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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置身于不受时间影响的梦境中,至今都没有衰老,不过听说她已经提交了退休申请,大概等到这一届知识节过去以后,她也要从十二人的序列中离开了。至于十二人序列中的其他人,大多数是在上一次革命失败后从下位次元聘请的。
无涯学海理事会尚且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动,就更不用说那些被驱逐的同志们了。他们中的一些人选择永远离开无涯学海,找了远离学术界的工作,组建了自己的家庭,养育了子女,享受着和平的的晚年。丽虽然找到了他们,但是实在不忍心去改变他们的生活,此外还担心他们的头脑已经不如当年那样灵活,到了最后甚至没有主动找他们谈话。另外还有一些被留在无涯学海的人,但是若在行动以前就以书面的形式贸然联系他们,实在是太过冒险了,于是一切只能等来到无涯学海再说。
我真是太善良了,或者说,太软弱了。每次放过一个幸福的家庭,丽都会忍不住这样嘲笑自己——但是,就算她真的狠了心,向那些已经苍老得只剩下一点点年轻时候的痕迹的脸孔说明自己的来意,用假设的美好图景去煽动他们离开自己的家人……她真的拥有这样的权力吗?
结果就是她一次又一次重复着站在故人的门前却不敢叩门的懦弱,以及仅有两名同志的这一次的革命军。
那两个人,海蒂·阿尔戈,还有公输彦,都不是她当年的同志。海蒂是一位离开了无涯学海的同志的女儿。偶然的契机,她在家中的窗前看见丽站在门口的雪地里犹豫不决,就主动追了出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至于彦,是海蒂叫来的青梅竹马,似乎是喜欢海蒂才加入的,但是丽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喜欢海蒂多一些,还是喜欢他的老式机器人“深红九号”多一些。
虽然只有两个人,这一次的队伍却并不弱。
首先是海蒂·阿尔戈。她强烈要求加入革命军的时候,曾经自我介绍是具有前往无涯学海进修资质的航海家,而后来的事实也确实印证了她此言不虚。这也难怪,因为她的父亲过去也是一名以次元之海研究而著称的海洋学者。她的父亲将当年革命军的战舰之一克里姆希尔德号重新改造,赠给她作为成年礼。而且这艘战舰已经成功由战舰洗白成为民用舰,还获得了入港许可。自从认识了海蒂,丽就再也不必冒险通过次元中央港口开展活动了。
再说公输彦,虽然他与当年的革命军没有亲属关系,但是他的母亲是次元之海著名的军火商凯特,过去曾是无涯学海格雷厄姆家族长期的竞争对手。不过在新武器的研发这方面,他可谓是资质平平,而且有很多不好的公子哥习惯。丽之所以能够容忍他,还是因为他手中掌握着的“巨型深红”和“量产型深红”——前者帮助丽·劳伦斯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了港口,而后者则是这次进攻计划中的主要战力。
虽然海蒂和彦提供给他的助力远胜千军万马,但是,丽的心中却对他们有着很深的愧疚。
将与当年毫无关系的人物卷入这场争斗,是她极力避免的事。深红系列最适合的战斗方式是无差别杀戮,手握深红而奉行和平主义,无疑是在舍近求远。她制定了一套绝对不会伤害到一般无涯学海成员的战斗计划,为此必须对深红加以改造,耗费了她大量的心血,也让公输彦非常的不耐烦。等到所有的计划都已经制定周详,丽才发现,自己亏欠最多,却一直没有想过要怎样去保护好的,竟然是身边这两个年轻人。
她能够给他们的,就只有在战斗开始之前,稍稍放慢脚步,给他们留下一点平静的时间。
她在门外听见他们讨论着战斗结束后的计划,不禁想起了当年的情景。大家在一起畅想:如果革命成功之后,他们将会过着怎样的生活。
有的人说,革命过后,大家都平等了,自己也要去竞选十二大教授试试看。也有人说,要好好休息休息,抱着轻松的心态出国旅行,好好放松过后再回来。也有人说早就厌倦了学术界,打算辞职,到乡下定居。
然后,安娜就说了那一番让她印象深刻的话,而那个大致的意思,她也在桃李公国转述给白小棠听过,成为了日后白小棠留下一本启示之书便离开故国,而非留在故国成为新兴宗教的教祖的动机。
安娜说:若要建立一个人人平等没有弱者的理想制度,制定者们必须在制度完成之后同时死去,之后随机转生成为这个新世界里的各种各样的人,重新体验了新世界的一生之后,再把他们所有的英灵聚到一起,一起商量这个制度有无值得修改之处。如是反复,终有一天能够达到大同。当然,这是理想的情况,现实中是无法实现的。但是,倘若革命者就这样理所应当地成为了既得利益者……难道就不会重复当年的老路了吗?
安娜只是抛出了这个问题,没有再说任何多余的话。直到最后,丽都没有从她口中听说她当初的计划。现在,“革命过后怎么办”这个问题又重新摆在了丽的眼前。
自己究竟该怎么做?换做安娜,她又会怎么做?
丽思考着这个问题,离开船舱,走下舷梯,走到了克里姆希尔德号的外部。
外面还依旧是节日的夜晚。
站在无涯学海的码头上,戎装的丽·劳伦斯面向着通天塔图书馆的方向,双目微闭侧耳倾听着。
她听见了歌唱,还有欢呼。那是从通天塔下的广场发出来的声音,穿透了层层树篱迷宫,传到了她所在的位置。看来是那些许久未曾经历过战火的人们把码头守卫放出的遇袭信号弹当成了宣告知识节开幕的礼花,方才的枪弹与火光自然也被当成码头的焰火表演了。
正和她所预想的一模一样。
不过,没想到,原来无涯学海也可以这样热闹啊。丽这样想着,微微笑了一下。
“劳伦斯将军,可以向其他人下达进入的命令了吗?”海蒂问着,两只眼睛充满了崇拜之情。
丽·劳伦斯微微点头道:“进入。还有,把克里姆希尔德号收起来。”
“现在就收起来吗?万一这次进攻失败的话……”
“没有退路了。”丽·劳伦斯说,“现在立刻集结所有战力。”
“遵命!是我不该怀疑将军您的能力!”海蒂连忙合十道歉。然后她轻灵地转了个身,向船头挥手大喊:“下船啦——”
话音刚落,克里姆希尔德号的一块壁板便应声缓缓落下。与此同时,外形酷似深红九号,却又更加简单粗糙的“量产型深红”如同开闸的洪水一样从船中涌了出来。那景象如果是密集恐惧症患者看到恐怕会寒毛倒竖。但是海蒂显然并没有这样的症状,而丽一直双眼望着通天塔的方向。
就在量产型深红在码头集结的时候,巨大的人形兵器“巨型深红”也开始展开了动作。它向船舱的窗口伸出了手,彦就打开窗子,跳到了它的手上。在他被巨型深红放到地面上以前,他一直凝望着无涯学海内部的情形。
“作战开始。”
丽说完这句话,甩了一□后的披风,迈着坚定的步伐向通天塔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FLAG当然是多多益善。
☆、今天将成为历史
人群在楼梯上流动。是避难的学生们。节日的热情才刚刚在他们的燃起,瞬间便熄灭变成了恐惧。不过无涯学海毕竟是次元之海的最高学府;在年轻教师们的指导下;学生们尽管惊魂未定;仍然保持着均匀的速度,井然有序地撤离着,渐渐在楼梯上汇成了一道向上涌动的河流。这是在无涯学海西方尼古拉实验中心的情景;在同一时间的其他的建筑物中也正上演着类似的一幕。
然而在这向上涌动的河流之中;却有一个不和谐音正在逆流而下。这个人就是银发的翡德莉卡·席勒。尽管是逆流而行,她的步速仍然比往常快了一些;但是表情依旧沉稳;没有丝毫的焦躁不安。有几个负责引导学生的青年助教们立刻注意到了她;以为她是外来进修人员听不懂无涯学海标准语,于是就用港口通用语向她喊话,命令她退回去。但是席勒既不回答他们,也不停下脚步,依旧向前面走着。当经过语音实验室附近的时候,她终于被熟悉的助教认出来了。
“席勒教授,您是要去哪里?外面正在战斗,您不是战斗人员,请和学生们一起往高处撤退吧!”
青年助教一边和她说着,一边沿着和她相同的方向往前走。
“我可以战斗。请放心。”席勒说着,摘下了自己的兜帽,露出了一头纯净的银色长发。那名青年顿时看呆了,不知不觉中就被席勒远远甩在后面了。
走出实验中心的席勒,并没有急于去寻找无涯学海战斗者的队伍。她站在实验中心的大门口,用一个睥睨天下的眼神望着码头的方向。那里正传来巨大的噪音,让她想起索绪尔周围的龙啸。
说到龙啸,她想起了五月,想起了当年那场与丽和诗绪里结缘的战斗。不知诗绪里那边的情况如何。她正这么想着,就看见一头散发着荧荧光焰的妖狐正踩着树篱的顶端自夜空中飞跃而来,到了席勒的面前,它便恢复了原本小小的样子,跳到了席勒的肩膀上。
“是丽!一定是丽回来了!”诗绪里说。
席勒在心中也这样认同着。因为方才在校园中放送的那段广播里并没有说出这一次入侵者的名字。丽·劳伦斯这个名字在无涯学海是不能说出的禁忌,早已从无涯学海的记录中被涂抹掉,成为了被人广为遗忘的名字。如此气势汹汹的入侵,无涯学海里的学者们何等厉害,此时此刻一定已经调查清楚了来者的身份,但是广播中还是不曾说出姓名——这么看来,来访者只有可能是丽·劳伦斯。
“她一定需要我的帮忙。”诗绪里急切地说,“席勒,恒河沙书还在你的房间里面吧?我们快回去拿吧,然后交给她!她一定会需要这本书的!”
席勒用手按了一下自己的胸口靠左的位置:
“书,我已带在这里了——再看一阵吧。”
“她说的一点没错。再等一阵吧。”一个声音说。
诗绪里回过头,看到了一个穿着考究的男子,正拄着手杖,和席勒一样观望着码头那里的动静。诗绪里不认识那个人,就悄悄去问席勒。席勒便向那个人问好:
“孔尚铎教授,您不打算上前线去支援吗?不管怎么说,您也是理事会的成员啊。”
理事会的成员……这个人竟然是十二大教授之一吗?又姓孔……诗绪里突然想起来了,她好像曾经听野猫说起过,孔氏家族是无涯学海历史最为悠久的几个家族之一,世代都有人留在无涯学海工作,以教育学为家学传承。看来这个孔尚铎应该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了。但是诗绪里观察他的样子,除了手中那根手杖之外,似乎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用来当作战武器的东西了。而那根手杖看上去又十分普通,看样子连稍微强力一点的打击都经受不了。
诗绪里这么想的时候,已经用质疑的眼神把孔尚铎教授上上下下看了个遍了。等到发现他脸上和蔼的笑意,诗绪里才意识到自己的表现似乎不太符合礼数。不过孔尚铎教授似乎也并不太计较。他对席勒说:
“以孔某人的能为,恐怕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再者说,我也需要避嫌——我与这位远道而来的稀客的母亲,有五服之内的亲戚关系。”
诗绪里虽然听不懂什么是五服,但是亲戚关系还是听得懂的。这个人和丽居然有亲戚关系?
似乎是看出了诗绪里的疑虑,孔尚铎进一步解释说:
“在下的祖姑,也就是家严的姑母,便是劳伦斯小姐的母亲。不过她研究的领域的并非教育学,而是宗教学。”
“原来是这样啊。”诗绪里说,“她老人家还康健吗?”
席勒意味深长地看了诗绪里一眼。
孔尚铎说:“她和劳伦斯小姐的父亲离婚之后辞职离开了无涯学海。如果她还继续留在无涯学海搞学术,便可以享受很长很长的寿命。但是……非常可惜。一旦从无涯学海辞职或者退休,身体将不再受到知识之光的保护,将会受到所在次元碎片时间流速的影响。而这对于长期处在时间停止状态的学者来说,将是致命的。不久以后,她就在下位次元的时间轴的影响下,过早地去世了。”
诗绪里听得鼻子有点酸酸的。她从来没听丽说起过这件事。她只大概知道丽在革命以前好像和父亲的关系很糟……
“至今想起,依然觉得非常令人遗憾。”孔尚铎说,“如果她愿意再忍耐一阵,便可以按照她的心意去做研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