实不需要走任何道,他本身就是天道在世间的化身,但是现在,他的心中有了道,不是天道,而是只属于苏仙童一人的道。
道心定则心境平,顷刻间,盘膝坐下的少年,有如脱胎换骨,容色并未变化,只是昔日轻浮毛躁,渐渐化为沉稳之气,渺渺小人如山定。
黑鹅隐约感觉到背上一沉,回首望时,才察觉到少年身上的变化,琢磨片刻,明白过来,哈哈大笑,道:“小子,恭喜了。”
苏仙童只是笑了笑,并未大喜,而是道:“造化之力最多还有七日就会被我吸收殆尽,小鹅,还能飞得更快点吗?”
“爷是纯种黑鹅。”
黑鹅对“小鹅”这个称呼明显不满,化不满为动力,双翅连扇,瞬间化为一抹金色流光,竟是让镇守在仙魔交界处后方的仙盟大能追赶不及,只能干瞪眼的看着它远去。
数日后,仙盟中,一个消息流传开来:有人曾见,金日坠地,正砸在玉清宫顶。
不知者,以为是有人在玉清宫中施展惊天法诀,金日之象,唯有峨嵋金光诀有之,莫非是峨眉跟玉清宫结仇了?更有阴谋论者,揣测是否是三大顶尖古派不满三仙宫执仙盟牛耳,意欲取而代之,不由得纷纷摩拳擦掌,外头仙魔之战越打越烈,里面又要闹内哄,这是乱世来临之象啊,好极,妙极,正可浑水摸鱼。
谣言如风,无孔不入,亦如火,星火可燎原,转眼间便传遍仙盟,一时间人心惶惶,莫可名状。传入知者耳中,却是哂然一笑,很快,三仙宫中,便有澄清之言传出。
砸在玉清宫顶的,不是什么金日,而是一只金鹅。
黑鹅又闯祸了,当然,这不能全怪它,谁都有飞得太快一时收不住翅膀的时候,责任大半都在苏仙童的身上,谁让这小子指路的时候动作太慢,当时他只说要左转,黑鹅就这么一转方向,哪知玉清宫高高的殿顶下一刻就已经出现在眼前,再绕开也来不及了,这可不就一头撞上了。
可怜爷脑门上的包还没消,就又大了一圈……被玉清仙君的青光索绑住双脚倒挂在悬崖上的黑鹅一肚子的委屈不满。
下方,一个小矮子正对着它磨刀霍霍。
☆、206·讨价还价一语箴宿缘
“喂喂喂;你要干什么?信不信爷一口咬死你……”看着小矮子的动作;黑鹅恼火万分,虎落平原被犬欺;鹅吊悬崖被妖戏。
小矮子……嗯;是矮参王,对着刚磨好的刀吹了口气,嘿嘿一笑;道:“鲲鹏精血,嘿嘿嘿嘿嘿……”
“嘿你丫的;爷是鹅;瞧清楚;纯种黑鹅,哪来的鲲鹏精血……”黑鹅扑腾着翅膀,一身金毛……这会儿已经又黑下去了,它现在还不能完全控制体内的鲲鹏血脉,之前拼命的飞飞飞,已经耗尽了金鹏仙留在它体内的真元,要不是如此,它也不至于来不及转向一头正撞上玉清宫。没有外力激发,又不是生死关头,自身潜力也继续潜伏着,这会儿,它还真没有辱没它的名字,纯种黑鹅,再纯不过的一只大黑鹅。
矮参王又对着刀吹了口气,仍是嘿嘿一笑,道:“不要紧,待老夫把你的脖子割断一半,鲲鹏精血自然就有了。”
黑鹅脸都绿了,脖子割断一半,一条命也去了九成九,生死关头,潜力激发,它自然就又会变成金鹅,变成金鹅,它体内流的就是鲲鹏血,鲲鹏血流得多了,提炼一点精血自然容易。像它这样没成年的小鲲鹏,大概全身血都放了来,够提炼半滴精血吧。
“老妖精……你丫的真毒啊……”
“一般一般,天下第三……”矮参王挺谦虚,刀子对着黑鹅的脖子比来比去,寻找下刀的角度。
“老妖精,你修的是鲲鹏道,不看爷面看爷老子的面啊……”黑鹅脖子上的毛倒竖起来。
“对哦……”矮参王想了想,“那就看在金鹏仙的面子上,老夫下刀快一点,不会很痛……”
反正又不是同道,下手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呸,哪里不会痛,你割自己一刀试试……我擦,老妖精你还真割啊……”
矮参王笑眯眯的从身上割下一块肉,落在手中,转瞬间就变成了一大块参香扑鼻的参肉,往黑鹅嘴里一塞。
“老夫行事,一向公道,不白要你的精血,拿参肉换。”
矮参王是矮,可它毕竟修的是鲲鹏道,这参肉一离身,化为原形,体积立刻膨大了百来倍,直把黑鹅噎得差点上气不接下气,几乎就翻白眼了。
好不容易把参肉咽下去,明晃晃的刀子就在它脖子割来割去,是不痛,但听着刀口和脖毛摩擦发出的声音,黑鹅全身都起了鹅皮疙瘩。
“放松,放松,不要紧张,你这么紧张,老夫割着费劲……你这毛怎么硬成这样?”
废话,连肖红衣的剑气都没削断,一把小刀也想割爷的喉,做梦去吧。黑鹅盯着矮参王,咂咂嘴巴,参肉真香啊,老妖精老归老,肉可够嫩的。
“喂,老妖精,你别白费工夫了,呐,爷给你一滴精血,你悄悄把爷放了……”
只是要精血嘛,又不是非得要它的,爷怀里揣着的宝贝多呢,光是鲲鹏精血,老头子临走前就给它留下三滴,一滴给哥用了,还剩下两滴,舍一滴出来买自由,划算。
矮参王顿时眼睛一亮,捋着胡子犹豫:“为一滴精血得罪玉清那娘们……不值得很……”
“擦,爷难得大方,你丫还想坐地起价,爱要不要,你慢慢割吧,别说爷没告诉你,爷还小呢,放光了血顶多也就够提炼半滴精血……”
这边讨价还价没个边,玉清宫中……准确的说,是玉清宫后面的山亭里,苏仙童正半跪在玉清仙君的身前。
“我愿……斩我!”
没有讨价还价,少年的声音坚定而认真。
“好。”
玉清仙君更加干脆,身形让开,山亭之后,正是太液池的入口。
少年一跃而起,如倦鸟归林那般急切,冲入了太液池。今日正是第七日,他从仙光中炼化出来的那一丝造化之力,已然百不存一,仅余少许。
“叔……”
太液池很寂静,它位于山腹中,上通天,下通地,天地元气由上下灌入,在山腹中交汇,形成了这一汪生机无限的池水。当年,仙胎在这里孕育成形直至出生,出生时,身上的胎盘落入池中,化为一块飘浮在池水上的浮石,依然是胎盘的形状。
林莫南的肉身,就被安置在胎盘上,亦如婴儿蜷缩,天地灵气便透过胎盘,源源不断的涌入他的体内。
玉清仙君有心,将他安置得很好,苏仙童飘身落在浮石边,盯着林莫南红润平静的面容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放心。
“叔,对不起,我来晚了,造化之力已经不多了……不过,应该能让你恢复得更快一点……”
俯下身,少年自唇间吐出一点清光,极其微小,甚至不足米粒的十分之一,清光一出现,便要逃逸,却被少年的舌尖抵住,直接送入了另一人的口中。
清光不甘不愿的化尽在一片温润柔软中。
林莫南依然双闭紧张,无知无觉,只是气息明显比之前粗重了些,造化之力太少了,不足以让他立刻清醒。
“叔,我们双修。”
苏仙童看着喜欢,眉眼情不自禁的溢出笑容,风华绝代,只是此时此刻,无人能赏。
少年也在胎盘上躺了下去,亦作蜷缩状。这本就是他的胎盘,与他自是契合无比,只是一个胎盘中躺着两个人,稍嫌挤了些。没办法,他只能尽量寻找胎盘上的空间,把自己塞进去,最后,他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姿势,合适的空间。
两个蜷缩的人,紧紧贴在一处,隐隐约约,却是形成了太极之势。太极者,道之始也,由此分两仪,化四象,生八卦。
天光自山腹之巅灌入,地脉自池下之穴涌出,太液池水光粼粼,不知不觉间,隐约有八卦之形闪动。
“咦?”
堪堪闭目正欲入定的苏仙童愕然的又睁开眼,看看上,看看下,眸光惊讶中又透着惊喜。须臾,他又闭目,天地四圣诀运转,太液池的四角,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虚影缓缓闪现。
双修,只是信口胡言,他说双修之意,其实是指两个人躺在胎盘上,借这太液池的无限生机一起修炼,只是未料到,竟然一语成箴。
所谓撞大运,莫过于此。
只不过此双修,并非彼双修,不是灵欲相合,而是天作之合。苏仙童与林莫南此时的状态,正合了人之初,道之始。胎盘,为人之初,太极,为道之始,二者皆有孕育之造化。他们二人,本不相通,因胎盘而入先天之境,因太极而与道相合,这不是天作之合又是什么。
“叔,我早说过了,咱们有缩缘,分不开的……”
带着无限欢喜,苏仙童入定了。奔月诀?不,不用了,先天之境,与道相合,这种状态下修炼,一日千里,哪里还用得上奔月诀,不用三百年……甚至连一百年也不用,叔一定可以醒来,飞升。
☆、207·一世真情酬倾其所有
这里是……大逍遥派?
林莫南好像在做梦;不;他确实在做梦,因为眼前的大逍遥派;正是他记忆中最初的那个地方。一座小山头;三间破草屋,溪水绕坡而去。
飘飘荡荡,无意无识;本以为是死了,却原来;还会做梦。慢慢走上小山头;一步一顿;待走到破草屋前,回首望去,却没有一个脚印。
林莫南忍不住笑了,不会再留下任何痕迹了,连那尾名为葛欢的活鱼都已从心中抹去,在这世间,他再也不会留下痕迹,有的,只是影子。
逍遥道,留影不留痕,正是如此。这小山头,这破草屋,这绕坡而去的溪水,都是他记忆里的影,只是这影还不完全。
少了一个人。
“阿南,我回来了!”
身后,欢快的声音来。
“葛兄。”
又一个影子出现,从溪边的树下缓缓站起,对着那个匆匆赶回的身影施礼。
“培元丹……”
“哈……还有它们……”
一黑一白两只小狐崽儿,被影子从怀中掏出来,献宝似的呈现给另一个影子。
林莫南平静的看着,一幕幕,都是记忆中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只是,都是影子。他看得见影子,影子却看不见他,径自的悲欢离合着。
旁观者,清。
“啊……原来这就是曾经的我啊……”
林莫南挑了挑眉,看着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笑得像只摇着尾巴的狼的少年。
“你怎么在这里?”
“叔,咱们在双修哦。”少年的笑容变了,还是在笑,这会儿却又像偷腥的猫。
“所以,你偷看我的记忆。”林莫南面无表情。
少年连忙捂眼睛,道:“没看没看。”
林莫南依然面无表情,淡淡道:“指缝开得太大了。”
“哦,天生的。”少年挥了挥手,开始又装成鸭子。
“看到又如何,都只是影子。”林莫南并不介意,一切都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