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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学校可以让阿不福思从痛苦中恢复。阿不思这么希望。但他自己已经回不去霍格沃兹,也无法再想起周游世界的梦想,只有日复一日在母亲与妹妹死去的这间房子里越沉越深,几乎要变成墙上的画像。
直到他意识到自己总被照顾着,一日三餐从来不少,院子里的落叶被打扫干净,衣服与床单也总是带有香皂和阳光曝晒后的味道,那位称职的家养小精灵却很少让他注意到自己的存在,除了那日益扩散到房子每个角落的香甜。如果有饿着肚子的阿尔法路过,也许会把这栋房子当成森林里的糖果屋啃掉。这让阿不思有些不安,他意识到家里有个尚未成年的欧米迦是件危险的事,他应该担起守卫家门的职责。
他也曾应该担起一家之主的职责,照顾好他的妹妹和弟弟。
这迟来的责任感让他恢复了食量。
波特没有在开学后离开高锥克山谷,阿不思本该过问这个,但他没有。一方面波特不愿泄露自己任何情报,另一方面阿不思希望波特说自己是个孤儿的话是真的,说已接受过完整的教育的话也是真的。
他希望他留下来。
他让波特住在阿利安娜空下的卧室,谁也没有提时间的问题。有些时候他半夜从噩梦中惊醒,在屋子里游荡,经过阿利安娜的卧室,可以闻到令人安心的澄澈香味,渗透木料,轻柔地给他一个拥抱。也许因为在梦中察觉到脚步声,木床上传来翻身的细微声响。这让他想起他的妹妹。他曾在与盖勒特彻夜聊天之后翻窗子进来,听到的也是这般猫一样细小的动静。不同的是,那时候他满心警惕和倦怠,现在却变成了某些温柔平静的情绪。
波特像不存在的造物主赠给他的第二个考验。
如果第一个考验是盖勒特,考题是“什么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而阿不思答错了,现在他正在回答的考题则是“你该怎么对待你最重视的那些东西”。
波特本身就是题目的正确答案。
阿不思没想到离开霍格沃兹以后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这么多。如何照顾别人。如何建立责任感。如何去爱你的家人。如何克制对权利的渴望。如何不让欲望毁掉理智。甚至于如何做好一块牛排,如何给憎恨你的弟弟写一封信。
晚饭后波特会听他念草稿,指出会惹阿不福思发火的字句。“因为我也是个处在叛逆期,容易发火的人。”波特说。
这没有多少说服力。因为波特总是沉默而谨慎的。
有些时候波特甚至会很久不说一句话,这种情况会发生在他身上莫名其妙出现伤口之后。
第一次是在深秋,十一月末,阿不思从对角巷买了一批实验材料回来,眼睁睁看见正在院子里打扫落叶的波特,肩头冒出大片血渍,一直染到衬衫领口。男孩震惊极了,脸色惨白,无论阿不思问什么他都一个字也不回答。那是道像被号角划开的豁口,阿不思只来得及扯开波特的衣领,波特就幻影移形了,晚上才回来,一言不发。
第二次是来年二月开春,阿不思发现波特脖子到脸颊上多了几道长长的红痕,像是被格林洛迪攻击了,他弄不明白这种冰冻三尺的天气里,男孩是怎么找到一处有格林洛迪出没的水塘然后沉进去的。当然,波特又当了很久的哑巴。
恼火的人总是阿不思。
昨晚波特很早就把自己锁在了卧室里,并且警告阿不思离远一点。夜里阿不思听到了压抑的尖叫,一个人如果经历了剥皮剜骨的酷刑,是会这么叫的。阿不思焦虑地在那间卧室外踱步,闻到了波特忽然变得浓烈的甜香。
这不该是正常的,一个欧米迦度过十五岁生日后的情况。因为气味几乎是立刻抵达了成熟期的浓度,而不是缓慢递增。
阿不思这半年来搜集了所有能搜集到的,中世纪以前关于巫师六种性别的文本,却没有一本书告诉他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波特似乎经历了非常严重的痛苦。
可阿不思被锁在门外,面对无数个铜墙铁壁咒。
卧室里不再有什么声音。只有愈演愈烈的味道传出来。波特甚至不再有气无力而愤愤地回答“走开!”
阿不思冷静了几秒,抽出魔杖一道接着一道地撤除封锁。
意外的,直到最后他也没有遇到抵抗。他终于推开门的时候,卧室里没有一个人,但气味告诉他应该去掀开垂下的床单与帐幔。于是他看见波特正躺在床下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眼镜不知甩到了哪个角落,一双绿眼睛湿漉漉的,在黑暗里折射着阿不思魔杖尖的荧光,就像一只委委屈屈的猫。
阿不思又想笑又恼火,只好咬紧了牙关,不发表评论,伸手把男孩从床底下捞了出来,在男孩抽气时发现自己拽住的那条胳膊正在渗血,而男孩的裤腿也被鲜血浸透了。
“我假设你不介意说说这是怎么回事?”阿不思皱眉。
“我处理过了,伤口很快就会消失的……”男孩叹息着反手抓住他的手臂,脑袋靠在他颈间,深深嗅了嗅,“阿不思,别离开我。”
“你可以闻得出来了,不是吗?我是个阿尔法,波特。”阿不思僵着身体,无奈地低声说,“我该感谢你的信任吗?”
男孩迷迷糊糊地埋进他的拥抱里,放松了每一块肌肉,嘴上却重复呢喃着“我一点儿都不信任你”。阿不思只能苦笑,任那折磨人的香甜不断磨蹭他紧绷的神经。
“可你还是让我觉得安全。”男孩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在厌弃地自问。
“你的确是安全的。”阿不思说。
“不,不,不……再是了。”回答他的声音失魂落魄。他低下头,看见凌乱的黑色发旋和垂下的浓密眼睫,波特已经睡着了。
那些伤口的确消失得很快,到早上就像接受过专业治疗一样,只剩淡粉色的伤疤。阿不思放下心来,却带上了更多的疑惑。
他把男孩移到床上,清理了血迹,下楼做好早饭,放在蓝色魔法火焰上温着。
虽然只睡了两三个小时,他却觉得比平常更有精神。于是他到后院摘了几束百合,在屋子四周布下入侵警报,早早地来到墓园。
离开的时候他已收拾好情绪,绕到面包房那儿买了第一炉烤面包。他考虑在这几天储备更多的食材,可以用魔法冻起来。因为家里有个欧米迦快到发情期了,到时候他必须寸步不离,在屋外念下一沓子防御咒。
在离开面包房回家的路上,阿不思脑子里响起了警报声。他幻影移形到家门口,撤消了重重魔咒,用魔杖检测魔力波动。整座房子并没有被入侵的迹象,仅仅是房子内部有个人带着早餐出门,然后在门口幻影移形了。
阿不思感到一阵阵冰凉沿着脊椎升到头顶,手里的牛皮纸包落到地上,当他看到盛早餐的盘子上放了一张便签,上面写着:
“我的幻影移形是反追踪的,不用怀疑我失踪了,过了这个该死的发情期我就会回来。”
阿不思闭了闭眼睛,祈祷这个在幻影移形方面很有天赋的巫师,脑袋里也储存了关于发情期的全部知识。
一个稀里糊涂的欧米迦在发情期时四处游荡会发生什么,他一百万个不愿去想。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一 1997年 格里莫广场
格里莫广场十二号像一艘漂浮在海上,失去航向与燃料的游艇,他们被困在船舱里,感受着墙壁之外动荡的海浪冲击而来。
八月一天又一天地过去了。也许是因为摄魂怪越发密集,本该炎热的季节却冷得像深秋,这使他们不得不点起炉火。
哈利把莱姆斯留下的那份《预言家日报》看了许多遍,除了头版自己的照片。他总是对着火光把报纸平摊在地板上,注视那篇文章:独家摘录——即将出版的邓布利多传记。
照片上年纪小得还不够上霍格沃兹的邓布利多,相貌已出现他英俊的父亲的影子,尤其那双即使在老照片里也闪着光芒的眼睛,而高挺的鼻梁继承自母亲,那个弧度在坎德拉刀刻般的五官中显得有些严苛和不近人情,在年少的邓布利多这里,此刻还只是显出几分孤傲。
这是种奇怪的感觉,看见年少的邓布利多。他在照片里笑得像每一个男孩小时候一样,也许多一些聪明,多一些自知,有更为精力旺盛的明亮眼睛,这预示着他的求知欲,他的成就。但没有预示他迷一样的历史,还有从高塔坠落的死亡。
哈利的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回头看见罗恩局促地对他咧咧嘴,像是忍不住要吐露压抑在胸口的话语。
“你不能总盯着他,哥们,他现在只有一张照片高,没法告诉你下一步该怎么做的。”
这话直刺到哈利的脊椎骨,让他如坐针垫,猛地从地毯上跳起来,掀起肮脏的灰尘:“我还没有蠢到求照片上的小孩子给我指导的地步。”
“那么有什么问题为什么不能和我们好好聊聊?你总是什么都不说,自己躲在墙角里扒拉着你的脑子。邓布利多是怎么死的,你们去的地方是怎样的,究竟是怎么弄到魂器的,这么多的信息你不告诉我们,我们没头没脑的要怎么帮你?”
“邓布利多是怎么死的?”哈利揪住了这句话,眯起眼睛,“对,所有人都想问我这个问题,即使我已经说了答案是斯内普,可人们愿意相信什么?丽塔斯基特!是我杀了他,我把他推下了塔楼,就因为我有个什么混乱动荡的青春期?”
“我们都相信你,哥们。我只是表述不清,你知道,我想问的是差不多杀死了他的那些魔药,魔咒什么的,关于魂器的。”罗恩嘟哝着,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脸上那份“就知道不该招惹刺猬”的表情让哈利熄火了,从胃里升起凉意。
“对不起。”哈利轻声说,弯下腰来把预言家日报卷在手里,折了折,“我只是——我确实还在指望得到一点指引。我不想承认这个,他死了以后我就像……”
罗恩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轻松地说:“每个人都一样。连魔法部都崩塌了。我是来叫你吃饭的,克利切做了一大桌子的好菜。”
哈利点点头,看着罗恩走出客厅。
他转身把预言家日报投进壁炉,喃喃自语:“……就像一只愚蠢的木偶断了线。”
火焰吞没了邓布利多一家人幸福的笑脸,扭曲着化成灰烬。
哈利依然能感觉到,那一条条引线被距离扯断时的痛苦。当邓布利多从塔楼上坠落。他的关节开始失去控制,差点在束缚咒消失后跪在地上,所有关于安全与信任的错觉瞬间破败,他像个赤裸的婴儿漂浮在冰冷的空气里,四周是杀戮咒交织成的密网。
他让双手离炉火更近了一点,炉火照不到的地方,冰冷依然舔着他的骨头。他有种直觉,这种温度与以后要走过的路途相比,已是最接近温暖的了。
晚饭后哈利看见赫敏把克利切拉到一旁,低声吩咐着什么。赫敏告诉罗恩她是让克利切去对角巷买些魔药材料,他们必须储备些常用的魔药,白鲜之类的。
哈利对她露出一个满怀谢意的眼神。能将秘密隐瞒到现在,她已经绞尽脑汁。但那种抑制发情期的魔药没法储存太久,它独特的配料和熬煮方式,即使是对魔药毫无天赋的罗恩也会察觉到异常。
现在是该坦诚的时候了。
他递给罗恩一杯黄油啤酒,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面对好友期待来一次长谈的目光:“我应该告诉你一些事,我至今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害怕你看不起我,甚至厌恶我。”
“你在开玩笑!”罗恩惊讶地挑高了两道红红的眉毛,赫敏也警觉地挺直了腰板。
哈利牙痛一样咧咧嘴:“我一点也没有乔治和弗雷德的天赋。我是说真的,罗恩,你知道后也许会的。”
“他不会看不起你,”赫敏柔声说,“如果你觉得说出来比较好。”
“我必须说出来,这种时候我们不能继续互相猜疑了。”哈利直视着困惑的罗恩,深吸一口气,“我是个欧米迦。”说出这三个音节差不多耗尽了他所有的自尊心,他忍了忍心里泛起的厌恶和苦涩,继续说,“最古老的时候,巫师的地位不是由血统来区分的,而是由性别,那时候巫师的地位分三层,阿尔法,贝塔,欧米迦。阿尔法很强大,经常会成为领导人物,佼佼者,贝塔是中层,普通巫师,欧米迦则是最底层,相对于阿尔法的极端……”
“有一次妈妈抱怨家里半个加隆也没有的时候,爸爸说妈妈简直是半个欧米迦。”罗恩的眉毛带着疑惑和激动皱了起来,“而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自己也不是很懂,只知道欧米迦是很能生孩子的,说得就像是只什么用于产卵的怪物,结果被妈妈用锅底砸了脑袋。”
赫敏不悦地昂起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