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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如果男人不愿意结婚,女孩又不满十八岁,那么愤怒的父亲有时为了能够把女儿嫁给这个花心男子会去法院打官司。有时这样的官司媒体也会去关注,那时报纸会说女孩是“被勾引”的,报上女孩的眼睛——为了不被人认出——会被一条粗黑线条遮盖起来。因为那些粗黑线条也会被用在被警察逮到的*、通奸者或是被*的女人的照片上,所以那个年代在土耳其看报纸,就像漫步在一个用一些眼睛被蒙上黑布条的女人照片举办的化装舞会上。反正除了那些被认为“轻浮”的歌手、演员和参加选美比赛的人,报纸上很少有眼睛不被蒙上的土耳其女人照片,广告也会选择非穆斯林的外国女人图片。
4。因为无法想像一个头脑清醒的处女会将自己“交给”一个无意与自己结婚的男人,所以婚前和一个与自己没有婚约的男人上床的女孩一般被认为是丧失了意识。那些年备受欢迎的土耳其电影里经常可以看见这样的主题。舞会上因为喝了放有安眠药的柠檬水,首先意识被麻醉,而后被“玷污”的年轻女孩的可悲故事,常常被作为警示用情节剧的形式表现出来,在这类电影里那些好心的姑娘最后都会死,而坏姑娘们一律会变成*。
5。无疑会让女孩失去理智的东西也可能是*。然而一个可以把人们为之互相残杀的传统扔到一边,用真诚、天真和激情沉浸于*的女孩会让丈夫候选人惧怕,一是因为她是一个不真实的造物,二是因为日后她也可以完全为了乐趣欺骗丈夫。我有一个服兵役时的朋友,这个极端保守的人有一次羞愧、悔恨地对我说,因为“婚前经常*”(只是他俩),他离开了自己的情人。
6。尽管有这些严格的戒律,尽管对敢于践踏这些戒律的年轻女孩的惩罚轻者被社会抛弃重者失去生命,但年轻男人们普遍相信,城市里有无数只为乐趣和男人上床的女人,这种信仰流行到令人惊讶的程度。被社会学家们称之为“城市的传说”的这种信仰,特别是在从小城市迁徙到伊斯坦布尔的那些人、穷人和小资产阶级中间——就像西方孩子相信圣诞老人那样——广泛流行并被普遍接受。生活在较为富裕的塔克西姆、贝伊奥鲁、希什利、尼相塔什和贝贝克街区的那些西化现代的年轻男人们,特别是在性饥饿时,会沉迷在这个城市的传说中。其中一个看似被所有人接受的传说则是,婚前就像“欧洲的女人那样”,能够完全因为乐趣和男人上床的这些女人生活在类似尼相塔什的一些地方,她们不戴头巾,身穿迷你短裙。我的朋友中像私生子·希尔米那样大厂主的孩子们,则把这些传说中的女孩幻想成野心勃勃的造物,她们为了能够接近像他们那样的富家子弟,为了能够坐上他们的奔驰轿车将无所不为。星期六晚上,当他们喝了点啤酒热血沸腾时,为了能遇到这样的一个女孩,他们会开车跑遍伊斯坦布尔的大街小巷。十年前我二十岁时,在一个冬天的晚上,为了找到这样的一个女孩,我们开着希尔米父亲的奔驰车在伊斯坦布尔的街上跑了好几个小时,但是我们没能遇到任何一个穿短裙或是长裙的女人。后来我们在贝贝克的一家高级酒店里,给了皮条客很多钱,在酒店楼上的房间里和两个给游客和富人跳肚皮舞的姑娘上了床。我不介意未来几个世纪的幸福读者谴责我。但我想为我的朋友希尔米辩护一下:尽管他是个粗暴的男人,但希尔米不会认为每个穿迷你短裙的姑娘都会是传说中的那种女孩,相反,他会去保护那些因为穿了迷你短裙、染了金色头发、化了妆而被人尾随的姑娘,必要时他还会和那些贫困潦倒、蓬头垢面、不务正业、蓄着小胡子的年轻人大打出手,“为了让他们知道应该如何对待女人,什么是文明”。
细心的读者已经感觉到,我在这里讲这些人类学的知识,是为了远离芙颂的那些爱情故事在我内心唤醒的嫉妒。最让我嫉妒的是吐尔嘎伊先生。我想原因就是,他也像我一样是一个生活在尼相塔什的大厂主,我相信嫉妒是暂时的,自己可以坦然面对它。
16。嫉妒(1)
就在芙颂夸张地提到吐尔嘎伊先生对她的迷恋的那个晚上,我和父母在茜贝尔父母夏天居住的位于阿纳多卢希萨尔的老别墅里和他们一起吃了晚饭,晚饭后有一会儿我坐到了茜贝尔的身边。
茜贝尔说:“亲爱的,今晚你喝得太多了。订婚仪式的准备上有什么你不满意的地方吗?”
“其实我很满意,因为订婚仪式将在希尔顿举行。你知道,最希望把订婚仪式搞得那么隆重的人是我母亲。所以她也很满意……”
“那么你还有什么烦恼呢?”
“没有……让我看看宾客的名单……”
“你母亲刚把名单给了我母亲。”
我站起身,迈了三步坐到了未来丈母娘的身边,我每迈出一步,不仅地板发出了不同的嘎吱声,那座破旧的楼房也在随之颤抖。“夫人,我可以看一下宾客的名单吗?”
“当然,我的孩子……”
尽管拉克酒已经让我眩晕,但我还是立刻找到了吐尔嘎伊的名字并用母亲留下的圆珠笔涂黑了它,同时我用来自内心的一种甜蜜冲动,写下了芙颂和她父母的名字以及他们家的地址,随后我把名单还给未来丈母娘并轻声说:“夫人,我母亲不知道这件事。被我划掉的这位先生尽管是我们家的一个朋友,但不久前他在一桩大的棉线生意上因为野心太大给我们带来了巨大的损失。”
“凯末尔先生,那种老的友情,那种老的人性早已不存在了。”未来丈母娘边说,边用见多识广的神情眨了眨眼睛,“我希望您新添上的那些人不会像他们那样让你伤心。他们是几个人?”
“他们是我母亲的远房亲戚,一个历史老师,还有他那做了很多年裁缝的夫人和他们十八岁的漂亮女儿。”
我未来的丈母娘说:“太好了。来宾里有很多年轻男士,我们正在为没有漂亮姑娘和他们跳舞而发愁呢。”
回家的路上,当我在切廷开的父亲的56式雪佛兰车上打盹儿时,我一边注意着夜晚总处在黑暗中的城市街道上的混乱,布满了政治标语、裂缝、霉菌和青苔的老城墙的美丽,渡船探照灯投射在码头、街道、百年枫树高大枝条上和车子后视镜上的亮光,一边听着后座上随着车身在鹅卵石路面上的颠簸而睡着的父亲那伴随着轻微鼾声的呼吸声。
母亲因为心想事成,所以心满意足。就像每次做客后坐车回家时那样,她立刻概括了这次拜访的意义和对于主人们的看法。
“是的,他们都是一些很好,很正直的人。他们的谦逊和文雅的确没话可说。但那栋别墅的状况也太糟糕了!难道他们连维修一下的能力也没有吗?我不相信。但是儿子,你别误会,我也不相信你在伊斯坦布尔还能找到一个比茜贝尔更可爱、更优雅、更有头脑的姑娘了。”
父母在家门口下车后,我想稍微在外面走一走。我对自己说去阿拉丁的小店看看,儿时的我和哥哥还有母亲在那里买过便宜的国产玩具、巧克力、球、玩具手枪、玻璃球、纸牌、里面有图片的口香糖、小人书和别的很多东西。小店还开着。阿拉丁已经把缠绕在小店前面栗子树上的报纸拿下来,正准备要关掉店里的灯。看见我后,他用一种出乎我意料的客气将我让进店里,他在那堆明早5点来新报纸时要退还的报纸里倒腾了一会,一直等到我买了这个便宜的玩具娃娃。想到离我把这个礼物给芙颂,拥抱她并忘记我所有嫉妒的那一刻还有十五个小时,想到我不能打电话给她,我第一次感到了一种痛楚。
16。嫉妒(2)
我所感到的痛楚就跟悔恨一样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刺痛。现在她在干什么?我的两条腿不是把我带回家,而是带去了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到库于鲁·鲍斯坦街后,我经过了以前和朋友们坐在里面听收音机、玩纸牌的茶馆和我们踢足球的学校操场。尽管已经醉了,但我内心里那个理智的人并没有死去,他告诉我,芙颂的父亲会来开门,那样就会发生令人难堪的事情。我一直往前走,直到远远地看见了他们家和亮着灯的窗户。望着二楼靠近栗子树的那几扇窗,我的心越跳越快。
多年以后为了在博物馆的这个地方展示这个景致,我让画家按照所有细节画了一幅画,这幅画很好地再现了芙颂他们家几扇透着橘黄色灯光的窗户、窗后树枝上洒满月光的栗子树、带着烟囱和屋顶的尼相塔什上空那片靛蓝的深邃天空,但我不知道它是否能把我看着这个景致时感到的嫉妒传达给参观者们?
看着眼前的一切,被酒精麻痹得有些混沌的脑袋诚实地告诉我,我来这里既是为了在这样一个有皎洁月光的夜晚能够看见她,吻她,和她说说话,也是为了确信她没有和别人在一起。因为既然她已经“走到了最后”,那么她也可能会好奇和她那天告诉我的其中一个仰慕者*会如何。芙颂像一个得到了新奇玩具的孩子那样,用一种发自内心的激情对*产生的依赖,*时我在极少数女人那里遇见过的全身心投入,在我的心里变成了一种逐渐膨胀的嫉妒之原因所在。我不记得自己对着他们家的窗户看了多久,过了很久,我拿着那个玩具娃娃回家了。
早上去上班时,我把夜里做的那些事情、我的嫉妒程度逐个想了一遍。堕入情网,对于那时的我来说是可怕的。喝着梅尔泰姆汽水的模特英格,在一面公寓楼的侧墙上正色迷迷地看着我让我小心从事。为了不让我对她的迷恋达到更严重的程度,我想过把这个秘密玩笑似的告诉像扎伊姆、麦赫麦特和希尔米那样的朋友。然而我根本不认为这些最亲近的朋友能够给我什么帮助,因为一来我感觉他们原本就很喜欢茜贝尔,还认为我很幸运,二来我知道他们觉得芙颂很迷人,他们会嫉妒我和芙颂经历的事情。更有甚者,我感觉一旦谈起这个话题,自己将无法掩饰对芙颂的痴迷。过不了多久,我想会用一种与芙颂的真诚相符的诚实来谈这个问题,而我的朋友们则会明白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芙颂。于是,当儿时的我和哥哥、母亲从土内尔回家时乘坐的从马奇卡到莱万特的公共汽车从办公室窗前经过时,我明白如果不想让自己对芙颂的激情破坏我所希望的幸福婚姻,我就没太多事可做了。最好的办法就是顺其自然,不慌不忙地享受生活慷慨赐予我的乐趣和幸福。
17。我的整个人生和你的连在了一起(1)
然而当芙颂过了十分钟还没到迈哈迈特公寓楼时,我立刻就忘了自己得出的那些结论。我一边不停地看着茜贝尔送我的手表和芙颂喜欢摇晃着让它出声的纳卡尔牌闹钟,一边透过窗帘向泰什维奇耶大街张望,踩在嘎吱作响的地板上来回走动,不时琢磨一下吐尔嘎伊先生。过了一会儿,我跑上了大街。
为了不错过芙颂,我注意着马路两边的人行道,从泰什维奇耶大街一直走到了香舍丽榭精品店。然而芙颂也不在店里。
谢娜伊女士说:“凯末尔先生,请进。”
我说:“我和茜贝尔女士最后还是决定买下那个杰尼·科隆包。”
谢娜伊女士说:“这么说你们改主意了。”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嘲讽的微笑,但稍纵即逝。因为如果我为了芙颂感到尴尬的话,那么她也有故意卖假货的羞愧。我们俩都不说话了。她慢条斯理地从橱窗里模特的手上取下那只假包,用一种老练卖主的乐趣擦去了包上的灰尘,她的这种悠然自得对我来说仿佛是一种折磨。我只好在一边和那天不太开心的柠檬逗乐。
付完钱拿着包正要走时,谢娜伊女士一语双关地说:“既然您已经信任我们,那么以后请您经常来光顾我们的小店。”
“当然。”
如果我不买足够的东西,她是否会让不时来逛小店的茜贝尔感觉到什么?不是因为慢慢落入了这女人的圈套,而是因为算计这些小事让我伤心。在店里时,我幻想到芙颂到了迈哈迈特公寓楼没看见我而走掉的情形。在那个春光明媚的日子里,街上熙熙攘攘,满大街都是购物的家庭主妇,身穿短裙、脚踏时髦“面包跟”鞋的年轻女孩和等着放暑假的学生。在人群中搜寻芙颂时,我看见了卖花的吉卜赛女人、卖走私美国烟的小贩、据说是秘密警察的男人和熟悉的尼相塔什人群。
正在那时,一辆车身上写着“生命—洁净水”的水罐车从我面前疾驶而过,随即我看见了芙颂。
“你去哪儿了?”我俩同时问道并幸福地相视一笑。
“女巫婆中午没回家,她让我去了一趟她朋友的小店。我迟到了,但你也没在那里。”
“我有点担心,去了店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