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书生全身汗毛倒树,挣扎得越发激烈。
那些蛮夷不知叽里咕噜在说些什么,高大蛮夷手中提起一把尖刀,刀尖闪着寒光,戳向杜慎言,杜慎言心中骇叫:“我命休矣!”紧紧闭上了眼。
正当这时,一声雷霆般的怒吼穿透夜色,遥遥传来。这吼声那般熟悉,杜慎言的心猛的一跳,脑中只回荡的一句:“它来了!”
当下心中既悲且喜,睁开朦胧的泪眼。眼前一花,他一双手一松,已从木架上落入了一个宽大温暖的怀抱。
睁大眼睛望去,只望见那家伙刀削斧刻般冷硬的下巴,抽抽噎噎唤了一句:“乘风。”数日来强压着的害怕恐慌再也忍不住,随着“哇哇”的哭声全数发泄出来。
那妖怪身体一僵,蒲扇般的大手揉搓了一下书生单薄的后背,憋了一会儿,憋出了几个字:“我来晚了。”语气中竟含有一丝内疚。
杜慎言摇摇头,呜咽了一声,紧紧将脸埋入妖怪胸前,眼泪肆无忌惮地流出来,浸湿了妖怪的胸膛。
书生惊惧与后怕的复杂心情妖怪还不能全部体会出来,然而它仍记得当初书生对它说过,眼泪代表着伤心。这么多眼泪,书生该有多么伤心!
想到此处,妖怪瞳中泛出血色,择人欲噬的凶戾目光舔舐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那些蛮夷们先前听到一道威慑十足的吼声,那声音刚起时好似远在天边,转瞬间却已传到耳前,一阵风起,场地中央便凭空出现了一个身影。
冷冷的月光勾勒出他高大魁梧的身形,浑身散发着钧天气势,一双野兽一样的眼睛,眼底泛着森冷血性。黑暗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红光四起。却不知何时,四周围满了似猴非猴的怪物来,那红光便是它们的眼睛,跃跃欲试地盯着瑶瓦寨人。
对上中间那人的双眼,众人只觉得从心底泛出森森凉意,双脚竟不能动弹。那人朝他们露出一个狰狞的笑来,露出嘴里可怖的獠牙,这哪是什么人,分明是这山中的妖怪。它喉中发出一道利响,四周妖怪暴起,扑入人群中,顿时腥血四溅,哀嚎遍地。
杜慎言吓坏了,忙道:“别、别……”纵然痛恨这些蛮夷,但是他仍不忍看到这样大肆的屠戮。
妖怪喉间低沉地呼噜了几声,那些红眼猴怪慢慢地退散。剩下的蛮夷们纷纷拜倒,头紧紧磕在地上,全身瑟瑟发抖,似是表示彻彻底底的臣服。
杜慎言闭上眼,低声道:“乘风,带我离开罢……”这血腥地狱他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妖怪抱着他在密林中穿行,夜风悠悠从耳边掠过,吹散了围绕在身边的血腥味,鼻腔内全是夜露清凉的气息。说来也怪,这蛮地的密林无边无际,暗影憧憧中危机四伏,让人心生恐慌,但是只要他与这妖怪在一起,却从未畏惧这片林子,反而能够欣赏到甚至享受到其中美妙的一面。
妖怪一路疾行,不知过了多久,书生只觉得身下一阵凉滑柔软,睁开眼来,吃了一惊。他竟身处在一片巨大的碧绿叶子上。碧叶舒展,有一张牙床般大,杜慎言好奇伸手摸了摸叶面,丝绸一样光滑柔软。叶子随着风微微摇摆,人坐卧在上面,就像在一张宽大的锦缎牙床上。
杜慎言从未见过这般巨大的叶子,不由得问道:“这是什么?”
妖怪皱起浓眉想了又想,最后从喉间憋出一串古怪的字节,这大概又是什么灵木罢,妖怪不知道用汉语怎么说。这棵灵木长在深潭边,周遭瀑布飞泻,流水潺潺,自成一方静谧而迷离的小天地。
杜慎言轻轻感慨道:“这样好的景致,却从来不会让人轻易寻觅到。”突然想起妖怪所住的那棵巨大的古木,直插云端,俯视广袤大地,但是却从来没有被人看到过,很是神奇。
似是看出他的心中所想,妖怪捏了捏杜慎言的手,干巴巴道:“它们,喜欢你,灵性……”
杜慎言眨了眨眼,望向妖怪双目。
数月不见,这妖怪面容似乎又有了变化,既不是先前那惊心动魄的美丽容貌,也并不是后来幻化出的粗犷面容。一点点褪去先前的粗糙,轮廓越发细致,脸部到下巴的线条愈加深刻,如一块璞玉,被最好的工匠细细雕琢,逐渐散发出原本的光彩。
书生细细端详,只觉得现在这模样,才是万分的妥帖,万分的适合它。它,不,应该称为“他”。他原本通红的双目逐渐化为出暗夜般的漆黑,只在瞳孔深处隐隐沉淀着一丝暗红。
被他深邃的双目盯着,杜慎言微微有些不知所措。
妖怪伸手,粗糙的指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杜慎言的眼角。他眼角还是湿湿的,是先前流下的眼泪。
妖怪犹豫了一下,胸膛震动,缓缓吐出了两个词:“泪,伤心。”深邃双目中似能看出一丝心痛。
杜慎言心中一酸,原本遏制的眼泪又忍不住涌出来。在他身陷囹圄,万分绝望的时候,却偏偏是这个妖怪前来救了他;在他万分无助,满怀悲戚的时候,也唯有这只妖怪试图去体会他的内心。
回想起这十日的经历,让他不寒而栗,忍不住轻轻颤抖。
那妖怪皱着浓眉,紧了紧怀抱:“冷?”
他赤裸的胸膛火热,紧实而健壮的手臂牢牢地环住了书生细瘦的腰,书生的恐惧、酸楚、不安突然间便被这股暖意驱散了,心不由自主地安定了下来。他从来没有这样觉得这只妖怪这么安全可靠,似乎天大的事他都能为自己解决。
这突如其来的踏实感,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慌忙抬头,唇角微微刺痛。
妖怪手指抚了抚书生唇瓣,简短道:“破了。”
书生数日来吃得少,喝得更少,原本饱满柔嫩的唇瓣早已干裂,一动就沁出血珠子来。
妖怪眸光一沉,倾身下来。书生便感到唇上一润,那妖怪已抬起他下巴,不由分说地舔吻上来。
杜慎言脑中一热,欲要挣扎,却被牢牢桎梏住,动不了分毫。这妖怪吮去伤口处渗出来的血珠,火热的舌头滑过他唇瓣,细细舔舐着他唇上皴裂的伤口,一寸寸滋润着他双唇。杜慎言喉咙动了动,只觉得越发口干舌燥,呜咽着朝后仰去,却被妖怪顺势压在了身下。
那蛮舌长驱直入,搅得书生神魂飘荡,口内津液泛滥,再感觉不到一丝干渴。待妖怪唇舌离开,杜慎言早已双目迷离,满面春色了,原本干枯的双唇泛出艳色,宛如饱受滋润的娇嫩花瓣。
杜慎言正处在不知今夕何夕的飘飘然中,手腕上忽然感到一阵湿热,原本迷离氤氲的双眸清明过来,抬眼一看,那妖怪正捧着他的双手,细细地舔舐他手腕间的伤痕。自他被抓住后,一直反绑着双手,挣扎之下,两只手腕上细嫩皮肉都磨破了。他原本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读书人,皮肉白嫩得很,腕上两道糜烂伤痕就像是上好的羊脂白玉染上了血沁,便越发显得触目惊心了。
妖怪将他腕间伤痕细细舔过,被他唾液滋润过的地方不一会儿凉了下来,痛楚也减少了许多,他似乎很认真地在为自己治疗,但是这种治疗方式,实在是……
杜慎言只觉得脸颊烧得慌,背上渗出密密的汗来,慌忙伸手去推拒:“够、够了……唔……”指尖一热,已落入妖怪口中,有滋有味地舔吮起来。书生只觉得指尖像是着了一团火,那火顺着臂上血脉,一路烧到了心里。微微呻吟了一声,彻底瘫软了下来,他迷迷糊糊觉得这不像是在治病,却像是在……挑逗似的。
“你、你做什么……”杜慎言眼角又湿了,喘息着问。
“有伤,治伤。”妖怪认真道,眼睛盯着书生脖颈边。白嫩皮肤上有一点粉色,不知是什么蚊虫叮出来的,雪中桃花瓣似的粉嫩可爱,又凑上去舔吮起来。
杜慎言只觉得被他碰过的地方窜出火来,一处一处连成一片,让他全身烧了起来。
忙试图阻止:“脏、脏……”他生性爱洁,此时全身上下汗水污垢,连他自己都嫌弃自己。那妖怪却不予理睬,将全身绵软的书生牢牢摁着。
先前这妖怪同他在一起,做起那档子事来常常既粗鲁又直白,却不想几个月不见,这家伙不仅样貌越发似模似样的,连做起这事来也越来越“有模有样”了,却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手段。
第18章
那妖怪借着为书生治病的由头,轻怜密爱了一番。杜慎言眼波欲醉,轻轻喘着气,只觉得浑身黏腻,有心想起身,却一根手指也难动弹,不由狠狠地瞪了一眼罪魁祸首。
那妖怪嘴角勾了勾,似乎想努力挤出一个笑来,然而这个笑太过生硬,乍一看有点狰狞。
杜慎言无端地觉得有些好笑,这妖怪就如一个孩子,正在努力地学着如何成为一个“人”呢,心中慢慢泛出一丝感动。
这妖怪所有的变化,自然是因为他。感动之余,却也有些忐忑,他不知道这些变化是好还是不好。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那妖怪已抱起了他,跳入了一旁的幽潭之中,帮他里里外外清洗得干干净净,又抱着他跃上了一片碧叶。两人相拥躺在锦缎般的碧叶上,耳边传来飞瀑流泉那玉磬一般的声响。张开眼,便看到无边苍穹笼盖四野,漫天的细碎星沙似要落入眼中。微风拂过,碧叶一起一伏,如徜徉在碧波中。
杜慎言沉醉其中,心道:这般奇幻怡丽的景致,恐怕这世上除了自己,便没有人再能瞧见了罢,就连圣上,也未必有幸能瞧见呢……
他这样想着,眼前星沙模糊成一片,他已累极而睡了。
待书生再次醒来,已是第二日日中。他双目迷蒙地撑起身,发现自己身上盖着薄薄被子,周围场景熟悉,竟又回到了自己卧室内。那妖怪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送了他回来。
杜慎言推门出屋,仆人见到他各个又惊又喜,纷纷嚷道:“大人回来了!”
阿福上前伺候着他洗漱,问他怎么回来的,杜慎言想了想,只是说遇到个高人救了他一命,回来的时候深更半夜的,他便没有再打扰大家。
阿福一直叨念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杜慎言洗漱完毕,草草吃完早饭,便去到府衙。果不其然,一到那里,各个人看到他就像见了鬼似的。
杜慎言平时几个得力的手下全部遇害,此时府衙内人丁凋零,他唤来留守在府衙的一个官差,细细询问了他不在期间府衙的情况,又追问了一下从山中逃回来的士兵,得知只有一半的人活着回来,心中既痛又悔,长叹了一声,吩咐道:“我这边还有一些银子,就当作抚恤金,你帮我分发一下吧。”他任职几个月,平时也无甚么花销,攒了些许俸禄,此时全拿出来了。只是丧亲之痛,又岂是这微末银两可以弥补的?杜慎言心中郁郁。
又想到一事,脸色冷了下来,问那官差:“姚武呢,回来没?”
“姚班头?那天他从瑶瓦寨逃回来后,便说大人您已经被那些蛮夷……”那官差囫囵道。正是姚武带回来了杜慎言的死讯,整个府衙这几日都快乱成一锅粥了。
“他真这么说?”杜慎言冷笑,“那他有没有再做什么?”
官差一拍大腿,道:“姚班头说了之后,就让人修了一封信,将此事报给了节度使。”
杜慎言冷哼一声:“动作倒是挺快的。”
咬牙吩咐几人去捉拿姚武,自己当下磨墨洗笔,将其中原委一一写清,派人快马送给节度使去。
信刚送出,捉拿姚武的人就回来了,说姚武早就不见踪影。去他家拿人,家中只有一对妻儿,一问三不知。看来这混账已是得到了风声,逃之夭夭了。
杜慎言气得慌,忙派人盯着姚武家。自个儿坐下来,开始处理起公务来。这几日不在,公务已堆积成山,这一坐便坐到了夜半。
阿福劝道:“大人,这么多事,就是不差这么点时间,您明天还能做呢!身体要紧啊!”
杜慎言疲惫地揉了揉额角,叹气道:“有些事可等不得。”税收之日临近,这帮蛮族的税收不齐,好些士兵百姓却因此丧命,他又怎能再给他们增加负担!可交不齐税,到时一纸罪书下来,他也担不起!真真是左右为难呐!
心中愁闷,挥手道:“罢了,先回去罢!”
他原以为自己会翻来覆去睡不着,谁想上得床来,闻着清幽的花香,踏踏实实一觉睡到了天亮。还是外面一阵鼓噪,将他吵醒了。
“何事这般吵吵嚷嚷?”杜慎言蹙着眉,不悦道。
“大人,姚武找到了!”
听得这消息,杜慎言精神一震,追问道:“找到了?哪里捉到的?”
下人回道:“这……一大早就在府衙门口,说要投案呢!大人还是快去看看罢!”
杜慎言心中疑惑,赶紧洗漱干净,连饭也不吃,急匆匆赶往府衙。老远便看到府衙内围着一群人,待他走近,