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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我对面坐下,有些手生的翻了翻服务生递给他的咖啡单,听到我说话,将手里的点单放在桌面上,坐得规规矩矩的回“没事的,我和同事换班”
“唔”我端起咖啡杯,见他把注意力再次集中在点单上时才用眼角余光打量他
三四年的时间在他身上好像根本未起什么变化,皮肤还是以前的透白,甚至更加的细嫩,脸上也长了点肉,不像以前那么消瘦
手可能也因为没有长年的做农活而长出老茧,一根根手指浑圆的不紧漂亮还干净,手指甲被修理得服服贴贴,他的右手食指此刻正随意的点在咖啡单的一处,指给服务生说“就要一杯这个吧”
嘴巴有点嘟,上下两片淡粉色的唇显得很是圆润亮堂,也许是嫌价格有点贵,以往他没那嘟嘴的习惯
见他将手上的单子递给服务生后,又坐得笔直的望向我,我收回打量他的余光,将手里的白瓷咖啡杯放下
“什么时候来城里打工的?”
他的回答没让我吃惊
“你走后没多久”
是的,我走时没多久就过春节了,早就听他说起过,在我到他家的第二年是准备出去工作的;没错,我再次遇到的这人,是岑素
虽然很少回到那边的家,但也经常从路莎口中打听得岑叔及他们一家的现状,直到此时我才突然发现,这几年,我年年都有问岑婆岑婶儿的状况,却从未打听过岑素半个字,因此路莎也从未透露关于他的一星半点儿消息
那天晚上,我带着他去城郊外的一个农家乐吃了顿至少比城里正宗的土鸡肉,但其实味道没有岑婶她们弄得好
吃饭的时候,看得出来岑素没有吃东西的兴致,显得有些心事,我当他是想家了,没有多问,只是偶尔和他聊两句
从他嘴里我知道浮游考上了一个不算太差的大学,是邻市
还有,还有就是浮游的表哥,桐生,岑素说“还是没有他的消息,都道他是回他老本家了,只是每年春节会定期给他这边的妈妈寄上一张贺卡,然后打点钱什么的,电话也没打个,把他妈妈气得每年收到他的贺卡都当场撕来扔掉了”
我以为我心里还会有点念想,却突然在这时发现我能这么淡然的打听着桐生的消息,又那么淡然的听着它从岑素嘴里一个字个字蹦出来
那之前想忘掉又没忘掉的到底是什么,此刻我不想去想
“秦充哥哥”
“嗯?”本是我心不在焉时回的一句,等回过神来,我不觉心里有点小小的雀跃“你叫我什么?”
岑素等嘴里的饭嚼来咽下去了,才笑了笑说“以前,老不敢叫你”说到这里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用筷子挑着碗里的米粒玩儿“过了几年见到你,反倒是高兴来得多一些”
“高兴么?”可能我从没这么轻声细语和他说过话,他显得有些兴奋,立马抬头点了点
后来又聊了些琐碎事,吃完饭我把他送到他住的地方,在一片很老的小区里,估计是快拆迁房
“住在这里,快过年了,要防盗防火”我倚在车门边,随手点燃根烟,他站在我身旁笑着点头答“我一个男的,没关系,再说我也没有钱”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的这句老实话,我心里有些难过得紧
“你好像长高了”我吐出一口香烟,在他头上比了比,几年后的相见,让我们的关系好似比以往要随意些
他又嘟起两片唇“还是没你高”说完自个儿咧嘴傻笑
不想再被一些陌生的情绪左右,我笑着和他挥了挥手,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那片老小区里
回到酒店我没再给尼尼打电话叫他过来,而是一个人坐在窗前一根接一根的抽烟,看着楼下的街灯闪闪,思绪又回到那栋二层楼房里
☆、我的心
突然觉得这些年来,像是什么都没改变又像什么都变了
岑素的出现,让我有点措手不及,为什么我会用这个词,我也不太明白,只知道,它是最适用我现在的心情
在公司的这几天,我频频出现走神儿的情况,例如此时,我坐在办公室里,眼前站着我的秘书,他手里拿着今天的行程安排,很认真的汇报给我听,而我却一句都没听进去
许久之后,见他相当严肃的合了手上的行程本望向我等我指示,我才停下了敲桌沿的食指坐直身体有负他所望道“帮我订明天的飞机”
“……什么?”他看向我的神情有许迷茫
“去安微”
“秦总,您明天的行程……”
“取消”
对于秘书脸上错愕的神情,我打算来个视而不见,显然的,他是个很称职的秘书
“可是明天您要跟万峰集团的老总恰谈合作事宜,况且明天只剩下最后的签合同细节啦”
“知道我为什么给出的工资在同行业来说总是最高吗?”我随意瞄了眼在我面前站得笔直脸色扭曲至极的人一眼后起身走到玻璃窗边,随意摆弄着一盆绿萝,不待他回答,我说得斩钉截铁“这件事交给你了”
身后一阵抽气声儿传来
我不禁觉得好笑,遇到我这样儿人,确实很让人头痛“要是实在没办法……”我故意拉长了声线转过身,看见秘书正一脸期待,希望我改变想法,我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就给小万总打个电话,他兴许能帮你搞定”
万峰集团正是万声均他父亲旗下的公司,明天和我们签合约的应该是他三叔,由老万出马搞定他三叔,我相信明天的签约推迟,对我们两家公司的合作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只是,老万那个人,不太乐善好施,得让吴秘书吃点苦头吧
出到办公室,一连阴霾几天的心情好似有好转的迹象
我的现任秘书姓吴,做事一本正经,刻板保守,大学刚毕业二十来岁,行事却颇有些老练沉稳,或许天生就该吃这碗饭,每回我交待的事情他都做得井井有条,十分稳妥,打个比方来说,我要是给他一碗红豆和一碗绿豆混在一起,叫他明天上班之前给我两碗分开的红绿豆,他必定也能做得十分稳妥
他对人对已极其严柯,这个对人,包括对我,好比刚才,我估计他板正的表情里面有颗十分想撞墙或是杀我的心
在他之前,我差不多一个月换掉两任秘书,不是我炒掉她们,就是她们炒掉我,男女都有,而他在我身边却做了差不多快两年了,这两年里,我亲眼见他从一个极其寡言的少年变成刻板呆漠的小老头儿,心里也着实有些许愧疚
在下属的眼里,我是个阴晴不定的老板,背后的议论有不少传进我耳朵,我懒得管他
这么多年,仅有一个优点,我从未变过,那就是想做就做,当然,有个前提,那就是不关乎他人
显然,这个他人,不包括吴秘书和我下属,他们要拿我工资
进入十二月份,本市天气却不是太冷,时常阳光灿烂,料想安微也不该太冷,我到合肥的第一天还是十来度,第二天大范围降温直接零下,让人极其无语,本打算去黄山,无奈只能重找机会,在市区各处闲逛
那天下午四点多,突然接到路莎来的电话,说是让我给夫人也就是我的母亲打个电话安抚安抚,我问路莎是不是发生什么事,路莎顿了顿说我母亲出了车祸
我不禁打翻了杯茶一阵窒息;声音吼得有些走调“人呢?”
“还好,不是太严重,就是小腿骨折,人吓到了”
“路莎”我不禁大大松口气责怪道“你说话别这么大喘气,直接说完整不好么?”
这时才惊觉手背被烫红一大片,火烧火燎的疼
“ I'm sorry,但是……司机老岑可能不是太好”
刚吐出去的半口气又被吊齐胸口“你说岑叔?”
“YES”
当晚,我又连忙从合肥飞回了本市,刚下飞机,我就给岑素拨了个电话,一直处于无人接听,我又给路莎打电话问她,路莎说岑叔还在手术室没有脱离生命危险,我问他岑叔的亲人通知到没,她不太清楚状况,反正岑叔的儿子是第一时间赶到的
从机场去医院的路上,我不仅一次的催促司机,第一次觉得A市的红灯路口怎么这么多,路那么长,每等一分钟对我来说都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煎熬
这么多年来,我首次这么担心一个人,而那个人我不想承认,在心里显得那么的清楚,居然是岑素
一路上我不停默念,希望岑叔平安无事
晚上十二点,终于到了医院,而岑叔的手术已经做完,只是人还在隔离病房,任何人不得探视,我在病房门外看到一个蜷缩的蓝色身影
听到有人走近,他甚至没有抬起头来看一眼,好似蜷在地上睡着了似的,身上穿的居然还是工作服,可以想见他是从酒店直接奔过来的
我不想惊到他,尽量放轻脚步走到他面前停下,伸手想摸摸他的脑袋,将手伸到半空,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过了一会儿,还是他将脸慢慢从膝盖上抬起来,眼睛一片通红,泪水流了一脸,本欲摸头的手改为了擦脸
那张脸满满都是迫切的担忧和惊慌,稍显年轻的轮廓给人深深的无助感
见到是我,他的眼珠稍微转了转,嘴角动动终究一句声儿没发出来
“没事,会没事的”从未安慰过人,我知道我的表现有多么的笨拙
看见眼泪又一滴滴从他脸上滑落,他的身体也在微微的颤抖,一股强烈的陌生情绪撞击我胸腔,强烈到我心急如焚
我想分担他的痛苦,如果可以,我想要替他承担
“呜呜”他的情绪开始不受控制的大哭“我爸爸……我爸爸他……”突然的哭声打破我强装的镇静,我一把把他从地上扯起来抱在怀里大吼
“我说了会没事的!!”
反反复复也仅有这句安慰的话,直到我看到我的母亲满脸憔悴的被路莎扶过来
☆、岑叔车祸
“你来了?”
在路莎的搀扶下,看得出来她走得极其艰难,这句话她是站在我面前带着颤音说的
多少年来我好像第一次这么近距离不逃避也不烦燥的面对她,她再不是当年那个满脸威严,自负坚强的女人,看着她抬起些微颤抖的手,我本欲伸手去接,她却摸在已经从我怀里抬起脸来的岑素头上
眼里饱含歉疚“你爸爸一定会没事的”
“嗯,夫人”岑素抬手擦掉脸上的泪水后,乖巧点头
见我站一旁没说话,路莎扶着我母亲明着是对我说,脸却是看向她道“夫人不能下床走动的,有轮椅她非不坐,你也劝劝她,以后骨头长不好可怎么办?”
见岑素也勉力压下心里的担忧加入劝诫大军,我只好从路莎手里接过我母亲的身体,让她能靠得更安稳些
她有些僵硬和不敢置信的抬头看我
“你回去吧,岑叔这有我们”
她表情立码黯淡“我很担心,睡不着的”
“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没办法守在这”说到这,我看了她右小腿上绑了固定用的石膏“很疼吧?”
她摇摇头
我相信是很疼的,可此时对岑叔的担忧让她没办法去考虑自已的事,感受自已的问题,如果岑叔出了问题,我不能想对她来说会是怎样的打击和自责
在这以前,我从不觉得我母亲也有脆弱的一面,可此时,我发觉我错了
可是这么多年的相处模式下来,让我再对她表现得像别人家的小孩样对她嘘寒问暖,殷勤备至,我发觉我做不到,也做不来
因为还要观察,我母亲也住在医院里,只是跟岑叔不一个楼层,直到凌晨一点多,夜晚的寒风吹进来,她实在受不住,才答应我送她回病房
长大以来第一次,我把我母亲抱在了怀里
感觉,很轻,换上平底鞋的她也没想像中那么的高佻,如果用瘦弱来形容她也不为过,老这个字眼,我从没把它安在我母亲头上过
但是洗尽铅华,她和一般的老妇人没什么两样,更可悲的是,她还有个不孝顺的儿子,没有丈夫,这么些年来,我竟从未为她想过,她是怎样顽强的撑起那个大家族
我沉默着守在她的病床前,直到她睡着,强烈的负罪感几欲把我淹没,可是我没有时间去一一体会此时的情绪,又出去陪岑素守在了岑叔门前
我们都几乎一夜没合眼,第二天岑婶儿拎着一筐农家土鸡蛋和一个布包泪眼婆娑的出现在医院里,可以想见,又是抱着岑素一阵痛哭
可喜的是,在岑婶儿到来的那天下午,岑叔终于醒转过来,转入普通病房
一个人有那么的情感,悲伤喜悦,竟都能流泪,看着岑素和岑婶儿还有我的母亲围在岑叔床前,一个个眼泪汪汪,想那就是喜极而泣了吧
“老头子,晚上我给你煨鸡汤”
岑婶儿欲取她拎来的篮子被岑素一把拉住“妈,爸爸现在还不能吃那个”
“那好那好,那咱就过两天吃”
岑叔嘴角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